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半月后，县试放榜。
这期间李江年本是不着急的，但是耐不住他的老师孟修竹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风光霁月的隐世大儒每日都要问上几次，“可有把握拔得头筹？试帖诗写的如何？为师就说还是明年下场最佳……”
比他自己当年考试都着急。
李江年手里捻着誊写经文的洒金纸，悠悠一叹，“上士无争，下士好争，上德不德，下德执德，执著之者，不明道德。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
孟修竹：“……”
李江年再不急，也在放榜当日被拎去了考院门口，师生俩坐在茶楼雅间里等放榜。
衙役在人潮中敲了敲威棒，一张红榜被张贴在考院门前，一众学子和看榜人顿时将考院门前围得水泄不通。
孟修竹望着二楼楼梯口，轻抿一口茶水倒是不那么急了：“可有把握……”
李江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连孟家随侍的丫鬟小厮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楼下人潮鼓动，随后三四个小厮争先冲上他们所在的茶楼二楼。
“李小郎，孟老爷！喜报！公子中了！县案首！恭喜贺喜！祝公子一路张榜，泥金登科！”
报喜人喜气洋洋，闻声而来的茶楼老板也喜不自胜。
虽说年年都有案首，可今岁的案首最是青年才俊，还师从当朝大儒！以后也定能飞黄腾达！哪怕在他这小小茶楼坐了片刻，他脸上也跟着沾光！
茶楼老板只稍作思考，便领着一众伙计端了一铺最好的席面上来，笑得牙不见眼：“恭喜二位！说来也巧，小人与年小郎出自同村，今日便舍了这张老脸宴请案首，还望小郎和孟老爷赏光啊！”
孟修竹高兴，连报喜人都给了足足一锭银子，对此自是无不应允。
李江年也跟着难得奢侈一把。
赛博时代人人都要活命，被智脑驱使着像是维护社会高度运转不停歇的齿轮，反而是这个落后的时代，给李江年展示了什么叫食不厌精烩不厌细。
芙蓉青蟹，金丝烧麦，如意卷，绣球乾贝，诗礼银杏，鸡丝银耳，喜鹊登梅，杏仁佛手……
全是意头好又打眼看去就金贵的菜。
吃饱自然是够呛，但是菜肴精细程度满足的是内心。
后知后觉发现自家弟子吃货属性的孟修竹乐不可支，嘴上打趣，手里倒是不停的给李江年夹菜。
吃饱喝足后，孟修竹带着心情愉悦的李江年一起拜访主考官严奔。
知县官邸门可罗雀，加之孟修竹前日就命家中小厮递交了名帖，此时畅通无阻。
照例是被带到厅内看茶，李江年熟悉流程的往圈椅上一坐，两眼一闭，开始诵经。
一旁的孟修竹看他这个模样，又气又笑。
小小年纪，情绪倒是稳定的很。
再凑近一听，好家伙，《妙法华莲经》。
一刻钟后，外出办事的知县大人回府。
在看到严奔穿着禅衣迈步进来的一刹那，孟修竹两眼一黑，差点栽到在知县府的地上。
随后二人的对话更是让孟修竹绝望。
“你年纪尚小，竟也参禅？”
“学生不敢托大，只是略通一二。”
严奔顿时来了兴趣，拂袖坐下：“那依你看，《法华经》何解？”
“何解？无解。”李江年浅笑着摇头，那模样竟然意外的有些淡然出尘。
“入世一颗慈悲心，增福开悟，修行自身，无人是佛祖，人皆是佛祖。”
孟修竹眼睁睁看着严奔散漫的坐姿变得端正，语调也不再随意。
两人相谈甚欢，直到家家炊烟，饭点已至，严奔才依依不舍的放人。
“小友于经文上颇具造诣，今日草草不能久留贵客，改日可登门一叙，某定当扫榻相迎！”
李江年手腕上戴着严奔今日刚去城外诚心求来的汉白玉佛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可叹他身无长物，总不能让系统隔空取物拿几根金条道谢吧。
李江年只得从自己佩戴的香囊中抽出往日朱砂默写的经文。
“不曾备下诚心之礼是学生疏忽大意，眼下学生身无长物，只有一份经文是诚心誊写，严师便当一份福气带着吧。”
洒金宣上力透纸背的狂草看得严奔和孟修竹皆是怔然。
修行之人多以楷书誊写经文，力求工整言明。
也就是李江年这一手狂草……确实漂亮的让人说不出话。
严奔今晚第一次仔细打量他这位小友的业师，心中不禁改观，人长得端方君子，学问也偏向中庸，不想却写得一手绝佳狂草，果真人不可貌相。
