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季昀在纸上列好预算，计算了一番手上余下的钱，准备砸下重金好好购置装备一番。
她登陆某购物软件，输入关键字，鼓足干劲查找驱邪相关的物品。
百年传承纯铜八卦镜——6.8，朱砂老桃木剑——13.8，雷击枣木护身牌——26.8，开光平安符——8.88。
这价格让做好的心理准备毫无作用，季昀愣住了。
她想起之前价格不低，却实为赝品的符箓，对比之下，这些道具简直便宜得过分。
当然，什么传承百年，大师开光云云一点也不能信。
反正经上次的交战来看，物品的真假不影响效用。既然如此，自然要挑价格低的买。
季昀将所有顺眼的物品都点进了购物车，愉快地点击购买按钮。
至于那种符箓，她的寝室中还剩有一些。由于见一次便想到一次被骗的经历，季昀决定不买新的。
求人不如求己，她要自己做。
季昀收起手机，视线转向桌面。
书桌上堆满各种灵异怪志的书籍，书是她和苏晴一起在图书管中借的，她伸手从书堆的顶部拿起一张纸，摆在桌面正中央。
他们的学校有悠久的历史，藏书也异常丰富。她和苏晴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一些关于玄学道法的书籍。
这些书籍中，季昀的注意到一本《巫陕斩草驱鬼避邪符》。这本书记载了画符的流程方法，文字旁还附有过往借阅者写下的注释，可谓是无比详尽。
但现在它被珍藏于馆中，只能在图书馆内借阅，不能带离。季昀拍照并打印下所需内容，为的就是根据里面的记录学习画符。
怪谈协会的活动室是极佳的画符场地。这里无人打扰，极为安静。
或许是价格够高，上一次购买符箓时，商家额外附赠了几张黄纸。季昀清理好桌面，将黄纸摊平放在正中。又掏出从楼下书法社借来的笔墨，动漫社用于cos的香炉烛台，国画社的朱砂，将画符所需物品备齐。
由此可窥见大学生课外生活的丰富多彩。
她深吸一口气，合眼，将注意力集中于呼吸，凝神静气，几次后缓缓睁眼。
意念集中于纸面，五指执笔，将毛笔直立而起，手腕用力，在纸上落下。
画符必须神志专注，一气呵成，不可停顿，不可断笔，否则会影响画符的效果，导致画符失败。
在正式画符前，她已将符文练习过许多次了，因此可以专注于笔下，不分神于他物。
随着手腕发力，手臂轻移，红色的纹路落于纸面，随着红墨渐多，思绪也越发集中于纸面。莫名得，她察觉到一股气聚集于她的身体，钻入骨缝，沿着她的身体流向手臂，如涓涓细流，最终从右手指间自笔流出。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眸发亮，整个人仿佛在这片空间中凝滞。
仿佛心有所感，一瞬间，无数黑色的繁体文字在眼前浮现，不停地更换排列。她不明白这些文字想表达什么，却又似乎能感受它试图向自己传递信息。
方块字跳跃着，最终构成一个阵图，一闪而过，快到季昀几乎看不清楚。
小说的后台界面字迹跳动，最后落于平静。
大脑开始空白，似乎有什么握住了她的手。
手臂自然地摆动，运笔自如，流畅自然，随意念而走。若说前一个符文，是她经过练习才记于脑海，那么这个纹路就仿佛是写过无数次，刻于脑海，深埋于心。
最后一笔落下，玄妙的感受归于虚无，黄纸发出一抹光，收于纸面。季昀放下毛笔，只觉得手臂发酸，身体发虚，后背沁出虚汗，沾湿衣服，像是刚跑完一千米。
她喘着气，从方才的状态中退出，出神地看着眼前的纸。
这不是她之前想画的符箓。
在原有的字上，黄纸上多了一点改动，可这稍微的改动影响了整体的意图，使得整个符箓变得更加精妙起来。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物品。季昀意识到这点，她提起笔，拿出新的黄纸，试图仿造这个符文，多制造一张符，可刚提起笔，手便感到千钧重，身上有股无形的重力压下。
不是她不想，是现在的能力不允许。
笔在纸上落下一个红点就再也写不下去了。季昀不得不放弃，小心翼翼地将写好的符箓摆平在桌上，等待风自然吹干黄纸上的红墨。
此前，不管是面对鬼怪，使用符箓或是其他，这种玄妙的感觉从未有过。她似乎触碰到了某种隔于现实的禁忌，徘徊在看到真相的门前，触碰到大门的边缘。
