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庆婳扶着苏清池艰难地走着,可从小娇生惯养的她根本撑不起已经成年的哥哥。

    几乎是她每走上两步,苏清池的身体都会往另一边偏上两分,她只能咬着牙,把哥哥往自己这一侧拉。

    可在这样的偏过去又拉过来的循环下,走是没走上两步,她的体力却几乎耗尽。

    她几乎要崩溃,甚至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小时候父皇母后让她学一些锻体之术,防范于未然,她却总是以哥哥,父皇母后会保护自己为理由撒娇来逃避吃苦。

    以至于到了现在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哥哥受伤而无能为力。

    她不想哭,可看着遍体鳞伤的哥哥,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哭泣,小声地道着歉。

    她很想告诉他们这么安静的夜晚,只有她一个人的感觉太不好了,但她知道哥哥听不见,父皇母后是再也听不见了。

    不同于寻常繁华的上京,今日处处都令人窒息。昏暗的夜色中,长长的街道上,只有两个人的背影相依相偎。

    而大济的百姓闭门不出,似是并不知晓一夜之间,自己已成了亡国奴,也不知晓曾经被他们捧于云端的公主太子,已成了地上尘埃,月华不再。

    殊不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不知多久过去,苏庆婳抬头往前望去,城门已近在眼前。

    突然,她扶着苏清池的手颤了颤,整个人震在了原地,无他,却是身后的皇宫已被大火覆盖。哪怕此时她是背对着皇宫,也能感觉到那冲天的火光已映满了夜空,红色的,热烈的,那么刺目,几乎让人泪流下来。

    甚至于感觉到了那火焰附上身体,她的身体,她的心,似乎都在被这烈焰灼烧着。

    她几乎不能动弹,似是失了魂,只有爬满脸庞的泪水才能证明她还在这人间。

    就在苏庆婳失魂的期间,那被扶着的人似乎是被那漫天的火光照醒了过来,慢慢睁开了双眼,几乎是醒来的那一秒,他费力地转头望去,可冲天的火光深深刺痛了他的眼,让他不敢再看。

    苏清池强逼自己打起精神来,料想妹妹一定更加难过,果然,苏庆婳此刻双眸无神,唯独泪水正不停地流着。

    苏清池强忍着伤痛,侧过身来抓住苏庆婳的肩膀。

    近乎严厉地说道:“嘉嘉,振作一点,等那叛贼处理完宫内的事,必定会派大量追兵来追杀我们,趁现在,城门未封,我们必须得走,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后,我们一定有机会手刃那叛贼,替父皇母后报仇。”

    说完,苏清池抓着她肩膀的手滑落了下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失血过多,若在这样拖下去,一定会被那叛贼抓住。

    于是,他拉着苏庆婳的手正打算强硬地将她带离此地。

    苏庆婳恍惚中听见了哥哥的声音,逐渐回过神来。

    正惊喜哥哥醒过来了,却看见有血从哥哥身上滴落下来,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因为刚才侧身的动作,使得哥哥的伤口开裂了。

    这下,她也不再犹豫,反手紧紧抓住哥哥的手,忍着悲伤,抬手用力地擦去脸上的泪水。

    正色说道:“嘉嘉明白了,我们走吧,哥哥。”说着上前继续如刚才一般撑住苏清池走。

    苏清池也不拒绝,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此时已是强弩之盾了,此时推拒更是无甚意思。

    他只是摸了摸妹妹的头,轻声道:“走吧。”

    二人互相搀扶着,走出他们的家,这曾经繁华似锦的上京,可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一离开,再回来,也许已不知何年。

    皇宫,太极殿,也是唯一未被大火肆虐过的宫殿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朕让你们找的人呢,啊?”

    那说话之人身着染血的银色铠甲,脸上尽是阴郁之色,疯狂又危险,让人不敢靠近。

    明明还未称帝,却已经以朕自称,可此时却无人敢忤逆他。

    “回,回陛下,福嘉公主和,和宣朗太子已逃,逃了,不知去,去,去向。”

    地上那跪着的小兵说完便将头贴在了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再说一句,生怕上首的人一个不如意就拿他开刀。

    那人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蓦的笑了,慢慢走到那小兵面前,拽着他说道:“逃了啊,既是逃了,那朕现在给你时间,你也逃吧。”

