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坐上苻嘉文的车，步瑶不由一笑。
看来这次他没来得及提前准备，车里有些凌乱。
车里什么都有，半盒香烟，一整瓶可乐，两包口香糖，还有吃了一半的汉堡。
苻嘉文有些窘迫。
“昨晚回来太晚，没来得及收拾。“
“你昨晚几点从我家离开的？“步瑶反问。
“两点十七，怎么了？“
“你没回家，后来在车上睡的？“步瑶又问。
苻嘉文诧异，“对，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能不知道，上次拆毯子标签时不少心多剪了一点，剪豁了一个小洞，以至于毛毯总会偶尔漏几条毛絮，而此时后座上有一絮淡青色的线头，那是她家里毛毯上掉落的。
步瑶没回答，反而问，“你在车上怎能睡得好？为什么不在我家好好睡一觉？”
苻嘉文立刻看她。
她忙解释，“我是说我不介意你在沙发上睡……就算是沙发，也比车上睡得舒服吧。“
苻嘉文苦笑，“我们现在都有职业病，坐着站着趴着怎样都能睡着，就是好好躺着不易入睡，在车上睡早就习惯了，没觉得不舒服。“
步瑶没再说话，只是心里的疼一点点泛上来。
曾经学霸全市的苻嘉文，早已是家长和老师心里清北的好苗子，她也无数次畅想过苻嘉文的人生将会是多么精彩而优秀，她猜想过无数种可能，金融精英、科技人材、政界新星等等，唯独没想过他会从事危险而辛苦的刑警工作。
“苻嘉文，你们有假期吗？“步瑶轻声问。
”有，我可以申请。“虽不知她这么问的原因，苻嘉文却还是如实回答。
“我想跟你好好聊聊，聊好几天，说什么都行。“步瑶看他。
“好。“
已经好几年没有休过假的他，此时已做好向队长申请假期的准备了。
临下车的时候，步瑶从包里取出一个运动水杯，放在中控台的杯座里。
“我看你嘴巴都起皮了，里面放了银耳和蜂蜜，记得喝。“
看着步瑶走进大楼，苻嘉文打开水杯喝了一口，浅绿色的果蔬汁，清淡柔滑的口感。
难怪吃早餐的时候，步瑶在厨房里捣鼓了一阵，原来是给他做精力汤。
想起步瑶妈妈陈爱玲女士之前给自已做的精力汤，如今已传承为步瑶在做，苻嘉文不由笑起来，又喝了好几口。
他觉得曾经的遗憾和痛苦已彻底远离，此时的他心里全是暖意和欣喜。
出了电梯，老远就看见前台何潇潇冲她招手。
“步瑶，步瑶，快过来。“何潇潇动作夸张，声音却压得很低。
“怎么了？“步瑶纳闷。
还差几步走到，何潇潇一把拽过她。
“二公子在你们部门，现在。”
“嗯？”步瑶惊疑。“徐慎行？”
何潇潇点头如捣蒜。
“他来干嘛？”
“我怎么知道，不过很明显是来找你。”
步瑶转头想走，可今天没有采访任务也没有会议计划，她这么走了就算无故旷工。
步瑶站在原地仰天叹气。
真是该来的躲不掉。
虽说已做好心理准备，但见到徐慎行的时候她还是小吃一惊。
和首次见他时被打扮得光彩夺目不同，此时坐在她位置上的徐慎行就像一个影子。
黑灰色帽子、黑口罩、黑色太阳镜，再加一身黑色工装衣裤和短靴，整个人像被淹没在阴影里。
步瑶带着满腹疑惑走到自已桌前，看着捂得无比严实的徐慎行，问。
“你在躲狗崽？“
据她所知，他现在不混娱乐圈。
答案很快揭晓。
徐慎行背对着别人，摘下眼镜。
他右眼整片乌青，高高隆起，眉头的破损处已结痂，还有暗红色的血迹凝在眉间。
步瑶吓了一跳。
徐慎行神色恹恹，又准备摘口罩，步瑶忙按住。
她小声说，“快戴上，眼镜也戴上。“
徐慎行戴好眼镜。
“你坐这儿等我一下。”
步瑶说着去了行政，和刚推门出来的柳娜撞个满怀。
“哎哟宝贝儿，快到我怀里来。”柳娜笑得极不正经。
步瑶白她一眼，把她拉回办公室，“正事，我要请假。”
柳娜指了指外面，“你跟二公子有事？”
步瑶点头，觉得说实情多少不妥当，还是改了措辞。
“有些事要处理一下，大概半天吧，下午就回来上班。”
