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不！不！他是自己掉下去的，那天一定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是他自己跑到天台来，走到了不合适的地方！”
那五官移位的鬼脸变得更为扭曲，它嘶吼大叫，像是在抗拒什么。
季昀视线落回手机，发现因为鬼的情绪受到冲击，小说视角终于回到自己这边。
【成鬼后，它日日夜夜在实验楼中徘徊。
起初脑子浑浑噩噩，没有意识，也没有想法，渐渐地，它感受到了一种力量在被自己慢慢吸纳。它的意识逐渐清晰，想起自己是谁，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它看着自己的父亲在这里研究、教学，与它在生前并无二致。直到新的大楼建成，搬离这里，再也没有来过一次。
它不甘心。
难道在父亲心中，自己只是他延伸数学道路的工具？
它从来不想追求学术，从来都不喜欢那条枯燥乏味的道路！它不想迎合所谓的期待，不想一辈子和冰冷的数字公式打交道！
它要力量，死后的它也只有力量。
多吸纳一点怨气吧。虚空中，一个声音对它说着。
只要一个无趣的生命，它就能离开这栋楼的限制，去到更远的地方。
站在天台边缘的人影成了巨大的诱惑，它离变得更强只有一步之遥！
于是它把死后感受到的，似乎逐渐修炼出来的能力稍微尝试了一下……】
“李华斌，你的父亲在你死后一直很愧疚。”
发现心结就好办，季昀淡然开口，顺着李华斌一直渴望的事情说下去。
此前的幻象中也稍有体现。鬼怪的幻境是根据陷于其中之人的想象构筑的，偏偏她与苏晴正确无误地查到李华斌身上。无形中，它的想法也影响了幻象的构建，隐射了自己内心真正的渴望。
它能构筑幻象，她怎么就不能提供虚假的希望呢？
季昀看着几米外的鬼，大脑飞速转动。
要有点证明，才能将它勾到自己这边。
【季昀掏出在李教授办公室里看到的照片。】
她此前自然没拿，但随着句号落下，她的口袋多了一张纸。
季昀拿出，向李华斌递去。
“你的父亲没有忘记你，和我聊天时，一直在唏嘘自己当初没有发现你的精神压力，让你背负太多，他很后悔，说在你生前应该多与你交流，发现你真正的想法与爱好。”
它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佝偻着背，颤抖着，拖着身体过来。
似乎是太过渴望那个证明，它甚至忘记化为黑雾，而是回到生前还是人形的状态，伸出肢体触向那片纸。
照片崩解，化为齑粉，消散于无形之中。
“你骗我！”
它骤然暴怒，双目赤红，声音尖锐刺耳地咆哮着杀来，发疯般地扑向季昀。
就是现在！
她已等候多时！
情况危急，季昀来不及思考，她与鬼近在咫尺，当机立断，直直迎上扑来的杀招，将已备好的玉佩贴上它的额，念出咒语。
“你骗我！你竟敢骗我！”
它的双眸充满怨恨的火焰，玉佩的能力已经发作，它逃脱不了，也不想逃脱。李华斌声嘶力竭地怒吼，似乎在拼尽最后的力气。
“要把你带来这边的世界！”
骤然，一股阴寒的气息从它身上扩散，钻入季昀的身体，让人如坠冰窟。
糟，是意料外的情况。
玉佩正在吸纳李华斌的灵体，可浓雾不减，仍将她层层包裹。季昀只觉得这几秒漫长，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困难。
躯壳重如寒铁，她的灵魂逐渐升起来，脱离这桎梏。视线上移，她漠然地看着外周的景象，似乎随时要飘往彼端。
先是头，再是颈，胸腔，腰，身体一段一段地脱离。她心底生出一种将随时离开这个世界，被吸去陌生之处的恐慌。
回来，不能离开。
季昀心中大喊，灵魂却不受自己控制，从躯壳向外飘去。
她拼紧全身力气，尝试驱使这骤然陌生的身体，右手指尖微动，指节弯曲，指腹触及口袋。
微光乍现，暖意从手扩散全身，灵魂被猛地下拽，落回实处。
后怕与恐惧还残留在身体里，季昀后怕地看着玉佩吸走李华斌最后一点灵体，缓缓从口袋中拿出将她拉回的物品。
是她在社团绘制的符箓。
符文上一抹金光闪过 ，证明它刚发挥的作用。
原来这符箓，竟是用于自身？ 一时间，无数个可能划过季昀脑海。
