首辅大人别黑化19
白日里热闹喧嚣的京城如今沉入暗夜，静得不像话，透着如坟墓一般的死寂，街上连个人影儿都不剩，倒显得她像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顾凌伊胡乱在城中游荡着，一圈儿又一圈儿，心中的烦躁与焦虑已然攀升到了顶峰——大战在即，她对原先内应一事本就毫无头绪，急得乱蹦。
结果这下好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又在这个节骨眼上与赵弥贞吵了大架，负气离开。
真是糟糕透了。
漫无目的地晃荡半天，她内心的躁郁没有得到丝毫抚平，顾凌伊烦得想要放声大喊，把全京城能够安眠，已然入睡的有福之人统统吵醒，陪她一起烦着。
谁都别想好过！
得益于她仅存的一点点良知和理智，可怜的京城百姓没有遭此祸事，侥幸躲过一劫。预谋犯罪的顾某最终选择了拎着几坛子烈酒，躺倒在客栈的屋顶上，喝酒吹风冷静冷静。
顾凌伊的反应很是激烈，事实上，她不该的。
气头一过她就明白，赵弥贞不让她搅和进来是为了她好，不想她受伤，想要保护她，才让她去北疆避祸的。
可是，因为从前的一些经历，让顾凌伊对此极度反感。她厌恶那种被安排的感觉，哪怕完全是出于善意，也让她难以接受。
但终归是她过激了，哪怕她只是想将所有的一切，不论好坏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也不该用言语去刺伤一个小心翼翼护着她的人。
顾凌伊忽然想起之前的某次攻略任务中，她曾与一位心理医生交往密切，难道他诊断出的“特殊创伤后应激性障碍”一直伴随着自己？或许她是该听从医生的话，好好正视这个问题。
毕竟她过于敏感的反应，总是伤人又伤己。
“宿主，你喜欢殿下吗？”安静了一路的拼夕夕冷不丁发问。
宿主走的决绝，离开时不曾回头，可它却在一直关注着殿下，眼睁睁看着她背影无情远去的殿下。
落寞，不舍，一双眼盛满了欲言又止的悲伤。
殿下他是那样的难过，看得拼夕夕有些心疼。
“或许吧。”顾凌伊仰头闷下半坛酒，辛辣像是一溜火，从胃里一路烧到眼睛上，熏得她双眼通红。
她来到快穿世界已经太久了，习惯了逢场作戏，套路爱情，已经逐渐忘记喜欢一个人是个什么感觉了。
“殿下呢……长得很好看，非常好看，逗他时，他的反应很可爱，正在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大事情……”
顾凌伊干巴巴地说了这几句，东拉西扯，逻辑混乱。像是知道自己的话很奇怪，她闭上了嘴，没有再继续。
事实上，她也再说不出什么了。
话虽少，拼夕夕却知道，这些都是宿主认真想过的。
它没有再多问。
顾凌伊难得有如此正经沉默的样子，拼夕夕难得有这般安静无言的时候。
谁都没有说话，夜也随着沉寂下来，一暗再暗，暗成孤独的形状。
只剩下晚风在无声无止地吹着，冷的，凉的。
穿过空荡荡的心头，呼呼作响。
“影姑娘——”声音从下方传来，在安静的当下更显得尖利刺耳。
胳膊肘撑在砖瓦上，顾凌伊支起身子不耐烦地向下一瞥，看到孔翰宁那张扭捏的脸，便知道他又是缺银子了。这段时间他打通官场，拉拢朝臣，确是花钱如流水。
顾凌伊这会儿烦闷得几乎要炸掉，不打他一顿泄气都是在极力克制了，哪里有心情下去给他取银票。随手一拽腰间的半块玉璧朝下方一抛，顾凌伊想喊他自己拿着去庄子里支取。
莹润的玉璧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像是将夜色割裂，闪过美丽的花火。
就在这一瞬，顾凌伊脑袋里闪过种种，滞涩的思路瞬间被打通，终于明白了原剧情中赵弥贞兵败的关键之所在！
“触发隐藏支点，空白剧情正在加载，请稍后……25%……60%……89%……”拼夕夕平日里油腔滑调的声音变成了一个机械化的女声，“加载完毕，即将为您读取。”
随着话音落下，一段影像出现在顾凌伊的脑海中，将悲凉的帷幕缓缓拉开。
*****
这里同样是一个深沉的夜，暗得连一颗星子也看不到，只有厚重的云铺天盖地的压向地面。
借着一点点微弱的月光，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正踉跄着走进视野。
这样的身形样貌……孔翰宁？顾凌伊仔细瞧了瞧那人，只见他脸上混杂着血污与泥垢，甚至还有伤口在向外渗着血，看起来好不狼狈。
但确是孔翰宁无疑。
而他怀里还抱着一人，脑袋耷拉着双眼紧闭，四肢无力地垂在他的臂弯之外，奄奄一息的模样，不知是死是活。
随着他行走间动作露出那张失去颜色的灰白面孔，赫然就是影无踪！本该在此时死得透透的影无踪。
她身上的装束，还是探闯墓室时所穿的夜行衣。
顾凌伊心中的讥讽一闪而过。人都为你而死了，真就是要把所有价值都榨干，连她的尸体也不放过？孔翰宁你还真是好手段。
眼见着孔翰宁怀抱着影无踪踉踉跄跄地向城门靠拢，她预见即将发生的事，愤怒都显得无力，心头弥漫上哀凉。
“城下何人，再勿靠近！”守城的士兵举起弓箭对准了孔翰宁。
“各位官爷行行好，我家娘子前日为了救人被官兵重伤，我二人又被朝廷派来的追兵四处搜捕，她无处就医，已经快不行了。”