“行，你去吧。回来再走流程。”柳娜应得利索。
步瑶拍拍她，“谢了。“
请好假的步瑶回到座位，徐慎行果真低着头老实坐在那里，也不转椅子也不四处乱瞅，显得无助又乖巧。
周围同事也努力做出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各自在电脑前忙碌着。
“走吧。“她招呼徐慎行。
他也不问去哪，跟着步瑶出了公司。
“我开车来的。“电梯里徐慎行说。
步瑶回头瞅他，这幅模样确实不方便坐地铁。
“停在哪里？“她问。
“负二。“
两人在地下停车场找到徐慎行的车，步瑶眼皮一跳。
一辆亮黄色锋利的多面几何形车身的跑车正在停车位上骚包的等待着主人。
果真车如其人，这辆车极其符合徐慎行的气质。
一样的浮夸。
两人上车出地库。
见到外面的天光，步瑶终于忍不住问，“徐慎行，你不觉得这辆车的空间太小了？“
“觉得。“
“你有没有觉得座位也太硬了。“
“觉得。“
“那你买他干嘛？“
“好看。“
步瑶闭嘴，行吧，有钱任性。
“路边停一下。“
话音刚落，徐慎行豁然转头，他指着自已右眼，满脸不敢置信。
“你要扔下我自已走？！“
他忘了还戴着太阳镜，步瑶压根看不到他震惊的肿眼。
“我是让你停下，我好看看你伤得严不严重，才能决定去医院还是去我家。“步瑶无奈解释。
徐慎行松口气，缓缓将车停在路边。
不断有行人路过又回头行注目礼。
这辆风骚的超跑。
徐慎行摘掉眼镜。
“还有口罩和帽子。”步瑶命令。
徐慎行居然有几分忸怩，不过还是听话依次摘掉了帽子和口罩。
步瑶倒抽一口凉气，下手的人得有多狠。
干涸的鼻血胡乱抹在脸上，肿了一半的嘴唇上破了好几道裂口，半张右脸呈现出肿胀的青紫色，右边额头上方肿起了鸡蛋大的鼓包，一半隐在头发里，一半肿在额头上，亮亮的透着光。
步瑶看得牙痛。
她手抵着徐慎行左边下颌往外偏了偏，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伤处，没有太深的伤口，也没有需要缝针的地方，还好，不用打破伤风。
“不用去医院，去我家吧。“她收起几样遮羞装备。
“一会儿下车你再戴，车上太闷了。“
幸亏刚才在办公室没让他摘口罩，不然被同事看到还不定有怎样离谱的传闻流出去。
很快到了步瑶小区，在停车场入口处步瑶下车，快步跑向岗亭和保安说了几句话。
这个小区的停车场是不对外的，但常年有几个空车位，因此步瑶找保安温言请求让她的朋友暂时停进去几小时，并偷偷塞给了他五十块钱。
这就不得不说起步瑶的好习惯，尽管现在电子支付十分发达，出门早已不用带钱包，可步瑶还是习惯身上随时备些现金预防急用。
像今天这样的场合不就用上了。
保安快速将钱放进口袋，看了眼那辆扎眼的超跑，表示十分理解。“这么好的车停在路边万一被剐蹭就太可惜了。“
他冲步瑶笑得善意十足。
“你都是老住户了，我认识你，你让你朋友安心停进来，啥时候走都行。“
步瑶赶忙道谢。
车停稳后，徐慎行又一一戴好装备，两人这才离开停车场回到家里。
进门后步瑶边换鞋边招呼徐慎行。
“你先坐，我去洗个手把药箱拿出来。“
一拧身发现已摘掉眼镜口罩的徐慎行正盯着地上那双男士拖鞋发愣。
步瑶一顿，“你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吧。“
徐慎行抿着嘴，脱掉鞋穿着袜子走进客厅，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
步瑶取出药箱，找出碘伏纱布和棉签。
她把纱布和棉签用碘伏浸湿，抬手给徐慎行擦拭伤处。
却被他握住了手腕，很轻。
她以为徐慎行怕疼，于是安慰道。
“别紧张，碘伏不疼的。“
徐慎行肿得青青紫紫的眼睛看住她。
“你答应他了？“
步瑶没回答，而是伸出另一只手摘掉了他的帽子。
