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人马支持后,林薮春立即开始着手制定策略,她细细研究了安西军驻地周围的地形,发现其实他们是驻扎在一片古老的河床,四周的环绕的群山正好可以作为埋伏的地点。

    她手上能安排的兵力不多,新兵营虽说占了个“营”名头,可五队人马加起来去只有二百六十余人,实际不过半营之数,这也正是新兵营不设都指挥使而只有分队长的原因

    “不能用火攻”她摇了摇头,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除了今早那片胡杨林,这片河谷中并没有什么可以使火势蔓延开来的植被,若将突厥人引到林子里再放火,则又与驻地距离过近,稍有不慎,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该怎么办呢?她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

    果然如林薮春所料,清明当日下午申时,斥候便回报龟兹军队突然起事强攻下龟兹镇,但文端同样也早有准备,安西大军立刻拔营,只留下新兵营和部分伤病军士留守驻地。

    是夜,一大伙突厥人便从西南边的河道攻了进来,他们正是收到风声今日龟滋要起事,便想趁乱抢粮烧营,断了安西军的后路。

    他们刚进河谷,还未接近文端驻地时,四周的岩白色的群山上便传来“.....轰隆隆.....轰隆隆”的声音,接着就是硕大的巨石从山坡上快速的滚落下来,压的突厥部队措手不及,人仰马翻。

    可突厥人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他们确实没能想到文端军队能早有防备设下埋伏,可他们料定安西军已大举进攻龟兹,驻地内定是没什么人马,便仍决定一举攻到军营。

    此时却又突然从他们前方的胡杨林冲出许多安西军,这正是林薮春带的两队人马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与此同时,河道两旁的山上又冒出两队士兵身带铁爪绳索从天而降,形成了三面夹击之势,将突厥人围在了中间。

    这是林薮春第一次上战场,不同于她在衔草岭独自被围,这次她终于有了伙伴,可战争更为无情,哪怕她早做了布置,可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平日里亲近的同袍,一个个在她身旁受伤甚至倒下。

    突然,离她不远刘福顺被一个突厥兵从背后偷袭砍伤了,她连忙射出弩箭将那人毙命于此,刘福顺向她投来感激地目光。

    突厥军队也渐渐发现这个体格瘦小的士兵实则是这只部队的主心骨,随着突厥主将一声口哨,林薮春就被困在了数个突厥士兵身边,可她一点也不见慌乱,鲜血的腥味似乎总能激发她更强烈的斗志,林薮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挟持了身后的突厥兵。

    又射出袖箭留下了两个敌人的性命,她猛的将那名突厥兵抹了脖子然后向右推过去,再一刀斩向左边,冲出了包围圈。

    她渐渐杀红了眼,袖中的弩箭已经弹尽粮绝,手中晶亮的成蹊剑因也不断地挡住敌人劈向她的弯刀,再刺入他们的身体而成了红色。

    突厥军队本就被先前的巨石压的伤亡惨重,士气又不如一心想杀敌立功的新兵营士兵们高涨,经过将近两个时辰的激战,实在不敌,就剩下了一小部分仓皇而逃。

    可原路返回时却又在河道口遇见了林薮春早已安排在那儿的一队伏兵,远远的就朝他们飞来铺天盖地的箭雨,于是七百多人的突厥部队最后愣是一个也没回去,而大获全胜的新兵营虽然也有许多伤者可战死的却只有数十人。

    捷报很快就传到了正在与龟兹部对峙的安西军的中军大帐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位身穿甲胄,长相粗旷的中年男子拿着军报在坐主位上开怀大笑,此人正是安西大将军苏楚,苏朝策进来时看到父亲这副模样,不由得好奇的问:“阿耶,何事笑得如此开心?”

    “你自己看”苏楚将手上的信纸递给他,苏朝策看完后也扬起笑容道:“这个新兵还真不简单呐,回去我要见见”苏楚一听这话更开心了,一拍大腿,洋洋得意的说“那是!老子的兵自然不简单~”说完又笑眯眯的盘算应如何嘉奖新兵营。

    苏朝策和站在一旁的大哥苏朝行相视一笑,都对父亲这老顽童的作风颇感无奈。

    几日后,晨曦微现,一匹带着令旗的快马疾驰在京城外的官道上,马上的士兵大喊“安西军情,十万火急,快开城门!”,刚刚解除宵禁的的安华门立时又忙碌了起来,城墙上传来兵士们火急火燎的脚步声,在查验完铜鱼符后,传信兵便畅通无阻的进了城。

    恰逢早朝时分,他也就一帆风顺的进了宫门,“报!安西紧急军情!”当传信兵洪亮悠长的声音从太极宫宫门外传来时,金銮殿上一直闭眼假寐的沈临漳终于的睁开了他那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

    “来了!”

