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一句诗,“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因为我不喜欢抱怨,做出一个选择,成败得失,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努力承担,努力面对。但是这两件事给了我很大的打击,是我目前的人生中遭受的最大的背叛与欺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当我一个人时,对罗绮的憎恶与怨恨会失控般从心底滋生,壮大,它有时会长成一个庞大的恶魔,不断将她对我的伤害放大,填满我的脑子,让我无法逃避;这恶魔开启了一个无底的黑色旋涡,它不断煽动我的怒火,重复刻画她对我的伤害,向我招手,吸引我走进这个黑洞,成为恶魔的一部分。

    我没有哭,我的眼泪很宝贵,它可以留给慈悲,留给感动,留给我爱的人,但绝不是这等宵小之辈。可我的心在被恶魔折磨,它把我的脑袋拉进旋涡,企图要我屈服,我在旋涡边缘挣扎着,无法呼吸,孤立无援,有时在这种拉扯中我会痛苦地摔打东西,有一次用手重重地拍桌子,手麻木了好一会,□□的痛楚反而让我清醒。这时候我的样子一定丑陋又恐怖。

    我很少对一个人怀揣恶意,或者去讨厌一个人,因为这也意味着这样的负能量在自己心里埋下了种子;我也不是什么真善美之人,我只是不在乎。仇恨归根结底折磨的是自己。我不想因为罗绮这样的卑劣之徒就把自己变成满腹怨恨的人。任何人任何事,也不值得我突破底线,与魔共舞。可痛苦是真实存在的,由于我本身就对玄学感兴趣,经高人指点,我明白自己在这方面确实有一定的天赋,这也是我能和金羽一心灵相通的一个重要因素。我平常喜欢读一些道教典籍,这件事以后,我投入了更多的精力去阅读去感悟,希望在先贤的智慧与能量中突破自己的心魔。

    罗绮明里暗里使用各种手段把我困在她身边,既然如此,我便将计就计。我表面上表现得与她更亲密,对她更贴心了,实际上是在暗中观察她的健康状态,我想知道,她会不会得到反噬,会得到什么程度的反噬。

    这样的想法看似有些奇怪,实际上,我跟大多数人的确有所不同。我不能做坏事,那很快就会被惩罚。同样,如果有人做让我愤怒,伤害我之事,那么这个人一定会被惩罚的。根据我的观察,有的会生病,或者一场大病,做手术,或者没几年就挂掉。

    不知道罗绮如此史无前例地对待我,会怎么样呢?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有时候我想,人类凭借自己眼珠子看见的,脑瓜子研究总结出来的“科学”就天真地认为可以解释宇宙万物,并否定打压他们“科学”认知以外的东西,这实在是很可笑。这是一种自大,一种盲目,一种自卑,一种对自己无法理解,无法掌控的未知的恐惧。也正是因为这样,随着社会的进步与发展,看似文明程度越高,人却越来越丧失敬畏心。人用自己的认知为自己画地为牢。

    有的人经常把自己信仰神佛挂在嘴边,他们的出发点在于为自己伪善的面具化上更漂亮的妆容,在于希冀神佛保佑自己平安、发财,蝇营狗苟之事却没少做。他们以为有需求时向寺庙捐点银钱便可消灾解厄,升官发财,实在是可笑,荒谬。

    神佛慈悲,只渡有缘人,心里都是脏东西,怎会渡你。

    罗绮就是这种人。她经常对我宣扬自己信佛,并告诉我她常去小酒店附近一处颇有名望的寺庙烧香拜佛,骄傲地对我说我她和寺庙住持很是熟识。我一度因此对她印象颇好,在认清了她的真面目以后我明白过来,她这一方面是在向我卖弄自己的“善良”,博取我的信任,更是在炫耀自己跟住持很熟。一个活在卖弄里的女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这是一个不放过任何机会进行装杯的人,她对权势与虚名的渴望对金钱的追崇已经将她的灵魂架成了空壳,她只能通过频繁的低质量炫耀来满足自己的虚荣,用她能力范围之内所能攀附到的力量来掩盖自卑。她偶尔给出的善良,送出的礼物,都暗含着对对方在某个时刻回馈自己的期待。

    这便是罗绮的心魔吧。

    时间一晃,几个月已过,罗绮的身体果然在渐渐变差,我也没有预料到这会来得这么快。实际上平常她哪里做的过分惹到我了,经常过几天她就会明显地不舒服,但也不至于到生病的程度。现在她经常莫名头晕,心慌,有几次还突然晕倒送医院了;有一阵子她身体虚弱得很,连正常上班都很困难,仿佛有什么把她体内的能量一点点抽走。由于她住在酒店里,她经常一整天都呆在房间里休养(当然这也算正常上班,罗绮的逻辑是只要是她在酒店,不管做什么,哪怕是法定节假日也算她上班),辗转去过几家医院检查只知是血红蛋白值太低,却不知病症是从何而来。她需要每天熬大罐中药喝,我还经常给她熬药呢。

