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黏腻阴暗的感觉消失，抓住鬼的手恢复正常知觉，季昀动了动手指，像是刚从冰窖中脱离，有了回到现实的实感。
玉佩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莹润的光泽。
“你没事吧。”收起玉佩，季昀抓起苏晴的手，查看伤口，“谢谢你刚才拉住我。”
方才情势危急，根本没有时间多想。一想到那突然浮在空中的场面，她就一阵后怕。
“客气什么，换谁都会这么做。嘶······轻点······”
季昀手指按在没有创口的皮侧，轻轻下压，皮肉在割开处相离。苏晴细抽一口凉气，差点把手抽出来。
“伤口还算干净，没有污物杂质，但创口不小，必须要包扎。”
季昀的语气已经平静下来，只有指尖轻微的颤抖证明她刚从危机状态中脱离，心有余悸。
“你好像很熟悉处理伤口的方法。”苏晴观察着季昀的表情，静静地说。
“我的父母都是医生，以前教过我。”季昀解释，“学校的医务室这个点还关着，我在寝室放有急救箱，我一会去拿来，帮你消毒包扎。”
她叹了一口气，忍不住道：“一点血就够了，怎么会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人在有意识地割伤自己前，通常会短暂地迟疑或犹豫，但当时苏晴下手果决，在自己掌心划出又深又长的伤口，仿佛没有痛觉一般。
“我想着血多点可能更有用点。划伤手而已，流点血还不至于走不了路。我们直接走回宿舍区吧，省得你多跑一趟。”苏晴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笑笑道。
“好。”季昀没有异议，帮着将苏晴拉起。
天台的风吹走汗水，带来一丝凉意。季昀的视线越过水泥筑成的天台边缘，向楼下扫了一眼。黑雾已散去，路灯在校园道路上整齐地排列着，照亮前进的路。
总算可以看清周围环境了。
她看着显露出来的建筑，突然意识到：“这里好像不是数学系的大楼。”
“对，恐怕从我们踏入黑雾的那刻，就进入了鬼的陷阱。”
自进入大楼以来，心底隐约的不安得到了解释，季昀恍然大悟。逃跑中途，从看到道路上的标识开始，鬼就一直在诱导他们跑向这边。他们以为到达李教授的办公室，可以查找线索，实际却是到了顶楼。
仔细一想，他们上来后，恰巧遇到间留有钥匙且没有锁窗的办公室，又碰巧在这个房间中找到李教授的座位，简直称得上心想事成，一切未免太过顺利。
鬼诱导他们来到这里，根据他们心中所想构筑环境，诱导二人跳出顶楼边缘，如果不是苏晴及时拉住她，恐怕A大坠楼的学生又要多上一人。
想到这，一阵寒噤从季昀背后掠过。
“走吧。”她闷声道。
今晚的失误太多，回去后要重新反思。
“对了，你是怎么逃脱的？”季昀问，可以的话，她想好好学习一番。
苏晴早有准备：“它变成了你的样子骗我，我发现后直接递了张符，它被识破后就逃跑了。”
为了加强可信度，他还主动说：“小说已经上传了，里面写了我这边的情况，但有些奇怪，今晚的章节字数很少。”
反正季昀早晚会看到，主动提出更能洗脱嫌疑。
“从小说自动更新后，它的章节字数就不再固定。可能因为你是主角，当你解除危机后，它便判定事情告一段落。”说到这，季昀豁然醒悟，“所以鬼故意分开我们两人，就是怕你看穿它们的伪装，会让两个人一起对付它们？”
“或许是的。”
季昀自己能想出理由，他就不用多说了，苏晴点点头，肯定道。
狡诈，谨慎，她之前低估了对手，季昀心中一紧。
他们扶楼梯走下，季昀边走边在脑中复盘今晚的经历，行至一楼，走出建筑。
跨出大门时，两张纸从大门两边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季昀循声捡起，感叹道：“原来真的贴住了。”
那就说明是有用的。