鬼怪消失，迷雾消散，露出环境原本的模样。不远处，一个身影向她跑来。
—
放在实验楼的东西是陷阱。
感受到阴气的牵引那刻，苏晴就深知到这点。
但那又如何，他一定会去。
哪怕是再明显的陷阱，只有里面有蕴藏的阴气，他都要想办法吸纳并化为己用。这个世界的压制力量太强，他时刻都在被监控中，这种情况下，内心对力量的渴望比寻常更甚。
上次过度使用力量后，体内的虚弱感让人深感厌烦与恶心，他无法接受这样手无寸铁的状态。普通的包扎对恢复的作用不大，最好的恢复方法，还是将鬼怪的阴气转化，为自己所用。
且在阴气的包裹下，阴气越重，他越能躲开那烦人的监控。
上一次的经历让他发现，季昀每吸入一个鬼怪，自己的记忆便能多恢复一分，他必须帮助并推动季昀吸收更多的鬼以寻回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但自己吸纳阴气时，不能让季昀在场。若太早让她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能会导致反目，进而使季昀的目标变成他，停止追查其他鬼怪。
想到这，一种莫名的烦闷涌上心头。他甩了甩头，将思绪拉回眼前的场景。
苏晴走到了实验楼下，假装无知，踏入鬼怪布置的幻象。
榕树下，有一块泥土明显与旁边区域颜色不同，浓郁阴寒的力量自地下散出。
这个饵直白到闭眼都能看破，苏晴走近蹲下，没两下便挖出了埋在土里的铁盒。
没想到这日程表竟是真的。看着手中厚重泛黄的纸张，苏晴有些讶异。
他仿佛拿的不是纸，而是冰块，沁入人心的寒意冻得人想收回手。苏晴深吸一口气，再次意识到此刻身体之虚弱，导致他对阴气的抵御能力与普通人几乎没有差异。他静下心，闭眼，开始吸纳阴气。
为了吸引他，李华斌怕是下了血本，苏晴暗暗分析。
鬼怪死后，与死前怨念相关最深的物品有概率承担部分阴气，鬼能附身或操纵这样的物品，这也是许多传说中的“诅咒之物”。
李华斌用这件东西为饵，相当于割舍了自己的半身，是怕他不上当么？
悬于头顶的榕须蔓延生长，垂落于地，生长为根，化为木质牢笼将苏晴囚于内侧。苏晴毫不理会，自顾自地吸纳阴气。
牢笼外的场景骤变，绿意盎然的场景消失，变成高墙围堵的迷宫。随着吸入的阴气愈多，周围的木条枯萎，皱缩，一碰即裂。
他推开枝条，向外走去。
墙面上，写满复杂的数学公式，贴满历年的奖项。他看到李教授不发一言却饱含殷切期望的脸，看到周围人绕不开家庭教育的夸奖。
这个幻象完全暴露了李华斌的心结，是幻境蕴含能量不足的体现。
时值正午，确实是阴气难以聚集的时刻。
“这次的幻象做得这么差，装都不装了吗？”
苏晴禁不住嘟囔一声，盘腿坐下，刚想突破幻境，双手还未起势，失去信号的手机传出震动，打断他的动作。
是季昀发来了消息。
看着屏幕里的文字，苏晴抿紧唇，面色发寒。
一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他瞬间意识到，李华斌真正的目标是季昀，自己反而是诱她前来的饵。
苏晴立即双手结印，驱动体内的阴气，一股强硬的力量陡然落在他身上。他身体一震，耳中嗡鸣，聚集不到一秒的阴气顷刻间崩解，如有重拳将这股力量打散。
他顿时意识到反常之处。日程表中阴气重，可没有多到让他立即恢复全部力量的程度，周围幻境的阴气稀薄，却不足以将他与现实隔绝。导致他哪怕吸纳了日程表中阴气，也不能立刻使用，突破幻境。
这是针对他，用于拖延时间的局。
双手撑扶在地，苏晴立即扔去轻慢之心，转而将体内的阴气也进行压制。
不能强行突破就换一种方式。
将幻境视为阵法，以解阵的方式突破，哪怕只有一丝力量也足够。这样的方式唯一的缺点就是耗时久，恐怕这也在李华斌的算计中。
苏晴额头冒出细密的汗，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季昀那边能撑久点。
他的力量循着迷宫游走，如同伏地的游蛇，快速而灵活，不停地在迷雾中穿梭。
但季昀明显比他预估得强，未等苏晴解阵，迷雾便散去，鬼怪被吸入玉佩中。
苏晴立即撑地站起，向季昀跑去。
季昀站在原地，面色煞白，但身上没有血腥气，也没有明显的伤痕，苏晴的心顿时落下大半，步伐稳了些。