    说着,他站起身来,转身走上那龙椅,坐了上去,上身微向前倾,好奇地看着他,似是不明白他为何还不逃。

    那小兵手脚皆发着颤,不知究竟该如何。于是,在一番衡量之下,还是决定挺身走险博一把。他小心地站起身来并向门口挪着,就在双手已经触碰到门檐时,他惊喜地抬起头来。

    却看见龙椅上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里尽是残忍和冷漠。

    他一抖,只想立马逃跑,可下一秒,那人的刀已至眼前,他甚至还未来得及露出惊恐的表情,便已身首异处。

    “真是可惜”那男子拿起刀,往地上的尸体上蹭了蹭,也不知他是在遗憾刀还是人。

    “来人”他漫不经心地喊人。

    “陛下,有,有何吩咐?”新进来那人也是低着头,颤着声问道。

    “全国通缉福嘉公主和宣朗太子,朕倒要看看,这对兄妹能够躲到哪里去”

    他笑着看着手上的刀和刀上的铭文,只见那刀上赫然刻着福嘉赠阿思兰六字。

    “是,是”说罢那人像是身后有人追着一般,近乎逃跑地退了出去。

    “嗤,废物”阿思兰抚摸着那刀上的铭文。

    他想起了那时的苏氏王朝,济仁帝先礼后兵,一点也不担心地带着他的妻儿来到大雎和谈时,他远远看见这一家四口,就像天上之人,尊贵无比,让那时还是一个卑贱奴生子的他自惭形秽。

    也就是在他自轻自贱之时,还只有八九岁的福嘉公主走到了他的面前,而她那同情的目光深深刺痛了他的眼,他暗暗不忿。

    却听得那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是福嘉,是大济的公主。”

    他抬头看着她,不知为何却没道出他的真名“我叫,阿思兰,我以后会是最厉害的人”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阿思兰在大雎国的意思是雄狮,而雄狮正是大雎国的图腾,明明那个女孩根本不知道阿思兰的意思,可她听了之后却双眼发亮地看着他,还抬起小手鼓起掌来“你真厉害”

    说完,转身跑回了家人身边,他看见她对着济仁帝说了几句话,济仁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在赠礼中取出一把大刀给了她。

    她拿不起那刀,求救地看向她的哥哥宣朗太子,那个少年也只是无奈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大刀。

    她自己却拿着一把匕首在刀面上刻刻画画着。

    不多时,她拉着哥哥的手向他走来。

    他几乎立马挺起身来,生怕被他们看低。

    那二人走至跟前,苏清池将手中的刀递给他,他有些愣神,未能明白此举之意。

    “此刀赠予阿思兰,希望你以后可以成为厉害的人。”他听见那个公主这么说。

    他看向那二人,却见那少年太子摸着她的头,“嘉嘉调皮,还望公子担待,另外,此刀,公子还是收了吧”那语气明明很温柔,他却听出了一丝不容拒绝的威严。

    他只得低头道了一声“多谢”

    那公主已送完礼,便对他失了兴趣,拉着身旁少年的手正打算离开,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回身对他道“阿思兰,虽然你以后会很厉害,但最厉害的一定是我父皇和我哥哥”

    他一愣,又突然听到了他身旁的少年笑骂了一声“嘉嘉,不许说话了。”说罢朝他歉意地笑了笑。

    这一刻,他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双手用力地握着刀,那力度几乎要将刀柄握断。

    心中却慢慢做下了一个将会影响他一生的决定。

    阿思兰逐渐从那段经历中回到现实,笑着道

    “福嘉公主,你眼中可堪天下男子楷模的济仁帝与宣朗太子,也不过如此。”

    翌日,锦山

    “哥哥,怎么办,那叛贼把我们通缉了”苏庆婳一边哭着说,一边扶着男子,坐在了一块山石之上。

    只见那男子脸上血色尽失,苍白不已,显然是受伤过重又接连两日不曾休息的逃亡造成的。她看着哥哥如今的模样,既担心又自责。

    恨不得能够以身代之,要是当初没有自己这个累赘,哥哥一定能轻轻松松的逃脱,而不会受如此重的伤。

    苏清池闻言虚弱地抬起手,轻轻拂去妹妹脸上的泪水

    “嘉嘉,这里是锦山,是济朝皇室供佛之地,我们去法恩寺找法安大师,他会帮我们的,所以,不要怕,嘉嘉,哥哥保证,我们都会没事的,好吗?”

    苏庆婳神色恍惚地点了点头,抓住苏清池的手放在她的脸颊上,水色的双眸盯着苏清池,说道:“哥哥,只要你还在,嘉嘉什么都不怕。”

    苏清池浅笑,手指轻柔地蹭了蹭她的脸庞。

    说罢,二人重新踏上行程。

    能够走到此山,兄妹二人均已精疲力尽,于是,剩下的路程,走的更为缓慢,索性,路途不多,不过一个时辰,金色的佛寺便已近在眼前。

    “嘉嘉,你在此处等我,哥哥先去看看寺中的情况如何”

    苏庆婳皱着眉头,虽不放心,却也未做反驳,乖乖地站在里佛寺大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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