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学习之余,安也订阅新报纸,翻看图书馆里的旧报纸,留意有没有瑞德的信息。不是没有,但很少,而且看不出什么。或者说,她觉得看起来,伏地魔是个温和的学者,虽然也会在预言家日报发表纯血论的评论文章,但观点都很克制。大部分时候,和他的名字相关的是各种学术会议。当初他和安谈起未来时,他向往的道路并不是这样,这是安向往的未来,比起追求统治,她更愿意追求纯粹的魔法,成为学者。

    安看着报纸上那个铅印的名字。瑞德很喜欢这个名字,总是希望她也能用这个名字称呼他,但她总是说,她还是更喜欢里德尔,“谜”,这个单词非常迷人,她喜欢。

    虽然报纸上没有她更喜欢的那个名字,不过她还是把有关伏地魔的报道裁下来,贴到一本笔记本上。

    进入十一月,天气已经变得十分寒冷,黑湖上冻了一层坚冰,校园各处都结满白霜,但是由于正在临近的魁地奇赛季,学生们都显得热情高涨。对于骑扫帚没什么好感的安实在没办法理解全校的激动氛围。她本来打算在第一场斯莱特林对赫奇帕奇的魁地奇比赛时跑到一个清净的地方看书,却被多卡斯劝阻。友善热情并且热爱运动的二年级学姐热爱魁地奇,目前是球队的替补击球手,大概在三四年级就能成为正式击球手上赛场。这次比赛虽然她基本没机会上场(除非击球手在赛场上受伤需要替补队员上场),但她还是热情邀请安去看比赛,并且她把安的婉拒当成安从没看过魁地奇,所以才不想去。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领略过魁地奇的魅力还不被它吸引——呃,是的,我听说了你似乎不擅长飞行,可是自己飞和看别人飞是两回事啊?我母亲自己不是骑手,却很喜欢看赛马比赛呢!

    于是最终,安来到了斯莱特林的观赛台上。她到的并不早,刚刚坐下,比赛就开始了。选手们飞得很快,球飞得更快,像一场决斗里乱飞的咒语光芒一样让人目不暇接。她坐的地方比较高(虽然她有点恐高,但在这种安全的地方,她喜欢坐在高处,并且周围人越少越好),于是观众们就像在她脚下翻涌的浪潮,不时地握拳、拍手、欢呼、跳起。

    安真的很难理解这样的欢乐。她上一次在霍格沃茨,只看过一次比赛,当时是四年级,因为巴克斯当上了击球手,所以她才和瑞德一起来看比赛。她看得直打哈欠,瑞德虽然没打哈欠,而且适时跟着众人一起鼓掌,但她能看出,他和她一样,觉得这种比赛很无聊。对他来说比较有趣的部分是球场上的巴克斯每次把一个球打进球洞,都要冲他们的方向挥舞一下手臂,做出一个庆祝胜利的动作。那场比赛斯莱特林赢了,击球手巴克斯·莱斯特兰奇为比赛积累了足够的优势,找球手沃尔布加·布莱克抓住了金色飞贼敲定胜利。

    此刻,安脚下的斯莱特林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她艰难地分辨解说员的声音,听到他说:斯莱特林的找球手卢修斯·马尔福抓住金色飞贼,比赛结束,胜利属于斯莱特林!

    ——————

    圣诞假期快到了,安比较相熟的三个人:多卡斯,莉莉,斯内普都离开霍格沃茨过圣诞。斯莱特林大部分人都没有在留校名单上签字,据多卡斯透露,几个著名的纯血家族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这个宴会有什么特别的吗?”安一边翻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并非真的关心,而是出于无聊,想让话题继续下去。

    多卡斯没有立刻回答,这让安有些意外。安没想到他们举办个宴会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深意。

    “伏地魔,你知道吗?”多卡斯问,向来无所畏惧的女孩难得看起来有点小心翼翼。

    “伏地魔”这个词让安心头紧了一下。她装作不在意,回答多卡斯:“那个黑魔法前沿研究领域的学者?”

    “不只是一个学者,”多卡斯说,“还是一个纯血论主义者——或者说,纯血论者们的新领袖。”安的身体有些僵硬起来。但多卡斯并没有留意到,继续说:“这个宴会,伏地魔亲自出席。这是一场纯血论支持者的集会,而不是单纯的纯血家族间的联谊会。”

    安敲着书脊,心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她告诉自己镇定。她思忖:这就是瑞德会做的事,虽然蔑视他们,不相信那些愚蠢的论调,但不妨碍他利用他们,取得他想要的东西。瑞德给自己确立的目标从来不是成为学者。虽然还是成为了纯血论主义者的领袖,可安知道他不会走上原著的老路。她已经改变了那么多——她把邓布利多对他的影响降到了最小,提前告诉了他老蜜蜂伪君子的真面目,瑞德体会到的被他领入魔法界的引路人怀疑和苛待的失望并没有太多;她不断降低他对自己血统的期待,降低他对纯血论的痴迷,密室是他们一起去的,没有人死,没有哭泣的桃金娘,密林旁的小屋也没有住着一个混血的半巨人;她也降低了他对自己身世的仇恨,不停地和他讨论他的身世是否可能并没有太光彩,让他有心理准备;他们一起去了冈特家,里德尔府,没有人死;最重要的是,她说服了他放弃了做魂器的念头,承认这不是个好主意,征服死亡有的是别的办法。

    可是,安的心里还是传来某种不安。她真想参加这个宴会,亲自看一看瑞德——他变成了什么模样?

    然而她知道,不可能。

    ——————

    校园逐渐变得空旷。圣诞节前夕,安开始寄圣诞礼物。她送了莉莉一本《诗翁彼豆故事集》,送了斯内普一袋比比多怪味豆。给多卡斯准备礼物时,安想来想去决定送一本麻瓜书籍,是关于剑斗的图书。之前有一次闲聊她发现多卡斯似乎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安没有买猫头鹰,所以她要去学校的猫头鹰棚屋租猫头鹰。她带着她不算多的几个包裹到那里后,遇见了另一个刚寄完信或包裹的人。

    “呃,中午好,莱姆斯。”安说。

    “中午好,安。”卢平说,“你也留校了——也是来给父母寄信的?”

    “哦,呃,算是吧。”安说。说完她觉得这很尴尬,她的包裹显然是圣诞礼物的包装。莱姆斯的视线在安手里的包裹上停留了几秒,接着移开。他这一刻一点也不像个格兰芬多,倒像个斯莱特林了——察言观色,老于世故。

    “我来帮你绑吧。”卢平说。

    坦白来说,并不需要,也并不想要。但毕竟从来没和对方真正撕破脸,安于是说:“谢谢。”

    三份礼物都寄走了。

    站在棚屋里,望着外面的落雪,安突然觉得,也许自己不该用这种态度对待卢平。虽然以后他会变成那种讨厌的模样,但是现在,他只是个十一岁的男孩,释放善意,渴望友谊……

    “其实,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出来,”卢平说,“我觉得……我在什么我不知道的时候得罪过你吗?或者你认识另一个叫莱姆斯·卢平的人,他很讨厌?”

    “……没有那回事,莱姆斯。”

    男孩困扰、费解、沮丧地看着她,然后对她说:“好吧,帕辛杰,回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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