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南疆白景为救她身死的画面时不时会在月璃的脑中浮现，回来的这些天，她不曾提起这件事，刻意的躲避，怕想起白景最后的神情，怕面对玄英，他们明明可以过的很好的，一夕间所有都变了。
越不想面对什么越是来什么。
几日不见，玄英整个人透着颓丧，胡子拉碴，眼窝黝黑，双目无神，月璃看着他不自觉站起身，嘴唇微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来的目的很明确，直接说明来意，“两日后我迎娶白景，你是她的亲人，希望你可以过去。”
月璃从他一开口就已经眉头紧蹙，他却面无表情，悲伤，颓丧中夹杂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样的玄英像是变了一个人。
“玄英，你可知她已经……”
月璃的话被玄英的眼神堵的说不出来。
与她预想的不一样的，他的严重有悲伤，压制，无神，却没有怨恨。
玄英想到什么，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像忽然活过来了，“她对我来说一直都没有离开，答应要娶她，就一定要做到。”
他几斤病态的执拗让人后背发凉，虽然忍不住开口，想把他从那种自己营造的幻觉中拉出来，“她希望你好好活着，而不是为了个承诺失魂落魄。”
“我让她等了太久，总不能连她离开了对她的许诺都做不到吧。”
月璃明白了，他是一定要娶她。
以前的玄英总是一副憨态的模样，让人觉得很容易靠近，轻易交心，而现在呢？他变了，拒人千里，太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打目的不罢休，沉默寡言，清清冷冷的。
玄英走到窗边，声音轻飘飘的，“我会娶她，也会好好活着。”
只是忽然觉得这冥界忽然很冷。
月璃没再阻拦她，对玄英来说，这是他最后能为白景做的。
“好，那日我一定去。”月璃应下，想了想，声音忽然低落，她问玄英，“你可怨我？”
玄英眼神怔了下，然后嘴角轻勾了一下，“她能保护你肯定高兴坏了，我不怨你，将军无需自责。”
他怨的是他自己，带她过去，却没有护住她。
月璃没说话，玄英的话也并没有让她心里得到宽慰。“以后有什么打算？”
换了个话题。
“没想过，还是待在这里。”
这里是她的家，他们所有回忆都在这里，他想在这里守着她。
“回忆久了就分不清现实了。”
月璃怕他以后浑浑噩噩的，白景不想他这般。
玄英怅然，“有时候，能抱着回忆过一世也是一种幸运。”
“人活着都是有念想的，我就只剩下这么点儿了。”
说着他转身对月璃笑了下，只是一瞬又恢复了清冷淡漠，“将军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想给她一个交代。”
月璃定睛看了他几眼，不知道还说什么好，他什么都知道，只是自己不想走出来。
最终只能作罢，这样对他来说是最后一点仁慈，她又何必强求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潇洒世间。
月璃轻叹一口，脸色冷下去，“岚珄在地牢，想怎么处置随你。”
他欠的债太多，月璃只是自己不想面对他，但也不会挡着别人寻仇。
玄英眼神瞬间阴郁，面露狠戾，声音鬼魅，“那就让他生生世世都呆在地狱里。”
死对于他们来说太容易了，以后的日子对岚珄来说才算是真正的惩罚，想解脱会成为他唯一的奢望。
连着几天都没见夜墨尘，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月璃想问他的行踪，出去逛了一圈才发现，身边已经没有可以说话交心的人了。
白景走了，玄英现在这副样子……
她只能等，没想到再见是在玄英的婚宴上。
说是婚宴，其实就他们几个人，若不是院子挂满了红布可真看不出一点喜气。
没有祝贺，没有觥筹交错，甚至没有新娘……
月璃看着玄英，这么久了，终于在他的脸上看到曾经的样子，只是也不再纯粹，悲伤太浓，怎么也遮不住。
她和夜墨尘没有待太久，离开的时候玄英也并没有远送，只是对他们微微欠身算是送客。
这样稳重的玄英还是挺别扭的。
月璃眼神在他身上刻意停留了会儿，心里无力，同夜墨尘一同离开。
他脸色不太好月璃从他出现就发现了，只是当时时机不对没法问。
“这些天，你去哪了？”
夜墨尘怔了下，眼神染上笑意，没脸没皮道:“几日不见，想我了？”
