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随着声惊慌的呼喊,一个人型生物被白雾吧唧吐了出来,又哐叽砸到地上,扬起尘土无数。

    与此同时,钟睿宁正半趴在草丛里辨认足迹,试图找寻二人最后踪迹。动静太大,他被吓得猛一激灵,口鼻灌入大把尘屑,呛得咳嗽连连。

    好容易喘过气来,他定了定神,辨认出这个砸趴在一旁的背影,“苏师妹?你怎……”

    话还未出,后脑勺忽有寒凉杀意一闪而过,钟睿宁登时浑身一震。修士的敏锐感知绝不可能出错,他急急扭过头去,却只看见迈步而来的伍梓绪。

    这人的身后也不见有什么凶兽啊……那刚才的,是什么?钟睿宁心中生疑,却摸不着头绪。

    这边苏芷曦已经挣扎着从草堆里爬出,连头发上沾的杂草都来不及摘掉,踉踉跄跄就朝他跑来。

    状态慌张,神色仓皇,可除却刚才飞跌入地时脸颊上的擦伤,却没见她身上有什么明显伤痕。

    眼前事要紧,钟睿宁暂时搁置心中疑虑,宽言安抚,“苏师妹别急,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谢灵衣呢!”伍梓绪闪到近前冷声喝问,杵着刀寒着脸,活脱脱一尊煞神。

    苏芷曦找到同伴,焦急开口求助:“快,钟师兄你快救救师姐!”

    三言两语概括她们被拖入白雾的前后经过,苏芷曦把重点放在最后,关于她意识模糊前发生的事。

    “……当时我一看到那个结缘花,就跟失了魂似的,除了特想靠近它,脑子里什么想法都不剩了!”

    “后来好在有师姐在,她好像为我念了清心咒,这才控制住我的行动。就是脑袋还是糊里糊涂的,根本不知道后续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芷曦烦躁地锤着头,脚跺得震天响,把地面上散落的石块儿都跺得都一蹦一蹦的,如同鼓面上不安跳动的尘屑。

    她想迫使自己找回那段缺失的记忆,奈何无济于事。

    “反正等我彻底清醒的时候,正有一股神秘力量将我强行驱逐,我一扭头却看到师姐胸口扎着那花,闭着眼躺倒在地。”

    “我伸手想去扯她,然后一眨眼就被扔出来了!”

    苏芷曦急得乱蹦,“钟师兄你快想想办法救师姐出来啊!”

    “可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有限,连你说的那个神秘地底在哪里都不知道……”钟睿宁拧着眉头,显然无计可施。

    “谢灵衣受伤了?”伍梓绪打断他,质问苏芷曦。

    “哎呀,我也不知道!我还没看清就被甩出来了。”苏芷曦觉得自己真是没用极了,“但师姐不受伤就不会昏迷,再加上黑袍的诅咒……”

    她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泪水在眼眶打转,抽抽嗒嗒起来。

    “闭嘴!”伍梓绪烦躁地一转刀,远处的丛丛茂植瞬间被剃了个平头。

    苏芷曦:“嗝!”

    哭声瞬间止住,再不敢发出半点,她双手死死捂嘴,生怕祸从口出,自己的头发或脑袋有一个挨剃。

    伍梓绪垂下眼中肆虐的杀意,平声问道,“好好想,自你们进入那地方发生的一切都给我想一遍,主要看你们是怎么进去的。”

    浓郁的煞气在他四周流窜,苏芷曦被吓得抱头思考,急急急!

    “身有缘却力不逮……我想到了!” 她忆起黑袍的话,眼中燃起希望,“那老头曾说我身负机缘,所以如果我再进浓雾,一定还能找到那个地方。”

    “你们就跟在我身后,我来入这白雾试试。”

    其实她心里根本拿不准再入内的几率是多少,或许浓雾之中迎接自己的将是新的危险。

    但她不怕,为了师姐,她愿意去赌一把。

    “大家都别忘了,按照苏师妹的描述来看,浓雾之中很有可能是另外的空间,一旦踏入就是下坠,都小心点。”钟睿宁出言提醒。

    三人全身戒备,在苏芷曦的带领下,走向空地后的未知领域。

    ……

    浓重的墨绿近趋于黑,高大的树冠从头顶盖下,半人高的灌木又从脚底接上,杂丛的野草铺洒一片,入目即是满满当当的植被。

    三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淅淅沥沥的雨淋下来,浇下刺骨的寒,可明明刚才那里,还是明媚的艳阳天。

    “苏师妹。”钟睿宁率先开口,以疑问句揭露眼前事实,“这里并不是你说的那个地方,对吗?”

    很显然,他们并没有顺利进入浓雾之中,而是随着众人一齐移动,往前走到新的地界罢了。

    没有触发想象中的禁地。

    苏芷曦也傻了眼,左右乱转,“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进不去了啊!”

