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熙忽略不远处投来的深沉目光。
说来说去，她与陈知衍相处时间并不久，更算不上有任何羁绊，两人关系何至于如此微妙。
竟然到不敢直视他眼睛的程度。
“谢谢您，我是过来值班的，就不打扰你们啦。你们玩得开心。”
旁边的Mimi不动声色的打量众人反应。显而易见，眼前这个人女孩就是那天清晨在电梯门口碰到的人——也就是，在宋子昂郑重其事警告她，陈知衍是如何不近女色冷情冷性至极的第二天。
那日，这个英俊逼人气度不凡、让她见一面就心动不已，还被特意提醒离远一些的男人，眼睛紧紧盯着这个女孩看。
漆黑深邃的瞳仁看似无波无澜，但Mimi从小就会察言观色，她知道，那一刻，男人平静眼眸背后是如何惊涛核浪。
而这，仅仅只是看到她和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说说笑笑并肩而走而已。
那时，更不用说一旁的宋子昂，在察觉到好友的反常后，是多大的的惊诧难以置信。
Mimi心里说不出的不是滋味。
羡慕、心折、向往、好奇……
Mimi嘴角弯成一抹弧度，嗲声问：“是不是不会玩，担心会出丑呀？”
洛熙撩起眼皮，瞧一眼这个身材娇娆，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敌意的女生，她点点头，随即笑道：“你说的没错，所以更不应该给你们添麻烦了。”
Mimi一怔，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回复。气氛沉寂，现场一片尴尬。
实际洛熙的话正中宋子昂下怀。
他往后退了一步，姿态张扬又肆意，无所顾忌地把箭柄随手一扔，大咧咧道：“这不正好嘛，让衍哥教你呗。”
说完，不等洛熙说什么，他已然看向从刚才就神色古怪的陈知衍，刻意哀求道：“你们不是老熟人了嘛，你就教教人家嘛。”
其实并不是很熟……
洛熙视线不自觉瞥向陈知衍，对方也正在看她，双方目光汇聚，他先挪开了眼。
看这样子，应该是在生她的气？
不知为什么，洛熙突然觉得有些失落，一颗心好似被人紧紧攥煮，狠狠往下拉。
宋子昂摸摸鼻子，说：“说好了，衍哥，你得教人家啊。我要去游会泳，你跟我过来。”后半句是对Mimi说的。
Mimi温柔说好。跟宋子昂离开前还不忘又瞥了一眼洛熙。
只剩下两个人。
没人说话。
陈知衍再次举起箭柄，他动作特别快，每一下拉扯都充满了力气，一下连发数箭。
一时之间，噼里啪啦的声音震耳欲聋，听得人心都很紧张。
但每一下，都射的非常准。
洛熙盯着他挺阔的背影，视线向下，是他宽阔浑厚的背脊。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很肯定，他心里有气。
“嗖”的一声，又是一击而中。洛熙又回想起了那晚，他的人，拿着qiang毫不留情地指着两个颤抖的男人，只等他令下，随时会开qiang。
识时务者为俊杰，看他发狠的射箭模样，洛熙又没出息的有些害怕了。
好像下一刻，充当靶心被射中的，就是她。
“听说您拔智齿了，现在好了吗？”
心跳如雷，她伪装试探。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箭射靶心的声音一下接一下。
很久之后，陈知衍停下：“好了，新牙都快长出来了。”
阴阳怪气。
洛熙大脑飞速运转，要如何说，才能圆过去，减轻他的愠怒值呢？
“那天我把你拉黑了，对不起。”她斟酌着说，“我实在不知道嗯为什么会三番两次对我好，你看上去……实在也不像乐善好施的大好人。”语毕，小心翼翼瞧他一眼后脑勺。
见人没有反应，继续说：“我……我很务实的，从不做没有把握的美梦。心里想着，陈总也可能只是一时的好奇，等新鲜感过去，很可能就不会和我有联系了。既然这样，微信好像也用不着……”
说到这里，背对她的男人转过身，直视她，冷冷逼问：“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一时新鲜？你怎么就知道以后不会联系？你还真聪明，比我都知道我自己。”
后一句，明显就是讽刺了。
“这，毕竟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也不是很了解你呢。”洛熙小声说。
“你给我让你了解我的机会了？”
说完，两人皆是一愣。
陈知衍这句话语气很不好，可以用冷硬来形容，但这句话的语义，霸道强势的同时，又是如此暧昧又直白。
就差把两人之间的窗户纸直接捅破。
陈知衍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烦躁恼怒。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耗费精力。
那日，他刚来A市，入驻圣亚，车子经过花园，看到她蹲在花坛后年，抱着胳膊哭泣。
纤弱的身体缩成一团，梨花带雨的样子，有直击人内心的破碎感觉。惊鸿一瞥，巴掌大挂满泪珠的小脸，让四周的花簇全部失色。
只那一眼，才知什么叫一眼万年，什么叫情有独钟。