月璃神态不太自然，原本正常坦诚的谈话被他三言两语变的不正经。
“你休要胡说。” 月璃月璃急着辩解就越像是认证了他的话。
夜墨尘难得的促狭的笑了声，看得出来，他心情挺好的。
月璃羞愤的瞪他一眼起步往前走，没走两步被他拉着手臂给拦住。
月璃哀怨的眼神看他。
她不知道，这样子在夜墨尘的眼中就像是撒娇，看的他心都软了，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
怕把人真的惹毛了，只能见好就收，不过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欺负。
“找我有事？”
月璃愣了下，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过，这好像就该这样说，她找他也没事，这下臭大了，月璃眼珠转动，生是一个理由也没被他想出来，憋的脸都红了。
夜墨尘偷偷的勾了下嘴唇，扯开话题，手指动了下，掌心多了个项链，没什么特别，上面只悬挂了一个珠子。
“这是什么？”
夜墨尘没答，伸手给她带上，目光在那个珠子停了两秒，看着月璃，“这几天随处走了走，看到这个珠子特别，给你带回来。”
月璃看着他，似是有点不信，手指将珠子捏着把玩两下，疑惑的盯着他，想问就这么简单？
她还没问出口就被夜墨尘拉着离开，动作自然的让她恍惚了几秒，还是和记忆中的感觉一样，干燥带着凉意，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挣来，甚至笔尖酸涩，眼眶有些发热。
路总会有尽头，再怎么温存也总会有结局。
他们在门口站了片刻，谁都没说什，夜墨尘嘴角上扬，正想摸摸她的脑袋，终究忍住了。
“进去吧，好好休息。”
很意外，他竟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月璃惊讶了两秒，没有动作。
“怎么了？” 夜墨尘问。
月璃纠结，表情怪怪的，别扭的可爱，踟蹰道:“你离开是有要事处理吗？”
她从没有一刻想要挽留他，虽然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
一反常态让，夜墨尘看着她眉峰轻佻，笑了下，慵懒的说:“想我留下？”
月璃的心事就这么被他说出来，羞愤了厉害，幽怨的眼神打在他脸上。
他被她逗的心情更加明朗。
“夫人邀请，定然该留下的。” 他这样子坏坏的，透着风流，言语却让月璃羞愤的红了脸。
“你……”
夜墨尘走进拉着她的手，“进去吧。”
月璃:………
两人对坐着，夜墨尘一直盯着她，看的她坐立难安，刚才叫住他真的就是一时冲动，现在这气氛她肠子都悔青了。
忍无可忍。“你能不能不要盯着我？”
夜墨尘不为所动，欠欠的，“那，你也看我？”
月璃:“……”
“难不成你准备就这么一直坐着？” 话一出口月璃自己都尴尬了，话挺正常，只是时机不太对。
夜墨尘眼眸怔了下，然后笑了，“那想做点有意义的？”
月璃在心里骂他下流无耻。
什么话都能被他一本正林的说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她自己想多了。
月璃不服气，看着他，忽然笑了，微起身趴在桌子上凑到他眼前，眼睛清澈明亮，像装着日月星辰，而浩瀚星海中央，夜墨尘看见了自己的脸，那里的他是干净的。
叫他愣住没了反应，月璃这才心情平衡了不少，没有见好就收，反而更近一步，像个妖精，风铃般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勾的他血脉翻涌。
“你想做什么？”
夜墨尘神思还是恍惚的，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听你的。”
月璃忍不住发笑，很少见他这般，像是提线木偶，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月璃了然的点点头，学着他的样子，挑逗的问:“做什么都行？”
她像极了妖精，勾的人魂不附体。
夜墨尘压着躁动，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你想做什么？”
“猜猜看。”月璃没动，含笑看着他。
夜墨尘沉默片刻，手掌放在她耳后摩擦着她的细肉，有点痒，月璃眼神终于清澈了些许，不过还是不想轻易认输，逼自己镇定。