只差临门一脚，但十分危险。
她要就此放弃吗？
当然不！
小说对她所经历异常事件的记录，不靠谱却能用于收鬼的道具，冥冥中试图与她联络的东西。桩桩件件自她踏入校园那刻便环绕在周围。
她似乎一直在被人牵着走，这种深陷迷雾一头雾水的感觉极为糟糕，就此放弃绝不是她的作风。
身体疲惫不堪，精神却异常兴奋。
这两次对鬼怪的经历中，她对小说的依赖太过度了，每一次都需要对小说借力。
虽然，起因是她弃坑不填，可与现实的联系让人无法忽视。
这些诡异事件只是源于当时小说不更新——她傻吗？！
好吧，挖坑不填确实不对。但目前情况来看，小说和现实中真实发生的事情联系如此之多，不能简单地用“挖坑不填，因此被报复”来解释。
如果说她穿越到小说里，或许可以解释。可在校园外，她还能与家中联络，还能和以往的好友聊天，社会关系不变，穿书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是书中故事发生在身边，小说是今年才写的，但这两次事件都发生在数年前，也不可能。
既然如此，正如苏晴的提议，不如主动出击，去解决和寻找校园里的诡异事件，主动“填坑”，说不定就能从事件里找到线索，找到发生一切的原因。
激动的情绪结于季昀心里，她眼眸发亮，情绪昂扬。
说到底，购买再多的道具都是在依赖小说的赋能，不管方法如何写出花儿，都可归类于同一种技能。这张符箓对她的能力给予了肯定，如果在关键时刻失去小说，她或许能用别的手段，正如苏晴依靠血脉的“卖血”。
对了，说起卖血——她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上次使用后苏晴虚弱的状态给她留下太深的印象。按原本的设想，血液是阴气的引物，虽说血液越多能引导的阴气越重，但大多时候，一点就足够用了。
季昀点进购物软件。在橘黄色的搜索栏中输入“糖尿病采血针”。
感谢家庭教育让她对医学相关物品如此熟悉。干净、快速、疼痛小、取血少，既采既用，糖尿病采血针的每一处设计都是为了这些关键词。
嗯……钱就自己出吧，苏晴卖血已经够可怜了。
除了物资上的准备，还有咨询上的，这要怎么办呢？
季昀摸着下巴，专心地想着，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朋友，你在画符？”
一回头，看见一个高瘦的人影定定地站在身后。
季昀悚然一惊，差点直接将手中的笔朝他掷去。
一个老人正看着她，头发花白，蓄着小山羊胡，目光炯炯，精神矍铄。炎炎夏日，他身穿长袖深色中山装，身上却没有半点汗。
仙风道骨——季昀脑海里莫名想到了这个词。
“画得不错。”他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微微点头，语气赞赏。
他知道什么？季昀立在原地，抿紧唇，警惕地看着他，想问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出口。
那老人走了几步，看清桌面的物品，视线落在烛台香炉和符箓上：“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搞这些场景越来越细致了，什么时间有人来拍照啊？”
季昀没听懂，张口问了一句：“什么？”
老人手指向烛台上的“动漫社专用”，答：“这个什么什么社，之前不是好多次借这里的场地拍照吗？穿得奇奇怪怪的，不过我也不是老古董，不是什么也不懂……”
哦，是她想多了。季昀听懂了，手放在桌面的符箓上。只要他不碰这个，其他都好说。本着尊重老人和基本礼貌，静静地站在原地，听他说完。
不过，这位老人是谁？
季昀探究地看着他。
“钱老师，你来啦。”有人回答了她的问题，阮之云推门进来，看着屋中两人，笑着打招呼，“季昀，你也在。”
“请问这位是？”季昀稍偏了下头，问道。
“这是图书馆的钱老师，是学校资历最深的图书馆员。咱们社团的资料整理分类方法，都是他教的，算是我们社团的指导老师了。”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当初你们问我，我就顺手说了点东西。”钱老先生哈哈一笑，“还要谢谢你么多给我个地方纳凉歇脚呢。”
