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符。”

    听到声音,季昀偏头去看,才发觉是苏晴来了。见他没事,她淡淡一笑,向苏晴展示手中的黄纸:“你是指这个?”

    “嗯,”苏晴点头,“这个符可使魂魄安宁,避免常人因受鬼怪惊扰而致魂魄离体。”

    人心神不定时,容易受阴气侵扰,被鬼魅缠身,轻则神志恍惚,重则魂魄离体,神志混乱。更有甚者,便是身体成为鬼怪的躯壳,受到鬼怪控制而死,最终魂魄成为鬼提升能力的养料,形神俱灭。

    顿了顿,他发现自己说得太过顺畅,于是补充:“我之前在一本书里见到的。”

    符,以文字为主体,某种程度上可代表世间的法度规则,只消用灵气驱动便可使用。但季昀这张,不只行文繁复,更是在制符之初便将极强的灵气蕴藏其中,随时能用,不是那些普通的符能比拟的。

    符文上的光芒逐渐消散,意味着它已经被用过了。

    “你从哪得到这张符的?”苏晴问。

    “自己画的,就在今天。”季昀答。

    可季昀没有修炼过,对相关的知识体系更是知之甚少,怎么会画这种高级符箓?苏晴微蹙眉头,将阴气化为细线向季昀侵去。

    可未至周身,便碰到一层极强的阻碍,联系断开,阴气顿时消弭于无形。

    外界压制之下,他不能再用更强的力量去试探,苏晴收回操纵,暂时放弃试探的想法,而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咦?这是?”目光落至那沓纸,季昀略一偏头。

    “刚才在榕树下挖出的日程表,已经很旧了。”苏晴解释。

    她自然看出这是什么,只是落在眼里,这叠泛黄的纸上似乎蒙了一层极淡的黑雾,罩住了字迹。

    季昀伸手去拿,指尖触及纸张的那刻,黑雾消散了。

    纸张既旧且脆,里面的字迹密密麻麻。

    季昀小心翼翼地翻看,生怕将纸撕破,她叹了一口气:“不然把这个本子交给李教授吧。他对李华斌抱有极大期盼,却似乎总认为是自己儿子不够努力,所以没有取得好的成绩。却没考虑过,他的孩子早已违背自身心愿,勉力支撑多年,可惜要求过高,始终无法达成的可能。也不知,李教授知道这些后会有什么感想。”

    哪怕是死后,李华斌都对父亲有如此大的执念,盼望一点理解。若他在生前鼓足勇气,尝试沟通,事情是否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她想起李教授桌面的那张全家福,隐约觉得,李教授并不完全将儿子当成人生追求的工具。可两人间的隔阂太深,一个没有意识,一个不敢踏出一步,最终酿成悲剧。

    “你做决定就好。”

    对他而言,这堆纸已经没什么用处了,苏晴耸了耸肩,没有异议。

    地上的落叶打了个卷儿,树梢的枝叶摆动,拍打出沙沙声响,一切异常已经消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事情告一段落,小说暂停了更新,季昀也因此休息了几天,她看着仿佛平静下来的更新页面,心里并没有因此放下警惕。

    平静,并不代表安全,有时背后反而隐藏着更大的危机。

    上一次的安魂符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自那次收服李华斌后,经过实验,她发现自己每隔三天就能再画出这样的一道符,于是她养成了隔几天便多画这种符箓的习惯,现在身上已经积累了两张。