夜墨尘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这么大胆了，现在已经没办法想这些，了，看着她的脸他就败了。
月璃看着他的脸缓缓逼近，木檀香萦绕在鼻惜，莫名的安心，心脏跳的很快。
在贴上她唇瓣的瞬间，月璃忽然起身离开，一怀软的气息瞬间消失剩下的清冷让他翻然清醒。
手还保持着刚才了姿势，他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气的笑了。
很快月璃回来，看着他一脸黑嘴角忍不住勾起。
夜墨尘看了着她放在桌上的酒坛，目光还带着怨气看她。
“什么意思？”
“冥王不至于两坛酒都不给喝吧？”
夜墨尘笑，“那得看给谁喝。”
月璃没出声，想看他又整什么幺蛾子，结果听见他说:“这是留给我夫人的，你要喝吗？”
月璃看着他带笑的脸，眼神却满是认真，忽然说不清是什么心情，酸酸的，但，好像还有点甜。
眨眼间，月璃已经收了所有的情绪，一脸的平静，让人看不透，“不给喝算了。”
说罢就要起身，夜墨尘愣了下赶紧伸手拉住她，一脸的无奈，“说笑的，坐下。”
失落吗？还是有的。
但不重要，能像现在一样坐在一起随便说什么，或者一言不发也是好的。
他知足了。
月璃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酒，没一会儿脸上的红晕就像晚霞，红艳灼热，眼神涣散，坐的歪歪斜斜，没了往日的紧绷，一本正经，这模样鲜活又让人心疼。
她趴在桌子上看着他，眼神有些悲伤，忽然笑了下，“吓到你了吗？”
夜墨尘摇头，声音温柔，“没有。”想了想又说:“怎么忽然想喝酒？”
月璃缓慢的眨巴两下眼睛，“人都说醉生梦死，以前没机会，想试试。”
若是不了解，谁能懂话中含了多少酸楚。
夜墨尘安慰她，“以后可以了，有我在。”
月璃眼眶发热，动了下将脸埋进双臂，泪珠没入衣衫，连带着藏起了她波动的情绪，很快她再次抬起头时还是一副迷糊的样子。
接着酒劲，她笑着对他说:“没人会一直在的。”
“我会。”夜墨尘声音不大，但坚定的情绪很浓。
月璃脸僵了下，笑了，“时间变换，万物变迁，人也抵不过岁月长河。”
夜墨尘皱眉，对于月璃的观点他不意外，只是不怨让她从此对什么都没了信任，他说:“爱慕者众多，能交付生死的少之又少，而我的性命属于你。”
爱一人是什么样？月璃不清楚，只是从一开始她就明白，对她来说太奢侈，她不该拥有。
也没想过有一种爱可以这么坚定，带着壮烈。
他会吗？
月璃还是下意识的相信他。
只是她给不了他答案。
月璃笑了，摇摇头，对他举起酒杯，他笑了下，端起酒杯和她的碰撞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酒杯到嘴边的时候夜墨尘顿了下，脸部肌肉拧在一起，酒洒了大半，痛苦不堪。
月璃皱眉，“你怎么了？”
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虚弱。
夜墨尘手附在他手背，平静了下，看着无力的摇了下头，“没事。许是在南疆受的伤有些反复，不必担心。”
月璃半信半疑，看了会儿也没从他脸上得到有用的信息，迟缓的坐回去。
“不是喝酒吗？”他说着举起酒杯，对她说:“总得尽兴。”
“你的伤……”
“没事，那点伤怎么可能限制的了我。”
也对，他是三界无人能及的存在，月璃没在多想，两人一杯接着一杯，月璃喝了个酩酊大醉，最后直接趴在桌上昏睡。
夜墨尘看着她的脸，起身过去，胸口传来剧痛，他一个不稳半跪在月璃旁边，手撑在桌子上，散落的酒坛碰撞发出闷响。
月璃动了下没醒，夜墨尘闭上眼，等平复了才轻柔的将她抱回床上，看了好久才不舍的起身离开。
刚转身掌心就多了柔软无骨的手，夜墨尘眉头跳动，月璃半眯着眼，看着他，“不要走。”
声音很轻，很软，带着恐惧，害怕。
夜墨尘坐在床边，哄着她，“不走。”
月璃挣扎着起身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夜墨尘身子僵硬，不敢动弹，脑子混乱。
知道她醉了，他不是什么君子，但也做不到这时候趁火打劫。
偏月璃迷离着湿润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手还捧着他的脸。
夜墨尘眼睛略过她，喉结滚动，真是快疯了，他用仅存的理智去拉她的手。
“别…”
话被唇上的湿软给尽数吞进去。
夜墨尘手指蜷缩，掌心生疼，这般也难以让他清醒。