“你额头也肿了。“她看着那只肿鸡蛋说。
”你答应他了？“徐慎行一意孤行继续问。
步瑶叹口气。
“是你爸打的？“其实猜也猜得到。
“嗯。“徐慎行松开她的手腕，她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他突然觉得疲惫，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
他不再反抗，于是步瑶重新给他擦拭伤处。
”……步瑶，你说，人活着有意义吗？“他忽然没头没尾问了这么一句。
步瑶手下一顿，她能感觉到徐慎行的难过，可她不能给予回应，虚无的安慰又有什么价值，她终归是会和苻嘉文在一起的。
“当然有，有句鸡汤送给你，‘你习以为常的今天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明天’，你说有没有意义？过好当下的每一刻才不辜负活着的每一天。”她故作轻松答道。
“可如果当下每一刻都没有你梦里的人，心里空空如也，这样也有意义？”徐慎行反问。
“都是暂时的，空空如也也好，热情饱满也罢，好的感觉，糟糕的感觉，不论是什么，这种情绪都不会永远伴随，早晚都会过去，只要坚持得够久。”
徐慎行被涂了碘伏的青肿又添加了一款颜色，看起来五彩纷呈，擦掉眉间的血痂才发现原来竟是一处伤痕，呈花瓣形正居眉心。
步瑶往后错了错身体，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二公子，你这伤远看就像古代女娘的花钿，还挺好看。”
“不过不用担心，只是青紫了一块，不会落疤。”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若是留了疤也太暴殄天物了，董事长下手的时候就不曾心存怜惜？
步瑶瞅了瞅徐慎行，我见犹怜，他亲爹是怎么狠得下心的？
看来这次他没来得及提前准备，车里有些凌乱。
车里什么都有，半盒香烟，一整瓶可乐，两包口香糖，还有吃了一半的汉堡。
苻嘉文有些窘迫。
“昨晚回来太晚，没来得及收拾。“
“你昨晚几点从我家离开的？“步瑶反问。
“两点十七，怎么了？“
“你没回家，后来在车上睡的？“步瑶又问。
苻嘉文诧异，“对，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能不知道，上次拆毯子标签时不少心多剪了一点，剪豁了一个小洞，以至于毛毯总会偶尔漏几条毛絮，而此时后座上有一絮淡青色的线头，那是她家里毛毯上掉落的。
步瑶没回答，反而问，“你在车上怎能睡得好？为什么不在我家好好睡一觉？”
苻嘉文立刻看她。
她忙解释，“我是说我不介意你在沙发上睡……就算是沙发，也比车上睡得舒服吧。“
苻嘉文苦笑，“我们现在都有职业病，坐着站着趴着怎样都能睡着，就是好好躺着不易入睡，在车上睡早就习惯了，没觉得不舒服。“
步瑶没再说话，只是心里的疼一点点泛上来。
曾经学霸全市的苻嘉文，早已是家长和老师心里清北的好苗子，她也无数次畅想过苻嘉文的人生将会是多么精彩而优秀，她猜想过无数种可能，金融精英、科技人材、政界新星等等，唯独没想过他会从事危险而辛苦的刑警工作。
“苻嘉文，你们有假期吗？“步瑶轻声问。
”有，我可以申请。“虽不知她这么问的原因，苻嘉文却还是如实回答。
“我想跟你好好聊聊，聊好几天，说什么都行。“步瑶看他。
“好。“
已经好几年没有休过假的他，此时已做好向队长申请假期的准备了。
临下车的时候，步瑶从包里取出一个运动水杯，放在中控台的杯座里。
“我看你嘴巴都起皮了，里面放了银耳和蜂蜜，记得喝。“
看着步瑶走进大楼，苻嘉文打开水杯喝了一口，浅绿色的果蔬汁，清淡柔滑的口感。
难怪吃早餐的时候，步瑶在厨房里捣鼓了一阵，原来是给他做精力汤。
