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开学,云舒带着白遥川进校,结果走着走着就找不到白遥川人了。

    分科时,云舒毫不犹豫选的文科。

    傻子才学理科那些无趣的东西。

    云舒心里想。

    中二又臭屁的十七岁少女常常会自认不凡,完全忽略了自己上学期的期末成绩单上那几个惨不忍睹的理科成绩。

    来到文科班,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她环顾一周,没找到高一同过班的同学,反倒发现几个熟悉的老面孔,一个小学同学,两个初中同学,但都不是很熟。

    转过头来一看,发现白遥川坐在自己斜后方,正盯着自己看,她尴尬一笑,灰溜溜的转过头去好好看书。

    虽然一切都是新环境,白遥川倒是无所谓的看了一圈。他很少关心学习外的事情,只要能给他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几张纸、一只笔,他都能学得很好。

    直到他仓促找到班级坐下后,看见斜前方坐着的云舒,他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真的能跟她分到一个班。

    云舒也是这样想,没想到白遥川能跟自己一个班。

    一切顺利。

    两个人一同想到这句话。

    毫不过分,云舒的班级与全国的文科班一样,班里只有五个男生,一只手完全数的过来,云舒已经开始替体委担忧她们班男生在运动会上的项目报名情况了。

    “喂——喂喂——那个,我讲几件事情。”挂在墙上的广播开始放音,二中2005级级部主任刘目勇的声音,时隔两个月再次在这熟悉的教学楼上响起,“首先呢,先告诉大家一件事情,你们大家的暑假已经结束了,现在已经是高二的学生,赶紧收收心!那些没做或不好好完成暑假作业的同学们,我警告你们,你已经比那些认真对待作业的同学落后一大截了!”

    战术性停顿三秒,主要起震慑作用——

    “为了检验大家在假期中完成作业的情况,我们几个科目的教研组组长决定啊,在明后天就进行我们的开学检测,不给大家任何补救的措施!请大家做好准备。”

    “啊——”

    “这刘木用是不是人啊。”

    “士别二月,他还是那么变态。”

    阵阵哀嚎声在高二的教学楼上此起彼伏,每个班都有一群慷慨悲歌之士,云舒恰巧就是其中一个,她正拿起舅舅送给自己的弹弓,将橡皮放在弹绳上,认真的瞄准广播喇叭。

    “吵什么吵!”刘主任即使人在广播室,却也能听到自己学生的鬼哭狼嚎。“隔壁高三的学长学姐们,一个月前就返校学习了,每周都考试,我也没听见他们在这乱喊乱叫!能让你们放完这满打满算两个月的假,就已经是对你们格外仁慈了!”

    我谢谢你——

    云舒在心里暗啐。

    又是熟悉的战术性停顿。

    “来,各班班长到广播室领取明天的考试安排和座位表。”气势汹汹的说完话,刘主任果断关上了广播,那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也终于消失。

    坐在靠窗位置的云舒,撑着脑袋,把中性笔别在耳朵上,非常不爽的看着一脸无所谓的班长刘其琪走出教室。

    切,考试,考死我算了。

    开学考试结束,疲惫不堪的云舒抱着书包回到班级,迎面和一个女同学撞上,女孩很轻巧的让出来空间让云舒进去,云舒微笑着回应她,她却低着头,没什么反应。

    云舒认得她,她在班里不是很活跃,好像叫李俐晓,坐在她旁边,可是从开学到现在还没说过话。

    她一溜烟跑进教室,把书包放在桌子上就拿着饭卡溜去小卖部买东西吃,美餐一顿跑回教室时,班主任师建伟正站在门口等着她回来。

    “干什么去了!”师建伟瞪着一双牛眼,两根又短又肥的胳膊环抱在胸前。

    云舒虽说已经练成谎话张口来的本事,但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她愣了一下,刚要开口扯谎,李俐晓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老师。”李俐晓还是一张冷着一张脸,不紧不慢的开口说,“她刚刚跟我去找英语老师要□□去了。”

    云舒佯装淡定,面上迎合着李俐晓的话对师建伟点头,实则心里在感激她的救命之恩。

    师建伟瞪了两人一眼,不爽地让了门口出来,示意让她们进班。

    坐下后,云舒娴熟地掏出便利贴,写了句谢谢,看了许久,觉得人家刚刚帮了自己大忙,这么简单未免有些生分,就画了个笑脸传给李俐晓,李俐晓也十分默契的身子不动手动,接过纸条后藏在桌洞里,垂眼看着下面的纸条。

    一会儿她又把纸条传过来,云舒一边小心着站在前面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的班主任,一边又提防着纪检老师的巡查,接过已经揉成纸团的便利贴。

    不客气。

    还有,你画得笑脸好丑。

    “噗——”一个没忍住,云舒在安静的课堂上笑了出来,她抓紧低下头假装自己是喝水被呛到了。

    师建伟停下叨叨个不停的嘴,又瞪着那双牛眼盯着云舒,云舒却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不跟他对视。师建伟瞪了一会儿后,嫌弃的撇了撇嘴,继续他的开学班会。

    “我再强调一下,成功在于计划,聪明在于安排,会学习的人在哪儿也能学好,不会学的人在哪儿也是完蛋!”