他猛的将她拉开，动作强烈，扯的她生疼，不满的皱眉瞪他。
“干嘛？”
夜墨尘被她小孩气搞的哭笑不得，咬紧牙，声音却轻柔，“你乖点，躺下休息。”
月璃:“不要。”
怎么大醉了之后这么难控制，说不得骂不得，更动不得。
夜墨尘正拿她没办法，她却不要命的靠近，眼神芜湖，嘴上却说着最荒唐的话，“夜墨尘，你不想要我吗？”
夜墨尘在心底低骂一句，最后的理智也岌岌可危。
“我想要你。”
夜墨尘瞪大眼睛，猛的看向她，视线触及那张惊艳的容颜时，彻底疯了，场面一度不可收拾。
湿润的唇舌，灼热的体温，躁动的声音……
最后相拥而眠。
第二天月璃睁着发酸干涩的眼睛，第一感觉就是嗓子干的要命，紧接着浑身的酸痛让她想起昨晚的一切，瞬间抬头，看见夜墨尘紧闭着双眸，线条凌冽，瞬间月璃的脸红了个彻底。
心底还在庆幸夜墨尘睡着，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副场面。
其实昨晚，她即使刻意放纵自己，心底还是习惯的逼自己理智，所以昨晚的一切，她都知道，说是刻意为之怕也不为过。
以前她不知道为什么人都爱喝酒，甚至酩酊大醉，现在明白了。
无非是想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肆意任性放纵的理由。
归根结底，还是不够勇敢，只能将所有的一切归结于酒后失态。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般，月璃忍不住自嘲。
她见夜墨尘没有要醒的趋势，手指微动，光芒飞向他，然后消散。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眼神满是留恋，她要走的路，注定孤注，而他，不该就此结束。
她眼神冷下去，消失在房间。
虽然月璃刻意让他昏睡，可他还是异于常人快速醒来，身边冷去的被褥，空荡的房间都让他恐慌。
踉跄的跑出去，凶煞的问门口的小鬼，“王妃呢？”
小鬼吓得直哆嗦，砰的一声跪下，结巴道:“没…没见王妃出…出入。”
夜墨尘明白了，心抽痛，失笑着落魄的往回走。
小鬼见到他这样子满脸疑惑，这样的冥王没了棱角，还挺让人心疼的。
夜墨尘坐在屋内颓废的低着头，许久嘴角一动，冷笑出声。
“所以你还是不愿我陪着你对吗？”
房间很静，没人回答他。
越不想面对什么越是来什么。
几日不见，玄英整个人透着颓丧，胡子拉碴，眼窝黝黑，双目无神，月璃看着他不自觉站起身，嘴唇微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来的目的很明确，直接说明来意，“两日后我迎娶白景，你是她的亲人，希望你可以过去。”
月璃从他一开口就已经眉头紧蹙，他却面无表情，悲伤，颓丧中夹杂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样的玄英像是变了一个人。
“玄英，你可知她已经……”
月璃的话被玄英的眼神堵的说不出来。
与她预想的不一样的，他的严重有悲伤，压制，无神，却没有怨恨。
玄英想到什么，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像忽然活过来了，“她对我来说一直都没有离开，答应要娶她，就一定要做到。”
他几斤病态的执拗让人后背发凉，虽然忍不住开口，想把他从那种自己营造的幻觉中拉出来，“她希望你好好活着，而不是为了个承诺失魂落魄。”
“我让她等了太久，总不能连她离开了对她的许诺都做不到吧。”
月璃明白了，他是一定要娶她。
以前的玄英总是一副憨态的模样，让人觉得很容易靠近，轻易交心，而现在呢？他变了，拒人千里，太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打目的不罢休，沉默寡言，清清冷冷的。
玄英走到窗边，声音轻飘飘的，“我会娶她，也会好好活着。”
只是忽然觉得这冥界忽然很冷。
月璃没再阻拦她，对玄英来说，这是他最后能为白景做的。
“好，那日我一定去。”月璃应下，想了想，声音忽然低落，她问玄英，“你可怨我？”
玄英眼神怔了下，然后嘴角轻勾了一下，“她能保护你肯定高兴坏了，我不怨你，将军无需自责。”
他怨的是他自己，带她过去，却没有护住她。
月璃没说话，玄英的话也并没有让她心里得到宽慰。“以后有什么打算？”
换了个话题。
“没想过，还是待在这里。”
这里是她的家，他们所有回忆都在这里，他想在这里守着她。
