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回来的时候,已经深夜了,她先是向后院看去,看到后院的烛火已经熄灭了,才进了客栈,掌柜的坐在前台昏昏欲睡,看到她回来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又开始睡觉。
轻车熟路地进了客栈后院和马棚相连的一个小小的房间,打开房门,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连窗户都没有,简陋得几乎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她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冷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然后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画面一般,瞳孔紧缩,捂着自己的脖子,并且开始大口喘气,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慢慢平静下来,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时她感受到了熟悉的胃痛,那是长期节食的副作用,也是她的老朋友了。像往常一样把手放在胃的位置,上了那张仅能容下一人的小床,盖上单薄的被子,闭上了眼睛。
想像往常一样入睡,可是她脑中先是闪过了一个身骑白马的侠客,像所有的说书人口中的大侠一样,剑眉星目,英俊潇洒,在武林中驰骋。
然后出现了一个穿着大红衣袍的少年,他的眼睛让人见之难忘,清澈如水,明明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样子,眼睛似乎是还停留在十岁的时候。对着她一直笑着,似乎还说着什么。
最后出现了一个女子,那是一个窈窕的背影,她穿着嫩粉色的裙子,哼唱着好听的小调,提着装满鲜花的篮子,欢快地在林间漫步,像是误入人间的仙女,仙女最后停在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下,抬起头,望着那高大的树。
燕燕睡着了。
傅玉行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难得在外面睡了一个好觉。连日奔波自然是主因,只是这个住处也实在是合乎心意,这让他不由得更想多给那个瘦瘦的姑娘些赏钱了。
心情大好的他进了客栈,就见到圆圆正在手忙脚乱的上菜,好在现在还是早上,来吃早饭的人不多,她一个小姑娘也应付得来。
傅玉行随便点了两样,问她:“燕燕怎么没有帮你忙活?”
圆圆耸耸肩:“大侠哥哥你不知道,燕燕姐姐一般早上都不出来的,要等巳时才出来帮忙。”
傅玉行心中有些可惜,今日应该是错过了,随即他开始为自己的可惜之心惊讶,压下心中的异样,胡乱吃了几口早饭,拿起剑正要离开,却见何爷爷踱步而来:
“昨天看你满脸的尘沙,还以为是你也老了,但是今日一看,果然还是那个俊朗的年轻人。”
傅玉行心说自己已经而立之年,放在二十年前的武林,这个年纪估计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可惜现今武林风气开放,像是秋心那样三十多岁的单身女侠大有人在,直接导致自己现在也没能成家。
想到秋心,他心中暗骂又是一笔烂账,而且这笔烂账的主要原因……已经自称退隐山林。
何爷爷看他想事情想得出神,有几分兴趣地说:“你晚上回来吃吗?我让燕燕给你备饭。”
傅玉行下意识地想说不用麻烦 ,但是想到昨天的饭食 ,迟疑了一瞬,说出口的话变成了:
“我回来的可能会晚一些。”
何爷爷了然,带着笑说:“嗯,一会她出门时会吩咐她。”
傅玉行不是第一次来濯城,但是仔细逛濯城倒是第一次,他自幼生活在江南一带,父亲是有名的江湖游侠,母亲是江南丝绸商人的独女。
当年外公见他的父母相爱,大手一挥替他们建造了一座缃绮山庄,这便是他自幼生长的地方。
而濯城是一座沿海城市,街上的风土人情俱都和家乡不同,他慢慢走在大街上,着重看起了买卖金玉饰品的地方。
“大侠你眼光真好,这是我们这里的特产,这簪子上面的珍珠都是精品,看看这颗,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粉珍珠!”
傅玉行对着那根簪子又打量了一番,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幅图来:“老板,见过这个样子的簪子吗?”
老板接过图画,看了一会儿,摇头说:“大侠,这个样式两年前就不流行了,而且……”
他犹犹豫豫,直到傅玉行拿起一个翠玉镶金的步摇,说自己买下来之后,说话才流畅了起来:
“这个样式和材料,都太普通了,而且上面的珍珠,也太小了,在我们这边,这样珍珠,都是用来做街头买卖的。”他说着,向着门外一指,那里是一个外面摆摊的小贩,
“恕小人直言,他们才会卖这种东西。”
傅玉行如他承诺买下了那个步摇,顺手把它放在怀中,拿着自己的画就走向了那个小贩。
小贩向他推销贝壳风铃,巨大的海螺无果后,才有些不甘愿地看着那幅画说:“这个样式的我们这没有,不过不是小人多嘴,只是大侠你这画上的簪子实在不是什么精致的东西,若是小人进这种货色,怕是要被人嫌弃的。”
“所以有人卖给你,你也不会买?”