画上的人物失了神采，原本鲜活的颜色消退，艳红变成浅红，明黄成了淡黄，让季昀想起年底被撕下更换的年画。
看来下次要买新的了。
路灯将白墙照成黄色，拖长他们的身影，季昀越发觉得环境熟悉，她没来过这里，却有种奇怪的即视感。
楼外挂着实验楼三个大字，她抬头看，意识到这就是李华斌当年跳下的那栋建筑。
就在这时，一束光照亮他们二人，一道吼声传来：“是谁在那里？！”
声音有些耳熟，今晚不久前，他们听过一次。
灯光恰到好处地照在她下颌，季昀循声看过去，幻象中见过的保安站在他们面前。
“是人。”苏晴判断道。
那保安颤抖着手，一脸慌张，结结巴巴地说：“李、李李李……”
没等二人说话，他突然扔下手电筒，转身拔腿就跑。
“唉？”季昀愣住了。
—
保安老王近几天有些走背运。
走路会磕到石头，喝水会呛到嗓子，吃饭会噎着，上班会撞到桌椅，总之干啥都不顺。
再加上要轮夜班，亦加郁闷，精神状态极差。
“起说来，咱们这学校，风水有问题。”保安中资历最高的老李头咽下一口茶，砸吧砸吧嘴，开始新一天的侃大山，“据说多年前是建在乱葬岗上的，阴气重，一般人要是阳气不够，在这里呆久了，容易出事。”
往常，保安老王很乐意在休息时听他胡说八道，可今天，他心底隐隐烦躁，不愿听这些。
“那按你说的这么糟，怎么你还一直待在这儿啊？”
“以前去算过，大师说我阳气重，不怕这些。何况这里比其他地方钱多，还清闲，我无父无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老李头摊开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如果命不好，就容易出事了。那栋火灾后被封的楼，里面烧死的学生就是。还有学校有位跟我同姓的教授，儿子也在这读，跳楼走了，都明显是不适合待这儿的。”
鬼使神差地，老王多问了一句：“他儿子叫啥？”
“李……李什么来着？哦对，李华斌。”
“啊？”
老李头以为他没听清，重复了一次：“李华斌，这李教授跟我是老乡，算认识，我不会记错他儿子名字的。”
老王眼睛瞪大，浑身一颤。今晚，他遇到的那两个站在办公室里的年轻人，是不是有一个就叫这个名。
他回忆起今晚的经历，悚然一惊。
他在这学校值班了十几年，不说建筑，连花草树木都了然于心了。他遇到那两人的位置，不该是办公室，房间也不该是那个装修。可他在上去时，竟没想这点，也没发现半点异常。
他在这片学校值班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记错？
那上楼后，周围雾蒙蒙的一片，倒显得独有光亮的房间更为诡异。
仔细想来，里面站着的那个女生，侧着身，一脸凶恶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走进房间。
人倒霉呢，就是他这段时间阴气重，阴气重呢，就容易撞到鬼。多年前老母亲拖着调子说的话响在耳边。
炎炎夏日，一丝凉意侵袭上他的身体，心脏像悬在半空。人一旦发现不对，诡异的念头便像野草般在心底发芽，疯狂生长。
不不不，一定是他睡眠不好，想多了，要不然就是记错了。老王狠狠地摇头，试图甩掉那些奇怪的想法。
“是不是到点再巡逻一次了？”老李头提醒道。
老王没吭声，闷头径直走了出去。脚步像不受他控制，朝那栋老旧的实验楼走去。
只要看一眼，他肯定就不怕了，一定是他想多了。老王僵着脸干笑两声，给自己打气。
要不然，过两天去庙里拜拜？边这样想着，他边走到老旧实验楼下。
实验楼虽是白墙，可时间久后，裂痕、污渍、植物不可避免地攀上墙体，墙角处杂草丛生，阴风阵阵，他握紧手电筒，脚底发软。
来这里检查也许是一个坏主意。就在老王准备转身走时，余光扫到两个人影。
他大声质问着为自己壮胆，色厉内荏地朝那边走。
两道阴森诡异的剪影定在原地，身上沾染了血迹，面色苍白，下巴尖瘦，瞪着双眼看他，似乎随时会扑上来。
李、李李李……胆子一下就飞了。老王话都说不出，只想着保命要紧，拔腿就跑。
