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像有人在疯狂敲击键盘般，宋体字快速陈列于页面，即将铺满整个页面之际，屏幕忽闪，字块消退，来回几次后，出现的字终于趋于稳定。
这反常的变化很快，没有人发现。直到苏晴坐定，季昀才收回视线，注意到小说的更新。
【苏晴感觉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他，直盯得人后背发冷。他不由得转身望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是在指自己吗？季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可下一刻，一行字出现，小说给出新的线索。
【这样的怪异感在他来礼堂的路上一直存在。他明明记得自己是按地图走的，路上却总是误入岔路，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奇怪，他的方向感一直很好，是到新学校的原因吗？】
小说写到这里就停了，竖线在问号处跳动，季昀按下手机键盘，不出所料地没打出任何字。
会在小说中特意点出的，应该是灵异事件，目前来看，危害还小，只是不知道后续会如何发展。
季昀皱眉，沉下心来思索。苏晴已经在文中出现，且人称代词用了“他”，可见他已与小说联系。由此，可以产生两种猜测。
第一种，书中的主角和昨夜的鬼一样，因为小说变成现实，还顺道变性成了男生。
第二种，苏晴本就是现实中的人，只是不巧名字和女主撞上，于是和昨晚的自己一样，被小说选定为主角并经历灵异事件。
如果是从书中召唤来的，直接是女生就好，没有必要改变性别。因此，她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
想到这，她同情地看了眼苏晴，不管哪种，都很倒霉就是了。
有人替代主角对她来说是好事情，这意味着，有人会替她鬼怪的追杀，她可以稍微休息一会。
反正主角一般不会死的……吧？
冗长无趣的新生动员会在思索间过去，到了散场时，季昀跟着舍友站起，朝着礼堂门口走去。
这往往是显得人最多的时候，新生们摩肩接踵，人挨着人，一眼望去只能看到一个个脑袋和身体轮廓，像成群的蚂蚁般移动。季昀不得不和舍友们挤到一起，才能勉强看到前方的路，路上不知被撞了几次。
随着“当啷”一声，玉佩不慎掉落在地，身后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唤她：“喂，你东西掉了。”
“谢……”季昀回头，第二个谢字还没说出口，便被那男生鄙夷的语气憋回去了。
“这是啥玩意儿？玩具？”那男生微胖，身上穿着她认不出的潮牌，他捡起地上的玉佩，在手心掂了掂，脸上流露出轻蔑，“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个？”
“和你没关系，麻烦还给我。”季昀咽下道谢，冷淡地回答，对于没礼貌的人，她不愿多做搭理。
“喏，给你咯。”那男生撅着嘴，嫌弃地一抛，把玉佩丢了回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还东西就好好还，把人家的玉佩砸坏了怎么办，你赔吗？”步瑶瑶看不下去他盛气凌人的态度，出声呵斥道。
那人眉毛一竖，大声道：“我还帮你们捡呢，难道还有错啦。这玩意儿一看就是假的，掉地上都没碎，你想怎么赔？别碰瓷啊！”
吵嚷声引来不少人围观，大家停住脚步，站成一圈议论纷纷。
“都这年代了，还挂玉佩。还不用好的，跟地摊货一样，随身带这种廉价的东西。”那人更来劲了，走动几步，戴的几条链子碰撞，哗哗作响，仿佛在宣示自己的优越感。
季昀不由得蹙眉，正准备上前，被一道明朗的声线打断。
“我倒是觉得这玉的价值挺贵的，”苏晴向季昀伸出手，询问道，“我能看看吗？”
季昀耸耸肩，无所谓地递过去。
他拿起玉佩，对着礼堂的灯光仔细看了一圈，随后敲了敲，指腹在玉佩两面揉搓。又打开手机电筒，贴着玉佩的表皮认真观察，模样严肃而专业。
一番操作下来，花费不少时间，围观的同学好奇地打量，禁不住讨论起来。
