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司虞整个人都傻掉了，她夹菜的手僵在半空，全身都呈现出僵直的状态。她僵硬地抬头，看向玄映川。玄映川的反应和她一模一样，两个人相顾无言。
苏莱曼的目光一下就被地上的《千字文》吸引住了，他立刻起身，弯腰捡起那张卷轴，他的仆人则帮他托着垂到地面的那部分。苏莱曼的脸上，出现了惊喜之下才会显现的笑容。他自小跟着父亲学中原文化，对书法之类的有着自己的见解。他知道，当世最有名的书法大家是谢清欢。
长安一战之后，谢清欢的《骨汤贴》扬名四海。
他承认谢清欢的字的确好，可是他在谢清欢的字里能看到的除了铿锵风骨，更有饱满的杀意。谢清欢的字，在苏莱曼看来，一笔一划都是剑意。每次看到谢清欢的字，他空荡荡的左臂都会隐隐作痛，仿佛回到了八年前的那日。
所以，尽管苏莱曼对中原的书法感兴趣，但当世大家的字帖他却没有多少。
这篇以飞白体写就的《千字文》，观之如沐浴在银色月光之下，仿佛下一刻就能羽化而登仙。
“敢问世子爷，这篇《千字文》是何人所作？”苏莱曼问道。
玄映川还处在发蒙的状态，还是齐王出声提醒他：“川儿，国师问你话呢。”
“啊？这……”玄映川用目光询问着对面桌上的颜司虞。
颜司虞微微摇头，她不想这个时候抢了熊初墨的风头，更不想让自己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她不擅长应对这些，她怕自己出丑。
柳颉之坐在颜司虞前面一行，他早注意到对面玄映川那小子在和自己妹妹眉来眼去。他推开了折扇，挡住半张脸，仰身向后靠去，他问颜司虞道：“你写的么？”
颜司虞点了一下头，她抓着柳颉之的袖子，低声道：“别说啊，我的字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然而苏莱曼那边已经开价了：“我若出黄金万两，世子可否割爱。”
“哇，一万两黄金哎。”迟袅袅有些眼红，她提醒颜司虞道，“你不是要给谢公子做熏香么？疏勒国的青麟髓很贵，你不是在为这个头疼么？”
“也是。”听到“黄金万两”的时候，颜司虞也不可避免地心动了。
颜司虞还在纠结的时候，玄映川已经一口回绝了苏莱曼的提议：“抱歉，此乃在下挚爱，莫说万两黄金，便是拿一座城来换，我也不给。”
苏莱曼楞了一下，然后长笑三声，望着主位上的齐王，问道：“华国竟然连张《千字文》都不肯卖与我们疏勒么？那我们两国还有谈判的必要么？”
玄映川眉间隐有怒气，他听出苏莱曼话中的威胁意了。
疏勒国与华国本就是暂且议和，而且朝廷上关于两国互市的事还未谈妥。
《千字文》的事，本来就是苏莱曼和他玄映川两人之间的小矛盾。可是，苏莱曼借题发挥，硬是要拔高到国家的层面来。
齐王笑呵呵地捋着胡子：“国师说笑了，一张《千字文》而已，既然国师喜欢，我们送给国师就是了。”
“父亲！”玄映川咬牙迸出两个字，怒视着齐王。
齐王冷漠地看着玄映川，声调毫无起伏：“川儿，将千字文装好，明日送到鸿胪寺去。”
无力感瞬间吞噬了玄映川，过去二十余年来的种种，走马灯似的从他心间闪过。他这个在锦绣堆里长大人，原来一无所有。
家族的荣耀，是他父亲一刀一剑砍来的；世子的名号，是他捡漏的；他的一切都是他人施舍而来，他的手上，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这薄薄的一张纸，都不属于他。
就在玄映川认命的时候，对面席间传来细细的女声：“《千字文》是我写的，国师要是喜欢，我另写一张给国师。世子这张，是我答应要送他的，我不想失信于人。”
颜司虞的声音不大，却足矣让屋内所有人听清。
盟主颜肃卿不想卷入疏勒和华国之间的纷争，他想回头训斥颜司虞，却被柳颉之劝住了。
柳颉之收了这扇，低声跟盟主说道：“义父不妨静观其变，一张字而已，苏莱曼不至于再发难为难。”
颜肃卿也明白现在不再好阻拦，低低骂了句“胡闹”之后，便平复了情绪。
苏莱曼回头，在看到颜司虞的刹那，他通身的戾气顿时被无形的力量抹平了。他看到一个穿着身水绿色衣裳的小姑娘，小姑娘眼神清澈干净，气质出尘，与他在大华所见的其他女子很不一样。似乎是因为紧张，小姑娘全身都在微微发抖。
他听说江南一代的女子大多是温婉的小家碧玉，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他想，真正的江南女子就应该是眼前这样的。
晶莹剔透，不蒙纤尘，如雨后清荷，惹人怜爱，直叫人想将她藏起来。