那小贩点点头:“这是自然,这是注定要赔在手里的东西。”
傅玉行沉吟半晌,从他那里买了一个贝壳做的风铃。
当他傍晚时分回到四海茶馆的时候,手上已经拎着大包小裹一堆东西了,燕燕正在看店,见他这样进来,小跑着过去帮他拿东西。
傅玉行拒绝了瘦弱的燕燕的帮忙,把东西都放在桌子上,松了一口气,燕燕帮他倒好茶,然后又去后厨端了备好的饭菜过来。
傅玉行指着那堆一路上买来的东西说:“燕燕姑娘,你看看这堆东西里有没有喜欢的,喜欢就拿走。”
何爷爷听到他回来的动静,也钻了出来,看着桌子上的小山,笑着说:“你一个就养活了整条街,看样子还是不应该叫你傅大侠,应该叫傅大少。”
傅玉行扒了口饭,顿时觉得舒心无比,中午他在这城里的一家酒楼里吃的,饭菜精致,但是却不如眼前这一顿。
何爷爷见他不想理自己,也没有过多和他计较,从那一堆里找了找,最后找出一块砚台,一双绣工不错的袜子,心满意足地拿走了。
燕燕似乎是有些拘束,倒是圆圆听说有礼物,兴奋地拿走了那个贝壳做的风铃。
傅玉行见她看了那堆东西半天,也不敢真的拿什么,带着笑说:“你看那个……”是一对碧玉做的耳坠子。
“这个应该值钱,还好看,你自己戴或者卖了换钱都可以。”
燕燕惊讶地看向他,他自然地说:“你是我住过的这么多客栈里,最合我心意的伙计了,拿着吧。”
燕燕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盒子,脸上又慢慢浮现了笑容。
傅玉行吃了饭,就坐在茶馆里慢慢喝茶,等到茶馆的人渐渐都走了,才招呼燕燕坐过来。
燕燕拘谨地站在一边:“大侠有什么吩咐?”
傅玉行笑着说:“你坐吧,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燕燕拘谨地坐下,傅玉行说:“你是濯城本地人吗?”
燕燕摇头,自述她是家里遭了灾,随人逃荒来的濯城,傅玉行点点头,她口中的那场天灾他有印象,他当年第一次来濯城也有这件事的原因。
随后他拿出了自己怀中的簪子图画,问燕燕是否有些印象,燕燕仔细打量着画上的簪子,竟然真觉得有一股熟悉感
那簪子是铁制的,头上是一朵玉石边角料磨成的秋海棠,花蕊是几颗小小的珍珠,看上去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这明显是手工磨制,其中心意之诚挚,怕是无价。
燕燕又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自己究竟在哪里看见过这个簪子,猛然心头一惊,这不是昨日戴在缠红头上的簪子吗?
燕燕说:“我似乎是见过,但是抱歉,实在是记忆有些模糊,想不起来出处,我每日的行踪固定,若是后面再遇到,再通知大侠。”
傅玉行点点头:“那就劳烦你多加注意了。”
燕燕起身告退,却不想傅玉行又拉着她坐下:“刚才我的点心点多了,你过来帮我吃一些。”
燕燕低头:“抱歉,大侠,我……晚上不吃东西的。”
傅玉行愣住,不由得想起了上次遇见不吃晚饭的人还是秋心,她说自己胖了,非要减肥,不吃晚饭,然后午夜去厨房偷吃,被自己发现,一怒之下连着往自己的饭食里下了三天的泻药……
“这是为何?”
燕燕避开了他探究的目光,有些局促地说:“大侠,这是我的习惯。”
傅玉行知道自己这句话问得有些失礼,但是看着她消瘦的脸庞,还是觉得知道答案是自己该为之事,燕燕说出口的并不是真正的答案。
他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你知道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对吗?”