    可惜上次画符时,那种有灵气贯于自身的玄妙感受,她再也没有体验过,想到此,季昀就觉得可惜。

    安神符虽是作用不小,但只能用于灵魂不稳时的自身,是防护阴气侵扰的符咒,面对危险的鬼怪,她还需要其他反击手段,不能一味地抵抗。

    符箓的构成极为复杂,现世流通的符文也有真有假。这几天,她去图书馆翻阅了大量书籍,看过了成百上千的符文,每每闭上眼,就看见一个个扭曲的文字在眼前跳舞。

    不能忍了,与其胡乱琢磨,不如实验来得有效。今天她要尝试画其他符。

    季昀握拳下定决心,翻身坐起,拿出没用完的黄纸,在书桌铺好,备好朱砂笔墨。

    按常规程序,画符前需要设坛,也需要凝神静气,一鼓作气地画下来。可符文复杂,只有熟练地记下后才能一下制成。在正式制符前,她还需好好练习。

    此时是正午,阳气正足,舍友也没回到寝室,正是模拟画符的好时刻。

    季昀洗净手,提起毛笔。

    她要画的是最常见的辟邪符,它的符文最容易被搜到,因此至少能保证正确性。

    季昀画了几张,总算能勉强记下符文。夏日炎炎,一滴汗从颈间落下,她将写废的草稿丢至一边,新开一张纸,继续勾写。

    红色落在黄纸上,她的视线亦随着笔画而动。不知是太累,还是已经熟练了,她的意识逐渐放空,眼神发直,本纷繁的杂念消退,眼、手、心均落在纸上。

    红色的笔画如蜿蜒的溪流在纸上缓缓流淌,顺畅、自然,仿佛自它诞生以来本就该如此。

    渐渐地,季昀感受到一种凉意,汗毛倒竖,森冷的气息裹住了她,可笔下是暖的,笔画愈多,那暖意便扩散得越大。

    两股力量在她体内交锋,她的身体变成了战场。

    季昀意识到此刻的感受虽有不同,却与上次画安魂符时相似,登时燃起对抗的底气,下笔更重,意气更足。

    暖意愈多燥气愈重,正因笔下的符由她控制,她无端地生起一种狂妄。

    我既法令,我既规则。

    一个阵图出现在眼前,掌控世间万物的思绪俘获她的身心,她勾起唇角,仿佛随时能与世间一切恶意战斗。笔下的力量更强,直冲向上。

    就在这时,嘎吱一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凝聚的意念骤然崩解,连笔断开,季昀怔在原地,眼睛直直地看着失败的符,大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季昀,你在干嘛?”步瑶瑶拖着步子走到季昀身旁,微眯着眼,伸脑袋去看,问道。

    好不容易进入的状态竟就这样被打断了,季昀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差点儿没缓上来,皱起眉头正准备说什么,看到步瑶瑶身上却是一愣。

    “瑶瑶,有事吗?”

    “没啊,我就是好奇……哈,哈啾……”话还没说完,步瑶瑶便打了个喷嚏,好在及时偏过头去,才没喷到季昀身上。

    季昀想问的不是步瑶瑶凑过来的原因,而是她的身体情况。

    那阵玄妙的感觉还没褪去,她的双眼此刻异常清明,周围景物的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地印在眼底。

    似乎随着她练习符箓的次数增多,她自身对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也越能感受到。

    此刻,在季昀眼中,步瑶瑶身后覆着一层虚影,摸不到抓不着,步瑶瑶怎么动作,那虚影便怎么动作,像是脱离出来的另一个半身。

    季昀抬手向她身后伸去,手自然地穿过那层黑色,拍到步瑶瑶的肩。

    “我没事,不用拍……哈啾。”步瑶瑶吸吸鼻子,挥手示意道,手背上,还留着打吊针后贴的绷带。

    “你去医院了?”季昀问。

    步瑶瑶点点头:“前几天头就有点晕,鼻子也塞,吃了药不见好,今早起来更重了,趁今天是周末,赶紧去医院看。好家伙,花了不少钱呢。”

    她的鼻头被擦得发红,眼角也泛红,眼神却落在季昀桌面未画完的符上:“季昀,你在画符?”

    “嗯,是。”季昀肯定道。

    “符箓不能随意画的,我老家对这些东西有不少说法,也有忌讳。”步瑶瑶沉下脸,面带担忧地劝道。

    生病对步瑶瑶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她的体质特殊,小时候经常生病,也时不时看见些别人见不着的东西,把家里人吓得够呛。

    后来父母请了位老道士帮看。按那位道士的说法,她在子时出生,天生阳气就比别人少,容易被不好的东西缠上。得赠一个护身符后,她的情况就好上不少,生病频率也少许多,开开心心地成长到现在。

    也因此,她一直对玄学相关的东西感兴趣。但现在,大多数人并不信这些,上大学后,她也就少与人说了。

    “我只是随便画画。”

    解释起来太麻烦,加上起初她确实只是练习,季昀没有多说,准备把桌面的东西收好。

    可步瑶瑶身上还覆着东西呢。

    季昀凝神看着那层虚影,想了想,问道:“你最近有去过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或是经历过什么异常吗?”

    “不一样的地方?”步瑶瑶抬头回忆,生病让她的大脑有些晕乎乎的,“没有吧,除了今天去附属医院,其他时间一直在学校里转。”

    “非要说异常……”她伸手触向颈间,惊道,“对了,我的护身符弄丢了!”

    她晃晃脑袋,懊恼地敲自己头:“我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不只是弄丢,几天下来,她甚至没有发现此事!

    “别急,是什么样的护身符?”季昀握住她手腕,劝道。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她,给予人莫大的力量。

    “就是我之前一直戴着的项链,吊坠是一个小木牌。”虽有季昀的支持,语气里仍带着些微的颤抖,步瑶瑶脸上满是焦急。

    她可算知道自己这几天怎么又生病了。见季昀又是画符,又是在宿舍内贴门神,想来对玄学的东西也是信的,步瑶瑶解释道:“那个护身符我从小就戴着,可以保护我免受鬼怪侵害,可现在它不见了,我可就不容易生病了嘛。”

    季昀解下手腕上的玉佩,递给步瑶瑶:“你摸下试试看?”

    步瑶瑶闻言触碰。

    “咦?”她瞪大眼睛。碰到的那刻,身体一轻,病时的疲倦与压力离开不少,像是无形中赘在身上的东西卸下来不少。

    季昀朝她身后看,只见那虚影变淡了颜色,可惜仍旧有薄薄的一层粘在她身上。

    看来附在她身上不是鬼,二则自己尚不知是谁缠上了步瑶瑶,关键应该还在丢护身符这件事上,季昀暗想。

    “主动填坑”的打算冒出,季昀眼眸微定。

    如果她没猜错,新的情节来了。

    “我们一起去找你的护身符吧。”季昀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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