别的不说，怪谈协会的社团活动室确实凉快。
“嗯，这个祭坛的摆放，让我想起老家做祭祀时的仪式了，不错不错，不是乱摆的。”钱老先生语气中带着赞许，“哟，还借了不少这方面的书，功课做得十分细致啊。”
“钱老师也是民俗文化的爱好者，对传统文化、志怪传说颇有研究。”阮之云继续盖高帽，介绍的语气中颇为尊敬。
钱老先生摆了摆手，示意阮之云别说得太夸张：“行啦，不就是有个指导老师，更好申请学校的社团经费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都说了，图书管理员没有教师职称的。”
阮之云嘿嘿一笑：“哪能呢，我们是发自内心的地尊敬您。”
钱老先生面带微笑，像宠溺自己孙女般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到季昀摆在桌面的那张印有《巫陕斩草驱鬼避邪符》的纸。
“原来你是按着这个画的。”
“您知道？”季昀问。
“知道，这些年别的不干，尽在看书了。不过，你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呢？”
季昀面露疑问地看他。
“图书馆今年的系统进行了升级，多数不能带离的书都拓印在系统上，可以用手机电脑查看，你怎么不在上面看？”
她倒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立即掏出手机查找。
进入图书馆系统，点击，搜索，她果然看到一模一样的内容，古朴泛旧的书页成了图片出现在手机上，内容齐全，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见。
感谢科技！
“谢谢钱老师！”季昀立即道谢。
“唉呀，你们年轻人应该比我更懂这些。可能因为是七八月才更新的，很多人不知道，你觉得好用就好。”
季昀将图书馆小程序收藏，又将符箓收回口袋。见此，钱老先生像是想到什么，继续开口道：“这个符画得确实好看。我曾在书上见过这样一个说法，符箓与符文是使用力量的媒介，只要画符时清除杂念，思想专注，制作出来的符箓就有用。而香炉、烛台、祭祀等等只是帮人专注于此，与灵力阴气相连的手段。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鬼，说不定那张道具能用呢。”
你真的……是一个普通的图书管理员吗？差一点儿，季昀就要将这话问出声了。
这位老人似乎一直在疯狂暗示和解答自己的疑惑啊。但只要仔细一想，就会发现他没有恶意。既然对方没有明说的打算，自己也不用不识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想到这，季昀收起表情，语气里带了几分郑重：“我明白了，谢谢钱老先生。”
“行啦，不多闲聊，我是来拿上次放在这儿的棋盘的，一会得和老李下象棋了。”钱老先生淡淡道，熟练地从房间角落里翻出棋盘和棋子，对二人说道。
这几天的经历让季昀对“李”姓格外敏感，她忍不住多问一句：“能问下那位李先生的名字吗？”
“你问这做什么？”钱先生好奇道。
“就是你们上次来找资料，查到的那位数学系的李教授。”一听，阮之云便想起这事，附在季昀耳边悄悄说道。
“我……我想看下棋，想陪您去，我来帮您拿棋盘吧。”
似乎看透了季昀目的并不在此，钱老先生微微摇头，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双十缺象畏炮攻，双象少士怕象冲冲’吗？知道什么是‘冲一车十字寒’吗？”
马走日，象走田……好吧，她只记得规则而已。是她太急着解决了，季昀被问住，脸上一红。
“老李脾气不太好，也不喜欢陌生人。你要是喜欢象棋或者对它感兴趣，不妨先看看书，有空再去吧。”钱老先生微微一笑，声音温和，倒是不在意季昀撒的小谎，而是给了个台阶方便下来。
“唉，我知道了。”这倒让季昀更不好意思，定下浮躁的心神，稳重道。