离开知县府后，孟修竹鼻子里出气儿，一脸气忿：“我说你个死脑筋，为师我怎么得罪你了不成？行楷还不见得写的多好，又学起了狂草，偏生就是不学为师的字体，你看见刚才严奔那眼神没有？瞧着吧，以后叫他知道了咱们师徒两个能写出来一本字帖集子，非笑话死你师父我！”
李江年鲜少见到孟修竹这么大动肝火，得了趣儿似的逗师父。
“弟子觉得簪花小楷也颇为雅致……”
“不像话！那是女子学来写中馈的！你学作甚！”
被气的头脑发昏的孟修竹连喝了两杯银针茶，李江年又插嘴道：“师父，往日我喝快了一点您都说我那是牛饮！”
孟修竹气结，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有钱！”
李江年笑眯眯的拖长音：“哦——”
晚间回了李家村。
雷虎背上背着一只禽类，脚边放着一只猪，手里还抓着一只小鼎，满面红光的等在祠堂门口。
李江年自从露面，就被村人包围得几乎喘不过气。
左一句“祖宗显灵哦，案首在我们李家村！”，右一句“雷虎这是什么运气，随便一捡就捡了个文曲星！”
李氏族长咳了一声，人群这才渐渐平静下来，跟在李江年后面拥着他往祠堂走。
案首虽不是什么大的功名，但也不再是白身，报榜人到李江年家里时整个村子都看到了。
雷虎那大嗓门吼起来更是整个村子都能听见，
“啥？年娃中了？好好好！县案首？好啊！”
于是整个村子都忙起来了。
李江年无奈的看着整个村子都杀鸡宰猪，劝说族长：“只是一个案首而已，是否过于宣扬？不如等府试院试过了再祭宗庙？”
族长一听，耳也不聋了眼也不花了，冲外边一吆喝：“年娃说府试院试过了考中秀才再祭祖，大家说妥当不妥当？”
自然是一片不答应，住李江年家隔壁的婶子笑眯眯的说：“年娃啊，大伙杀鸡一是为了让老祖宗保佑你每次下场都中，二也是想让列祖列宗高兴高兴，可不是为了别的，等你考中秀才不就没了意义吗？知道你是文曲星下凡，可这意头总是好的。”
这回李江年只得笑着说好。
黄昏时开始祭祖仪式，炮仗声喜气洋洋格外喧闹，引得邻村都来围观，顺便看看这个十里八乡考出来的案首是什么模样。
得知是个十岁的半大小子，几个族长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儿，看向李家族长的眼神都带点羡慕。
虽说不是主家的子弟，但也是个科举苗子，说不准就中了秀才，要是真有他们说的那么神，以后见到面可就得喊一声“举人老爷”了！
别人怎么想李江年没空揣摩。
只知道一晚上祭祖累的他腰都直不起来了，最后还是趴在雷虎背上回的家。
雷虎小心翼翼的给李江年脱掉外袍，褪去鞋袜，裹紧被子放在家里的实木床榻上。
自己转身回房，拿起纸笔笨手笨脚的画着记号，一边勾画一边笑得比捡了钱还高兴。
“年娃娶媳妇的时候就给媳妇当见面礼，哎呀！那可得好好记……某年某月某日，得中案首，回家祭祖，是不是这么写的？唉，我怎么就不识字，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拖年娃的后腿……还是得抽空看点书本，嗯，那就熬两天夜也无妨。”
隔壁的李江年沉默良久，移动光标选择关闭监控。
整个人平躺在这个时代家家户户都有手工编制的凉席上，静静聆听脑海里系统高速运行的机械音。
“系统结算中……声望百分之二，成长百分之二，系统充能百分之四，能量可支持一次穿越时空！”
“是否进行时空跃迁？”
李江年深吸一口气，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才选择“否”。
他还不能回去，起码不能在仅仅攒够了跃迁一次的能量后就冒冒失的回到赛博社会。
他深知自己的处境，严密的看守，全身大于百分之九十的机械化，最要命的是终极智脑无时无刻的监控。
如果没有万全之法，贸然穿越回去只会让自己完全沦为终极智脑纤维触手下的猎物。
但没有医疗物资维护的身躯能坚持多长时间，拜信息封锁所赐，李江年甚至没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只知道机械化身躯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十分不利，一旦跃迁回去，摆脱机械义体换回人类的血肉之躯是首要任务。
身在异界，但李总指从不认为自己败局已定。
人类，永远不会成为AI的附属，为之奴役。
看来，要尽快攒够声望了。
