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咦嗯、嗯、呼、噗噗噗~~~！”
光线昏暗的房间中，尚冰琛冗长地沉吟声断断续续的传来，这表示她快醒了。
虽然已经快是个成年人了，但尚冰琛的睡眠习惯极差。睡相不佳被子捂脸、手总伸出被窝、睡醒时总吱吱呀呀地瞎哼哼。
哼哼个四五秒，尚冰琛开始摸索着将手挪向床边的柜子。
越过手机和眼镜盒，她很快找到了马克杯。熟练地揭开杯盖，她把头伸出被窝，稍微侧身，闭着眼喝了一大口。彷佛这一幕她演练过无数次，绝不会失误地把水喝到她白皙的锁骨上。
“唔~好烫！鬼天气好冷。”
嘟囔了一句，放下杯子，尚冰琛立刻把头缩回被窝。并下意识弯曲双腿，把双手塞进膝盖中间夹紧。
并不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只是她在暖手罢了。睡觉时总是把手伸出被子，春夏还好，冬天肯定会冻得冰凉。
她本人倒是觉得没什么，睡醒暖暖就好了。但守恒认定总这样长期肯定对身体不利，曾向她建议冬天戴着手套睡觉，她给了守恒一个去死的眼神，说自己体质好不用管。
其实一个空调就能解决所有问题，而这间房间恰好就有一个挂式空调。
只不过尚冰琛不能在睡眠的时候吹空调，会头昏呼吸不畅嗓子疼，用加湿器也没用。
她有很多平常人没有的怪毛病：脸盲症、睡觉不能吹空调、不吃甜的东西、严重的睡眠障碍、和睡着之后很难叫醒……
她小时候问过守恒，说自己是不是很怪？守恒回答她说彼得帕克也很怪，可以像蜘蛛一样在墙上爬，但我超爱他。
又在被窝里蜷缩了有几十秒，她把暖热的手再次伸出去，这次是把手机拿了进来。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7：45。又刷新了一下微信，发现没有守恒的新消息，她按下锁屏扔下手机。
又墨迹了几秒，尚冰琛终于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不长不短的头发，边缘微卷，不怎么标准的菱形脸，端正匀称的五官，眼睛还算大，睫毛特别长，且胜在豆蔻年华。
除了有点没睡醒，总得来说这个年纪的尚冰琛可以用美好二字形容。
下床后她先拉开了窗帘，看到楼下有个在耍太极剑的大爷，不知不觉看了一会。随后她来到卫生间，进行简单地洗漱。
刷牙的时候她发现牙膏不是很多了，在心里默默记下，想着下次去超市的时候记得买。又重新回到房间，站在床前的尚冰琛发现自己面临着两个选择。
是吃个早饭继续回被窝躺着看剧，还是去学校。
正想着呢，一偏头她看见了衣帽架上一堆杂物中有两双手套。
一双自己的，一双守恒的。
“忘带了？”
又嘀咕了几句怎么这么粗心，尚冰琛开始换外出的衣服。
换好衣服经过客厅的时候，她去了趟书房，把写字桌上的七八套科目不同的试卷装进了一个花里胡哨的手提袋。手提袋是去年她和守恒在外地逛漫展时买的，算是犬夜叉的周边。
想了想，又把桌子中间放着的一本绿皮小说放了进去，当然还有守恒的手套。
换好鞋，拿上鞋柜上钥匙碗里的钥匙，尚冰琛也出了门。
2
下到一楼楼道口，尚冰琛碰到了那个在楼下耍太极剑的大爷，看样子应该是刚刚练完准备上楼。大爷把剑负于身后，两鬓的白发上下虚浮，让她联想到看过的武侠小说，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声按玉箫。
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她往旁边站了站给大爷让路。大爷也点点头算是回礼。
说起来，尚冰琛在这里住了十年了，竟然不认识一个邻居。之所以会对这位大爷略施薄礼，是因为她在小区里看见守恒和这位大爷下过几次象棋。
