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转交的信
翌日，低沉的起床号响彻于宁静的指挥所上空。
尹志尧来敲门的时候，苏婉已经收拾停当。
“苏苏姐，早啊。”挠了挠头，尹志尧略显拘谨地向苏婉打了个招呼。
“早。”
苏婉提上行李袋子，肆意地随手扔了过去。
尹志尧眼疾手快，伸手一勾，成功将那眼看就要落地的袋子报到了怀里。
“嗯，不错不错。”
苏婉心情大好，拍了拍手，然后朝向门口发号施令：“尹志尧同志，目标招待所楼下，我们现在出发。”
“得令。”
见她心情不错，尹志尧原本还担忧了一晚上的心终于可以放进心窝窝里了。
于是乎，尹志尧像戏台子上的小生一般，一手抱住袋子，一手扯住斜跨的水壶带子，昂首挺胸，抬脚走了一个标准的台步。
噗嗤。
苏婉没忍住，径直笑出了声。
“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
尹志尧玩性大发，越发的把自己融入到智取威虎山的角色里面去了。
“……”
苏婉自幼爱和一帮邻里街坊听戏，一有戏班子来生产大队上演出，她绝不会落下一场。
所以，当尹志尧一开口，苏婉差点儿给跪了。
“尹志尧，STOP！”
“写春秋——”
“……哈啊！”
唱的正欢的小伙一听这声英文，虽不知道是啥意思，但看苏苏姐的脸色……
嗯——不大好，还是收了吧。
“嘿，姐，咱下楼吧。”尹志尧抬眼挑眉，脚尖往门口的方向一勾，嘴上意犹未尽地哼着“铿锵锵锵”走出了们。
“哎呀，尹志尧，你吵死了，五音不全，还要不要人活了。”
苏婉嗔怪，边下楼边吼。
清晨六点的招待所处于安静的氛围之中，偶有一两个起得早的，拎着暖水瓶从楼下上来，抬头看见这对小年轻打闹着从楼上下来，纷纷给让了路。
“年轻就是好。”
“大清早的打打闹闹像个什么样。真是的！”
看得惯的觉得他们这样不伤大雅，反倒彰显了年轻人的活力；看不惯的就觉得这帮小年轻就是人来疯，一点儿定力都没有，看着叫人窝火。
苏婉懒得理会这些闲杂人的碎碎念，于她而言好与不好都跟他们没关系。活在当下，过好自己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苏婉想的很透彻，拉着尹志尧的衣领三下五除二地快步冲下了楼梯。
出了招待所，对着空旷的平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憋了一晚上的人高举双手，原地转圈感慨道：“还是原生态乡土的气息才是最叫人舒服的。”
“原生态乡土？”低沉的嗓音带着疑惑的语气从身后传来。
苏婉转了大半圈的身子随着这声疑惑落地戛然顿住，收回双手护在胸前佝偻着背，小心翼翼地朝身后瞧了过去。
这不瞧还好，一瞧——
老姜？
跟陆曜燊有过命交情的那个老姜，他怎么会……
哼嗯。
苏婉站直身体，扯了扯新换的的确良衬衣。
要说她此生除了烦陆曜燊没本事之外，就是最烦这老姜的嘴，就像玉米筛子似的，一点儿都兜不住。
陆曜燊提干不成是他说漏嘴的吧。
陆曜燊家庭观念重，又取了个高中文化的漂亮媳妇夜夜笙歌这话也是他说出去的吧。
陆曜燊下海经商途中遇到骗子，被骗了800元不敢吱声还是他在酒桌子上替老战友打抱不平吐出来的吧。
过去种种，苏婉都记得一清二楚。
苏婉说老姜这人可以交，但不能把什么秘密都像倒豆子一样全部告诉他，然，在部队里一干就是二十多年的男人狠厉地批评了她对老姜的成见，并告诉她就算这辈子与谁断交了，都不会跟老姜断交。
苏婉记住了陆曜燊说过的这话，她天真的也相信了他的话。
如果陆曜燊经商没有失败，或许，老姜在她的眼中顶多算个把不住嘴的实诚人，可惜现实却给了他们两口子重力一击。
都知道陆曜燊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90年下海潮蔓延至全国，干了七年副职的他褪下军装选择了下海经商。赚到第一桶金的时候老姜隔了海在电话里头敲锣打鼓的为他庆祝，而等到资金周转困难，厂子、房子都抵押出去想找老战友帮个忙周转一下的时候，老姜告诉陆曜燊，家里管得严，财政大权由他老婆说了算，陆曜燊再也没给老姜打过一个电话，直到事业重新走上正轨，两人才又恢复了联系。