“姑娘是？”
“盟主府，颜司虞。”颜司虞矮身行福礼，她心跳大如雷，不过已经没有最开始那般胆怯了。
“原来是盟主府的千金，苏莱曼失敬。”出人意料的，苏莱曼居然单手行了佛礼，更不复此前桀骜，连他的语气都柔和了不少，好像生怕吓着对方似的，“姑娘可有书道？”
“有。唤作‘月鉴霜华’。”颜司虞答道。
苏莱曼心念一动，开口道：“姑娘可否把这四个字写给我？”
“可以是可以，但我现在没有笔墨。”颜司虞四下望望，她将眼神落到了熊初墨身上，她本想求助于熊初墨。可是，当她和熊初墨四目相对的时候，她分明感受到了来自于熊初墨的敌意与愤怒。
颜司虞一向呆，反应也迟钝缓慢，但她确实感受到了尖锐的敌意。瞬时，颜司虞陷入了慌张之中。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惹怒了熊初墨。只不过，这份敌意很快就消散了。
熊初墨起身，叫人拿了文房四宝来，就地腾了一处地方摆好案几。
因为熊家老爷过寿，家里的以应用具都换成了喜庆的颜色，包括写字的纸，都换成了蜀地产出洒金的鸾笺。
颜司虞在一尺见方的鸾笺上竖着写下了“月鉴霜华”四个字，然后印上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梳湄”印，而后双手递给了苏莱曼。
“好字。”苏莱曼夸赞道，“多谢姑娘。”
苏莱曼收了字就要走，却被颜司虞叫住了：“等、等等！”
“还有什么事么？”苏莱曼疑惑万分。
颜司虞咽了口口水，壮起胆子和苏莱曼讲条件：“国师刚才说要以万金买我写的《千字文》，也就是说，国师眼中，我一个字十两黄金。那我……”
“虞儿！”盟主再也忍不住，出声喝住颜司虞。哪里有就地跟人谈钱的？传出去，叫别人怎么看他们盟主府？
“我……”颜司虞刹住话头，她岁有些不甘心，但还是摆摆手，“算了。”
苏莱曼饶有兴趣地看着颜司虞，冲盟主说道：“盟主，颜姑娘说的在理，您何必吓唬她呢？不过，我要买的是姑娘的字，不是《千字文》。我自当奉上万两黄金。”
颜司虞急忙摇头，小声嘟囔着：“我不要那么多啦，我就想要二十斤的青麟髓啦。这哪里过分了嘛……”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颜司虞瞥着自家吹胡子瞪眼的老父亲。
满堂宾客顿时哄笑出声。
柳颉之饮了几口酒，掩饰自己的笑意，也无视掉了来自盟主愤怒的眼神。
迟袅袅笑得脸都要裂开了，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拍颜司虞的后背，幸灾乐祸道：“好了，今后你梳湄先生就要名扬四海了。”
颜司虞打掉迟袅袅的手，郁闷地灌了自己一口酒，并开始后悔为什么最开始要冒头帮玄映川。
自己不该在那个时候心软的。
颜司虞现在就是后悔，但要她重新来过，她还是会选择帮玄映川解围的。
被嘲笑就被嘲笑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就是让熊初墨不高兴了，此番得罪了她，该如何赔罪呢？
好像也不能直接跟人家说：“对不起，我不该抢你风头。”这是去道歉还是挑衅呢？
颜司虞整个人都蔫吧了，她半伏在桌子上，拉拉柳颉之：“哥哥，你过来下。”
柳颉之立刻挤到颜司虞旁边坐下，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颜司虞将嘴巴凑到柳颉之耳畔，悄声说道：“我好像惹墨姐姐不高兴了，你回头帮我解释解释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要抢她风头的意思。”
“没事，吃饭吧。”柳颉之心下了然，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脑袋，稍作安慰，然后回到了座位上。
他熟练地替熊初墨斟了一杯酒，笑道：“这阵子你辛苦了。”
熊初墨接过那杯酒，展颜一笑：“还好，还好有你陪我。”
“应该的。”柳颉之舀了一碗文思豆腐汤，放到熊初墨跟前，“等这几天忙完了，咱们出去吃个饭吧。”
熊初墨眼珠一动，说道，“不如你来我家，我做给你吃啊？”
“好。”柳颉之吹凉了一勺热汤，他想了一下，还是将汤勺递给了熊初墨。
熊初墨将柳颉之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之前的不快一扫而光，心底渗出丝丝甜意来。
TBC.