出了小区，尚冰琛习惯性地过了马路，往圣地中学旁边的早餐街走去。这是守恒从小给她养成的习惯，告诉她吃早餐很重要。
这个时间买早餐的最大好处就是不用排队。她找到一家包子店，随便在店里找了个座位，要了一笼肉馅包子，一碗胡辣汤。
就早餐而言，尚冰琛更偏爱传统的，包子油条肉盒，她轮着吃一年都行。而守恒就更喜欢小吃类，像煎饼果子菜夹馍，都是路边摊。
他俩一块出门吃早饭，尚冰琛总是先陪着守恒在摊位前买好，之后两人再一起去店内买她那份。这么多年，从没出现“你先去买你的，我到店里等你”这种情况。兵分两路这个选项对尚冰琛来说太重了，一定要是重要的事才会用。吃个早饭而已，用不着那样做。
刚出笼的小笼肉包，配着冒着热气的胡辣汤，尚冰琛大快朵颐了起来。可惜最近连续阴天，不然再加上早晨七八点钟的薄弱太阳，冬天的早晨来上这么一顿，不可不谓人生一大乐事。
吃到一半，她想到了忘了在哪儿看过的一句诗——夏有凉风冬有雪。
她感觉应该改改，夏有凉风冬有早餐。
吃完后，尚冰琛来到一个公交车站，她现在要等4路公交，五站就能到栗城高中。在给守恒送手套之前，她要先去一趟栗城高中，至于为什么去高中？
尚冰琛，17岁，高三，还有不到六个月参加高考。
栗城有两所高中，栗城高中和栗城新一高。
表面看只有这屈指两所，但对教育异常严谨的栗城人民，还是把二者做出了强弱对比。并把栗城高中评为栗城重点高中，简称重点。而栗城新一高就在原名基础上简化称为新一高。
至于比较的规则，就是每年高考所产出的清华北大学生的总数量。这种和师资力量、教学设施完全无关的评比方式看似不靠谱，但民心所向。
下车的公交车站就在重点对面，中间只隔着一条马路。
不过因为不是路口没有红绿灯的缘故，尚冰琛在路边等了很久，直到左右车行道肉眼看不到车，她才开始有所行动。
过了马路就是重点的北大门，左右各一只带底座的白色石狮子，加起来得有两米半高，十分威风。
大门中间高高的墨色石牌匾上用行楷刻着七个皂白大字——栗城县高级中学。门楼顶上还挂着三个直径约一米的大红塑料灯笼，用于夜间照明。
但实际上，这三个灯笼的照明效果属实不佳，偏红的灯光又暗又淡不说，整体给人的视觉感还阴森森的。外加北大门两侧的门柱很高，夜间远远望去，这三个灯笼彷佛是凭空漂浮在夜空中的，看一眼起一身鸡皮疙瘩。
有些学生还特意去后勤教务处反应过这个问题。说的夸张了点，觉得晚自习下课出北大门跟过鬼门关似的，人人内心惶惶不安个个都是狼奔豕突，生怕被索走了魂。
后勤阿姨扶了扶眼睛，翘起食指说南大门没灯笼，你们一个个不也撒丫子飞奔！那灯笼是建校初期，校领导找来的看风水的大师给寻摸的，挂在北大门是因为北门是八卦中的休门，乃是大吉门！并且北方的一白水还是北斗七星的星主文魁星，代表头名状元，保佑你们人才辈出！每个灯笼底下还都挂着文昌星君的九层文昌塔，保你们学业有成！咱们学校每年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人数和殷丘其他所有县加起来差不多多，你以为是谁的功劳？
这故事传来传去就传到了尚冰琛耳中，她回家讲给了守恒。
守恒一听这不扯呢，他十多年前在栗城高中上学那会儿，还没分什么南北校区，整个高中就两栋平楼。
北边倒是有个后门，整个就是两大铁片子，关都关不上。为了防贼学校还找了个瘸子看门，听说是老校长的二娘舅的侄子。老瘸子看门从来没酒醒过，腮帮子永远像擦了大红胭脂一样。夜里为了省电，他也不开电灯，就找了个破洞灯笼挂在简易房的小窗户上。天天点根红蜡烛放里面，怪瘆人的，哪来的什么风水灯笼？
尚冰琛当时听完心里略有失望。她是愿意去相信风水啊玄学啊鬼啊神啊之类的东西，因为她心中无比相信科学，也无比厌恶科学。