“回忆久了就分不清现实了。”
月璃怕他以后浑浑噩噩的，白景不想他这般。
玄英怅然，“有时候，能抱着回忆过一世也是一种幸运。”
“人活着都是有念想的，我就只剩下这么点儿了。”
说着他转身对月璃笑了下，只是一瞬又恢复了清冷淡漠，“将军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想给她一个交代。”
月璃定睛看了他几眼，不知道还说什么好，他什么都知道，只是自己不想走出来。
最终只能作罢，这样对他来说是最后一点仁慈，她又何必强求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潇洒世间。
月璃轻叹一口，脸色冷下去，“岚珄在地牢，想怎么处置随你。”
他欠的债太多，月璃只是自己不想面对他，但也不会挡着别人寻仇。
玄英眼神瞬间阴郁，面露狠戾，声音鬼魅，“那就让他生生世世都呆在地狱里。”
死对于他们来说太容易了，以后的日子对岚珄来说才算是真正的惩罚，想解脱会成为他唯一的奢望。
连着几天都没见夜墨尘，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月璃想问他的行踪，出去逛了一圈才发现，身边已经没有可以说话交心的人了。
白景走了，玄英现在这副样子……
她只能等，没想到再见是在玄英的婚宴上。
说是婚宴，其实就他们几个人，若不是院子挂满了红布可真看不出一点喜气。
没有祝贺，没有觥筹交错，甚至没有新娘……
月璃看着玄英，这么久了，终于在他的脸上看到曾经的样子，只是也不再纯粹，悲伤太浓，怎么也遮不住。
她和夜墨尘没有待太久，离开的时候玄英也并没有远送，只是对他们微微欠身算是送客。
这样稳重的玄英还是挺别扭的。
月璃眼神在他身上刻意停留了会儿，心里无力，同夜墨尘一同离开。
他脸色不太好月璃从他出现就发现了，只是当时时机不对没法问。
“这些天，你去哪了？”
夜墨尘怔了下，眼神染上笑意，没脸没皮道:“几日不见，想我了？”
月璃神态不太自然，原本正常坦诚的谈话被他三言两语变的不正经。
“你休要胡说。” 月璃月璃急着辩解就越像是认证了他的话。
夜墨尘难得的促狭的笑了声，看得出来，他心情挺好的。
月璃羞愤的瞪他一眼起步往前走，没走两步被他拉着手臂给拦住。
月璃哀怨的眼神看他。
她不知道，这样子在夜墨尘的眼中就像是撒娇，看的他心都软了，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
怕把人真的惹毛了，只能见好就收，不过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欺负。
“找我有事？”
月璃愣了下，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过，这好像就该这样说，她找他也没事，这下臭大了，月璃眼珠转动，生是一个理由也没被他想出来，憋的脸都红了。
夜墨尘偷偷的勾了下嘴唇，扯开话题，手指动了下，掌心多了个项链，没什么特别，上面只悬挂了一个珠子。
“这是什么？”
夜墨尘没答，伸手给她带上，目光在那个珠子停了两秒，看着月璃，“这几天随处走了走，看到这个珠子特别，给你带回来。”
月璃看着他，似是有点不信，手指将珠子捏着把玩两下，疑惑的盯着他，想问就这么简单？
她还没问出口就被夜墨尘拉着离开，动作自然的让她恍惚了几秒，还是和记忆中的感觉一样，干燥带着凉意，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挣来，甚至笔尖酸涩，眼眶有些发热。
路总会有尽头，再怎么温存也总会有结局。
他们在门口站了片刻，谁都没说什，夜墨尘嘴角上扬，正想摸摸她的脑袋，终究忍住了。
“进去吧，好好休息。”
很意外，他竟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月璃惊讶了两秒，没有动作。
“怎么了？” 夜墨尘问。
月璃纠结，表情怪怪的，别扭的可爱，踟蹰道:“你离开是有要事处理吗？”
她从没有一刻想要挽留他，虽然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
一反常态让，夜墨尘看着她眉峰轻佻，笑了下，慵懒的说:“想我留下？”
月璃的心事就这么被他说出来，羞愤了厉害，幽怨的眼神打在他脸上。
他被她逗的心情更加明朗。