    龟兹和突厥夹攻的消息将前段时间的暗流涌动曝晒到了阳光之下,平静了没几日的文端朝廷又迎来了新一轮腥风血雨的斗争。

    兵部的存在感在六部之中自武帝起就因边塞大将们自成一派而逐渐减弱,如今也不过是发发名义上的军令,管管兵籍,军械等事务,兵部尚书韩晨如今却突然跳出来说文端国力不足,不足以双边开战。

    可转头就被户部余信之当庭反驳,说去年秋收颇丰,如今粮草充足,兵强马壮,正是平乱灭敌的好时机。

    兵部刚出声反驳,沈临漳看着阶下那些说着冠冕堂皇的托辞坚决不同意打仗的大臣,眸光中渐渐涌起不加掩饰的厌恶,他抬眼看了看余信之,后者立即会意。

    要说这余尚书也是个妙人儿,他年少时也是上过战场的,只是因伤退下来才重考科举入仕,为人脾气耿直,说话也糙。

    他不等兵部尚书说完就直言嘲讽道:“韩晨,虽然你这兵部尚书手下没有一兵一卒,可到底是掌管我文端武事的朝中重臣,如此惜命怯战,倒不如脱了这身官服,去秦淮河边唱小曲儿吧。”

    此话一出便引来哄堂大笑,就连沈临漳冰冷的嘴角也扬起了一丝笑意,韩晨当即臊的面色涨红,指着他结结巴巴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中书令王兴尧见势头不对,赶忙开口来救场:“余尚书此言可有失体统!”

    余信之也不怕,笑嘻嘻的请罪告饶,又把话头转回了出兵之事上。王兴尧也不与他纠缠,只是话锋突然一转,说到:“若要出兵,也不是不行,只是同时对突厥,龟兹两部出兵,安西大将军怕是分身乏术,朝廷应再遣人去督军支援才是。”

    他朝着沈临漳作了一揖,老谋深算的笑到:“若是派了旁人,身份低微,怕是去了也只能帮苏将军打打杂,起不了什么作用,依老臣之见,殿下身份尊贵,又统领百官,掌管国事,前去督军是最合适的。”

    这正是当日清明之争时,门下省为显示沈临漳身份足以匹配时的原话,沈临漳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仿佛要看到他的心里去,让王中书令兴尧暗暗捏了把汗。

    可他面上还是撑着一派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他是真的为国家着想一般又逼近一步道“若良将不足,就贸然开打那定是必败之仗,既如此那还不如一开始就用怀柔之策,还能换得邦交和睦,天下太平”

    其实余信之,穆修等人之前都得过李宣的授意,但为了不露出马脚,他们还是争先恐后的反对了起来,只是很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

    等他们演了一会儿,过足了戏瘾,沈临漳才开口拍板到:“中书令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本王身为天家子弟,此等为国为民的事自然是义不容辞。”

    这下,就连承怀帝也侧目看着他,似乎是不相信常年压在他头顶的这座大山马上就要离开了。

    下了朝,中书令王兴尧走的那叫一个步步生风,难得的胜利将他来日的靡颓一扫而光,跟随在他身后的中书舍人小心翼翼的上前提醒道:“阁老,此事是不是太过顺利些?”

    王兴尧时正洋洋自得,听了他这话很不满意的皱了皱眉,说到:“你懂什么,为了拿到陛下的诏书,和兵部签发的军令那沈临漳也不得不去,否则就是无诏私自出兵,那可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大罪!再说......”,王兴尧阴阴的笑了笑:“你以为那安西府是那么好去的?”

    .......

    林国公府内,等了数日林夭桃依然愁眉不展,青虹刚才来报,她手底下的人一路快马加鞭,查到了玉门关,可除了查出有人穿着林夭桃带出府的那几身男装露过面外,别的愣是什么也没查到。

    而出了玉门关就是安西都护府的地界了,这几年林孝远和苏楚在朝堂上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架势,他们也不敢冒然进入安西地界。

    林夭桃皱着秀眉思忖良久后,还是提笔写下了第一封给苏朝策的回信,拜托他在安西地界帮忙找找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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