苏婉生来嘴巴毒，说的话直来直去像刀子，她说过朋友关系再好都不能谈钱，一谈钱准伤感情。陆曜燊不信她的话，当他得知陆曜燊借钱在老姜那里吃了闭门羹，接连奚落了他好些天，就连后来两人恢复了联系在酒桌上互诉难处的时候，都没忘记好好挖苦老姜一番，弄得两家人都特别尴尬。
这是往事，虽说老姜这人说话和处事都不太门儿清，但再见到，苏婉难免不红了脸。
“……这是怎么啦？”老姜走上前，方正的脸庞上露出的笑意带着十二分的真诚。
老早就听陆曜燊说过他那指腹为婚的媳妇长得怎么怎么样，在没见到真人之前他一直都以为老陆在白日做梦。当他真的见到了，老姜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心道：老陆的眼光不错啊，就是脑子不好使，放着这么水灵的媳妇不要，答应退婚那天肯定脑子被门夹了。回头得好好劝劝。
“姜淮安。”老姜伸出手，主动向两人作自我介绍，“海区戍边指挥所海防通信部政委。”
“您好，苏婉。”
“尹志尧。”
苏婉和尹志尧分别与之礼节性的握了手。
收回手，苏婉因着知道老姜未来的种种，定睛端详之时嘴角不免隐隐的想笑。
“嗯？我脸上有脏东西？”老姜带兵多年一看就直觉自己似乎有什么把柄捏在她手上，尴尬地摸了一把脸后半似痛苦半认真地哀怨了一句：“不会吧？”
“姜政委，您脸很干净，没有脏东西。”论实诚孩子非尹志尧莫属。
“真的？”老姜明知自己摸脸的动作并非真的怀疑自己脸脏，但仍然故作镇定的反问道。
“真的。”尹志尧用力地点头。
“嗯？”老姜不信，快速地将眼神移到苏婉的身上。
咦？
出乎意料地接住他转移过来的眼神，苏婉清楚地在他眼里品出了咄咄逼人的味道。
苏婉笑了笑，接着点头如蒜捣：“真的。比珍珠还真。”
“嘁！”
盯了对方半晌，结果得到这么个答案，老姜自觉没趣。
看了看招待所周边空旷的场地，老姜忽然一拍脑门方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说着，从裤子里掏出了一张折叠的四四方方的信纸。
“喏，老陆让我转交给您的。”
“这是……”苏婉站在原地没敢接，她怕又是陆式长篇大论的政治教育。
以前苏婉老爱说，他就不该当参谋员，要当就该当政委，总爱把党性和原则挂在嘴边，叨叨起来就没完。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老陆交代了，您可以在车上看，或许对您那位闲不住的弟弟有点儿帮助。”
“？”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老姜吗？
苏婉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
“那……您替我谢谢他。”
这算是第二次给他道谢吧，即便他不在场，但有他战友在，她相信感激的话一定会被带到。
苏婉接过信纸，打开军用挎包放了进去。
突、突、突……
远处，一辆军用吉普缓缓开了过来。
吉普车停下，车门打开，副驾驶座上一身海军制服的警卫员跳了下来。
“政委好。”
来人抬手敬礼，就像昨天见到他们一样。
苏婉仔细看了看，确认来人就是昨天自称是陆曜燊警卫的佟海南。
“苏苏姐。”尹志尧悄悄挪到苏婉身边，抬手掩嘴小声说，“他不是陆哥的警卫吗？”
“嗯。”苏婉不置可否。
越过尹志尧的脑袋，苏婉忍不住朝吉普车里看了看。
明知那个人没有来，但她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再度确认一遍。
墨绿的车厢，擦得透亮的车窗玻璃，一眼望去，除了驾驶员，连个多余的包袱都没有，更别说人了。
心里止不住地有那么一丢丢的失落，收了眼神，苏婉抿唇，青葱指尖摩挲挎包带子，想问又不知怎么开口，最终默然地压下了心中的疑问。
老姜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苏婉，心思缜密如他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来。