    这一切都被我看在眼里。我极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有欣慰的苗头出现,幸灾乐祸是不为我的道德标准允许的,我也从来没有对她进行过诅咒,这些是她应该得到的惩罚。她所经历的一切本来也与我无关,毕竟这都是她自己作的恶,反噬到她身上了而已。我只是一个旁观者,看她如何作恶,看她如何被自己的恶果折磨。如果说我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我希望她自己能悟到些什么,尽快回头是岸。

    身体健康每况愈下的她,对我越来越好,我对她也更加体贴入微,她身边那些好吃懒□□推诿扯皮甩锅的“自己人”把我衬托得更加靠谱。由于身体原因,她对工作也松懈了下来,那些人更无所顾忌,每天都在明目张胆地浑水摸鱼,经常把她气得头昏脑胀,心脏加速,在办公室大发雷霆。她越来越依赖我,做很多决定前都要先问问我的看法,与我讨论一下。有时我想,如果她没有多次出尔反尔地欺骗我利用我,真心待我,我也许也不会一心想着去五星酒店工作,而是安心呆在她身边帮助她了,没发现她欺骗我以前有很多时候我都有过这种想法。我追求的并不是在五星酒店的前途,而是喜欢在那里工作的感觉,那里能给漂泊迷茫的我一种归属感。可惜此时她对我再好,我也无法对她挤出一丝同情与怜悯了。我甚至想,她会不会是在把病弱作为博取别人同情与帮助的筹码。

    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与我的心魔作斗争。所读的经典当中先贤的智慧给了我很多启发,我逐渐有意识地去分辨自己的真实想法以及情绪带来的消极能量对我的影响,试着将两者剥离,不让消极情绪影响自己的心态,控制自己在状态不佳时可能出现的的暴言暴行。为了在挣扎中拉回我的理智,我经常告诉自己,如果这是她作的恶,那么,恶果自会由她来承担,这是她自己的业力,与我又有何干?我若是轻易放任我的灵魂沦入仇恨,岂不是更与她的业力纠缠不清?

    当断则断,勿与小人牵扯不清,才能走上正道啊!我肯定是不能原谅她的,但是,我也没必要在原谅或不原谅,恨或者不恨上纠结什么。她的所作所为已经在那里,已经有了注定的相应的惩罚返还于她,我又何必淌这趟浑水,徒惹一身骚呢?大道至简,人就是想得太多,经常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如果遇见恶人,就因恶人而生愤恨心,嗔怨心,那我岂不是也变得跟那个恶人同样的档次,那不就与恶人为伍了吗?只不过形式不同而已,归根结底都是宇宙大环境中的阴暗部分。她不值得我落泪,更不值得我破坏我的善良,我应该是一个远远高尚于她的人。我经常这样开导自己,我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再想起她的恶,我也可以很好地把这些黑暗能量拿捏住,不至于影响到我的心。真是道本无魔,人心自障呐!

    没多久,一个颇让我振奋的消息传来,小酒店再过半年要被原业主收回重建了。酒店虽然是租赁的,但是签订的租赁期为十几年,G集团在酒店的维护和重新装修中也投入了不少资金,如果收回小酒店,原业主需要赔付给G集团一定的费用,要走一系列复杂的流程。

    这就意味着我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罗绮,不用呆在这个小酒店啦!终于云雾拨开要见青天了。

    这个女人吹了四年牛,多次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从中作梗,她应该感谢现在有这样一个契机,因为这也是她最后的赎罪机会。

    我知道这个消息后过了两天,罗绮就把我喊去她的办公室谈话了。

    此时已是四月中旬,天气渐渐转暖,我穿一件西装外套一个短袖足矣,罗绮还穿着黑色羽绒服,里面套一件宝蓝色羊绒衫,她办公桌旁的电暖气片还没撤掉。她生病之后原本就不白的脸更黄了,眼珠子也少了以前贼溜溜的精光劲,显得有气无力,精神萎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肠胃被影响了,口气比以前重了。她坐在办公椅上,也许是因为她穿的厚,肩膀看起来更驼了,上半身像蜷成了一团。

    她努力作出很精神的样子,用发浑的眼珠子看着我,对我神秘一笑,咧出歪斜的两颗大门牙,压低声音说:“小酒店的事你有听说吧,咱们这解散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想去酒店,还是公司?”