想起步瑶妈妈陈爱玲女士之前给自已做的精力汤，如今已传承为步瑶在做，苻嘉文不由笑起来，又喝了好几口。
他觉得曾经的遗憾和痛苦已彻底远离，此时的他心里全是暖意和欣喜。
出了电梯，老远就看见前台何潇潇冲她招手。
“步瑶，步瑶，快过来。“何潇潇动作夸张，声音却压得很低。
“怎么了？“步瑶纳闷。
还差几步走到，何潇潇一把拽过她。
“二公子在你们部门，现在。”
“嗯？”步瑶惊疑。“徐慎行？”
何潇潇点头如捣蒜。
“他来干嘛？”
“我怎么知道，不过很明显是来找你。”
步瑶转头想走，可今天没有采访任务也没有会议计划，她这么走了就算无故旷工。
步瑶站在原地仰天叹气。
真是该来的躲不掉。
虽说已做好心理准备，但见到徐慎行的时候她还是小吃一惊。
和首次见他时被打扮得光彩夺目不同，此时坐在她位置上的徐慎行就像一个影子。
黑灰色帽子、黑口罩、黑色太阳镜，再加一身黑色工装衣裤和短靴，整个人像被淹没在阴影里。
步瑶带着满腹疑惑走到自已桌前，看着捂得无比严实的徐慎行，问。
“你在躲狗崽？“
据她所知，他现在不混娱乐圈。
答案很快揭晓。
徐慎行背对着别人，摘下眼镜。
他右眼整片乌青，高高隆起，眉头的破损处已结痂，还有暗红色的血迹凝在眉间。
步瑶吓了一跳。
徐慎行神色恹恹，又准备摘口罩，步瑶忙按住。
她小声说，“快戴上，眼镜也戴上。“
徐慎行戴好眼镜。
“你坐这儿等我一下。”
步瑶说着去了行政，和刚推门出来的柳娜撞个满怀。
“哎哟宝贝儿，快到我怀里来。”柳娜笑得极不正经。
步瑶白她一眼，把她拉回办公室，“正事，我要请假。”
柳娜指了指外面，“你跟二公子有事？”
步瑶点头，觉得说实情多少不妥当，还是改了措辞。
“有些事要处理一下，大概半天吧，下午就回来上班。”
“行，你去吧。回来再走流程。”柳娜应得利索。
步瑶拍拍她，“谢了。“
请好假的步瑶回到座位，徐慎行果真低着头老实坐在那里，也不转椅子也不四处乱瞅，显得无助又乖巧。
周围同事也努力做出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各自在电脑前忙碌着。
“走吧。“她招呼徐慎行。
他也不问去哪，跟着步瑶出了公司。
“我开车来的。“电梯里徐慎行说。
步瑶回头瞅他，这幅模样确实不方便坐地铁。
“停在哪里？“她问。
“负二。“
两人在地下停车场找到徐慎行的车，步瑶眼皮一跳。
一辆亮黄色锋利的多面几何形车身的跑车正在停车位上骚包的等待着主人。
果真车如其人，这辆车极其符合徐慎行的气质。
一样的浮夸。
两人上车出地库。
见到外面的天光，步瑶终于忍不住问，“徐慎行，你不觉得这辆车的空间太小了？“
“觉得。“
“你有没有觉得座位也太硬了。“
“觉得。“
“那你买他干嘛？“
“好看。“
步瑶闭嘴，行吧，有钱任性。
“路边停一下。“
话音刚落，徐慎行豁然转头，他指着自已右眼，满脸不敢置信。
“你要扔下我自已走？！“
他忘了还戴着太阳镜，步瑶压根看不到他震惊的肿眼。
“我是让你停下，我好看看你伤得严不严重，才能决定去医院还是去我家。“步瑶无奈解释。
徐慎行松口气，缓缓将车停在路边。
不断有行人路过又回头行注目礼。
这辆风骚的超跑。
徐慎行摘掉眼镜。
“还有口罩和帽子。”步瑶命令。
徐慎行居然有几分忸怩，不过还是听话依次摘掉了帽子和口罩。
步瑶倒抽一口凉气，下手的人得有多狠。
干涸的鼻血胡乱抹在脸上，肿了一半的嘴唇上破了好几道裂口，半张右脸呈现出肿胀的青紫色，右边额头上方肿起了鸡蛋大的鼓包，一半隐在头发里，一半肿在额头上，亮亮的透着光。
步瑶看得牙痛。
她手抵着徐慎行左边下颌往外偏了偏，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伤处，没有太深的伤口，也没有需要缝针的地方，还好，不用打破伤风。