“你说这玉佩是真的吗？”
“我哪知道，离得这么远，我又不会看。”
“这人看得这么仔细，应该是懂行的吧。”
“不懂，只知道他挺帅，嘿嘿。”
“现场有学玉的专业吗？过来帮看看呀。”
“叫过来也没用，都是大一新生，还没学呢。”
过了好一阵，苏晴露出慎重的神色，对那男生问道：“你知道软玉吗？”
“我、我哪知道。”那男生磕磕巴巴地回答，气势弱了几分，只预感自己要被秀了。
“你看这玉表皮润泽，质地细腻，色泽纯净且少有杂质，是上好的……青和玉。”
说名字时，他可疑地顿了顿，但除了季昀没人注意，都以为他在卖关子。
这个超市赠品，获得了它毕生所能得到的最高评价，季昀暗想。
“这种玉稀少，有价无市，一般人不认识倒也正常。我家里有人做玉石生意，运气好见过，所以才能认出来。”苏晴笑着打圆场，试图带过这场纠纷。
他穿着并不华贵，但气质疏朗，眼神笃定，说话时极有把握带上加分的外貌，周围人都信了八分。
事情本到此就该结束了，可那男生面对这么多人的围观，直觉得被落了面子。他对玉的知识近乎为零，干脆从玉佩的雕刻上下手，不依不饶地说：“那这上面怎么刻着简体字呢？”
“这块玉佩是家传的，”季昀站出来，沉声道，“主要为了辟邪和传承，别的倒是其次。”
在小说设定中，这话也不算错，但接下来，便是胡诌了。
季昀张口就来：“原本它是一块没有花纹的玉牌，有一次被磕坏了，家里就找人帮刻，雕刻师的是位老师傅，眼睛不好，就用了简体字，刻出这块玉佩。”
面对爱装的人，要比他更装，比他更理直气壮。
季昀一脸严肃正直，说的故事又符合因果，虽有不合理之处，在场却没人反应过来。
见那男生要继续开口，季昀决定吓一吓他：“当初弄坏我家玉佩的人，现在还欠着一套房呢。”
那男生脸色变了，嘴唇一下淡了颜色。
“但今天这块玉佩是我不小心弄掉的，到底是我的责任，还是谢谢你帮我捡起来。”
季昀拍了拍他肩膀，一脸宽容大量。
“谢……谢？”那男生面色缓和，眼珠子左右缓慢转动，迟疑地说道，像一只温顺的绵羊。
“不必客气。”季昀顺着应下，赞许地点头，大大方方地占了便宜。
同学们停留得太久，久到老师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辅导员走来过来，大声喊道：“你们聚在那里干嘛呢？别堵住出去的路了！赶紧散开！”
见事件和平解决，热闹没了，围观群众也就作鸟兽散开。那男生蔫蔫地走在人群里，满脸茫然。他感觉自己方才被带到坑里，具体哪里错又说不上来。
人流涌动中，苏晴挤到季昀身边，偏着头看她，将玉佩递到她手上，“收好哦，这可是‘家、传、玉、佩’。”
一字一顿，生怕人听不出他暗指什么似的。
季昀听得清楚，心里也明白，握紧玉佩回敬道：“是要好好收着，是有价无市的‘青和玉’嘛。”
苏晴噗嗤一笑：“我只是看不过有人那个样子，忍不住站出来罢了。”
说完还不忘对季昀眨巴下眼睛，眸子亮晶晶的。
季昀本想说什么，见他的样子抿了抿唇，到底没有说出口。
她从苏晴身上看到了原文女主的影子。
说话间，两人已走出大门，离开拥挤的地方。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小说网站上，编辑页面静静地开着，一切停留在苏晴脑海中的疑问。
它像是一个随时会爆的炸弹，重量无形间赘在她身上。
在自己知道这么多的情况下，就让他一个人面对那些鬼怪吗？就让他一个人逃命吗？
有了方才的经历，一想到这个问题，无名的愧疚就漫上心头，胸口变得沉闷。
往前的脚步停住了，几秒后，她转过身。
“苏晴！”季昀喊住背道而驰的身影，快步跑到他面前，郑重其事地说道：“苏晴，加个联络方式。”
语气像要慷慨赴死。
“干、干嘛，”苏晴被她凝重的神色吓到了，眼睛瞪大，后退几步，“都是一个班的，又不是不给你。”
“你如果遇到科学无法解释的奇怪现象，比如鬼、冤魂什么的，立刻联系我。”季昀满脸严肃，“那块玉佩能辟邪，这话是真的。”
“那你能降妖除魔吗？”苏晴眉毛一挑，感兴趣地问。
“说不准可以。”
“嗯，我信了。”苏晴点点头，表情却和说的话完全不同。
“你来礼堂的时候遇到了鬼打墙，所以迟到了，对吗？”季昀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道。
