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鬼王26
天是泛着青黑的潮，地是铺着滑碌碌的湿，天与地之间，盼着望着的云谲城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清明盛会，然而欢欣的氛围却远不似往年那般喧嚣。
或许是因着将雨未雨的闷气，漫天灰霭的愁云低压压沉着，将大家的情绪都给压疲软了，没来由地躁。
“好了一一，我都给你打点好了，待会儿你直接上台就行了。”
结束了开场的城主发言，王子殷回到府中，志得意满地嘱咐穆棱一，“待会儿务必跟大家好好展示。”
今天，将会是云谲城在整个大陆大放异彩的一天，很快，他城主的美名就会随着此验妖术的出世而名扬四海，载入青史！
正憧憬未来的王子殷连褶子里都掖着得意，不料对面的穆棱一忽然阴恻恻一笑，音调都透着股诡异。
“打点好了就行，毕竟戏台子搭好，我才能开唱不是？你也算是临死前物尽其用一把了。”
心头一凛，少女瘆人的表情令王子殷意识到这并不是个简单的玩笑，他突然有些后背发凉。
“天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甩甩手，穆棱一活动筋骨，口吻随意道：“什么意思？和你算算抢老婆之仇的意思。”
忽而有腾腾杀气从她身上爆出，那么阴冷，那么凌厉，像忽然扒掉人皮的厉鬼那样狰狞。
她不怀好意！被冷不防一吓，王子殷这才意识到周围的异样，府中似乎没什么人气，就连时常按固定路线和时间巡逻的卫兵也统统不见了踪影。
偌大的城主府在阴天的映衬下更显空旷，冷风一吹，就只有树叶擦动的簌簌声，如同鬼魂在低语一样。
稳了下心神，王子殷却并不显得多慌张，“怎么，就凭你区区一个六钱，想动我？呵，未免掂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
王霸之气侧漏，他龙傲天的骄傲毕露无遗。
被嘲讽，穆棱一杀气一顿，居然没出现王子殷预料中的跳脚。相反，她还很虚心求教一样，歪着头问：“那敢问您是几钱？”
突然被礼貌，王子殷准备好的狠话和语录痛失用武之地，他没见过这套路，下意识愣愣答：“八钱……”
“好的。”穆棱一暂时熄火的杀气重新卷土而来，甚至燃烧得更加猛烈，“那看来我今天就要荣升八钱了，多谢。”
话音还未落，她便冷不丁抽刀，朝着犹在状况外的王子殷狠狠劈下，破风声甚至盖过他急剧震动的心跳声，脑袋里疯狂拉警铃。
“你不讲武德！！！”狼狈躲避，王子殷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那话的意思。
——六钱不是她水平，那是因为铜钱压根儿就不是这骗子的，而是她抢来的！现在，这假天师要来夺他的铜钱了。
“还不出招，还想继续装不会武功的王子殷？”穆棱一当胸猛刺，挑起讥讽的笑，“难不成想装到死么。”
凭“S”型超柔韧姿势险避这一刀，王子殷淡定不再，鼻尖都冒出冷汗，“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这小子身子还挺柔，反正老温那边还没跟崔钰过来，那她就再陪他玩儿一会儿吧。
“行，不懂是吧？我这人最好心不过，就和你说道说道。”
穆棱一耍猴似的拿刀逗弄王子殷，左围右堵不断挡他退路，看他跟杂耍似的弯来扭去，累得满头大汗。
自己却语气悠悠闲闲、连气儿都不喘一下。
“作为天下第一捉妖大宗，清虚门一直很有野心，对云谲这座大城虎视眈眈，觊觎城主的权柄想要换上自己的人取而代之，为清虚门行事大开方便之门。”
“奈何皇权敕令在上，无论如何谋划钻营都不得成事。”
“直到二十年前，各长老终于推演出下任城主的命盘与大长老即将出生的孩子相契，可行换命顶包之法。”
“于是，命指未来城主的王子殷就被清虚门秘密监视起来，他们排除一切阻碍和可能扰乱其命轨的东西，保证他顺顺当当坐上城主的位子。”