“不用去医院，去我家吧。“她收起几样遮羞装备。
“一会儿下车你再戴，车上太闷了。“
幸亏刚才在办公室没让他摘口罩，不然被同事看到还不定有怎样离谱的传闻流出去。
很快到了步瑶小区，在停车场入口处步瑶下车，快步跑向岗亭和保安说了几句话。
这个小区的停车场是不对外的，但常年有几个空车位，因此步瑶找保安温言请求让她的朋友暂时停进去几小时，并偷偷塞给了他五十块钱。
这就不得不说起步瑶的好习惯，尽管现在电子支付十分发达，出门早已不用带钱包，可步瑶还是习惯身上随时备些现金预防急用。
像今天这样的场合不就用上了。
保安快速将钱放进口袋，看了眼那辆扎眼的超跑，表示十分理解。“这么好的车停在路边万一被剐蹭就太可惜了。“
他冲步瑶笑得善意十足。
“你都是老住户了，我认识你，你让你朋友安心停进来，啥时候走都行。“
步瑶赶忙道谢。
车停稳后，徐慎行又一一戴好装备，两人这才离开停车场回到家里。
进门后步瑶边换鞋边招呼徐慎行。
“你先坐，我去洗个手把药箱拿出来。“
一拧身发现已摘掉眼镜口罩的徐慎行正盯着地上那双男士拖鞋发愣。
步瑶一顿，“你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吧。“
徐慎行抿着嘴，脱掉鞋穿着袜子走进客厅，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
步瑶取出药箱，找出碘伏纱布和棉签。
她把纱布和棉签用碘伏浸湿，抬手给徐慎行擦拭伤处。
却被他握住了手腕，很轻。
她以为徐慎行怕疼，于是安慰道。
“别紧张，碘伏不疼的。“
徐慎行肿得青青紫紫的眼睛看住她。
“你答应他了？“
步瑶没回答，而是伸出另一只手摘掉了他的帽子。
“你额头也肿了。“她看着那只肿鸡蛋说。
”你答应他了？“徐慎行一意孤行继续问。
步瑶叹口气。
“是你爸打的？“其实猜也猜得到。
“嗯。“徐慎行松开她的手腕，她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他突然觉得疲惫，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
他不再反抗，于是步瑶重新给他擦拭伤处。
”……步瑶，你说，人活着有意义吗？“他忽然没头没尾问了这么一句。
步瑶手下一顿，她能感觉到徐慎行的难过，可她不能给予回应，虚无的安慰又有什么价值，她终归是会和苻嘉文在一起的。
“当然有，有句鸡汤送给你，‘你习以为常的今天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明天’，你说有没有意义？过好当下的每一刻才不辜负活着的每一天。”她故作轻松答道。
“可如果当下每一刻都没有你梦里的人，心里空空如也，这样也有意义？”徐慎行反问。
“都是暂时的，空空如也也好，热情饱满也罢，好的感觉，糟糕的感觉，不论是什么，这种情绪都不会永远伴随，早晚都会过去，只要坚持得够久。”
徐慎行被涂了碘伏的青肿又添加了一款颜色，看起来五彩纷呈，擦掉眉间的血痂才发现原来竟是一处伤痕，呈花瓣形正居眉心。
步瑶往后错了错身体，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二公子，你这伤远看就像古代女娘的花钿，还挺好看。”
“不过不用担心，只是青紫了一块，不会落疤。”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若是留了疤也太暴殄天物了，董事长下手的时候就不曾心存怜惜？
步瑶瞅了瞅徐慎行，我见犹怜，他亲爹是怎么狠得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