“咦嗯、嗯、呼、噗噗噗~~~！”
光线昏暗的房间中，尚冰琛冗长地沉吟声断断续续的传来，这表示她快醒了。
虽然已经快是个成年人了，但尚冰琛的睡眠习惯极差。睡相不佳被子捂脸、手总伸出被窝、睡醒时总吱吱呀呀地瞎哼哼。
哼哼个四五秒，尚冰琛开始摸索着将手挪向床边的柜子。
越过手机和眼镜盒，她很快找到了马克杯。熟练地揭开杯盖，她把头伸出被窝，稍微侧身，闭着眼喝了一大口。彷佛这一幕她演练过无数次，绝不会失误地把水喝到她白皙的锁骨上。
“唔~好烫！鬼天气好冷。”
嘟囔了一句，放下杯子，尚冰琛立刻把头缩回被窝。并下意识弯曲双腿，把双手塞进膝盖中间夹紧。
并不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只是她在暖手罢了。睡觉时总是把手伸出被子，春夏还好，冬天肯定会冻得冰凉。
她本人倒是觉得没什么，睡醒暖暖就好了。但守恒认定总这样长期肯定对身体不利，曾向她建议冬天戴着手套睡觉，她给了守恒一个去死的眼神，说自己体质好不用管。
其实一个空调就能解决所有问题，而这间房间恰好就有一个挂式空调。
只不过尚冰琛不能在睡眠的时候吹空调，会头昏呼吸不畅嗓子疼，用加湿器也没用。
她有很多平常人没有的怪毛病：脸盲症、睡觉不能吹空调、不吃甜的东西、严重的睡眠障碍、和睡着之后很难叫醒……
她小时候问过守恒，说自己是不是很怪？守恒回答她说彼得帕克也很怪，可以像蜘蛛一样在墙上爬，但我超爱他。
又在被窝里蜷缩了有几十秒，她把暖热的手再次伸出去，这次是把手机拿了进来。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7：45。又刷新了一下微信，发现没有守恒的新消息，她按下锁屏扔下手机。
又墨迹了几秒，尚冰琛终于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不长不短的头发，边缘微卷，不怎么标准的菱形脸，端正匀称的五官，眼睛还算大，睫毛特别长，且胜在豆蔻年华。
除了有点没睡醒，总得来说这个年纪的尚冰琛可以用美好二字形容。
下床后她先拉开了窗帘，看到楼下有个在耍太极剑的大爷，不知不觉看了一会。随后她来到卫生间，进行简单地洗漱。
刷牙的时候她发现牙膏不是很多了，在心里默默记下，想着下次去超市的时候记得买。又重新回到房间，站在床前的尚冰琛发现自己面临着两个选择。
是吃个早饭继续回被窝躺着看剧，还是去学校。
正想着呢，一偏头她看见了衣帽架上一堆杂物中有两双手套。
一双自己的，一双守恒的。
“忘带了？”
又嘀咕了几句怎么这么粗心，尚冰琛开始换外出的衣服。
换好衣服经过客厅的时候，她去了趟书房，把写字桌上的七八套科目不同的试卷装进了一个花里胡哨的手提袋。手提袋是去年她和守恒在外地逛漫展时买的，算是犬夜叉的周边。
想了想，又把桌子中间放着的一本绿皮小说放了进去，当然还有守恒的手套。
换好鞋，拿上鞋柜上钥匙碗里的钥匙，尚冰琛也出了门。
2
下到一楼楼道口，尚冰琛碰到了那个在楼下耍太极剑的大爷，看样子应该是刚刚练完准备上楼。大爷把剑负于身后，两鬓的白发上下虚浮，让她联想到看过的武侠小说，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声按玉箫。
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她往旁边站了站给大爷让路。大爷也点点头算是回礼。
说起来，尚冰琛在这里住了十年了，竟然不认识一个邻居。之所以会对这位大爷略施薄礼，是因为她在小区里看见守恒和这位大爷下过几次象棋。
出了小区，尚冰琛习惯性地过了马路，往圣地中学旁边的早餐街走去。这是守恒从小给她养成的习惯，告诉她吃早餐很重要。