县试结束后，李江年成了十里八乡皆知的小神童，但雷虎觉得崽子怎么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反而像是受了什么打击，闷闷不乐。
成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连一日两顿饭都顾不上吃，好几次被他撞见眼下乌青的捧着佛经或是书本默背，整个人魔怔似的。
偏偏李江年在孟修竹和严奔面前完美把控自己的学识量，精神状态也在正常不过。
以至于雷虎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熬夜看书看出幻觉了。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几个月后，府试开考。
一府之内，饱学之士虽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
按理说，一县案首在府试中不管发挥多差，考中都是必然的。
毕竟是同僚钦点的第一名，若是落榜，岂不是贻笑大方。
照旧考生入场，检查到李江年时，衙役不仅动作轻柔还温声细语了一些。
向来不假辞色的发卷人甚至提醒李江年妥善放置墨台。
李江年不禁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孟修竹该不会以为自己考不中去行贿主考官了吧？
谁让本次主考官“贪”名在外，孟修竹又一向乐意散财免灾。
面上不动声色，李江年意识集中召唤系统，“时空溯回，查看主考官萧锴本次府试收受贿赂关键字片段，检索后是否有孟修竹？”
“无。”
“警告，声望上升关键节点请勿利用系统，否则判定宿主投机取巧，成长进度消除。”
握笔的手一顿，李江年苦笑，这就是身怀重宝还穷的要饭的感觉吗？
还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不过好歹知道了孟修竹还没昏头到行贿考官，李江年提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开始安分的答卷。
这期间李江年本是不着急的，但是耐不住他的老师孟修竹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风光霁月的隐世大儒每日都要问上几次，“可有把握拔得头筹？试帖诗写的如何？为师就说还是明年下场最佳……”
比他自己当年考试都着急。
李江年手里捻着誊写经文的洒金纸，悠悠一叹，“上士无争，下士好争，上德不德，下德执德，执著之者，不明道德。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
孟修竹：“……”
李江年再不急，也在放榜当日被拎去了考院门口，师生俩坐在茶楼雅间里等放榜。
衙役在人潮中敲了敲威棒，一张红榜被张贴在考院门前，一众学子和看榜人顿时将考院门前围得水泄不通。
孟修竹望着二楼楼梯口，轻抿一口茶水倒是不那么急了：“可有把握……”
李江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连孟家随侍的丫鬟小厮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楼下人潮鼓动，随后三四个小厮争先冲上他们所在的茶楼二楼。
“李小郎，孟老爷！喜报！公子中了！县案首！恭喜贺喜！祝公子一路张榜，泥金登科！”
报喜人喜气洋洋，闻声而来的茶楼老板也喜不自胜。
虽说年年都有案首，可今岁的案首最是青年才俊，还师从当朝大儒！以后也定能飞黄腾达！哪怕在他这小小茶楼坐了片刻，他脸上也跟着沾光！
茶楼老板只稍作思考，便领着一众伙计端了一铺最好的席面上来，笑得牙不见眼：“恭喜二位！说来也巧，小人与年小郎出自同村，今日便舍了这张老脸宴请案首，还望小郎和孟老爷赏光啊！”
孟修竹高兴，连报喜人都给了足足一锭银子，对此自是无不应允。
李江年也跟着难得奢侈一把。
赛博时代人人都要活命，被智脑驱使着像是维护社会高度运转不停歇的齿轮，反而是这个落后的时代，给李江年展示了什么叫食不厌精烩不厌细。
芙蓉青蟹，金丝烧麦，如意卷，绣球乾贝，诗礼银杏，鸡丝银耳，喜鹊登梅，杏仁佛手……
全是意头好又打眼看去就金贵的菜。