燕燕看着他真挚诚恳的面容,忽然觉得他是一个火苗,能把自己点燃的那种,于是她避开目光,点了点头,艰难地从嘴中吐出了一个:“嗯”。
这几乎费尽了她的全力,说完后就落荒而逃了。
“傅大侠的魅力依然不减当年啊,相当初秋心……”何爷爷摇着他的湘妃扇,嘴里阴阳怪气地说。
傅玉行语气平稳“传闻当年何剑之有天胆之称,孤身一人连挑六十四座寨子,最后浑身是血背出了自己的朋友,当年血气方刚的汉子,到今天……造谣小辈,瞎编话本,流连妓院……”
何爷爷捂住自己的耳朵,权当听不见他说话。
轻车熟路地进了客栈后院和马棚相连的一个小小的房间,打开房门,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连窗户都没有,简陋得几乎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她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冷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然后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画面一般,瞳孔紧缩,捂着自己的脖子,并且开始大口喘气,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慢慢平静下来,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时她感受到了熟悉的胃痛,那是长期节食的副作用,也是她的老朋友了。像往常一样把手放在胃的位置,上了那张仅能容下一人的小床,盖上单薄的被子,闭上了眼睛。
想像往常一样入睡,可是她脑中先是闪过了一个身骑白马的侠客,像所有的说书人口中的大侠一样,剑眉星目,英俊潇洒,在武林中驰骋。
然后出现了一个穿着大红衣袍的少年,他的眼睛让人见之难忘,清澈如水,明明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样子,眼睛似乎是还停留在十岁的时候。对着她一直笑着,似乎还说着什么。
最后出现了一个女子,那是一个窈窕的背影,她穿着嫩粉色的裙子,哼唱着好听的小调,提着装满鲜花的篮子,欢快地在林间漫步,像是误入人间的仙女,仙女最后停在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下,抬起头,望着那高大的树。
燕燕睡着了。
傅玉行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难得在外面睡了一个好觉。连日奔波自然是主因,只是这个住处也实在是合乎心意,这让他不由得更想多给那个瘦瘦的姑娘些赏钱了。
心情大好的他进了客栈,就见到圆圆正在手忙脚乱的上菜,好在现在还是早上,来吃早饭的人不多,她一个小姑娘也应付得来。
傅玉行随便点了两样,问她:“燕燕怎么没有帮你忙活?”
圆圆耸耸肩:“大侠哥哥你不知道,燕燕姐姐一般早上都不出来的,要等巳时才出来帮忙。”
傅玉行心中有些可惜,今日应该是错过了,随即他开始为自己的可惜之心惊讶,压下心中的异样,胡乱吃了几口早饭,拿起剑正要离开,却见何爷爷踱步而来:
“昨天看你满脸的尘沙,还以为是你也老了,但是今日一看,果然还是那个俊朗的年轻人。”
傅玉行心说自己已经而立之年,放在二十年前的武林,这个年纪估计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可惜现今武林风气开放,像是秋心那样三十多岁的单身女侠大有人在,直接导致自己现在也没能成家。
想到秋心,他心中暗骂又是一笔烂账,而且这笔烂账的主要原因……已经自称退隐山林。
何爷爷看他想事情想得出神,有几分兴趣地说:“你晚上回来吃吗?我让燕燕给你备饭。”
傅玉行下意识地想说不用麻烦 ,但是想到昨天的饭食 ,迟疑了一瞬,说出口的话变成了:
“我回来的可能会晚一些。”
何爷爷了然,带着笑说:“嗯,一会她出门时会吩咐她。”
傅玉行不是第一次来濯城,但是仔细逛濯城倒是第一次,他自幼生活在江南一带,父亲是有名的江湖游侠,母亲是江南丝绸商人的独女。
当年外公见他的父母相爱,大手一挥替他们建造了一座缃绮山庄,这便是他自幼生长的地方。
而濯城是一座沿海城市,街上的风土人情俱都和家乡不同,他慢慢走在大街上,着重看起了买卖金玉饰品的地方。
“大侠你眼光真好,这是我们这里的特产,这簪子上面的珍珠都是精品,看看这颗,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粉珍珠!”
傅玉行对着那根簪子又打量了一番,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幅图来:“老板,见过这个样子的簪子吗?”
老板接过图画,看了一会儿,摇头说:“大侠,这个样式两年前就不流行了,而且……”
他犹犹豫豫,直到傅玉行拿起一个翠玉镶金的步摇,说自己买下来之后,说话才流畅了起来:
“这个样式和材料,都太普通了,而且上面的珍珠,也太小了,在我们这边,这样珍珠,都是用来做街头买卖的。”他说着,向着门外一指,那里是一个外面摆摊的小贩,
“恕小人直言,他们才会卖这种东西。”
傅玉行如他承诺买下了那个步摇,顺手把它放在怀中,拿着自己的画就走向了那个小贩。
小贩向他推销贝壳风铃,巨大的海螺无果后,才有些不甘愿地看着那幅画说:“这个样式的我们这没有,不过不是小人多嘴,只是大侠你这画上的簪子实在不是什么精致的东西,若是小人进这种货色,怕是要被人嫌弃的。”
“所以有人卖给你,你也不会买?”