“夫人邀请，定然该留下的。” 他这样子坏坏的，透着风流，言语却让月璃羞愤的红了脸。
“你……”
夜墨尘走进拉着她的手，“进去吧。”
月璃:………
两人对坐着，夜墨尘一直盯着她，看的她坐立难安，刚才叫住他真的就是一时冲动，现在这气氛她肠子都悔青了。
忍无可忍。“你能不能不要盯着我？”
夜墨尘不为所动，欠欠的，“那，你也看我？”
月璃:“……”
“难不成你准备就这么一直坐着？” 话一出口月璃自己都尴尬了，话挺正常，只是时机不太对。
夜墨尘眼眸怔了下，然后笑了，“那想做点有意义的？”
月璃在心里骂他下流无耻。
什么话都能被他一本正林的说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她自己想多了。
月璃不服气，看着他，忽然笑了，微起身趴在桌子上凑到他眼前，眼睛清澈明亮，像装着日月星辰，而浩瀚星海中央，夜墨尘看见了自己的脸，那里的他是干净的。
叫他愣住没了反应，月璃这才心情平衡了不少，没有见好就收，反而更近一步，像个妖精，风铃般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勾的他血脉翻涌。
“你想做什么？”
夜墨尘神思还是恍惚的，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听你的。”
月璃忍不住发笑，很少见他这般，像是提线木偶，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月璃了然的点点头，学着他的样子，挑逗的问:“做什么都行？”
她像极了妖精，勾的人魂不附体。
夜墨尘压着躁动，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你想做什么？”
“猜猜看。”月璃没动，含笑看着他。
夜墨尘沉默片刻，手掌放在她耳后摩擦着她的细肉，有点痒，月璃眼神终于清澈了些许，不过还是不想轻易认输，逼自己镇定。
夜墨尘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这么大胆了，现在已经没办法想这些，了，看着她的脸他就败了。
月璃看着他的脸缓缓逼近，木檀香萦绕在鼻惜，莫名的安心，心脏跳的很快。
在贴上她唇瓣的瞬间，月璃忽然起身离开，一怀软的气息瞬间消失剩下的清冷让他翻然清醒。
手还保持着刚才了姿势，他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气的笑了。
很快月璃回来，看着他一脸黑嘴角忍不住勾起。
夜墨尘看了着她放在桌上的酒坛，目光还带着怨气看她。
“什么意思？”
“冥王不至于两坛酒都不给喝吧？”
夜墨尘笑，“那得看给谁喝。”
月璃没出声，想看他又整什么幺蛾子，结果听见他说:“这是留给我夫人的，你要喝吗？”
月璃看着他带笑的脸，眼神却满是认真，忽然说不清是什么心情，酸酸的，但，好像还有点甜。
眨眼间，月璃已经收了所有的情绪，一脸的平静，让人看不透，“不给喝算了。”
说罢就要起身，夜墨尘愣了下赶紧伸手拉住她，一脸的无奈，“说笑的，坐下。”
失落吗？还是有的。
但不重要，能像现在一样坐在一起随便说什么，或者一言不发也是好的。
他知足了。
月璃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酒，没一会儿脸上的红晕就像晚霞，红艳灼热，眼神涣散，坐的歪歪斜斜，没了往日的紧绷，一本正经，这模样鲜活又让人心疼。
她趴在桌子上看着他，眼神有些悲伤，忽然笑了下，“吓到你了吗？”
夜墨尘摇头，声音温柔，“没有。”想了想又说:“怎么忽然想喝酒？”
月璃缓慢的眨巴两下眼睛，“人都说醉生梦死，以前没机会，想试试。”
若是不了解，谁能懂话中含了多少酸楚。
夜墨尘安慰她，“以后可以了，有我在。”
月璃眼眶发热，动了下将脸埋进双臂，泪珠没入衣衫，连带着藏起了她波动的情绪，很快她再次抬起头时还是一副迷糊的样子。
接着酒劲，她笑着对他说:“没人会一直在的。”
“我会。”夜墨尘声音不大，但坚定的情绪很浓。
月璃脸僵了下，笑了，“时间变换，万物变迁，人也抵不过岁月长河。”
夜墨尘皱眉，对于月璃的观点他不意外，只是不怨让她从此对什么都没了信任，他说:“爱慕者众多，能交付生死的少之又少，而我的性命属于你。”
爱一人是什么样？月璃不清楚，只是从一开始她就明白，对她来说太奢侈，她不该拥有。
也没想过有一种爱可以这么坚定，带着壮烈。