苏晴按手机的指尖顿住，笑容停止，抬头，目光投向她。
这反常的变化很快，没有人发现。直到苏晴坐定，季昀才收回视线，注意到小说的更新。
【苏晴感觉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他，直盯得人后背发冷。他不由得转身望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是在指自己吗？季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可下一刻，一行字出现，小说给出新的线索。
【这样的怪异感在他来礼堂的路上一直存在。他明明记得自己是按地图走的，路上却总是误入岔路，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奇怪，他的方向感一直很好，是到新学校的原因吗？】
小说写到这里就停了，竖线在问号处跳动，季昀按下手机键盘，不出所料地没打出任何字。
会在小说中特意点出的，应该是灵异事件，目前来看，危害还小，只是不知道后续会如何发展。
季昀皱眉，沉下心来思索。苏晴已经在文中出现，且人称代词用了“他”，可见他已与小说联系。由此，可以产生两种猜测。
第一种，书中的主角和昨夜的鬼一样，因为小说变成现实，还顺道变性成了男生。
第二种，苏晴本就是现实中的人，只是不巧名字和女主撞上，于是和昨晚的自己一样，被小说选定为主角并经历灵异事件。
如果是从书中召唤来的，直接是女生就好，没有必要改变性别。因此，她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
想到这，她同情地看了眼苏晴，不管哪种，都很倒霉就是了。
有人替代主角对她来说是好事情，这意味着，有人会替她鬼怪的追杀，她可以稍微休息一会。
反正主角一般不会死的……吧？
冗长无趣的新生动员会在思索间过去，到了散场时，季昀跟着舍友站起，朝着礼堂门口走去。
这往往是显得人最多的时候，新生们摩肩接踵，人挨着人，一眼望去只能看到一个个脑袋和身体轮廓，像成群的蚂蚁般移动。季昀不得不和舍友们挤到一起，才能勉强看到前方的路，路上不知被撞了几次。
随着“当啷”一声，玉佩不慎掉落在地，身后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唤她：“喂，你东西掉了。”
“谢……”季昀回头，第二个谢字还没说出口，便被那男生鄙夷的语气憋回去了。
“这是啥玩意儿？玩具？”那男生微胖，身上穿着她认不出的潮牌，他捡起地上的玉佩，在手心掂了掂，脸上流露出轻蔑，“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个？”
“和你没关系，麻烦还给我。”季昀咽下道谢，冷淡地回答，对于没礼貌的人，她不愿多做搭理。
“喏，给你咯。”那男生撅着嘴，嫌弃地一抛，把玉佩丢了回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还东西就好好还，把人家的玉佩砸坏了怎么办，你赔吗？”步瑶瑶看不下去他盛气凌人的态度，出声呵斥道。
那人眉毛一竖，大声道：“我还帮你们捡呢，难道还有错啦。这玩意儿一看就是假的，掉地上都没碎，你想怎么赔？别碰瓷啊！”
吵嚷声引来不少人围观，大家停住脚步，站成一圈议论纷纷。
“都这年代了，还挂玉佩。还不用好的，跟地摊货一样，随身带这种廉价的东西。”那人更来劲了，走动几步，戴的几条链子碰撞，哗哗作响，仿佛在宣示自己的优越感。
季昀不由得蹙眉，正准备上前，被一道明朗的声线打断。
“我倒是觉得这玉的价值挺贵的，”苏晴向季昀伸出手，询问道，“我能看看吗？”
季昀耸耸肩，无所谓地递过去。
他拿起玉佩，对着礼堂的灯光仔细看了一圈，随后敲了敲，指腹在玉佩两面揉搓。又打开手机电筒，贴着玉佩的表皮认真观察，模样严肃而专业。
一番操作下来，花费不少时间，围观的同学好奇地打量，禁不住讨论起来。
“你说这玉佩是真的吗？”
“我哪知道，离得这么远，我又不会看。”
“这人看得这么仔细，应该是懂行的吧。”
“不懂，只知道他挺帅，嘿嘿。”