这个时间买早餐的最大好处就是不用排队。她找到一家包子店，随便在店里找了个座位，要了一笼肉馅包子，一碗胡辣汤。
就早餐而言，尚冰琛更偏爱传统的，包子油条肉盒，她轮着吃一年都行。而守恒就更喜欢小吃类，像煎饼果子菜夹馍，都是路边摊。
他俩一块出门吃早饭，尚冰琛总是先陪着守恒在摊位前买好，之后两人再一起去店内买她那份。这么多年，从没出现“你先去买你的，我到店里等你”这种情况。兵分两路这个选项对尚冰琛来说太重了，一定要是重要的事才会用。吃个早饭而已，用不着那样做。
刚出笼的小笼肉包，配着冒着热气的胡辣汤，尚冰琛大快朵颐了起来。可惜最近连续阴天，不然再加上早晨七八点钟的薄弱太阳，冬天的早晨来上这么一顿，不可不谓人生一大乐事。
吃到一半，她想到了忘了在哪儿看过的一句诗——夏有凉风冬有雪。
她感觉应该改改，夏有凉风冬有早餐。
吃完后，尚冰琛来到一个公交车站，她现在要等4路公交，五站就能到栗城高中。在给守恒送手套之前，她要先去一趟栗城高中，至于为什么去高中？
尚冰琛，17岁，高三，还有不到六个月参加高考。
栗城有两所高中，栗城高中和栗城新一高。
表面看只有这屈指两所，但对教育异常严谨的栗城人民，还是把二者做出了强弱对比。并把栗城高中评为栗城重点高中，简称重点。而栗城新一高就在原名基础上简化称为新一高。
至于比较的规则，就是每年高考所产出的清华北大学生的总数量。这种和师资力量、教学设施完全无关的评比方式看似不靠谱，但民心所向。
下车的公交车站就在重点对面，中间只隔着一条马路。
不过因为不是路口没有红绿灯的缘故，尚冰琛在路边等了很久，直到左右车行道肉眼看不到车，她才开始有所行动。
过了马路就是重点的北大门，左右各一只带底座的白色石狮子，加起来得有两米半高，十分威风。
大门中间高高的墨色石牌匾上用行楷刻着七个皂白大字——栗城县高级中学。门楼顶上还挂着三个直径约一米的大红塑料灯笼，用于夜间照明。
但实际上，这三个灯笼的照明效果属实不佳，偏红的灯光又暗又淡不说，整体给人的视觉感还阴森森的。外加北大门两侧的门柱很高，夜间远远望去，这三个灯笼彷佛是凭空漂浮在夜空中的，看一眼起一身鸡皮疙瘩。
有些学生还特意去后勤教务处反应过这个问题。说的夸张了点，觉得晚自习下课出北大门跟过鬼门关似的，人人内心惶惶不安个个都是狼奔豕突，生怕被索走了魂。
后勤阿姨扶了扶眼睛，翘起食指说南大门没灯笼，你们一个个不也撒丫子飞奔！那灯笼是建校初期，校领导找来的看风水的大师给寻摸的，挂在北大门是因为北门是八卦中的休门，乃是大吉门！并且北方的一白水还是北斗七星的星主文魁星，代表头名状元，保佑你们人才辈出！每个灯笼底下还都挂着文昌星君的九层文昌塔，保你们学业有成！咱们学校每年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人数和殷丘其他所有县加起来差不多多，你以为是谁的功劳？
这故事传来传去就传到了尚冰琛耳中，她回家讲给了守恒。
守恒一听这不扯呢，他十多年前在栗城高中上学那会儿，还没分什么南北校区，整个高中就两栋平楼。
北边倒是有个后门，整个就是两大铁片子，关都关不上。为了防贼学校还找了个瘸子看门，听说是老校长的二娘舅的侄子。老瘸子看门从来没酒醒过，腮帮子永远像擦了大红胭脂一样。夜里为了省电，他也不开电灯，就找了个破洞灯笼挂在简易房的小窗户上。天天点根红蜡烛放里面，怪瘆人的，哪来的什么风水灯笼？
尚冰琛当时听完心里略有失望。她是愿意去相信风水啊玄学啊鬼啊神啊之类的东西，因为她心中无比相信科学，也无比厌恶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