就怕给钱老先生留下不好的印象。看着他身形瘦削。却步履稳健的背影，季昀有些懊恼。只是短短的接触，他便带来几个信息点，似乎对她制作符箓一事有所感知，进行了指点，还没有恶意。
“钱老师也是在帮你，李教授自从失去独子后脾气一直不好，你如果贸然接触可能会被他骂。”阮之云拍拍季昀，缓声道，“对了，你们之前查到的事怎么样？”
“昨晚见到了李华斌。”季昀淡淡地回答。
”你真的见到了！“阮之云惊呼一声，小腿腿肚一紧，差点儿跳起来，“那岂不是见到了……”
嘴巴成了一个o，那个“鬼”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季昀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阮之云两眼放光，双手死死抓住季昀，话都说不出来。
见到鬼而已，怎么阮之云表现不是害怕，而是……激动？一个问题出现在季昀脑海里。
“你、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和我说，对了，加个联系方式，天呐我昨天竟然没加，还有你刚刚在做什么，对不起我脑子有点乱……”
阮之云又是拿东西，又是仔细观察季昀的表情，甚至有点语无伦次起来。
季昀轻拍她的背，安抚，示意阮之云镇定一些。
“原来李华斌的鬼魂真的出现了。怪不得，今早，校园论坛里出现了一个帖子，据说有个保安见到了几十年前死亡的李华斌，可能和你们昨晚的经历一样。看来我们学校真的闹鬼。”
多年坚持的想法得到肯定，阮之云忍不住咧嘴笑起来，说出今天看到的消息。
“呃……或许？”季昀不太肯定地说道。
她想起自己经历过的幻象，和突然闯入的保安。联系苏晴能看破鬼怪伪装的技能，或许当时鬼让保安闯入幻象，是为了迷惑她二人？
也不知道那可怜的保安是否真的见到过鬼。
她想起幻象中的场景，突然一愣。
稍等，李教授和钱老先生去下棋了，岂不是意味着李教授不在自己的办公室？
时值白日，日光充足，阳气旺盛，没有鬼怪骚扰，本人不在办公室。
绝佳的进入时机。
只是进办公室看一眼，季昀眼眸微定。她想对比幻境，做个确认。
她登陆某购物软件，输入关键字，鼓足干劲查找驱邪相关的物品。
百年传承纯铜八卦镜——6.8，朱砂老桃木剑——13.8，雷击枣木护身牌——26.8，开光平安符——8.88。
这价格让做好的心理准备毫无作用，季昀愣住了。
她想起之前价格不低，却实为赝品的符箓，对比之下，这些道具简直便宜得过分。
当然，什么传承百年，大师开光云云一点也不能信。
反正经上次的交战来看，物品的真假不影响效用。既然如此，自然要挑价格低的买。
季昀将所有顺眼的物品都点进了购物车，愉快地点击购买按钮。
至于那种符箓，她的寝室中还剩有一些。由于见一次便想到一次被骗的经历，季昀决定不买新的。
求人不如求己，她要自己做。
季昀收起手机，视线转向桌面。
书桌上堆满各种灵异怪志的书籍，书是她和苏晴一起在图书管中借的，她伸手从书堆的顶部拿起一张纸，摆在桌面正中央。
他们的学校有悠久的历史，藏书也异常丰富。她和苏晴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一些关于玄学道法的书籍。
这些书籍中，季昀的注意到一本《巫陕斩草驱鬼避邪符》。这本书记载了画符的流程方法，文字旁还附有过往借阅者写下的注释，可谓是无比详尽。
但现在它被珍藏于馆中，只能在图书馆内借阅，不能带离。季昀拍照并打印下所需内容，为的就是根据里面的记录学习画符。
怪谈协会的活动室是极佳的画符场地。这里无人打扰，极为安静。
或许是价格够高，上一次购买符箓时，商家额外附赠了几张黄纸。季昀清理好桌面，将黄纸摊平放在正中。又掏出从楼下书法社借来的笔墨，动漫社用于cos的香炉烛台，国画社的朱砂，将画符所需物品备齐。
由此可窥见大学生课外生活的丰富多彩。
她深吸一口气，合眼，将注意力集中于呼吸，凝神静气，几次后缓缓睁眼。
意念集中于纸面，五指执笔，将毛笔直立而起，手腕用力，在纸上落下。
画符必须神志专注，一气呵成，不可停顿，不可断笔，否则会影响画符的效果，导致画符失败。