孔翰宁哭喊着央求，双膝跪地，模样凄惨可怜。
“听闻当下据守朔阳城的太子殿下素来仁义，爱民如子，还请放我们入城避祸！”
朔阳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守城不破则以北疆域皆可保。可若城破，整个北疆则会被敌兵长驱直入，一举攻破。
这是原书中因玉玺之事丢失民心，反叛军退兵据守的地方。
也是他们全军溃败，前朝太子的埋骨之所。
闻此言，城上官兵交头接耳，态度似有些松动。商量过后，他们又与连声哀求的孔翰宁对话几个回合确认，虽然犹豫动容，却还是不敢随便将人放进来。
其实在这种紧要关头，敌军将至，两兵对垒，闲杂人等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一般是没什么可犹豫的。而这些士兵的踌躇，顾凌伊虽深深无奈却能完全理解。
仁义宽厚或许是一位开明君主的优秀品行，却绝不该是造反夺位者的赤诚之心，唯有心狠手辣才是他们手中最无往不利的武器。
可这就是赵弥贞带出来的兵，是赵弥贞“以仁治下、以民为先”政治理念影响下的士兵。
他们心中放着的是家国，是大义，他们明白自己起兵的目的在于救民于水火，故而不忍心让任何一个百姓白白丧命。更别说城下那人口中伤重的娘子，是为了抵抗官兵、帮助百姓才受伤的。
所以他们盘问再三，心中动摇，终是派人去请示了守城将军周义。
“城下……”周义在城墙上探头一望，只见那男人微微侧身露出怀中女子的一张脸，有些难以置信，“影无踪？”
男子一愣，伸出的像要轻抚女子面庞的手顿在半空，疑惑抬头：“将军认识我家娘子？”
随着他抬手的动作，破烂的衣袖下滑露出一截手腕，毫无刻意痕迹地将他想要展示的东西露出来。
是了，顾凌伊认命地闭了闭眼，当她把玉璧抛给孔翰宁的那一秒，她忽然记起了书中一个被她忽视已久的细节——为了方便他用钱，原文中影无踪早早就将玉璧交给了孔翰宁。
而周义手中，拿着另外一块。
周义的目光捕捉到男子手腕上那截明晃晃的红，红绳穿着一块半截玉璧悬在半空，顿时心中一滞，“快开城门！”
这人手上佩戴的那块玉壁，正是当初影姑娘交予他处置的另一半。
影无踪不仅于自己有恩，更是为整个军队提供了钱财上的帮助。
当初他们钱财短缺，他想了又想还是厚着脸皮打起了影姑娘玉璧的主意，几番措辞方斟酌落笔给她写信，询问能否动用她名下的财产。
为了保密，周义的信里头只字未提银钱用途，本来还心中忐忑该如何解释，谁知影姑娘连问都没问就回信说随意支取，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故而于公于私，他都是要救她的。
救人心切，周义匆匆而下。所以他不曾看到，城下那男子唇边一闪而逝的奸笑。
“还请阁下去客房暂歇，”周义示意士兵将孔翰宁领走，“影姑娘于我有大恩，我定会竭尽全力救治她。”
“那就多谢将军了。”孔翰宁表情诚恳，一张面皮道貌岸然，几乎看不出丝毫破绽。
可若细看他的眼睛便会发现，那里头断无半点伤感或焦急。一个心系妻子安危的男人，会放得下心将她交给一个陌生人，而自己不急着坚持同往吗？
可周义根本无暇去观察孔翰宁，更没有认真去想，因为他接过影无踪时便发现，她的气息微不可闻，已然是油尽灯枯了。焦急如焚的他带着影无踪快步狂奔，生怕再慢一秒就救不回怀中女子的性命。
而孔翰宁则是跟着毫无防备的士兵，一步步走进这座难以攻破的要塞之城。
不知他是使了什么手段，能使已经死去的影无踪看上去好像是命不久矣却仍吊着一口气，留存一线希望让人妄图和死神争抢。
周义一心扑到抢救影无踪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危险却已悄然降临。
顾凌伊不忍再看，她不愿看着孔翰宁与朝廷里应外合攻破城门，那些她熟悉的兄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兵戈相接刺耳，鲜血四溅刺目，声与影无情地交织缠绕，呈给她人间炼狱的景象……
先是因为玉玺失民心，再是为了救她中圈套……原来竟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了大家。
血肉横飞的画面伤心惨目，亲近之人的死亡场景杀人诛心，她根本不敢睁眼去看。
然而刀剑入腹的声音却不绝于耳，一声声割在她心上，很快一片鲜血淋漓。
这一切不知持续了多少个日夜，却在某一刻忽地戛然而止，归于寂静。
静得让人害怕。
顾凌伊捧着碎得稀巴烂的一颗心，睁开一双浮肿的泪眼去看——
残破的军旗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最后一人的身影也终于轰然倒下，摔在顾凌伊的心上，震耳欲聋，铮铮作响。
那个初见时若明珠耀尘，始终温润净朗的人，此时眸光涣散，血污满身，永远的留在了这场守城之战中。
残阳如血，霞光漫过他的身躯流淌满地。
斯人已矣。
顾凌伊胡乱在城中游荡着，一圈儿又一圈儿，心中的烦躁与焦虑已然攀升到了顶峰——大战在即，她对原先内应一事本就毫无头绪，急得乱蹦。