他滴个乖乖，他最怕的就是女同志这种欲言又止的微表情。回头还得跟老陆好好说说。
老姜再次笃定要跟陆曜燊好好谈谈，收了眼神，专注于警卫身上：“陆参谋今天很忙，没空来处理私事。他交代给你的任务，你都记住了吗？”
背过双手，脸上没了笑意的男人神色严肃，如同站前动员一般地对警卫员发出指令：“我要你今天全程跟随他们两人，直到事情办妥了后再归队。”
“是，保证完成任务！”
姜政委和陆副参谋一样，交代的事情也分毫不差。
佟海南双脚后跟一并，腰板挺得笔直，胸一昂，头一抬，声音洪亮如洪峰。
苏婉冲老姜点了一个头，打开车门，与尹志尧一前一后坐进了车内。
车子启动，没有来时的拥挤，宽敞的车厢让尹志尧感觉极度舒服。
“有车就是好啊，我以后要赚了钱，我也给自己造一辆车。”
家里那辆老旧二八杠自行车是他出行的工具，平日驼几十斤白面都感觉吃力，他就羡慕临县开斗篷摩托车的，至少一次性能驼百来斤。
“你会有的。”
尹志尧别的不行经商还可以，靠着一手面案手艺挣了个百万家当，别说一辆车，他曾创造过三年内换了两辆名牌SUV的记录。
苏婉靠着车厢单手托腮，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寸头，而后静静地看向车外出神。
不知她在想什么，尹志尧忽然想到了临走前姜政委的话：“苏苏姐，我陆哥不是给了您一个条吗？你……要不要看看？”
尹志尧不提，她都差点儿忘了。
苏婉调整坐姿，打开挎包，拿出那张信纸。
陆曜燊做事和他做人一样，方方正正，规规矩矩，不像她偶尔毛躁起来就像炸药包。
打开信纸，苏婉垂眸略过那工整的一排行楷。
一分钟后，苏婉一把把手中的信纸捏的变了形。
尹志尧见状，诧异之色不予言表。
看着快速倒退的景物，苏婉沉默地攥着信纸，不多时，紧攥的指尖松了力。
陆曜燊这算什么意思？给苏冬阳后续买卖做好了铺垫，连哪个部门哪个科那个办事员的信息都一一罗列了出来。这还不算完，他还把苏冬阳打人的医药费打电报汇了200元过去，简直就是魔怔了。
“生怕我不知道吗？狗男人。”
尹志尧来敲门的时候，苏婉已经收拾停当。
“苏苏姐，早啊。”挠了挠头，尹志尧略显拘谨地向苏婉打了个招呼。
“早。”
苏婉提上行李袋子，肆意地随手扔了过去。
尹志尧眼疾手快，伸手一勾，成功将那眼看就要落地的袋子报到了怀里。
“嗯，不错不错。”
苏婉心情大好，拍了拍手，然后朝向门口发号施令：“尹志尧同志，目标招待所楼下，我们现在出发。”
“得令。”
见她心情不错，尹志尧原本还担忧了一晚上的心终于可以放进心窝窝里了。
于是乎，尹志尧像戏台子上的小生一般，一手抱住袋子，一手扯住斜跨的水壶带子，昂首挺胸，抬脚走了一个标准的台步。
噗嗤。
苏婉没忍住，径直笑出了声。
“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
尹志尧玩性大发，越发的把自己融入到智取威虎山的角色里面去了。
“……”
苏婉自幼爱和一帮邻里街坊听戏，一有戏班子来生产大队上演出，她绝不会落下一场。
所以，当尹志尧一开口，苏婉差点儿给跪了。
“尹志尧，STOP！”
“写春秋——”
“……哈啊！”
唱的正欢的小伙一听这声英文，虽不知道是啥意思，但看苏苏姐的脸色……
嗯——不大好，还是收了吧。
“嘿，姐，咱下楼吧。”尹志尧抬眼挑眉，脚尖往门口的方向一勾，嘴上意犹未尽地哼着“铿锵锵锵”走出了们。
“哎呀，尹志尧，你吵死了，五音不全，还要不要人活了。”
苏婉嗔怪，边下楼边吼。
清晨六点的招待所处于安静的氛围之中，偶有一两个起得早的，拎着暖水瓶从楼下上来，抬头看见这对小年轻打闹着从楼上下来，纷纷给让了路。
“年轻就是好。”
“大清早的打打闹闹像个什么样。真是的！”
看得惯的觉得他们这样不伤大雅，反倒彰显了年轻人的活力；看不惯的就觉得这帮小年轻就是人来疯，一点儿定力都没有，看着叫人窝火。
苏婉懒得理会这些闲杂人的碎碎念，于她而言好与不好都跟他们没关系。活在当下，过好自己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苏婉想的很透彻，拉着尹志尧的衣领三下五除二地快步冲下了楼梯。