    云舒亲眼看到班主任说到后面时瞥了自己一眼,她努了努嘴,有些不开心,毕竟谁都不想刚开学就给新班主任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是自己也无所谓,反正他是教历史的,要是真不喜欢他,大不了历史以后自己学,接着爽利的从抽屉洞里抽出杂志来开始看。

    刚要开始看,李俐晓在旁边捅了捅云舒,伸出手掌,云舒会意后也掏出一本杂志给她。

    她们一开始还有些胆战心惊,生怕被班主任和纪检老师抓到,云舒小心翼翼的环顾一周,发现她目之所及的地方,没有一个人是在认真听他说话的,该睡觉的睡觉,该看闲书的看闲书,该传纸条的传纸条。回头一看白遥川,这厮早已做开数学题了。

    高二第一节自习课,既然大家都不学,那我也不学。

    云舒心里想,便心安理得的看杂志去了。

    “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整日做一些无用功,你们知道什么是无用功吗,就是……”师建伟的废话一向多得要命,一节班会能自己叨叨一个半小时,听得全班人头晕脑胀,耳晕目眩,恨不得一下课就从日知楼上跳下去。

    日知楼日知楼,一跃解千愁。

    下课铃声响起后,全班人得以解放,接水的接水,上厕所的上厕所,师建伟见状也识趣的离开了教室,迈着企鹅步伐往办公室走去。

    云舒刚要趴下来睡会儿,没成想喇叭里又传出来他们亲爱的刘主任的声音。

    谁能管管这两个男人啊!

    话多得要命!

    正式上课的第三天晚上——

    “喂——喂,这样,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我说几件事情——”

    云舒萎靡的抬起头,双眼无神地盯着那个该死的广播看,接着头砸桌子,昏死过去。

    “这样,各班班长或学习委员请到年纪管理中心领取各班的开学考试的成绩条,我看了看部分班级这次考试和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对比,可真是各人有各能耐,有的同学经过一个假期的努力,成绩一跃而起,有的同学呢,一落千丈,我都快找不着他了——”

    “唉,姐倒是要看看我那数学能考多少分。”云舒脸贴着桌子,直面李俐晓。

    李俐晓还是平常那副半死不活样,转过脸来面无表情的跟云舒说,“无所吊谓。”

    坐在李俐晓后面的白遥川听到两人的交谈后轻笑一声,起身拿起水杯去接水。

    成绩条发下来,云舒惊觉自己居然考得还不错,级部名次比期末考试仅仅退步了三十四名!

    数学还取得了一百零二分之高分!

    看来大家假期都不学嘛。

    云舒美滋滋的想。

    接着她不死心,转身偷瞄起白遥川的成绩条,发现发成绩条的石泽洋手里正拿着一张,脸上惊喜万分,嘴里还咋咋呼呼的招呼别人来看。

    “你们看!这个白遥川考了级部第一!”石泽洋的声音大到云舒的耳朵都疼了起来,“他真厉害!”

    石泽洋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但听别人说,她成绩一般,但是因为上课非常积极活跃,下课也很会跟老师们打交道,所以很讨老师尤其是班主任的喜欢。

    一群人围着石泽洋,石泽洋脸上也十分骄傲,像是她考了级部第一一样的骄傲。

    云舒有些无语,但也没表现出来多少,只是告诉石泽洋让她把成绩条放下吧,白遥川快回来了。

    “没事的,这么好的成绩,他可是咱们班的骄傲!”石泽洋没有理会云舒的话,一个转眼看到白遥川从后门走进来后,蹦蹦跳跳的走到他跟前,笑眯眯的把成绩条递给他,“白遥川,你成绩真好,之前是哪个班的呀?怎么没听说过?”