在正式画符前，她已将符文练习过许多次了，因此可以专注于笔下，不分神于他物。
随着手腕发力，手臂轻移，红色的纹路落于纸面，随着红墨渐多，思绪也越发集中于纸面。莫名得，她察觉到一股气聚集于她的身体，钻入骨缝，沿着她的身体流向手臂，如涓涓细流，最终从右手指间自笔流出。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眸发亮，整个人仿佛在这片空间中凝滞。
仿佛心有所感，一瞬间，无数黑色的繁体文字在眼前浮现，不停地更换排列。她不明白这些文字想表达什么，却又似乎能感受它试图向自己传递信息。
方块字跳跃着，最终构成一个阵图，一闪而过，快到季昀几乎看不清楚。
小说的后台界面字迹跳动，最后落于平静。
大脑开始空白，似乎有什么握住了她的手。
手臂自然地摆动，运笔自如，流畅自然，随意念而走。若说前一个符文，是她经过练习才记于脑海，那么这个纹路就仿佛是写过无数次，刻于脑海，深埋于心。
最后一笔落下，玄妙的感受归于虚无，黄纸发出一抹光，收于纸面。季昀放下毛笔，只觉得手臂发酸，身体发虚，后背沁出虚汗，沾湿衣服，像是刚跑完一千米。
她喘着气，从方才的状态中退出，出神地看着眼前的纸。
这不是她之前想画的符箓。
在原有的字上，黄纸上多了一点改动，可这稍微的改动影响了整体的意图，使得整个符箓变得更加精妙起来。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物品。季昀意识到这点，她提起笔，拿出新的黄纸，试图仿造这个符文，多制造一张符，可刚提起笔，手便感到千钧重，身上有股无形的重力压下。
不是她不想，是现在的能力不允许。
笔在纸上落下一个红点就再也写不下去了。季昀不得不放弃，小心翼翼地将写好的符箓摆平在桌上，等待风自然吹干黄纸上的红墨。
此前，不管是面对鬼怪，使用符箓或是其他，这种玄妙的感觉从未有过。她似乎触碰到了某种隔于现实的禁忌，徘徊在看到真相的门前，触碰到大门的边缘。
只差临门一脚，但十分危险。
她要就此放弃吗？
当然不！
小说对她所经历异常事件的记录，不靠谱却能用于收鬼的道具，冥冥中试图与她联络的东西。桩桩件件自她踏入校园那刻便环绕在周围。
她似乎一直在被人牵着走，这种深陷迷雾一头雾水的感觉极为糟糕，就此放弃绝不是她的作风。
身体疲惫不堪，精神却异常兴奋。
这两次对鬼怪的经历中，她对小说的依赖太过度了，每一次都需要对小说借力。
虽然，起因是她弃坑不填，可与现实的联系让人无法忽视。
这些诡异事件只是源于当时小说不更新——她傻吗？！
好吧，挖坑不填确实不对。但目前情况来看，小说和现实中真实发生的事情联系如此之多，不能简单地用“挖坑不填，因此被报复”来解释。
如果说她穿越到小说里，或许可以解释。可在校园外，她还能与家中联络，还能和以往的好友聊天，社会关系不变，穿书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是书中故事发生在身边，小说是今年才写的，但这两次事件都发生在数年前，也不可能。
既然如此，正如苏晴的提议，不如主动出击，去解决和寻找校园里的诡异事件，主动“填坑”，说不定就能从事件里找到线索，找到发生一切的原因。
激动的情绪结于季昀心里，她眼眸发亮，情绪昂扬。
说到底，购买再多的道具都是在依赖小说的赋能，不管方法如何写出花儿，都可归类于同一种技能。这张符箓对她的能力给予了肯定，如果在关键时刻失去小说，她或许能用别的手段，正如苏晴依靠血脉的“卖血”。
对了，说起卖血——她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上次使用后苏晴虚弱的状态给她留下太深的印象。按原本的设想，血液是阴气的引物，虽说血液越多能引导的阴气越重，但大多时候，一点就足够用了。
季昀点进购物软件。在橘黄色的搜索栏中输入“糖尿病采血针”。
感谢家庭教育让她对医学相关物品如此熟悉。干净、快速、疼痛小、取血少，既采既用，糖尿病采血针的每一处设计都是为了这些关键词。
嗯……钱就自己出吧，苏晴卖血已经够可怜了。
除了物资上的准备，还有咨询上的，这要怎么办呢？