那小贩点点头:“这是自然,这是注定要赔在手里的东西。”
傅玉行沉吟半晌,从他那里买了一个贝壳做的风铃。
当他傍晚时分回到四海茶馆的时候,手上已经拎着大包小裹一堆东西了,燕燕正在看店,见他这样进来,小跑着过去帮他拿东西。
傅玉行拒绝了瘦弱的燕燕的帮忙,把东西都放在桌子上,松了一口气,燕燕帮他倒好茶,然后又去后厨端了备好的饭菜过来。
傅玉行指着那堆一路上买来的东西说:“燕燕姑娘,你看看这堆东西里有没有喜欢的,喜欢就拿走。”
何爷爷听到他回来的动静,也钻了出来,看着桌子上的小山,笑着说:“你一个就养活了整条街,看样子还是不应该叫你傅大侠,应该叫傅大少。”
傅玉行扒了口饭,顿时觉得舒心无比,中午他在这城里的一家酒楼里吃的,饭菜精致,但是却不如眼前这一顿。
何爷爷见他不想理自己,也没有过多和他计较,从那一堆里找了找,最后找出一块砚台,一双绣工不错的袜子,心满意足地拿走了。
燕燕似乎是有些拘束,倒是圆圆听说有礼物,兴奋地拿走了那个贝壳做的风铃。
傅玉行见她看了那堆东西半天,也不敢真的拿什么,带着笑说:“你看那个……”是一对碧玉做的耳坠子。
“这个应该值钱,还好看,你自己戴或者卖了换钱都可以。”
燕燕惊讶地看向他,他自然地说:“你是我住过的这么多客栈里,最合我心意的伙计了,拿着吧。”
燕燕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盒子,脸上又慢慢浮现了笑容。
傅玉行吃了饭,就坐在茶馆里慢慢喝茶,等到茶馆的人渐渐都走了,才招呼燕燕坐过来。
燕燕拘谨地站在一边:“大侠有什么吩咐?”
傅玉行笑着说:“你坐吧,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燕燕拘谨地坐下,傅玉行说:“你是濯城本地人吗?”
燕燕摇头,自述她是家里遭了灾,随人逃荒来的濯城,傅玉行点点头,她口中的那场天灾他有印象,他当年第一次来濯城也有这件事的原因。
随后他拿出了自己怀中的簪子图画,问燕燕是否有些印象,燕燕仔细打量着画上的簪子,竟然真觉得有一股熟悉感
那簪子是铁制的,头上是一朵玉石边角料磨成的秋海棠,花蕊是几颗小小的珍珠,看上去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这明显是手工磨制,其中心意之诚挚,怕是无价。
燕燕又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自己究竟在哪里看见过这个簪子,猛然心头一惊,这不是昨日戴在缠红头上的簪子吗?
燕燕说:“我似乎是见过,但是抱歉,实在是记忆有些模糊,想不起来出处,我每日的行踪固定,若是后面再遇到,再通知大侠。”
傅玉行点点头:“那就劳烦你多加注意了。”
燕燕起身告退,却不想傅玉行又拉着她坐下:“刚才我的点心点多了,你过来帮我吃一些。”
燕燕低头:“抱歉,大侠,我……晚上不吃东西的。”
傅玉行愣住,不由得想起了上次遇见不吃晚饭的人还是秋心,她说自己胖了,非要减肥,不吃晚饭,然后午夜去厨房偷吃,被自己发现,一怒之下连着往自己的饭食里下了三天的泻药……
“这是为何?”
燕燕避开了他探究的目光,有些局促地说:“大侠,这是我的习惯。”
傅玉行知道自己这句话问得有些失礼,但是看着她消瘦的脸庞,还是觉得知道答案是自己该为之事,燕燕说出口的并不是真正的答案。
他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你知道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对吗?”
燕燕看着他真挚诚恳的面容,忽然觉得他是一个火苗,能把自己点燃的那种,于是她避开目光,点了点头,艰难地从嘴中吐出了一个:“嗯”。
这几乎费尽了她的全力,说完后就落荒而逃了。
“傅大侠的魅力依然不减当年啊,相当初秋心……”何爷爷摇着他的湘妃扇,嘴里阴阳怪气地说。
傅玉行语气平稳“传闻当年何剑之有天胆之称,孤身一人连挑六十四座寨子,最后浑身是血背出了自己的朋友,当年血气方刚的汉子,到今天……造谣小辈,瞎编话本,流连妓院……”
何爷爷捂住自己的耳朵,权当听不见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