“而你，大长老的亲生儿子，则等着时机成熟的那天与他换命。我说的对不对啊？”眉头一挑，穆棱一随意吐出两个字，“王、翼？”
如遭雷劈，如果说前面那些话还有可能是她无据猜测、想诈他一诈，王翼虽脸色愈发惨白却还能强撑一撑。
那么当穆棱一精确无误念出他名字时，王翼才知道彻底完了，事情是真的败露了！
他一定要把此女的命留下，然后赶紧回门中向父亲大人通风报信去。
召出一把斩妖剑，王翼终于肯露出真本事，朝着穆棱一攻去，“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他心急，想要一招就刺穿对方持刀的手掌。
岂会让他如愿，穆棱一的刀在手中那么一转，就牢牢格挡住王子殷蓄了全力的一击。
同时左腿用力横扫，穆棱一重重击在王翼右腰处，将他踢得狠晃了晃。紧接着毫不犹豫运刀，前送、斜刺，在他臂上划拉出好长一道血口。
血腥味昭示着真正的战斗彻底拉开帷幕。
“我是谁？刚才不还一口一个‘一一’叫得亲切，这会儿倒是问起来了。”穆棱一冷酷道，“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喊我，恶心死了。”
再不说话，她专心和他打斗起来，不理会王翼接二连三的质问和恐吓，以及被刀割伤时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院中，刀剑相击声叮铃咣啷，为阴沉沉的天气添了几许肃杀之气，悬而未落的雨都要为之叫好倾泻了。
穆棱一终于结束了战斗。她锋利的刀刃停留在王翼颈侧，再往前一分就是血花四溅的场面。
她居高临下道：“为了永绝后患，你父亲甚至亲手杀死了换过去的‘王翼’，你们这些人还真是……”
懒得和他再说，刀身颠了个个儿，表情惊恐的王翼立时被敲昏过去。
嫌弃地从他怀中摸出要找的城主令，穆棱一将人五花大绑，毫不怜惜地把王翼在地上拖着走，像拽一件货物、扯一根腊肠。
“真是比鬼更恶，比妖更凶，比之禽兽都夸张了禽兽的卑鄙程度！实在令人鄙夷。”
……
“什么验妖神术啊，搞得神神秘秘的，吊人胃口不是？咋还不出来啊！”
“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大天师在场，有哪个是听过能一招辨明妖的身份的，都是胡扯。可别是城主大人被江湖术士蒙骗了吧。”
“怎么说话呢，城主也是你小子能编排的？快快闭嘴吧。”
人群中不断有嘈杂的讨论声响起，因为等了太久，大家都有些不耐烦了。
当然，对王子殷口中所说的验妖术，他们有多期待就有多怀疑，好奇和不相信交织在一起，成了群众躁动的原因之一。
终于，穆棱一处理好一切赶到了会场，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背着手悠悠走上了台。
“安静安静，大家都少安毋躁，听我说两句。”她大声喊了几嗓子镇场子，“有城主作保，相信诸位都对传说中的验妖术十分好奇，想要探个究竟。”
“别卖关子了，快些说吧小丫头！”压抑的天气让每个人心里都憋起无名火，急于找到发泄的出口。
穆棱一却不如他们的意，依旧温吞，“别着急别着急，在此之前，我还要采访大家几个问题。”
还问问题？搞什么啊！因为有云谲城主在前大做宣传和铺垫，所以众人哪怕再不耐烦，也依旧要耐着性子等台上少女说完。
倒要看看此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哥，你遇到过坏人吗？”以手做话筒状，穆棱一随机采访一个彪悍老兄。
“废话，这世道这么乱，谁没遇到过坏人？”他暴躁道，“你不就是现成的坏人？让我们大家等这老久，来了还要整这弄那，我看就是个招摇撞骗的坏人！”
“别闹。”穆棱一笑了声，“我这诚心问呢，大哥你配合配合，举个真坏蛋的例子呗。”