季昀摸着下巴，专心地想着，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朋友，你在画符？”
一回头，看见一个高瘦的人影定定地站在身后。
季昀悚然一惊，差点直接将手中的笔朝他掷去。
一个老人正看着她，头发花白，蓄着小山羊胡，目光炯炯，精神矍铄。炎炎夏日，他身穿长袖深色中山装，身上却没有半点汗。
仙风道骨——季昀脑海里莫名想到了这个词。
“画得不错。”他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微微点头，语气赞赏。
他知道什么？季昀立在原地，抿紧唇，警惕地看着他，想问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出口。
那老人走了几步，看清桌面的物品，视线落在烛台香炉和符箓上：“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搞这些场景越来越细致了，什么时间有人来拍照啊？”
季昀没听懂，张口问了一句：“什么？”
老人手指向烛台上的“动漫社专用”，答：“这个什么什么社，之前不是好多次借这里的场地拍照吗？穿得奇奇怪怪的，不过我也不是老古董，不是什么也不懂……”
哦，是她想多了。季昀听懂了，手放在桌面的符箓上。只要他不碰这个，其他都好说。本着尊重老人和基本礼貌，静静地站在原地，听他说完。
不过，这位老人是谁？
季昀探究地看着他。
“钱老师，你来啦。”有人回答了她的问题，阮之云推门进来，看着屋中两人，笑着打招呼，“季昀，你也在。”
“请问这位是？”季昀稍偏了下头，问道。
“这是图书馆的钱老师，是学校资历最深的图书馆员。咱们社团的资料整理分类方法，都是他教的，算是我们社团的指导老师了。”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当初你们问我，我就顺手说了点东西。”钱老先生哈哈一笑，“还要谢谢你么多给我个地方纳凉歇脚呢。”
别的不说，怪谈协会的社团活动室确实凉快。
“嗯，这个祭坛的摆放，让我想起老家做祭祀时的仪式了，不错不错，不是乱摆的。”钱老先生语气中带着赞许，“哟，还借了不少这方面的书，功课做得十分细致啊。”
“钱老师也是民俗文化的爱好者，对传统文化、志怪传说颇有研究。”阮之云继续盖高帽，介绍的语气中颇为尊敬。
钱老先生摆了摆手，示意阮之云别说得太夸张：“行啦，不就是有个指导老师，更好申请学校的社团经费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都说了，图书管理员没有教师职称的。”
阮之云嘿嘿一笑：“哪能呢，我们是发自内心的地尊敬您。”
钱老先生面带微笑，像宠溺自己孙女般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到季昀摆在桌面的那张印有《巫陕斩草驱鬼避邪符》的纸。
“原来你是按着这个画的。”
“您知道？”季昀问。
“知道，这些年别的不干，尽在看书了。不过，你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呢？”
季昀面露疑问地看他。
“图书馆今年的系统进行了升级，多数不能带离的书都拓印在系统上，可以用手机电脑查看，你怎么不在上面看？”
她倒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立即掏出手机查找。
进入图书馆系统，点击，搜索，她果然看到一模一样的内容，古朴泛旧的书页成了图片出现在手机上，内容齐全，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见。
感谢科技！
“谢谢钱老师！”季昀立即道谢。
“唉呀，你们年轻人应该比我更懂这些。可能因为是七八月才更新的，很多人不知道，你觉得好用就好。”