苏莱曼的目光一下就被地上的《千字文》吸引住了，他立刻起身，弯腰捡起那张卷轴，他的仆人则帮他托着垂到地面的那部分。苏莱曼的脸上，出现了惊喜之下才会显现的笑容。他自小跟着父亲学中原文化，对书法之类的有着自己的见解。他知道，当世最有名的书法大家是谢清欢。
长安一战之后，谢清欢的《骨汤贴》扬名四海。
他承认谢清欢的字的确好，可是他在谢清欢的字里能看到的除了铿锵风骨，更有饱满的杀意。谢清欢的字，在苏莱曼看来，一笔一划都是剑意。每次看到谢清欢的字，他空荡荡的左臂都会隐隐作痛，仿佛回到了八年前的那日。
所以，尽管苏莱曼对中原的书法感兴趣，但当世大家的字帖他却没有多少。
这篇以飞白体写就的《千字文》，观之如沐浴在银色月光之下，仿佛下一刻就能羽化而登仙。
“敢问世子爷，这篇《千字文》是何人所作？”苏莱曼问道。
玄映川还处在发蒙的状态，还是齐王出声提醒他：“川儿，国师问你话呢。”
“啊？这……”玄映川用目光询问着对面桌上的颜司虞。
颜司虞微微摇头，她不想这个时候抢了熊初墨的风头，更不想让自己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她不擅长应对这些，她怕自己出丑。
柳颉之坐在颜司虞前面一行，他早注意到对面玄映川那小子在和自己妹妹眉来眼去。他推开了折扇，挡住半张脸，仰身向后靠去，他问颜司虞道：“你写的么？”
颜司虞点了一下头，她抓着柳颉之的袖子，低声道：“别说啊，我的字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然而苏莱曼那边已经开价了：“我若出黄金万两，世子可否割爱。”
“哇，一万两黄金哎。”迟袅袅有些眼红，她提醒颜司虞道，“你不是要给谢公子做熏香么？疏勒国的青麟髓很贵，你不是在为这个头疼么？”
“也是。”听到“黄金万两”的时候，颜司虞也不可避免地心动了。
颜司虞还在纠结的时候，玄映川已经一口回绝了苏莱曼的提议：“抱歉，此乃在下挚爱，莫说万两黄金，便是拿一座城来换，我也不给。”
苏莱曼楞了一下，然后长笑三声，望着主位上的齐王，问道：“华国竟然连张《千字文》都不肯卖与我们疏勒么？那我们两国还有谈判的必要么？”
玄映川眉间隐有怒气，他听出苏莱曼话中的威胁意了。
疏勒国与华国本就是暂且议和，而且朝廷上关于两国互市的事还未谈妥。
《千字文》的事，本来就是苏莱曼和他玄映川两人之间的小矛盾。可是，苏莱曼借题发挥，硬是要拔高到国家的层面来。
齐王笑呵呵地捋着胡子：“国师说笑了，一张《千字文》而已，既然国师喜欢，我们送给国师就是了。”
“父亲！”玄映川咬牙迸出两个字，怒视着齐王。
齐王冷漠地看着玄映川，声调毫无起伏：“川儿，将千字文装好，明日送到鸿胪寺去。”
无力感瞬间吞噬了玄映川，过去二十余年来的种种，走马灯似的从他心间闪过。他这个在锦绣堆里长大人，原来一无所有。
家族的荣耀，是他父亲一刀一剑砍来的；世子的名号，是他捡漏的；他的一切都是他人施舍而来，他的手上，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这薄薄的一张纸，都不属于他。
就在玄映川认命的时候，对面席间传来细细的女声：“《千字文》是我写的，国师要是喜欢，我另写一张给国师。世子这张，是我答应要送他的，我不想失信于人。”
颜司虞的声音不大，却足矣让屋内所有人听清。
盟主颜肃卿不想卷入疏勒和华国之间的纷争，他想回头训斥颜司虞，却被柳颉之劝住了。
柳颉之收了这扇，低声跟盟主说道：“义父不妨静观其变，一张字而已，苏莱曼不至于再发难为难。”
颜肃卿也明白现在不再好阻拦，低低骂了句“胡闹”之后，便平复了情绪。
苏莱曼回头，在看到颜司虞的刹那，他通身的戾气顿时被无形的力量抹平了。他看到一个穿着身水绿色衣裳的小姑娘，小姑娘眼神清澈干净，气质出尘，与他在大华所见的其他女子很不一样。似乎是因为紧张，小姑娘全身都在微微发抖。
他听说江南一代的女子大多是温婉的小家碧玉，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他想，真正的江南女子就应该是眼前这样的。
晶莹剔透，不蒙纤尘，如雨后清荷，惹人怜爱，直叫人想将她藏起来。
“姑娘是？”
“盟主府，颜司虞。”颜司虞矮身行福礼，她心跳大如雷，不过已经没有最开始那般胆怯了。