皱着眉头想了想，他根本用不着费劲儿就有的说，“我是从海滨城来的，赶路途中目睹了一场土匪打劫。”
“人家都交出钱财了也没换一个活命的机会，全都被先砍脑袋再剁肉泥了，无冤无仇的……那些土匪够不够坏？”
“当然啊！简直不是人！”穆棱一恨恨道。
她又把目光挪向一个捉妖师打扮的女子，“姐姐，你呢？你这辈子有没有遇到过坏人？”
女子很好说话，爽快地回答了穆棱一的问题，“那可太有了。看着像个人，却根本不做人事儿的畜生我见了太多，就拿最近的说……”
一连问了五六个，每一个都能列举出自己曾见过的黑暗，历数那些人渣犯下的恶行。
“有完没完？这里是清明盛会，我们来是来交流道法的，还没斩妖祭天、请求清虚道君保佑大家，怎么先看你这个黄毛丫头唱大戏了！”
穆棱一见好就收，在众人一头雾水、烦得再不想看她无厘头行为之前，回到了台中央，“很好，相信诸位心中都有一个共识——”
“哪怕同为人，我们的同类之中也有烂心坏肠的败类，不都为善良之人，而是有好有坏，对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人尚有善恶之分，你们不会一棒子打死将每个人都当坏蛋。”
笑呵呵的表情陡然收走，穆棱一冷着脸沉声质问，“为什么对妖就那么残忍，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呢？”
众人哗然，一时间议论纷纷。
人与妖不共戴天，这是他们自小被灌输的观念，遇上妖就想尽办法去斩杀，就跟“饿了要吃饭、渴了就喝水”一样理所应当，已经成了一种共识。
没人想过其他，就像绝大多数人不会探究为什么要用口鼻呼吸一样，捉妖已经成了他们活着的一部分。
但是突然在今天，这姑娘说了这样一番话。
“简直是一派胡扯！妖言惑众！此女是在这儿传播邪|教来了，大家伙儿都注意点，别被她给洗脑了！”某个捉妖师愤怒地大吼道。
穆棱一此番实乃反社会行为，激怒了在场众多捉妖师，有的是因固有观念被挑战而动怒。而更多的，则是因为被触及了利益。
骚动着，不知是谁先有了动作，他们一时蜂拥而上，想要教训教训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女子。
“砉——”然而扑棱翅膀的巨大声音却在众人头顶响起。
随着声清越的鸟啼，通体翠色的大鸟从空中展翅飞过，然后稳稳停在穆棱一身前，对面露杀意的众捉妖师展现出攻击的姿态。
在翠鸟少年后面，十多只妖紧跟而来，任何一只都是高阶大妖，放出去能掀起一股悬赏热潮的那种。
它们纷纷对意图攻击的人露出尖齿和爪牙，却并没下一步动作，只是让局面僵持下来，维持住了诡异的平衡。
——这都是被关押在城主府中的善妖，被穆棱一刚刚救翠鸟妖的时候，一并给放了出来。
不敢妄动，那些人便喊：“好啊，能驱使这么多大妖为她所用，此女果然并非善类。大家可看清了，她就是个妖女！和妖狼狈为奸的人族叛徒！”
“连云谲城主都被她骗了，大家快一起上，我们把这些妖一网打尽，找城主大人领赏！”
被说动，大家还以为王子殷被蒙在鼓里，此时还不知此女真面目。
他们握武器的手蠢蠢欲动，毕竟没人不眼红这种榜上大妖能换取的赏金，一人一杯羹也不是个小数目了。刚欲有所动作，岂料变故又生。
“奉云谲城城主之令，为保证盛会的顺利进行，保护在场诸位的安全，现派军队来此维护秩序。”温峤高举令牌带兵前来。
“值此清明盛会，希望大家都能开心过个好节，禁止兵戈相向。请各位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刀剑无眼，误伤了无辜。”
青年的声音温和而礼貌，不含任何恐吓的意思。
然而他身后列阵的上万士兵却是明晃晃的威胁，长枪折射出的寒光令众人被迫熄了躁火，一个个安生下来。
——再有能耐的捉妖师也无法和整支军队抗衡，他们无论如何也杀不尽这么多人。更何况其背后的皇权更不是这些人能挑战得起的。