他会吗？
月璃还是下意识的相信他。
只是她给不了他答案。
月璃笑了，摇摇头，对他举起酒杯，他笑了下，端起酒杯和她的碰撞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酒杯到嘴边的时候夜墨尘顿了下，脸部肌肉拧在一起，酒洒了大半，痛苦不堪。
月璃皱眉，“你怎么了？”
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虚弱。
夜墨尘手附在他手背，平静了下，看着无力的摇了下头，“没事。许是在南疆受的伤有些反复，不必担心。”
月璃半信半疑，看了会儿也没从他脸上得到有用的信息，迟缓的坐回去。
“不是喝酒吗？”他说着举起酒杯，对她说:“总得尽兴。”
“你的伤……”
“没事，那点伤怎么可能限制的了我。”
也对，他是三界无人能及的存在，月璃没在多想，两人一杯接着一杯，月璃喝了个酩酊大醉，最后直接趴在桌上昏睡。
夜墨尘看着她的脸，起身过去，胸口传来剧痛，他一个不稳半跪在月璃旁边，手撑在桌子上，散落的酒坛碰撞发出闷响。
月璃动了下没醒，夜墨尘闭上眼，等平复了才轻柔的将她抱回床上，看了好久才不舍的起身离开。
刚转身掌心就多了柔软无骨的手，夜墨尘眉头跳动，月璃半眯着眼，看着他，“不要走。”
声音很轻，很软，带着恐惧，害怕。
夜墨尘坐在床边，哄着她，“不走。”
月璃挣扎着起身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夜墨尘身子僵硬，不敢动弹，脑子混乱。
知道她醉了，他不是什么君子，但也做不到这时候趁火打劫。
偏月璃迷离着湿润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手还捧着他的脸。
夜墨尘眼睛略过她，喉结滚动，真是快疯了，他用仅存的理智去拉她的手。
“别…”
话被唇上的湿软给尽数吞进去。
夜墨尘手指蜷缩，掌心生疼，这般也难以让他清醒。
他猛的将她拉开，动作强烈，扯的她生疼，不满的皱眉瞪他。
“干嘛？”
夜墨尘被她小孩气搞的哭笑不得，咬紧牙，声音却轻柔，“你乖点，躺下休息。”
月璃:“不要。”
怎么大醉了之后这么难控制，说不得骂不得，更动不得。
夜墨尘正拿她没办法，她却不要命的靠近，眼神芜湖，嘴上却说着最荒唐的话，“夜墨尘，你不想要我吗？”
夜墨尘在心底低骂一句，最后的理智也岌岌可危。
“我想要你。”
夜墨尘瞪大眼睛，猛的看向她，视线触及那张惊艳的容颜时，彻底疯了，场面一度不可收拾。
湿润的唇舌，灼热的体温，躁动的声音……
最后相拥而眠。
第二天月璃睁着发酸干涩的眼睛，第一感觉就是嗓子干的要命，紧接着浑身的酸痛让她想起昨晚的一切，瞬间抬头，看见夜墨尘紧闭着双眸，线条凌冽，瞬间月璃的脸红了个彻底。
心底还在庆幸夜墨尘睡着，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副场面。
其实昨晚，她即使刻意放纵自己，心底还是习惯的逼自己理智，所以昨晚的一切，她都知道，说是刻意为之怕也不为过。
以前她不知道为什么人都爱喝酒，甚至酩酊大醉，现在明白了。
无非是想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肆意任性放纵的理由。
归根结底，还是不够勇敢，只能将所有的一切归结于酒后失态。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般，月璃忍不住自嘲。
她见夜墨尘没有要醒的趋势，手指微动，光芒飞向他，然后消散。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眼神满是留恋，她要走的路，注定孤注，而他，不该就此结束。
她眼神冷下去，消失在房间。
虽然月璃刻意让他昏睡，可他还是异于常人快速醒来，身边冷去的被褥，空荡的房间都让他恐慌。
踉跄的跑出去，凶煞的问门口的小鬼，“王妃呢？”
小鬼吓得直哆嗦，砰的一声跪下，结巴道:“没…没见王妃出…出入。”
夜墨尘明白了，心抽痛，失笑着落魄的往回走。
小鬼见到他这样子满脸疑惑，这样的冥王没了棱角，还挺让人心疼的。
夜墨尘坐在屋内颓废的低着头，许久嘴角一动，冷笑出声。
“所以你还是不愿我陪着你对吗？”
房间很静，没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