结果这下好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又在这个节骨眼上与赵弥贞吵了大架，负气离开。
真是糟糕透了。
漫无目的地晃荡半天，她内心的躁郁没有得到丝毫抚平，顾凌伊烦得想要放声大喊，把全京城能够安眠，已然入睡的有福之人统统吵醒，陪她一起烦着。
谁都别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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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凌伊的反应很是激烈，事实上，她不该的。
气头一过她就明白，赵弥贞不让她搅和进来是为了她好，不想她受伤，想要保护她，才让她去北疆避祸的。
可是，因为从前的一些经历，让顾凌伊对此极度反感。她厌恶那种被安排的感觉，哪怕完全是出于善意，也让她难以接受。
但终归是她过激了，哪怕她只是想将所有的一切，不论好坏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也不该用言语去刺伤一个小心翼翼护着她的人。
顾凌伊忽然想起之前的某次攻略任务中，她曾与一位心理医生交往密切，难道他诊断出的“特殊创伤后应激性障碍”一直伴随着自己？或许她是该听从医生的话，好好正视这个问题。
毕竟她过于敏感的反应，总是伤人又伤己。
“宿主，你喜欢殿下吗？”安静了一路的拼夕夕冷不丁发问。
宿主走的决绝，离开时不曾回头，可它却在一直关注着殿下，眼睁睁看着她背影无情远去的殿下。
落寞，不舍，一双眼盛满了欲言又止的悲伤。
殿下他是那样的难过，看得拼夕夕有些心疼。
“或许吧。”顾凌伊仰头闷下半坛酒，辛辣像是一溜火，从胃里一路烧到眼睛上，熏得她双眼通红。
她来到快穿世界已经太久了，习惯了逢场作戏，套路爱情，已经逐渐忘记喜欢一个人是个什么感觉了。
“殿下呢……长得很好看，非常好看，逗他时，他的反应很可爱，正在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大事情……”
顾凌伊干巴巴地说了这几句，东拉西扯，逻辑混乱。像是知道自己的话很奇怪，她闭上了嘴，没有再继续。
事实上，她也再说不出什么了。
话虽少，拼夕夕却知道，这些都是宿主认真想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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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凌伊难得有如此正经沉默的样子，拼夕夕难得有这般安静无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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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凌伊这会儿烦闷得几乎要炸掉，不打他一顿泄气都是在极力克制了，哪里有心情下去给他取银票。随手一拽腰间的半块玉璧朝下方一抛，顾凌伊想喊他自己拿着去庄子里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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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身形样貌……孔翰宁？顾凌伊仔细瞧了瞧那人，只见他脸上混杂着血污与泥垢，甚至还有伤口在向外渗着血，看起来好不狼狈。
但确是孔翰宁无疑。
而他怀里还抱着一人，脑袋耷拉着双眼紧闭，四肢无力地垂在他的臂弯之外，奄奄一息的模样，不知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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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的装束，还是探闯墓室时所穿的夜行衣。
顾凌伊心中的讥讽一闪而过。人都为你而死了，真就是要把所有价值都榨干，连她的尸体也不放过？孔翰宁你还真是好手段。
眼见着孔翰宁怀抱着影无踪踉踉跄跄地向城门靠拢，她预见即将发生的事，愤怒都显得无力，心头弥漫上哀凉。
“城下何人，再勿靠近！”守城的士兵举起弓箭对准了孔翰宁。
“各位官爷行行好，我家娘子前日为了救人被官兵重伤，我二人又被朝廷派来的追兵四处搜捕，她无处就医，已经快不行了。”
孔翰宁哭喊着央求，双膝跪地，模样凄惨可怜。