大妖与官兵，这两方八竿子打不着的势力汇聚一处，为穆棱一镇住了场子，让她能够把剩下的话好好说完。
或许是因着将雨未雨的闷气，漫天灰霭的愁云低压压沉着，将大家的情绪都给压疲软了，没来由地躁。
“好了一一，我都给你打点好了，待会儿你直接上台就行了。”
结束了开场的城主发言，王子殷回到府中，志得意满地嘱咐穆棱一，“待会儿务必跟大家好好展示。”
今天，将会是云谲城在整个大陆大放异彩的一天，很快，他城主的美名就会随着此验妖术的出世而名扬四海，载入青史！
正憧憬未来的王子殷连褶子里都掖着得意，不料对面的穆棱一忽然阴恻恻一笑，音调都透着股诡异。
“打点好了就行，毕竟戏台子搭好，我才能开唱不是？你也算是临死前物尽其用一把了。”
心头一凛，少女瘆人的表情令王子殷意识到这并不是个简单的玩笑，他突然有些后背发凉。
“天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甩甩手，穆棱一活动筋骨，口吻随意道：“什么意思？和你算算抢老婆之仇的意思。”
忽而有腾腾杀气从她身上爆出，那么阴冷，那么凌厉，像忽然扒掉人皮的厉鬼那样狰狞。
她不怀好意！被冷不防一吓，王子殷这才意识到周围的异样，府中似乎没什么人气，就连时常按固定路线和时间巡逻的卫兵也统统不见了踪影。
偌大的城主府在阴天的映衬下更显空旷，冷风一吹，就只有树叶擦动的簌簌声，如同鬼魂在低语一样。
稳了下心神，王子殷却并不显得多慌张，“怎么，就凭你区区一个六钱，想动我？呵，未免掂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
王霸之气侧漏，他龙傲天的骄傲毕露无遗。
被嘲讽，穆棱一杀气一顿，居然没出现王子殷预料中的跳脚。相反，她还很虚心求教一样，歪着头问：“那敢问您是几钱？”
突然被礼貌，王子殷准备好的狠话和语录痛失用武之地，他没见过这套路，下意识愣愣答：“八钱……”
“好的。”穆棱一暂时熄火的杀气重新卷土而来，甚至燃烧得更加猛烈，“那看来我今天就要荣升八钱了，多谢。”
话音还未落，她便冷不丁抽刀，朝着犹在状况外的王子殷狠狠劈下，破风声甚至盖过他急剧震动的心跳声，脑袋里疯狂拉警铃。
“你不讲武德！！！”狼狈躲避，王子殷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那话的意思。
——六钱不是她水平，那是因为铜钱压根儿就不是这骗子的，而是她抢来的！现在，这假天师要来夺他的铜钱了。
“还不出招，还想继续装不会武功的王子殷？”穆棱一当胸猛刺，挑起讥讽的笑，“难不成想装到死么。”
凭“S”型超柔韧姿势险避这一刀，王子殷淡定不再，鼻尖都冒出冷汗，“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这小子身子还挺柔，反正老温那边还没跟崔钰过来，那她就再陪他玩儿一会儿吧。
“行，不懂是吧？我这人最好心不过，就和你说道说道。”
穆棱一耍猴似的拿刀逗弄王子殷，左围右堵不断挡他退路，看他跟杂耍似的弯来扭去，累得满头大汗。
自己却语气悠悠闲闲、连气儿都不喘一下。
“作为天下第一捉妖大宗，清虚门一直很有野心，对云谲这座大城虎视眈眈，觊觎城主的权柄想要换上自己的人取而代之，为清虚门行事大开方便之门。”
“奈何皇权敕令在上，无论如何谋划钻营都不得成事。”
“直到二十年前，各长老终于推演出下任城主的命盘与大长老即将出生的孩子相契，可行换命顶包之法。”
“于是，命指未来城主的王子殷就被清虚门秘密监视起来，他们排除一切阻碍和可能扰乱其命轨的东西，保证他顺顺当当坐上城主的位子。”
“而你，大长老的亲生儿子，则等着时机成熟的那天与他换命。我说的对不对啊？”眉头一挑，穆棱一随意吐出两个字，“王、翼？”