留下懵在原地的二人。
玉佩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莹润的光泽。
“你没事吧。”收起玉佩，季昀抓起苏晴的手，查看伤口，“谢谢你刚才拉住我。”
方才情势危急，根本没有时间多想。一想到那突然浮在空中的场面，她就一阵后怕。
“客气什么，换谁都会这么做。嘶······轻点······”
季昀手指按在没有创口的皮侧，轻轻下压，皮肉在割开处相离。苏晴细抽一口凉气，差点把手抽出来。
“伤口还算干净，没有污物杂质，但创口不小，必须要包扎。”
季昀的语气已经平静下来，只有指尖轻微的颤抖证明她刚从危机状态中脱离，心有余悸。
“你好像很熟悉处理伤口的方法。”苏晴观察着季昀的表情，静静地说。
“我的父母都是医生，以前教过我。”季昀解释，“学校的医务室这个点还关着，我在寝室放有急救箱，我一会去拿来，帮你消毒包扎。”
她叹了一口气，忍不住道：“一点血就够了，怎么会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人在有意识地割伤自己前，通常会短暂地迟疑或犹豫，但当时苏晴下手果决，在自己掌心划出又深又长的伤口，仿佛没有痛觉一般。
“我想着血多点可能更有用点。划伤手而已，流点血还不至于走不了路。我们直接走回宿舍区吧，省得你多跑一趟。”苏晴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笑笑道。
“好。”季昀没有异议，帮着将苏晴拉起。
天台的风吹走汗水，带来一丝凉意。季昀的视线越过水泥筑成的天台边缘，向楼下扫了一眼。黑雾已散去，路灯在校园道路上整齐地排列着，照亮前进的路。
总算可以看清周围环境了。
她看着显露出来的建筑，突然意识到：“这里好像不是数学系的大楼。”
“对，恐怕从我们踏入黑雾的那刻，就进入了鬼的陷阱。”
自进入大楼以来，心底隐约的不安得到了解释，季昀恍然大悟。逃跑中途，从看到道路上的标识开始，鬼就一直在诱导他们跑向这边。他们以为到达李教授的办公室，可以查找线索，实际却是到了顶楼。
仔细一想，他们上来后，恰巧遇到间留有钥匙且没有锁窗的办公室，又碰巧在这个房间中找到李教授的座位，简直称得上心想事成，一切未免太过顺利。
鬼诱导他们来到这里，根据他们心中所想构筑环境，诱导二人跳出顶楼边缘，如果不是苏晴及时拉住她，恐怕A大坠楼的学生又要多上一人。
想到这，一阵寒噤从季昀背后掠过。
“走吧。”她闷声道。
今晚的失误太多，回去后要重新反思。
“对了，你是怎么逃脱的？”季昀问，可以的话，她想好好学习一番。
苏晴早有准备：“它变成了你的样子骗我，我发现后直接递了张符，它被识破后就逃跑了。”
为了加强可信度，他还主动说：“小说已经上传了，里面写了我这边的情况，但有些奇怪，今晚的章节字数很少。”
反正季昀早晚会看到，主动提出更能洗脱嫌疑。
“从小说自动更新后，它的章节字数就不再固定。可能因为你是主角，当你解除危机后，它便判定事情告一段落。”说到这，季昀豁然醒悟，“所以鬼故意分开我们两人，就是怕你看穿它们的伪装，会让两个人一起对付它们？”
“或许是的。”
季昀自己能想出理由，他就不用多说了，苏晴点点头，肯定道。
狡诈，谨慎，她之前低估了对手，季昀心中一紧。
他们扶楼梯走下，季昀边走边在脑中复盘今晚的经历，行至一楼，走出建筑。
跨出大门时，两张纸从大门两边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季昀循声捡起，感叹道：“原来真的贴住了。”
那就说明是有用的。
画上的人物失了神采，原本鲜活的颜色消退，艳红变成浅红，明黄成了淡黄，让季昀想起年底被撕下更换的年画。
看来下次要买新的了。
路灯将白墙照成黄色，拖长他们的身影，季昀越发觉得环境熟悉，她没来过这里，却有种奇怪的即视感。