吃饱自然是够呛，但是菜肴精细程度满足的是内心。
后知后觉发现自家弟子吃货属性的孟修竹乐不可支，嘴上打趣，手里倒是不停的给李江年夹菜。
吃饱喝足后，孟修竹带着心情愉悦的李江年一起拜访主考官严奔。
知县官邸门可罗雀，加之孟修竹前日就命家中小厮递交了名帖，此时畅通无阻。
照例是被带到厅内看茶，李江年熟悉流程的往圈椅上一坐，两眼一闭，开始诵经。
一旁的孟修竹看他这个模样，又气又笑。
小小年纪，情绪倒是稳定的很。
再凑近一听，好家伙，《妙法华莲经》。
一刻钟后，外出办事的知县大人回府。
在看到严奔穿着禅衣迈步进来的一刹那，孟修竹两眼一黑，差点栽到在知县府的地上。
随后二人的对话更是让孟修竹绝望。
“你年纪尚小，竟也参禅？”
“学生不敢托大，只是略通一二。”
严奔顿时来了兴趣，拂袖坐下：“那依你看，《法华经》何解？”
“何解？无解。”李江年浅笑着摇头，那模样竟然意外的有些淡然出尘。
“入世一颗慈悲心，增福开悟，修行自身，无人是佛祖，人皆是佛祖。”
孟修竹眼睁睁看着严奔散漫的坐姿变得端正，语调也不再随意。
两人相谈甚欢，直到家家炊烟，饭点已至，严奔才依依不舍的放人。
“小友于经文上颇具造诣，今日草草不能久留贵客，改日可登门一叙，某定当扫榻相迎！”
李江年手腕上戴着严奔今日刚去城外诚心求来的汉白玉佛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可叹他身无长物，总不能让系统隔空取物拿几根金条道谢吧。
李江年只得从自己佩戴的香囊中抽出往日朱砂默写的经文。
“不曾备下诚心之礼是学生疏忽大意，眼下学生身无长物，只有一份经文是诚心誊写，严师便当一份福气带着吧。”
洒金宣上力透纸背的狂草看得严奔和孟修竹皆是怔然。
修行之人多以楷书誊写经文，力求工整言明。
也就是李江年这一手狂草……确实漂亮的让人说不出话。
严奔今晚第一次仔细打量他这位小友的业师，心中不禁改观，人长得端方君子，学问也偏向中庸，不想却写得一手绝佳狂草，果真人不可貌相。
离开知县府后，孟修竹鼻子里出气儿，一脸气忿：“我说你个死脑筋，为师我怎么得罪你了不成？行楷还不见得写的多好，又学起了狂草，偏生就是不学为师的字体，你看见刚才严奔那眼神没有？瞧着吧，以后叫他知道了咱们师徒两个能写出来一本字帖集子，非笑话死你师父我！”
李江年鲜少见到孟修竹这么大动肝火，得了趣儿似的逗师父。
“弟子觉得簪花小楷也颇为雅致……”
“不像话！那是女子学来写中馈的！你学作甚！”
被气的头脑发昏的孟修竹连喝了两杯银针茶，李江年又插嘴道：“师父，往日我喝快了一点您都说我那是牛饮！”
孟修竹气结，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有钱！”
李江年笑眯眯的拖长音：“哦——”
晚间回了李家村。
雷虎背上背着一只禽类，脚边放着一只猪，手里还抓着一只小鼎，满面红光的等在祠堂门口。
李江年自从露面，就被村人包围得几乎喘不过气。
左一句“祖宗显灵哦，案首在我们李家村！”，右一句“雷虎这是什么运气，随便一捡就捡了个文曲星！”
李氏族长咳了一声，人群这才渐渐平静下来，跟在李江年后面拥着他往祠堂走。
案首虽不是什么大的功名，但也不再是白身，报榜人到李江年家里时整个村子都看到了。
雷虎那大嗓门吼起来更是整个村子都能听见，
“啥？年娃中了？好好好！县案首？好啊！”
于是整个村子都忙起来了。
李江年无奈的看着整个村子都杀鸡宰猪，劝说族长：“只是一个案首而已，是否过于宣扬？不如等府试院试过了再祭宗庙？”
族长一听，耳也不聋了眼也不花了，冲外边一吆喝：“年娃说府试院试过了考中秀才再祭祖，大家说妥当不妥当？”
自然是一片不答应，住李江年家隔壁的婶子笑眯眯的说：“年娃啊，大伙杀鸡一是为了让老祖宗保佑你每次下场都中，二也是想让列祖列宗高兴高兴，可不是为了别的，等你考中秀才不就没了意义吗？知道你是文曲星下凡，可这意头总是好的。”
这回李江年只得笑着说好。
黄昏时开始祭祖仪式，炮仗声喜气洋洋格外喧闹，引得邻村都来围观，顺便看看这个十里八乡考出来的案首是什么模样。
得知是个十岁的半大小子，几个族长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儿，看向李家族长的眼神都带点羡慕。
虽说不是主家的子弟，但也是个科举苗子，说不准就中了秀才，要是真有他们说的那么神，以后见到面可就得喊一声“举人老爷”了！