如遭雷劈，如果说前面那些话还有可能是她无据猜测、想诈他一诈，王翼虽脸色愈发惨白却还能强撑一撑。
那么当穆棱一精确无误念出他名字时，王翼才知道彻底完了，事情是真的败露了！
他一定要把此女的命留下，然后赶紧回门中向父亲大人通风报信去。
召出一把斩妖剑，王翼终于肯露出真本事，朝着穆棱一攻去，“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他心急，想要一招就刺穿对方持刀的手掌。
岂会让他如愿，穆棱一的刀在手中那么一转，就牢牢格挡住王子殷蓄了全力的一击。
同时左腿用力横扫，穆棱一重重击在王翼右腰处，将他踢得狠晃了晃。紧接着毫不犹豫运刀，前送、斜刺，在他臂上划拉出好长一道血口。
血腥味昭示着真正的战斗彻底拉开帷幕。
“我是谁？刚才不还一口一个‘一一’叫得亲切，这会儿倒是问起来了。”穆棱一冷酷道，“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喊我，恶心死了。”
再不说话，她专心和他打斗起来，不理会王翼接二连三的质问和恐吓，以及被刀割伤时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院中，刀剑相击声叮铃咣啷，为阴沉沉的天气添了几许肃杀之气，悬而未落的雨都要为之叫好倾泻了。
穆棱一终于结束了战斗。她锋利的刀刃停留在王翼颈侧，再往前一分就是血花四溅的场面。
她居高临下道：“为了永绝后患，你父亲甚至亲手杀死了换过去的‘王翼’，你们这些人还真是……”
懒得和他再说，刀身颠了个个儿，表情惊恐的王翼立时被敲昏过去。
嫌弃地从他怀中摸出要找的城主令，穆棱一将人五花大绑，毫不怜惜地把王翼在地上拖着走，像拽一件货物、扯一根腊肠。
“真是比鬼更恶，比妖更凶，比之禽兽都夸张了禽兽的卑鄙程度！实在令人鄙夷。”
……
“什么验妖神术啊，搞得神神秘秘的，吊人胃口不是？咋还不出来啊！”
“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大天师在场，有哪个是听过能一招辨明妖的身份的，都是胡扯。可别是城主大人被江湖术士蒙骗了吧。”
“怎么说话呢，城主也是你小子能编排的？快快闭嘴吧。”
人群中不断有嘈杂的讨论声响起，因为等了太久，大家都有些不耐烦了。
当然，对王子殷口中所说的验妖术，他们有多期待就有多怀疑，好奇和不相信交织在一起，成了群众躁动的原因之一。
终于，穆棱一处理好一切赶到了会场，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背着手悠悠走上了台。
“安静安静，大家都少安毋躁，听我说两句。”她大声喊了几嗓子镇场子，“有城主作保，相信诸位都对传说中的验妖术十分好奇，想要探个究竟。”
“别卖关子了，快些说吧小丫头！”压抑的天气让每个人心里都憋起无名火，急于找到发泄的出口。
穆棱一却不如他们的意，依旧温吞，“别着急别着急，在此之前，我还要采访大家几个问题。”
还问问题？搞什么啊！因为有云谲城主在前大做宣传和铺垫，所以众人哪怕再不耐烦，也依旧要耐着性子等台上少女说完。
倒要看看此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哥，你遇到过坏人吗？”以手做话筒状，穆棱一随机采访一个彪悍老兄。
“废话，这世道这么乱，谁没遇到过坏人？”他暴躁道，“你不就是现成的坏人？让我们大家等这老久，来了还要整这弄那，我看就是个招摇撞骗的坏人！”
“别闹。”穆棱一笑了声，“我这诚心问呢，大哥你配合配合，举个真坏蛋的例子呗。”
皱着眉头想了想，他根本用不着费劲儿就有的说，“我是从海滨城来的，赶路途中目睹了一场土匪打劫。”
“人家都交出钱财了也没换一个活命的机会，全都被先砍脑袋再剁肉泥了，无冤无仇的……那些土匪够不够坏？”