楼外挂着实验楼三个大字，她抬头看，意识到这就是李华斌当年跳下的那栋建筑。
就在这时，一束光照亮他们二人，一道吼声传来：“是谁在那里？！”
声音有些耳熟，今晚不久前，他们听过一次。
灯光恰到好处地照在她下颌，季昀循声看过去，幻象中见过的保安站在他们面前。
“是人。”苏晴判断道。
那保安颤抖着手，一脸慌张，结结巴巴地说：“李、李李李……”
没等二人说话，他突然扔下手电筒，转身拔腿就跑。
“唉？”季昀愣住了。
—
保安老王近几天有些走背运。
走路会磕到石头，喝水会呛到嗓子，吃饭会噎着，上班会撞到桌椅，总之干啥都不顺。
再加上要轮夜班，亦加郁闷，精神状态极差。
“起说来，咱们这学校，风水有问题。”保安中资历最高的老李头咽下一口茶，砸吧砸吧嘴，开始新一天的侃大山，“据说多年前是建在乱葬岗上的，阴气重，一般人要是阳气不够，在这里呆久了，容易出事。”
往常，保安老王很乐意在休息时听他胡说八道，可今天，他心底隐隐烦躁，不愿听这些。
“那按你说的这么糟，怎么你还一直待在这儿啊？”
“以前去算过，大师说我阳气重，不怕这些。何况这里比其他地方钱多，还清闲，我无父无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老李头摊开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如果命不好，就容易出事了。那栋火灾后被封的楼，里面烧死的学生就是。还有学校有位跟我同姓的教授，儿子也在这读，跳楼走了，都明显是不适合待这儿的。”
鬼使神差地，老王多问了一句：“他儿子叫啥？”
“李……李什么来着？哦对，李华斌。”
“啊？”
老李头以为他没听清，重复了一次：“李华斌，这李教授跟我是老乡，算认识，我不会记错他儿子名字的。”
老王眼睛瞪大，浑身一颤。今晚，他遇到的那两个站在办公室里的年轻人，是不是有一个就叫这个名。
他回忆起今晚的经历，悚然一惊。
他在这学校值班了十几年，不说建筑，连花草树木都了然于心了。他遇到那两人的位置，不该是办公室，房间也不该是那个装修。可他在上去时，竟没想这点，也没发现半点异常。
他在这片学校值班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记错？
那上楼后，周围雾蒙蒙的一片，倒显得独有光亮的房间更为诡异。
仔细想来，里面站着的那个女生，侧着身，一脸凶恶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走进房间。
人倒霉呢，就是他这段时间阴气重，阴气重呢，就容易撞到鬼。多年前老母亲拖着调子说的话响在耳边。
炎炎夏日，一丝凉意侵袭上他的身体，心脏像悬在半空。人一旦发现不对，诡异的念头便像野草般在心底发芽，疯狂生长。
不不不，一定是他睡眠不好，想多了，要不然就是记错了。老王狠狠地摇头，试图甩掉那些奇怪的想法。
“是不是到点再巡逻一次了？”老李头提醒道。
老王没吭声，闷头径直走了出去。脚步像不受他控制，朝那栋老旧的实验楼走去。
只要看一眼，他肯定就不怕了，一定是他想多了。老王僵着脸干笑两声，给自己打气。
要不然，过两天去庙里拜拜？边这样想着，他边走到老旧实验楼下。
实验楼虽是白墙，可时间久后，裂痕、污渍、植物不可避免地攀上墙体，墙角处杂草丛生，阴风阵阵，他握紧手电筒，脚底发软。
来这里检查也许是一个坏主意。就在老王准备转身走时，余光扫到两个人影。
他大声质问着为自己壮胆，色厉内荏地朝那边走。
两道阴森诡异的剪影定在原地，身上沾染了血迹，面色苍白，下巴尖瘦，瞪着双眼看他，似乎随时会扑上来。
李、李李李……胆子一下就飞了。老王话都说不出，只想着保命要紧，拔腿就跑。
留下懵在原地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