“听闻当下据守朔阳城的太子殿下素来仁义，爱民如子，还请放我们入城避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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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这种紧要关头，敌军将至，两兵对垒，闲杂人等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一般是没什么可犹豫的。而这些士兵的踌躇，顾凌伊虽深深无奈却能完全理解。
仁义宽厚或许是一位开明君主的优秀品行，却绝不该是造反夺位者的赤诚之心，唯有心狠手辣才是他们手中最无往不利的武器。
可这就是赵弥贞带出来的兵，是赵弥贞“以仁治下、以民为先”政治理念影响下的士兵。
他们心中放着的是家国，是大义，他们明白自己起兵的目的在于救民于水火，故而不忍心让任何一个百姓白白丧命。更别说城下那人口中伤重的娘子，是为了抵抗官兵、帮助百姓才受伤的。
所以他们盘问再三，心中动摇，终是派人去请示了守城将军周义。
“城下……”周义在城墙上探头一望，只见那男人微微侧身露出怀中女子的一张脸，有些难以置信，“影无踪？”
男子一愣，伸出的像要轻抚女子面庞的手顿在半空，疑惑抬头：“将军认识我家娘子？”
随着他抬手的动作，破烂的衣袖下滑露出一截手腕，毫无刻意痕迹地将他想要展示的东西露出来。
是了，顾凌伊认命地闭了闭眼，当她把玉璧抛给孔翰宁的那一秒，她忽然记起了书中一个被她忽视已久的细节——为了方便他用钱，原文中影无踪早早就将玉璧交给了孔翰宁。
而周义手中，拿着另外一块。
周义的目光捕捉到男子手腕上那截明晃晃的红，红绳穿着一块半截玉璧悬在半空，顿时心中一滞，“快开城门！”
这人手上佩戴的那块玉壁，正是当初影姑娘交予他处置的另一半。
影无踪不仅于自己有恩，更是为整个军队提供了钱财上的帮助。
当初他们钱财短缺，他想了又想还是厚着脸皮打起了影姑娘玉璧的主意，几番措辞方斟酌落笔给她写信，询问能否动用她名下的财产。
为了保密，周义的信里头只字未提银钱用途，本来还心中忐忑该如何解释，谁知影姑娘连问都没问就回信说随意支取，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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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心切，周义匆匆而下。所以他不曾看到，城下那男子唇边一闪而逝的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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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多谢将军了。”孔翰宁表情诚恳，一张面皮道貌岸然，几乎看不出丝毫破绽。
可若细看他的眼睛便会发现，那里头断无半点伤感或焦急。一个心系妻子安危的男人，会放得下心将她交给一个陌生人，而自己不急着坚持同往吗？
可周义根本无暇去观察孔翰宁，更没有认真去想，因为他接过影无踪时便发现，她的气息微不可闻，已然是油尽灯枯了。焦急如焚的他带着影无踪快步狂奔，生怕再慢一秒就救不回怀中女子的性命。
而孔翰宁则是跟着毫无防备的士兵，一步步走进这座难以攻破的要塞之城。
不知他是使了什么手段，能使已经死去的影无踪看上去好像是命不久矣却仍吊着一口气，留存一线希望让人妄图和死神争抢。
周义一心扑到抢救影无踪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危险却已悄然降临。
顾凌伊不忍再看，她不愿看着孔翰宁与朝廷里应外合攻破城门，那些她熟悉的兄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兵戈相接刺耳，鲜血四溅刺目，声与影无情地交织缠绕，呈给她人间炼狱的景象……
先是因为玉玺失民心，再是为了救她中圈套……原来竟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了大家。
血肉横飞的画面伤心惨目，亲近之人的死亡场景杀人诛心，她根本不敢睁眼去看。
然而刀剑入腹的声音却不绝于耳，一声声割在她心上，很快一片鲜血淋漓。
这一切不知持续了多少个日夜，却在某一刻忽地戛然而止，归于寂静。
静得让人害怕。
顾凌伊捧着碎得稀巴烂的一颗心，睁开一双浮肿的泪眼去看——
残破的军旗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最后一人的身影也终于轰然倒下，摔在顾凌伊的心上，震耳欲聋，铮铮作响。
那个初见时若明珠耀尘，始终温润净朗的人，此时眸光涣散，血污满身，永远的留在了这场守城之战中。
残阳如血，霞光漫过他的身躯流淌满地。
斯人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