季昀将图书馆小程序收藏，又将符箓收回口袋。见此，钱老先生像是想到什么，继续开口道：“这个符画得确实好看。我曾在书上见过这样一个说法，符箓与符文是使用力量的媒介，只要画符时清除杂念，思想专注，制作出来的符箓就有用。而香炉、烛台、祭祀等等只是帮人专注于此，与灵力阴气相连的手段。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鬼，说不定那张道具能用呢。”
你真的……是一个普通的图书管理员吗？差一点儿，季昀就要将这话问出声了。
这位老人似乎一直在疯狂暗示和解答自己的疑惑啊。但只要仔细一想，就会发现他没有恶意。既然对方没有明说的打算，自己也不用不识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想到这，季昀收起表情，语气里带了几分郑重：“我明白了，谢谢钱老先生。”
“行啦，不多闲聊，我是来拿上次放在这儿的棋盘的，一会得和老李下象棋了。”钱老先生淡淡道，熟练地从房间角落里翻出棋盘和棋子，对二人说道。
这几天的经历让季昀对“李”姓格外敏感，她忍不住多问一句：“能问下那位李先生的名字吗？”
“你问这做什么？”钱先生好奇道。
“就是你们上次来找资料，查到的那位数学系的李教授。”一听，阮之云便想起这事，附在季昀耳边悄悄说道。
“我……我想看下棋，想陪您去，我来帮您拿棋盘吧。”
似乎看透了季昀目的并不在此，钱老先生微微摇头，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双十缺象畏炮攻，双象少士怕象冲冲’吗？知道什么是‘冲一车十字寒’吗？”
马走日，象走田……好吧，她只记得规则而已。是她太急着解决了，季昀被问住，脸上一红。
“老李脾气不太好，也不喜欢陌生人。你要是喜欢象棋或者对它感兴趣，不妨先看看书，有空再去吧。”钱老先生微微一笑，声音温和，倒是不在意季昀撒的小谎，而是给了个台阶方便下来。
“唉，我知道了。”这倒让季昀更不好意思，定下浮躁的心神，稳重道。
就怕给钱老先生留下不好的印象。看着他身形瘦削。却步履稳健的背影，季昀有些懊恼。只是短短的接触，他便带来几个信息点，似乎对她制作符箓一事有所感知，进行了指点，还没有恶意。
“钱老师也是在帮你，李教授自从失去独子后脾气一直不好，你如果贸然接触可能会被他骂。”阮之云拍拍季昀，缓声道，“对了，你们之前查到的事怎么样？”
“昨晚见到了李华斌。”季昀淡淡地回答。
”你真的见到了！“阮之云惊呼一声，小腿腿肚一紧，差点儿跳起来，“那岂不是见到了……”
嘴巴成了一个o，那个“鬼”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季昀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阮之云两眼放光，双手死死抓住季昀，话都说不出来。
见到鬼而已，怎么阮之云表现不是害怕，而是……激动？一个问题出现在季昀脑海里。
“你、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和我说，对了，加个联系方式，天呐我昨天竟然没加，还有你刚刚在做什么，对不起我脑子有点乱……”
阮之云又是拿东西，又是仔细观察季昀的表情，甚至有点语无伦次起来。
季昀轻拍她的背，安抚，示意阮之云镇定一些。
“原来李华斌的鬼魂真的出现了。怪不得，今早，校园论坛里出现了一个帖子，据说有个保安见到了几十年前死亡的李华斌，可能和你们昨晚的经历一样。看来我们学校真的闹鬼。”
多年坚持的想法得到肯定，阮之云忍不住咧嘴笑起来，说出今天看到的消息。
“呃……或许？”季昀不太肯定地说道。
她想起自己经历过的幻象，和突然闯入的保安。联系苏晴能看破鬼怪伪装的技能，或许当时鬼让保安闯入幻象，是为了迷惑她二人？
也不知道那可怜的保安是否真的见到过鬼。
她想起幻象中的场景，突然一愣。
稍等，李教授和钱老先生去下棋了，岂不是意味着李教授不在自己的办公室？
时值白日，日光充足，阳气旺盛，没有鬼怪骚扰，本人不在办公室。
绝佳的进入时机。
只是进办公室看一眼，季昀眼眸微定。她想对比幻境，做个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