出了招待所，对着空旷的平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憋了一晚上的人高举双手，原地转圈感慨道：“还是原生态乡土的气息才是最叫人舒服的。”
“原生态乡土？”低沉的嗓音带着疑惑的语气从身后传来。
苏婉转了大半圈的身子随着这声疑惑落地戛然顿住，收回双手护在胸前佝偻着背，小心翼翼地朝身后瞧了过去。
这不瞧还好，一瞧——
老姜？
跟陆曜燊有过命交情的那个老姜，他怎么会……
哼嗯。
苏婉站直身体，扯了扯新换的的确良衬衣。
要说她此生除了烦陆曜燊没本事之外，就是最烦这老姜的嘴，就像玉米筛子似的，一点儿都兜不住。
陆曜燊提干不成是他说漏嘴的吧。
陆曜燊家庭观念重，又取了个高中文化的漂亮媳妇夜夜笙歌这话也是他说出去的吧。
陆曜燊下海经商途中遇到骗子，被骗了800元不敢吱声还是他在酒桌子上替老战友打抱不平吐出来的吧。
过去种种，苏婉都记得一清二楚。
苏婉说老姜这人可以交，但不能把什么秘密都像倒豆子一样全部告诉他，然，在部队里一干就是二十多年的男人狠厉地批评了她对老姜的成见，并告诉她就算这辈子与谁断交了，都不会跟老姜断交。
苏婉记住了陆曜燊说过的这话，她天真的也相信了他的话。
如果陆曜燊经商没有失败，或许，老姜在她的眼中顶多算个把不住嘴的实诚人，可惜现实却给了他们两口子重力一击。
都知道陆曜燊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90年下海潮蔓延至全国，干了七年副职的他褪下军装选择了下海经商。赚到第一桶金的时候老姜隔了海在电话里头敲锣打鼓的为他庆祝，而等到资金周转困难，厂子、房子都抵押出去想找老战友帮个忙周转一下的时候，老姜告诉陆曜燊，家里管得严，财政大权由他老婆说了算，陆曜燊再也没给老姜打过一个电话，直到事业重新走上正轨，两人才又恢复了联系。
苏婉生来嘴巴毒，说的话直来直去像刀子，她说过朋友关系再好都不能谈钱，一谈钱准伤感情。陆曜燊不信她的话，当他得知陆曜燊借钱在老姜那里吃了闭门羹，接连奚落了他好些天，就连后来两人恢复了联系在酒桌上互诉难处的时候，都没忘记好好挖苦老姜一番，弄得两家人都特别尴尬。
这是往事，虽说老姜这人说话和处事都不太门儿清，但再见到，苏婉难免不红了脸。
“……这是怎么啦？”老姜走上前，方正的脸庞上露出的笑意带着十二分的真诚。
老早就听陆曜燊说过他那指腹为婚的媳妇长得怎么怎么样，在没见到真人之前他一直都以为老陆在白日做梦。当他真的见到了，老姜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心道：老陆的眼光不错啊，就是脑子不好使，放着这么水灵的媳妇不要，答应退婚那天肯定脑子被门夹了。回头得好好劝劝。
“姜淮安。”老姜伸出手，主动向两人作自我介绍，“海区戍边指挥所海防通信部政委。”
“您好，苏婉。”
“尹志尧。”
苏婉和尹志尧分别与之礼节性的握了手。
收回手，苏婉因着知道老姜未来的种种，定睛端详之时嘴角不免隐隐的想笑。
“嗯？我脸上有脏东西？”老姜带兵多年一看就直觉自己似乎有什么把柄捏在她手上，尴尬地摸了一把脸后半似痛苦半认真地哀怨了一句：“不会吧？”
“姜政委，您脸很干净，没有脏东西。”论实诚孩子非尹志尧莫属。
“真的？”老姜明知自己摸脸的动作并非真的怀疑自己脸脏，但仍然故作镇定的反问道。
“真的。”尹志尧用力地点头。
“嗯？”老姜不信，快速地将眼神移到苏婉的身上。
咦？
出乎意料地接住他转移过来的眼神，苏婉清楚地在他眼里品出了咄咄逼人的味道。
苏婉笑了笑，接着点头如蒜捣：“真的。比珍珠还真。”
“嘁！”
盯了对方半晌，结果得到这么个答案，老姜自觉没趣。
看了看招待所周边空旷的场地，老姜忽然一拍脑门方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说着，从裤子里掏出了一张折叠的四四方方的信纸。
“喏，老陆让我转交给您的。”
“这是……”苏婉站在原地没敢接，她怕又是陆式长篇大论的政治教育。