随即，他看到她掌心那张，明显与之前所用不同的符箓。
那五官移位的鬼脸变得更为扭曲，它嘶吼大叫，像是在抗拒什么。
季昀视线落回手机，发现因为鬼的情绪受到冲击，小说视角终于回到自己这边。
【成鬼后，它日日夜夜在实验楼中徘徊。
起初脑子浑浑噩噩，没有意识，也没有想法，渐渐地，它感受到了一种力量在被自己慢慢吸纳。它的意识逐渐清晰，想起自己是谁，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它看着自己的父亲在这里研究、教学，与它在生前并无二致。直到新的大楼建成，搬离这里，再也没有来过一次。
它不甘心。
难道在父亲心中，自己只是他延伸数学道路的工具？
它从来不想追求学术，从来都不喜欢那条枯燥乏味的道路！它不想迎合所谓的期待，不想一辈子和冰冷的数字公式打交道！
它要力量，死后的它也只有力量。
多吸纳一点怨气吧。虚空中，一个声音对它说着。
只要一个无趣的生命，它就能离开这栋楼的限制，去到更远的地方。
站在天台边缘的人影成了巨大的诱惑，它离变得更强只有一步之遥！
于是它把死后感受到的，似乎逐渐修炼出来的能力稍微尝试了一下……】
“李华斌，你的父亲在你死后一直很愧疚。”
发现心结就好办，季昀淡然开口，顺着李华斌一直渴望的事情说下去。
此前的幻象中也稍有体现。鬼怪的幻境是根据陷于其中之人的想象构筑的，偏偏她与苏晴正确无误地查到李华斌身上。无形中，它的想法也影响了幻象的构建，隐射了自己内心真正的渴望。
它能构筑幻象，她怎么就不能提供虚假的希望呢？
季昀看着几米外的鬼，大脑飞速转动。
要有点证明，才能将它勾到自己这边。
【季昀掏出在李教授办公室里看到的照片。】
她此前自然没拿，但随着句号落下，她的口袋多了一张纸。
季昀拿出，向李华斌递去。
“你的父亲没有忘记你，和我聊天时，一直在唏嘘自己当初没有发现你的精神压力，让你背负太多，他很后悔，说在你生前应该多与你交流，发现你真正的想法与爱好。”
它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佝偻着背，颤抖着，拖着身体过来。
似乎是太过渴望那个证明，它甚至忘记化为黑雾，而是回到生前还是人形的状态，伸出肢体触向那片纸。
照片崩解，化为齑粉，消散于无形之中。
“你骗我！”
它骤然暴怒，双目赤红，声音尖锐刺耳地咆哮着杀来，发疯般地扑向季昀。
就是现在！
她已等候多时！
情况危急，季昀来不及思考，她与鬼近在咫尺，当机立断，直直迎上扑来的杀招，将已备好的玉佩贴上它的额，念出咒语。
“你骗我！你竟敢骗我！”
它的双眸充满怨恨的火焰，玉佩的能力已经发作，它逃脱不了，也不想逃脱。李华斌声嘶力竭地怒吼，似乎在拼尽最后的力气。
“要把你带来这边的世界！”
骤然，一股阴寒的气息从它身上扩散，钻入季昀的身体，让人如坠冰窟。
糟，是意料外的情况。
玉佩正在吸纳李华斌的灵体，可浓雾不减，仍将她层层包裹。季昀只觉得这几秒漫长，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困难。
躯壳重如寒铁，她的灵魂逐渐升起来，脱离这桎梏。视线上移，她漠然地看着外周的景象，似乎随时要飘往彼端。
先是头，再是颈，胸腔，腰，身体一段一段地脱离。她心底生出一种将随时离开这个世界，被吸去陌生之处的恐慌。
回来，不能离开。
季昀心中大喊，灵魂却不受自己控制，从躯壳向外飘去。
她拼紧全身力气，尝试驱使这骤然陌生的身体，右手指尖微动，指节弯曲，指腹触及口袋。
微光乍现，暖意从手扩散全身，灵魂被猛地下拽，落回实处。
后怕与恐惧还残留在身体里，季昀后怕地看着玉佩吸走李华斌最后一点灵体，缓缓从口袋中拿出将她拉回的物品。
是她在社团绘制的符箓。
符文上一抹金光闪过 ，证明它刚发挥的作用。
原来这符箓，竟是用于自身？ 一时间，无数个可能划过季昀脑海。
鬼怪消失，迷雾消散，露出环境原本的模样。不远处，一个身影向她跑来。
—
放在实验楼的东西是陷阱。
感受到阴气的牵引那刻，苏晴就深知到这点。
但那又如何，他一定会去。