别人怎么想李江年没空揣摩。
只知道一晚上祭祖累的他腰都直不起来了，最后还是趴在雷虎背上回的家。
雷虎小心翼翼的给李江年脱掉外袍，褪去鞋袜，裹紧被子放在家里的实木床榻上。
自己转身回房，拿起纸笔笨手笨脚的画着记号，一边勾画一边笑得比捡了钱还高兴。
“年娃娶媳妇的时候就给媳妇当见面礼，哎呀！那可得好好记……某年某月某日，得中案首，回家祭祖，是不是这么写的？唉，我怎么就不识字，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拖年娃的后腿……还是得抽空看点书本，嗯，那就熬两天夜也无妨。”
隔壁的李江年沉默良久，移动光标选择关闭监控。
整个人平躺在这个时代家家户户都有手工编制的凉席上，静静聆听脑海里系统高速运行的机械音。
“系统结算中……声望百分之二，成长百分之二，系统充能百分之四，能量可支持一次穿越时空！”
“是否进行时空跃迁？”
李江年深吸一口气，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才选择“否”。
他还不能回去，起码不能在仅仅攒够了跃迁一次的能量后就冒冒失的回到赛博社会。
他深知自己的处境，严密的看守，全身大于百分之九十的机械化，最要命的是终极智脑无时无刻的监控。
如果没有万全之法，贸然穿越回去只会让自己完全沦为终极智脑纤维触手下的猎物。
但没有医疗物资维护的身躯能坚持多长时间，拜信息封锁所赐，李江年甚至没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只知道机械化身躯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十分不利，一旦跃迁回去，摆脱机械义体换回人类的血肉之躯是首要任务。
身在异界，但李总指从不认为自己败局已定。
人类，永远不会成为AI的附属，为之奴役。
看来，要尽快攒够声望了。
县试结束后，李江年成了十里八乡皆知的小神童，但雷虎觉得崽子怎么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反而像是受了什么打击，闷闷不乐。
成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连一日两顿饭都顾不上吃，好几次被他撞见眼下乌青的捧着佛经或是书本默背，整个人魔怔似的。
偏偏李江年在孟修竹和严奔面前完美把控自己的学识量，精神状态也在正常不过。
以至于雷虎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熬夜看书看出幻觉了。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几个月后，府试开考。
一府之内，饱学之士虽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
按理说，一县案首在府试中不管发挥多差，考中都是必然的。
毕竟是同僚钦点的第一名，若是落榜，岂不是贻笑大方。
照旧考生入场，检查到李江年时，衙役不仅动作轻柔还温声细语了一些。
向来不假辞色的发卷人甚至提醒李江年妥善放置墨台。
李江年不禁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孟修竹该不会以为自己考不中去行贿主考官了吧？
谁让本次主考官“贪”名在外，孟修竹又一向乐意散财免灾。
面上不动声色，李江年意识集中召唤系统，“时空溯回，查看主考官萧锴本次府试收受贿赂关键字片段，检索后是否有孟修竹？”
“无。”
“警告，声望上升关键节点请勿利用系统，否则判定宿主投机取巧，成长进度消除。”
握笔的手一顿，李江年苦笑，这就是身怀重宝还穷的要饭的感觉吗？
还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不过好歹知道了孟修竹还没昏头到行贿考官，李江年提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开始安分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