“当然啊！简直不是人！”穆棱一恨恨道。
她又把目光挪向一个捉妖师打扮的女子，“姐姐，你呢？你这辈子有没有遇到过坏人？”
女子很好说话，爽快地回答了穆棱一的问题，“那可太有了。看着像个人，却根本不做人事儿的畜生我见了太多，就拿最近的说……”
一连问了五六个，每一个都能列举出自己曾见过的黑暗，历数那些人渣犯下的恶行。
“有完没完？这里是清明盛会，我们来是来交流道法的，还没斩妖祭天、请求清虚道君保佑大家，怎么先看你这个黄毛丫头唱大戏了！”
穆棱一见好就收，在众人一头雾水、烦得再不想看她无厘头行为之前，回到了台中央，“很好，相信诸位心中都有一个共识——”
“哪怕同为人，我们的同类之中也有烂心坏肠的败类，不都为善良之人，而是有好有坏，对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人尚有善恶之分，你们不会一棒子打死将每个人都当坏蛋。”
笑呵呵的表情陡然收走，穆棱一冷着脸沉声质问，“为什么对妖就那么残忍，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呢？”
众人哗然，一时间议论纷纷。
人与妖不共戴天，这是他们自小被灌输的观念，遇上妖就想尽办法去斩杀，就跟“饿了要吃饭、渴了就喝水”一样理所应当，已经成了一种共识。
没人想过其他，就像绝大多数人不会探究为什么要用口鼻呼吸一样，捉妖已经成了他们活着的一部分。
但是突然在今天，这姑娘说了这样一番话。
“简直是一派胡扯！妖言惑众！此女是在这儿传播邪|教来了，大家伙儿都注意点，别被她给洗脑了！”某个捉妖师愤怒地大吼道。
穆棱一此番实乃反社会行为，激怒了在场众多捉妖师，有的是因固有观念被挑战而动怒。而更多的，则是因为被触及了利益。
骚动着，不知是谁先有了动作，他们一时蜂拥而上，想要教训教训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女子。
“砉——”然而扑棱翅膀的巨大声音却在众人头顶响起。
随着声清越的鸟啼，通体翠色的大鸟从空中展翅飞过，然后稳稳停在穆棱一身前，对面露杀意的众捉妖师展现出攻击的姿态。
在翠鸟少年后面，十多只妖紧跟而来，任何一只都是高阶大妖，放出去能掀起一股悬赏热潮的那种。
它们纷纷对意图攻击的人露出尖齿和爪牙，却并没下一步动作，只是让局面僵持下来，维持住了诡异的平衡。
——这都是被关押在城主府中的善妖，被穆棱一刚刚救翠鸟妖的时候，一并给放了出来。
不敢妄动，那些人便喊：“好啊，能驱使这么多大妖为她所用，此女果然并非善类。大家可看清了，她就是个妖女！和妖狼狈为奸的人族叛徒！”
“连云谲城主都被她骗了，大家快一起上，我们把这些妖一网打尽，找城主大人领赏！”
被说动，大家还以为王子殷被蒙在鼓里，此时还不知此女真面目。
他们握武器的手蠢蠢欲动，毕竟没人不眼红这种榜上大妖能换取的赏金，一人一杯羹也不是个小数目了。刚欲有所动作，岂料变故又生。
“奉云谲城城主之令，为保证盛会的顺利进行，保护在场诸位的安全，现派军队来此维护秩序。”温峤高举令牌带兵前来。
“值此清明盛会，希望大家都能开心过个好节，禁止兵戈相向。请各位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刀剑无眼，误伤了无辜。”
青年的声音温和而礼貌，不含任何恐吓的意思。
然而他身后列阵的上万士兵却是明晃晃的威胁，长枪折射出的寒光令众人被迫熄了躁火，一个个安生下来。
——再有能耐的捉妖师也无法和整支军队抗衡，他们无论如何也杀不尽这么多人。更何况其背后的皇权更不是这些人能挑战得起的。
大妖与官兵，这两方八竿子打不着的势力汇聚一处，为穆棱一镇住了场子，让她能够把剩下的话好好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