以前苏婉老爱说，他就不该当参谋员，要当就该当政委，总爱把党性和原则挂在嘴边，叨叨起来就没完。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老陆交代了，您可以在车上看，或许对您那位闲不住的弟弟有点儿帮助。”
“？”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老姜吗？
苏婉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
“那……您替我谢谢他。”
这算是第二次给他道谢吧，即便他不在场，但有他战友在，她相信感激的话一定会被带到。
苏婉接过信纸，打开军用挎包放了进去。
突、突、突……
远处，一辆军用吉普缓缓开了过来。
吉普车停下，车门打开，副驾驶座上一身海军制服的警卫员跳了下来。
“政委好。”
来人抬手敬礼，就像昨天见到他们一样。
苏婉仔细看了看，确认来人就是昨天自称是陆曜燊警卫的佟海南。
“苏苏姐。”尹志尧悄悄挪到苏婉身边，抬手掩嘴小声说，“他不是陆哥的警卫吗？”
“嗯。”苏婉不置可否。
越过尹志尧的脑袋，苏婉忍不住朝吉普车里看了看。
明知那个人没有来，但她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再度确认一遍。
墨绿的车厢，擦得透亮的车窗玻璃，一眼望去，除了驾驶员，连个多余的包袱都没有，更别说人了。
心里止不住地有那么一丢丢的失落，收了眼神，苏婉抿唇，青葱指尖摩挲挎包带子，想问又不知怎么开口，最终默然地压下了心中的疑问。
老姜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苏婉，心思缜密如他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来。
他滴个乖乖，他最怕的就是女同志这种欲言又止的微表情。回头还得跟老陆好好说说。
老姜再次笃定要跟陆曜燊好好谈谈，收了眼神，专注于警卫身上：“陆参谋今天很忙，没空来处理私事。他交代给你的任务，你都记住了吗？”
背过双手，脸上没了笑意的男人神色严肃，如同站前动员一般地对警卫员发出指令：“我要你今天全程跟随他们两人，直到事情办妥了后再归队。”
“是，保证完成任务！”
姜政委和陆副参谋一样，交代的事情也分毫不差。
佟海南双脚后跟一并，腰板挺得笔直，胸一昂，头一抬，声音洪亮如洪峰。
苏婉冲老姜点了一个头，打开车门，与尹志尧一前一后坐进了车内。
车子启动，没有来时的拥挤，宽敞的车厢让尹志尧感觉极度舒服。
“有车就是好啊，我以后要赚了钱，我也给自己造一辆车。”
家里那辆老旧二八杠自行车是他出行的工具，平日驼几十斤白面都感觉吃力，他就羡慕临县开斗篷摩托车的，至少一次性能驼百来斤。
“你会有的。”
尹志尧别的不行经商还可以，靠着一手面案手艺挣了个百万家当，别说一辆车，他曾创造过三年内换了两辆名牌SUV的记录。
苏婉靠着车厢单手托腮，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寸头，而后静静地看向车外出神。
不知她在想什么，尹志尧忽然想到了临走前姜政委的话：“苏苏姐，我陆哥不是给了您一个条吗？你……要不要看看？”
尹志尧不提，她都差点儿忘了。
苏婉调整坐姿，打开挎包，拿出那张信纸。
陆曜燊做事和他做人一样，方方正正，规规矩矩，不像她偶尔毛躁起来就像炸药包。
打开信纸，苏婉垂眸略过那工整的一排行楷。
一分钟后，苏婉一把把手中的信纸捏的变了形。
尹志尧见状，诧异之色不予言表。
看着快速倒退的景物，苏婉沉默地攥着信纸，不多时，紧攥的指尖松了力。
陆曜燊这算什么意思？给苏冬阳后续买卖做好了铺垫，连哪个部门哪个科那个办事员的信息都一一罗列了出来。这还不算完，他还把苏冬阳打人的医药费打电报汇了200元过去，简直就是魔怔了。
“生怕我不知道吗？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