    白遥川皱了皱眉,不悦地接过那根经过许多人传阅,有着非常多褶皱的纸条,他看了一眼纸条上的数字,脸上没起什么波澜,只是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嫌弃。

    “谢谢,我是转学来的,之前在济南生活。”白遥川面上看着和顺,若不是云舒本人亲眼所见,否则很难让人联想到,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在几秒前有多不爽。“但我不是很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所以以后拿到我的成绩条或者是其他东西,放到我桌子上就好,谢谢。”

    石泽洋热情的点点头,没从他后面的话里听出别的意思,一直追问他以前住在济南哪个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学习方法。

    白遥川草草回答后,发觉她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便称自己要去上厕所,先行离开了。

    云舒一直坐在座位上看戏,直到白遥川离开教室,石泽洋又转头跟别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白遥川。

    “这个女生以前是几班的啊?”云舒转过头来问李俐晓。

    “谁?”

    “刚刚一直在跟白遥川说话的那个石泽洋呀。”

    “噢,她啊。”李俐晓依旧一双死鱼眼,半死不活的盯着眼前的试卷看,“四班的,但听说她人不怎么样。”

    “噢噢。”云舒点点头。

    成绩发下来后的第二天下午,师建伟就给他们班调了座位。

    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云舒与白遥川成了同桌,李俐晓则坐在自己后面,旁边挨着袁知青,云舒的初中同学。

    云舒倒是开心自己和李俐晓没分开太远,但是又对自己的这位新同桌有些惆怅。

    说幸运,那就是可以随时随地抄他的作业。

    说倒霉,就是要忍受全文科几百号女生热烈、羡慕,甚至可以说是嫉妒的目光。

    刚坐下来的那一段时间,云舒甚至能感受到石泽洋看向自己的灼热目光。

    说实话,一开始,云舒是比较介意别人的,毕竟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受到这么多热情的目光,于是尽可能减少与白遥川的接触,每天的交流也不超过五句,肢体接触更是不存在,这才让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收回许多。

    直到开学三个月内,云舒在帮别的女生包括石泽洋送了几次情书,而这位白大爷看都不看一眼直接送给自己后,她和她的女同学们也就接受了白遥川不近女色的人设,对他以敬神仙之心敬之。

    从此,两人的生活都好过不少,云舒常在心里感激他的大恩大德。

    不过,同他同桌时间长了后,云舒便察觉到他很多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所谓是不为人知的秘密,就是白遥川不轻易泄露给他人的一面,即使别人有所察觉,也会因为他是全级部大名鼎鼎的清北苗子白遥川而不在意。

    比如,这厮其实是个傲娇自恋控,特别喜欢别人的夸奖和奉承,但却总是顶着一张干净的小白脸,让人觉得他无比的单纯。

    但是,此人嘴巴极毒,虽然很少说话,但一开口可能就是会令别人出口成章的那种。

    而且性格也很臭屁,口是心非,说不好听的就是阳奉阴违,惯会颠倒黑白。

    又比如,他有很强的控制欲和占有欲,还有点轻度洁癖,当别人用他的笔超过两节课,再还给他时,它大概率会出现在学校某处的垃圾箱里,而且他从来不在学校上厕所超过三分钟——这是云舒最骄傲的观察记录,虽然李俐晓认为她非常变态。

    总之,在云舒心里,相处下来这一个学期,白遥川终于有了点普通人类该有的样子了,两个人的交谈也多了许多,否则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朝夕相处。

    虽说分科后学习的课程安排少了,自习课多了,理科带来的压力也仅剩下了该死的数学,但拿到期末考试试卷的云舒,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数学能差到这个地步。

    当她十分苦恼甚至无助的看着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分数时,身旁总会传来白遥川略带几分嘲讽的质疑声。

    “能采访一下吗,你是怎么做到写了这么多字,却只得了这么点分的吗。”

    云舒白了他一眼,没有多做声。

    “我第二卷的分数就比你总分还高诶。”白遥川边说边将自己的试卷双手握起来,凑到云舒跟前。

    “白遥川,你英语多少呀?”云舒转过脸去,不怀好意的盯着他笑。

    “咳。不知道。”白遥川听后立马转过头去,眼神有些飘,左手挠着后脑勺,十分不自然,“要上体育了,你走不走啊。”

    “别害羞啊白遥川,让我参观参观。”云舒说着的工夫白遥川就要起身,她一把拽住他,白遥川顺势一坐,满脸诧异。

    “云舒,你是女的吗?劲也太大了吧。”

    “谁让你不告诉我的,我都给你看我数学了,你让我看看你英语呗?”云舒一脸狡黠,活脱不像个好人。

    “你这么想知道啊?”白遥川一脸无奈。

    “嗯嗯!”

    “行,你过来,我告诉你。”白遥川说着招了招手,示意让云舒靠过来。

    云舒满脸期待的靠过去,侧着耳朵,仔细听着白遥川的话。

    白遥川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句,云舒没有听清,转过头来追问,却正好和白遥川的脸相迎,贴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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