哪怕是再明显的陷阱，只有里面有蕴藏的阴气，他都要想办法吸纳并化为己用。这个世界的压制力量太强，他时刻都在被监控中，这种情况下，内心对力量的渴望比寻常更甚。
上次过度使用力量后，体内的虚弱感让人深感厌烦与恶心，他无法接受这样手无寸铁的状态。普通的包扎对恢复的作用不大，最好的恢复方法，还是将鬼怪的阴气转化，为自己所用。
且在阴气的包裹下，阴气越重，他越能躲开那烦人的监控。
上一次的经历让他发现，季昀每吸入一个鬼怪，自己的记忆便能多恢复一分，他必须帮助并推动季昀吸收更多的鬼以寻回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但自己吸纳阴气时，不能让季昀在场。若太早让她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能会导致反目，进而使季昀的目标变成他，停止追查其他鬼怪。
想到这，一种莫名的烦闷涌上心头。他甩了甩头，将思绪拉回眼前的场景。
苏晴走到了实验楼下，假装无知，踏入鬼怪布置的幻象。
榕树下，有一块泥土明显与旁边区域颜色不同，浓郁阴寒的力量自地下散出。
这个饵直白到闭眼都能看破，苏晴走近蹲下，没两下便挖出了埋在土里的铁盒。
没想到这日程表竟是真的。看着手中厚重泛黄的纸张，苏晴有些讶异。
他仿佛拿的不是纸，而是冰块，沁入人心的寒意冻得人想收回手。苏晴深吸一口气，再次意识到此刻身体之虚弱，导致他对阴气的抵御能力与普通人几乎没有差异。他静下心，闭眼，开始吸纳阴气。
为了吸引他，李华斌怕是下了血本，苏晴暗暗分析。
鬼怪死后，与死前怨念相关最深的物品有概率承担部分阴气，鬼能附身或操纵这样的物品，这也是许多传说中的“诅咒之物”。
李华斌用这件东西为饵，相当于割舍了自己的半身，是怕他不上当么？
悬于头顶的榕须蔓延生长，垂落于地，生长为根，化为木质牢笼将苏晴囚于内侧。苏晴毫不理会，自顾自地吸纳阴气。
牢笼外的场景骤变，绿意盎然的场景消失，变成高墙围堵的迷宫。随着吸入的阴气愈多，周围的木条枯萎，皱缩，一碰即裂。
他推开枝条，向外走去。
墙面上，写满复杂的数学公式，贴满历年的奖项。他看到李教授不发一言却饱含殷切期望的脸，看到周围人绕不开家庭教育的夸奖。
这个幻象完全暴露了李华斌的心结，是幻境蕴含能量不足的体现。
时值正午，确实是阴气难以聚集的时刻。
“这次的幻象做得这么差，装都不装了吗？”
苏晴禁不住嘟囔一声，盘腿坐下，刚想突破幻境，双手还未起势，失去信号的手机传出震动，打断他的动作。
是季昀发来了消息。
看着屏幕里的文字，苏晴抿紧唇，面色发寒。
一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他瞬间意识到，李华斌真正的目标是季昀，自己反而是诱她前来的饵。
苏晴立即双手结印，驱动体内的阴气，一股强硬的力量陡然落在他身上。他身体一震，耳中嗡鸣，聚集不到一秒的阴气顷刻间崩解，如有重拳将这股力量打散。
他顿时意识到反常之处。日程表中阴气重，可没有多到让他立即恢复全部力量的程度，周围幻境的阴气稀薄，却不足以将他与现实隔绝。导致他哪怕吸纳了日程表中阴气，也不能立刻使用，突破幻境。
这是针对他，用于拖延时间的局。
双手撑扶在地，苏晴立即扔去轻慢之心，转而将体内的阴气也进行压制。
不能强行突破就换一种方式。
将幻境视为阵法，以解阵的方式突破，哪怕只有一丝力量也足够。这样的方式唯一的缺点就是耗时久，恐怕这也在李华斌的算计中。
苏晴额头冒出细密的汗，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季昀那边能撑久点。
他的力量循着迷宫游走，如同伏地的游蛇，快速而灵活，不停地在迷雾中穿梭。
但季昀明显比他预估得强，未等苏晴解阵，迷雾便散去，鬼怪被吸入玉佩中。
苏晴立即撑地站起，向季昀跑去。
季昀站在原地，面色煞白，但身上没有血腥气，也没有明显的伤痕，苏晴的心顿时落下大半，步伐稳了些。
随即，他看到她掌心那张，明显与之前所用不同的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