“原来是盟主府的千金，苏莱曼失敬。”出人意料的，苏莱曼居然单手行了佛礼，更不复此前桀骜，连他的语气都柔和了不少，好像生怕吓着对方似的，“姑娘可有书道？”
“有。唤作‘月鉴霜华’。”颜司虞答道。
苏莱曼心念一动，开口道：“姑娘可否把这四个字写给我？”
“可以是可以，但我现在没有笔墨。”颜司虞四下望望，她将眼神落到了熊初墨身上，她本想求助于熊初墨。可是，当她和熊初墨四目相对的时候，她分明感受到了来自于熊初墨的敌意与愤怒。
颜司虞一向呆，反应也迟钝缓慢，但她确实感受到了尖锐的敌意。瞬时，颜司虞陷入了慌张之中。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惹怒了熊初墨。只不过，这份敌意很快就消散了。
熊初墨起身，叫人拿了文房四宝来，就地腾了一处地方摆好案几。
因为熊家老爷过寿，家里的以应用具都换成了喜庆的颜色，包括写字的纸，都换成了蜀地产出洒金的鸾笺。
颜司虞在一尺见方的鸾笺上竖着写下了“月鉴霜华”四个字，然后印上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梳湄”印，而后双手递给了苏莱曼。
“好字。”苏莱曼夸赞道，“多谢姑娘。”
苏莱曼收了字就要走，却被颜司虞叫住了：“等、等等！”
“还有什么事么？”苏莱曼疑惑万分。
颜司虞咽了口口水，壮起胆子和苏莱曼讲条件：“国师刚才说要以万金买我写的《千字文》，也就是说，国师眼中，我一个字十两黄金。那我……”
“虞儿！”盟主再也忍不住，出声喝住颜司虞。哪里有就地跟人谈钱的？传出去，叫别人怎么看他们盟主府？
“我……”颜司虞刹住话头，她岁有些不甘心，但还是摆摆手，“算了。”
苏莱曼饶有兴趣地看着颜司虞，冲盟主说道：“盟主，颜姑娘说的在理，您何必吓唬她呢？不过，我要买的是姑娘的字，不是《千字文》。我自当奉上万两黄金。”
颜司虞急忙摇头，小声嘟囔着：“我不要那么多啦，我就想要二十斤的青麟髓啦。这哪里过分了嘛……”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颜司虞瞥着自家吹胡子瞪眼的老父亲。
满堂宾客顿时哄笑出声。
柳颉之饮了几口酒，掩饰自己的笑意，也无视掉了来自盟主愤怒的眼神。
迟袅袅笑得脸都要裂开了，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拍颜司虞的后背，幸灾乐祸道：“好了，今后你梳湄先生就要名扬四海了。”
颜司虞打掉迟袅袅的手，郁闷地灌了自己一口酒，并开始后悔为什么最开始要冒头帮玄映川。
自己不该在那个时候心软的。
颜司虞现在就是后悔，但要她重新来过，她还是会选择帮玄映川解围的。
被嘲笑就被嘲笑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就是让熊初墨不高兴了，此番得罪了她，该如何赔罪呢？
好像也不能直接跟人家说：“对不起，我不该抢你风头。”这是去道歉还是挑衅呢？
颜司虞整个人都蔫吧了，她半伏在桌子上，拉拉柳颉之：“哥哥，你过来下。”
柳颉之立刻挤到颜司虞旁边坐下，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颜司虞将嘴巴凑到柳颉之耳畔，悄声说道：“我好像惹墨姐姐不高兴了，你回头帮我解释解释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要抢她风头的意思。”
“没事，吃饭吧。”柳颉之心下了然，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脑袋，稍作安慰，然后回到了座位上。
他熟练地替熊初墨斟了一杯酒，笑道：“这阵子你辛苦了。”
熊初墨接过那杯酒，展颜一笑：“还好，还好有你陪我。”
“应该的。”柳颉之舀了一碗文思豆腐汤，放到熊初墨跟前，“等这几天忙完了，咱们出去吃个饭吧。”
熊初墨眼珠一动，说道，“不如你来我家，我做给你吃啊？”
“好。”柳颉之吹凉了一勺热汤，他想了一下，还是将汤勺递给了熊初墨。
熊初墨将柳颉之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之前的不快一扫而光，心底渗出丝丝甜意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