    伍梓绪闭闭眼,竭力压制那其中的猩红,焦躁的情绪像在身体里焚了一把火,已然快将他烧彻。

    灵衣……谢灵衣……他舌尖滚过她名姓,如炽焰落下冰雪一朵,缓抚伤痛。

    “不会的,一定能再回去!我再试一次!再让我试一次!”

    苏芷曦疯了似地在浓雾边界钻来钻去,钟睿宁想拉都拉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试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崩溃大哭。

    “怎么办钟师兄,你想想办法,我求你想办法救救师姐……”苏芷曦跌坐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根本不敢想象师姐此时正面临的处境,光是回忆她昏迷的样子,苏芷曦心里就揪得生疼。

    “苏师妹,你冷静一点,我们一起来商量对策。”钟睿宁不忍心看她这个样子,想将人扶起来。

    “师姐呜呜,可是我找不到师姐,怎么办哇啊——”

    苏芷曦彻底崩溃,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都给我把嘴闭上!”伍梓绪旋刀甩过,刚从浓雾里钻出来的六脚怪登时血溅当场,师出未捷。

    他的感知力敏锐至此?钟睿宁看着身后的大片血污,心下一惊。

    “那你有什么办法嘛?师姐危在旦夕,我们到底该怎么办……”苏芷曦也顾不得会不会惹怒这阎王了,她满脑子都是她的师姐。

    钟睿宁默不作声往前站了站,挡在苏芷曦面前,也害怕这位突然发疯。

    “她不会有事。”伍梓绪面色沉下来,眼中一片晦暗,不知是在陈述事实,还是在安慰自己。

    “结缘神花,九瓣聚灵,采摘者必陷无边幻梦,受魇睡惊袭,被恐惧牢困,挣扎不得解,痛呼不得出。”

    “怕极恨极之时,花源恶灵幻化形貌出现,极尽招式诱人与之结缘,直至迷失其中。”

    幻墟至宝神秘非常,是上古之时遗存下来的仙花,千万年来还没有人见过它的真貌,更别说知道这么多细枝末节。

    钟睿宁不禁疑问:“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伍梓绪不禁心中冷笑。想当年老子屠戮四野的时候,这破花不过是河边儿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而已。

    他懒得搭理,“灵衣心智坚毅,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所以当务之急,我们需稳下心神,寻破禁地所在。”

    苏芷曦听了这话也冷静不少,她擦干眼泪,将找师姐的希望寄托在一向看不惯的伍梓绪身上。

    他似乎很有办法。

    “可是我没法再进浓雾,该怎么办?”有求于人,她好声好气地问。

    “黑袍怪被罚看守结缘花,他说的话不会有假,神花的缘者本该是你,至于怎么把谢灵衣留下了……”伍梓绪眯了眯眸子,敛下其中凌厉。

    他话锋一转,“所以你的血可做阵引。”

    “阵引?”钟睿宁忍不住提了音量。直觉告诉他,伍梓绪破关的法子不会那么简单。

    “是的,我准备设阵。”伍梓绪轻飘飘吐出他的谋划,“此间秘宝最后一刻才会消亡,毁了这幻墟,便能在最终时刻找到禁地。”

    “折了那破花谢灵衣自会醒来。”

    “什么?!”二人的惊疑声齐齐而出。

    苏芷曦什么都没想,她只关心一件事,“这样可以吗?会不会伤到师姐?”

    凭他这副身子的修为,还不足以凭一己之力救下灵衣,二人的相助必不可少。

    思及此,伍梓绪腾出来点儿耐心解答疑问,“不会,整个秘境与结缘花相互依存,是互伴互生的关系。”

    “若毁幻墟,生死一线之际结缘花定会出现护境,到时由我持续发力耗它生气,你们趁机毁了它唤醒谢灵衣。”

    观他神情不似玩笑,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想出的办法。

    可此等天材地宝说毁就毁?他是舍得,然而自己的心疾若无结缘花入药,此生恐怕无解。

    钟睿宁连忙正色制止,“此举万万不可。”

    “怎么不可?”伍梓绪勾起唇角,一副好商好量的模样。

    然而下一刻,那张看似和善的脸就整个耷拉下来,极尽阴刻狠厉,“又没让你出力,屁话真多。”

    他的手指不耐烦地点在刀柄上,似声声催命咒。

    眼角眉梢都吊着煞气,通体漆黑的佩刀随主人心意嗡嗡震颤,像是下一秒就要暴起而上,直取目标首级。

    钟睿宁被他这副无所顾忌的嘴脸摄住,忽而惊觉——

    刚才他感受到的那股凛冽杀意,是不是来自伍梓绪?

    这人刚才居然想杀了他!

    冷汗后知后觉攀上脊背,钟睿宁意识到,方才若不是苏芷曦忽然蹦了出来,他现在很可能已经是这人的刀下亡魂了。

    掌心暗自蓄力,银针夹于指缝,他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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