“现场有学玉的专业吗？过来帮看看呀。”
“叫过来也没用，都是大一新生，还没学呢。”
过了好一阵，苏晴露出慎重的神色，对那男生问道：“你知道软玉吗？”
“我、我哪知道。”那男生磕磕巴巴地回答，气势弱了几分，只预感自己要被秀了。
“你看这玉表皮润泽，质地细腻，色泽纯净且少有杂质，是上好的……青和玉。”
说名字时，他可疑地顿了顿，但除了季昀没人注意，都以为他在卖关子。
这个超市赠品，获得了它毕生所能得到的最高评价，季昀暗想。
“这种玉稀少，有价无市，一般人不认识倒也正常。我家里有人做玉石生意，运气好见过，所以才能认出来。”苏晴笑着打圆场，试图带过这场纠纷。
他穿着并不华贵，但气质疏朗，眼神笃定，说话时极有把握带上加分的外貌，周围人都信了八分。
事情本到此就该结束了，可那男生面对这么多人的围观，直觉得被落了面子。他对玉的知识近乎为零，干脆从玉佩的雕刻上下手，不依不饶地说：“那这上面怎么刻着简体字呢？”
“这块玉佩是家传的，”季昀站出来，沉声道，“主要为了辟邪和传承，别的倒是其次。”
在小说设定中，这话也不算错，但接下来，便是胡诌了。
季昀张口就来：“原本它是一块没有花纹的玉牌，有一次被磕坏了，家里就找人帮刻，雕刻师的是位老师傅，眼睛不好，就用了简体字，刻出这块玉佩。”
面对爱装的人，要比他更装，比他更理直气壮。
季昀一脸严肃正直，说的故事又符合因果，虽有不合理之处，在场却没人反应过来。
见那男生要继续开口，季昀决定吓一吓他：“当初弄坏我家玉佩的人，现在还欠着一套房呢。”
那男生脸色变了，嘴唇一下淡了颜色。
“但今天这块玉佩是我不小心弄掉的，到底是我的责任，还是谢谢你帮我捡起来。”
季昀拍了拍他肩膀，一脸宽容大量。
“谢……谢？”那男生面色缓和，眼珠子左右缓慢转动，迟疑地说道，像一只温顺的绵羊。
“不必客气。”季昀顺着应下，赞许地点头，大大方方地占了便宜。
同学们停留得太久，久到老师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辅导员走来过来，大声喊道：“你们聚在那里干嘛呢？别堵住出去的路了！赶紧散开！”
见事件和平解决，热闹没了，围观群众也就作鸟兽散开。那男生蔫蔫地走在人群里，满脸茫然。他感觉自己方才被带到坑里，具体哪里错又说不上来。
人流涌动中，苏晴挤到季昀身边，偏着头看她，将玉佩递到她手上，“收好哦，这可是‘家、传、玉、佩’。”
一字一顿，生怕人听不出他暗指什么似的。
季昀听得清楚，心里也明白，握紧玉佩回敬道：“是要好好收着，是有价无市的‘青和玉’嘛。”
苏晴噗嗤一笑：“我只是看不过有人那个样子，忍不住站出来罢了。”
说完还不忘对季昀眨巴下眼睛，眸子亮晶晶的。
季昀本想说什么，见他的样子抿了抿唇，到底没有说出口。
她从苏晴身上看到了原文女主的影子。
说话间，两人已走出大门，离开拥挤的地方。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小说网站上，编辑页面静静地开着，一切停留在苏晴脑海中的疑问。
它像是一个随时会爆的炸弹，重量无形间赘在她身上。
在自己知道这么多的情况下，就让他一个人面对那些鬼怪吗？就让他一个人逃命吗？
有了方才的经历，一想到这个问题，无名的愧疚就漫上心头，胸口变得沉闷。
往前的脚步停住了，几秒后，她转过身。
“苏晴！”季昀喊住背道而驰的身影，快步跑到他面前，郑重其事地说道：“苏晴，加个联络方式。”
语气像要慷慨赴死。
“干、干嘛，”苏晴被她凝重的神色吓到了，眼睛瞪大，后退几步，“都是一个班的，又不是不给你。”
“你如果遇到科学无法解释的奇怪现象，比如鬼、冤魂什么的，立刻联系我。”季昀满脸严肃，“那块玉佩能辟邪，这话是真的。”
“那你能降妖除魔吗？”苏晴眉毛一挑，感兴趣地问。
“说不准可以。”
“嗯，我信了。”苏晴点点头，表情却和说的话完全不同。
“你来礼堂的时候遇到了鬼打墙，所以迟到了，对吗？”季昀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道。
苏晴按手机的指尖顿住，笑容停止，抬头，目光投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