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室深深处,琉璃瓦下半隐半现的楼阁,显得有些颓败不堪。阳光斑驳地撒在破败的窗棂上,映出沉闷而凄凉的影子。低矮的墙角里,一群太监宫女窃窃私语,仿佛这废弃的楼阁藏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他们谈论的中心,便是那位生母难产而出生,被视为克星的三皇子。虽然他出生于先皇后,但在宫廷中,他却如同那废弃的楼阁,被人遗忘在阴影之下。

    锦瑟缓缓走进这座楼阁。她穿着朴素的服饰,难掩沉稳的气质。身为太后的心腹侍女,被太后亲自指派来看望年幼的三皇子。

    三天前,太后得知三皇子被人下毒奄奄一息,常年礼佛的她震怒不已,下令彻查后宫。虽然三皇子因克死了先皇后,而被皇帝厌憎,但他终归也是皇室血脉。太后为了显现出对三皇子的重视,便差遣锦瑟前去问候他。

    走进破败的厅堂,锦瑟看到三皇子瘦弱纤小的身影躺在藤制榻上,稚嫩的面孔此刻显得苍白而憔悴。太医已经诊过,留下了的药汤已经冷却,但三皇子却无力端起。

    锦瑟走到三皇子的床前,微微低下了头,温和地说道:

    “殿下,奴婢锦瑟,奉太后娘娘之命,特来照看殿下。”

    三皇子闻言,浅淡的瞳色中弥散着感激和超乎年龄的讨好之意。他似是极感激太后会派心腹宫女来照顾他,强撑着道了声谢,又重新沉入了疼痛和昏睡之中。

    锦瑟默默地坐在榻边,轻轻地擦拭着三皇子的额头,这座破败的楼阁,这个被遗忘的皇子,和曾经的自己何其相似。

    在榻边照顾三皇子的同时,锦瑟也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楼阁中所有的宫女太监,对待三皇子疏忽不堪,态度懒散。即便三皇子的地位特殊,这种行为也丝毫不符合宫廷的规矩。

    她召来所有人,冷冷地看着他们,命所有人跪在三皇子的塌前。宫女太监们跪伏在地,大都因害怕而震颤不已。锦瑟的眼神如同冬日的寒冰,一语不发就让人心生寒意。

    过了一会儿,锦瑟才发话:“皇子虽然生来不幸,但仍然是皇子,是你们必须恭敬对待的主子。你们可知罪!”

    原本懒散的宫女太监们惊恐不已,生怕自己被发配到慎刑司,纷纷赔罪。

    “小,小的们知错了……”

    “锦瑟姑姑饶命……”

    “今后定会尽职尽责,不敢再有懈怠。”

    锦瑟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严峻之色:“在这宫里,错便是错了,该罚就得罚。奉太后之命,三皇子宫中的掌事宫女和太监,立即收拾包袱去慎刑司服役。其余人罚俸半年,好自为之!”声音如同冬日的寒风,逼得宫人们不寒而栗。

    原本身着华服的掌事宫女和太监顿时脸色煞白,口中哀求不已:

    “锦瑟姑姑,我们知错了……”

    “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然而锦瑟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如同看一群乌合之众,口中的悔过和祈求无一进入她的耳中。

    普通的宫女太监们则脸色变得比白纸还白,他们呆呆地看着那些被严罚的掌事,心中惊恐无比。他们才刚刚从太后的怒火中幸免,心中的惊恐之情迟迟未散。他们低头看着自己的服饰,心中却是计算着罚俸半年后能否糊口。三皇子不受重视,俸禄早已被克扣得厉害,

    “锦瑟姐姐,”这时,三皇子突然出声打断,“太后在乎我,我无比感激。但这些宫人服侍我多年,也算是有苦劳。还请姐姐回禀太后,小惩大戒便可。“

    锦瑟摇头,”小殿下仁善,但掌事宫人必须重罚,这是皇宫的规矩。但有殿下求情,其余宫人发俸三月便可。小殿下好好休息,今后这些刁奴再敢慢怠殿下,太后娘娘绝不会轻易饶恕他们。“

    宫人闻言,只觉羞愧不已,愧对三皇子的仁善。

    江承雪,也就是三皇子,眼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面上却只流露出感激和悲悯。即便是锦瑟也没能看出端倪。没有人知道,那只浸了毒的甜糕,是江承雪自愿吃下的。控制着剂量,食少毒轻,才能留给太医足够的医治时间。

    江承雪本意是为了博取皇帝的同情。虽然皇帝心狠如常,没有如愿对他表露出怜悯,但是能收获太后的重视,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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