    我就知道是这事,我对她笑笑说:“当然是酒店啊,我一直想做酒店的。”

    罗绮若有所思地沉吟道:“酒店啊,现在O酒店的业主代表是李总,Q酒店是季总在,但是Q酒店现在还在筹备中还没到招人的阶段,只得找李总问问了。你真的不想去公司吗?去物业公司怎么样?”

    我没接她话,我问她:“你准备去哪?”

    罗绮说:“我不打算做酒店了,我要去物业公司,领导那边已经同意了,就在咱酒店不远处的项目那,去负责处理客户投诉,维护业主关系什么的。我现在已经是副科级了,混几年再提提,我已经四十多了,过几年就退居二线,然后就等退休了,我已经在离S市不远的岛上买了一座大房子,将来就去搬去那边养老,咱S市公司的薛总和肖总也在那买了房子,我们还说将来退休都去那可就热闹了。”她忘我地描绘这些憧憬,说到动情处她咯咯咯笑出了声。

    难怪让我去物业公司,这个女人跟我吹酒店的牛吹了三四年,临了自己竟然不做酒店了,这么多年你给领导送的那些礼原来也是为了自己的养老做谋划呢!你为自己考虑得天衣无缝这无可厚非,但为什么一直骗我呢?就算你很需要人帮忙,你也不必这样不择手段出尔反尔没有下限吧。

    就算说把我安排去物业公司,如果是正常的工作地点工作内容也许我还会考虑,罗绮说的物业公司工作地点是在离酒店不远的G集团的一处楼盘,这个位置极其荒凉,好比在广阔的农田上突兀地建了一个小区,小区之外全是荒地,不要说打车和公共交通了,就连私家车和电动车都很少见到,站在小区大门口往外看,目及之处,很难看到一个大活人,野猫野狗都没有。这个地方本来就很难招人,我想不通我为什么要靠“走关系”来做这样的工作。

    她是耳朵聋了还是脑子盲了,听不懂我一次次对她强调我要做酒店了吗。

    反正我早已知道她是什么人了,听到她这不要脸的回答,我也没有很惊讶。我坚定地跟罗绮表示,我要做酒店,反正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想看看她到底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罗绮只好说跟O酒店业主代表李总商量商量,让我等消息。

    老实说,这个时候我对罗绮的人性还是有一点希望在的,毕竟她已经找好了自己的养老去处,没有理由继续把我捆在身边了。

    既然真正面临要换工作了,我更希望能跟金羽一在一起上班,我在微信上找到金羽一,问有没有机会能跟他一起工作。

    巧合的是,刚好金羽一也准备换工作了。酒店这个行业换人频率高是默认的行规,就算是高管也不会在同一家酒店呆很久的,短则一年,长则三五年,都要换一换,内部提升的很少,升职大多是通过跳槽来实现;就算找到一个理想的酒店不求升职只求稳定,也不现实,因为老板会换呀!

    金羽一说:“你们集团在S市的Q酒店在筹备了,现在在招管理层呢,你帮我介绍过去,我目前的职位也给不了你理想的职位与薪资啊,等我做到副总经理这样的级别就可以把你带过来了。”

    听起来好遥远啊。这个行业职业初期升职是很迅速的,可能一个服务员过了三年以后你再见到他他已经是餐厅经理了,但到了总监这个级别再往上走就比较有难度,因为很考验人脉的能量。而我只是一个小土豆,又能给到他什么能量呢。但是我真的很想帮他,不仅仅是为了能和他在一起上班,就算不能和他一起上班我也很愿意帮助他,也不是为了借机与他的关系更亲近,我是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拉拢人的。我觉得他的心底还有纯真善良的一面,他还与我心灵相通呢,而且我还以很奇怪的方式“保护”过他和他女儿。

    这无关乎情爱,人类的爱情常关乎□□,关乎物质需求求,都不知爱为何物就稀里糊涂冠名以爱地“爱”了。我经常希望我可以跳出这个层面去看待与他的关系。于我而言他像我发现的一种新奇生物,一个新款“观察实验小白鼠”,能牵动我的心,还与我有难以解释的默契。人生那么无聊,遇见一个有意思的人不容易。我理解的爱有点像道家的“无为而治”,无为而无不为,得之坦然,失之淡然,顺其自然。

    我打算问问Johnny向Q酒店推荐金羽一的事。

    我对金羽一说:“那我看看能不能问到吧。”

    过了几天,罗绮兴冲冲把我叫进她办公室,眉飞色舞地对我说:“你的事我问过O酒店的李总了,他说没问题!”

    我原本忐忑的心也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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