刚好他手边有手帕，就全部扔给她，想让她擦擦眼泪。
那天之后，所有的一切接触，全部都是他一手谋划。
他的确心怀不轨，想把她占为己有。
但他的身世背景和成长经历，也注定了，哪怕他的谈吐看起来多么温润儒雅，实则内心都极度的高傲和狂妄。
他怎么会直接开口追求她呢？
当然是一步一步的经营，在不动声色中，让她主动来到他身边。
他可以接受这个过程慢一些，但是无法忍受，她三番五次拒人千里之外。
譬如，拉黑他。
气归气，恼归恼，但他还是拿她没有办法。
先动心的人，就已经输了。
陈知衍无声叹气。
看她现在并不回应他的质问，惊弓之鸟的样子，陈知衍还是忍不住想要安抚她。
把刚才的问题绕开，语气柔和了些，问：“想学么？”
指的就是射箭了。
洛熙看他态度缓和，不敢升级矛盾，只能乖顺点点头：“好的，那就麻烦陈总了。”
说话时，面部挂起笑容，这笑容是她工作时常用的又职业又礼貌的笑。陈知衍觉得刺眼。
洛熙本来以为，业余的射箭，不用需要人教。不就是瞄准方向，拉动箭弦就可以了。
真正摸到箭弩，才发现和她想象中不一样。
光是箭弦，就不是随便能拉开的。她废了好大力气，才拉开一二厘米的距离，也不知道陈知衍是怎么轻轻松松拉开的？
看来他手臂力量很大。洛熙想到，他胳膊上好像是有肌肉的，穿着衣服，能隐约看到他的身材线条，肌肉紧实、坚硬，又喷张……
“专心些。”旁边的人察觉到她分心，“射箭最考验的就是人的专注力。”
洛熙被看穿，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向头上冲，只是还没来得及脸热，身后先是一阵热浪袭来。
是陈知衍，他朝自己靠近。
射箭并不只是拉动箭弦那么简单，姿势、力度、方向中都有学问，细节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陈知衍站在他身后，他的胳膊从她肩膀上伸出来，手把手教她如何操作。
如此，她被他高大的身躯圈在怀里，四面八方全是他凛冽的气息。
两个人距离如此靠近，洛熙甚至能感受到她他强有力的心跳。
但实际上，两人始终保持安全范围，陈知衍的身体与肌肤，从不曾接触她分毫。
那次在商铺，他单膝跪地为她穿鞋，是把丝巾先包她脚上，他隔着丝巾握住她的赤足。
这次也是，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缠在锋利又大力的箭弦上，这样她再拉箭弦，摩擦力少很多，手指不会被勒得难受。
“看准了。”陈知衍的声音从耳朵后面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仿佛有魔力，洛熙好似觉得那之后耳有些酥麻。
她又分心了。
陈知衍有所警觉，抬手扶下箭柄，缓慢又笃定地说：“靶心就在哪里，跑不了，只要你想要，它就是你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借力给洛熙，帮她一起拉动箭弦。
“不去试，怎么知道美梦是否成真，嗯？”
清冷低沉的嗓音，循循善诱，像是鱼塘底潜伏的钩。
耳边温热的气息，好像有上千只蚂蚁在撕咬，全身感官被放大无限倍，洛熙那只手的力气已经是强弩之末，她松开，嗖的一声，细长的箭身飞向靶心。
“射中了！”
陈知衍不觉莞尔，垂眼看她，声音似乎欢快很多：“你看，并不难。”
“真的射中了！”
虽然差不多因为有陈知衍帮忙，她才能射中，但还是很开心。
“陈总，谢谢你。”
“哦，怎么谢。”
语调玩世不恭。
男人目光沉沉，无所顾忌地直视她。
洛熙被目光烫到，又开始装糊涂，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陈总，您再射给我看一次吧。”
只是，这话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洛熙赶紧闭嘴了。
同时，洛熙看到陈知衍漆黑的瞳孔蓦地变得幽深，就像是纪录片里，凶恶到极致的雄性狼，眼中冒着绿油油的光。
他一字一顿：“射给你……看？”
洛熙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转过身，喃喃道：“不愿意就算了，我还不想看了呢！”
陈知衍心中一紧，拿箭的手险些不稳，仔细看，就会发现眉尾斜飞嘴角上扬。
“不要撒娇，我射给你看就是了。”
她哪有撒娇？洛熙不服，争论：“我没有撒娇。”
“好，你没有，可以了吗？”男人黑眸充满神采，似无奈似宠溺。
洛熙这才转回身，脸红得像一个大苹果：“可以了，射吧。”
这句刚好被有心人听到，宋子昂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从游泳池爬出来，离两人还挺远，只听见射来射去的。
“衍哥真牛，现在还没射完，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衍哥会射吧，怎么样怎么样，我没的说错吧。”
洛熙脸还红着，见宋子昂还拿这个有歧义的字眼开玩笑，她瞥一眼手机，发现顶班时间也结束了，就说要走了。
“这不巧了嘛，我和衍哥正好玩出去谈个工作，捎你回宿舍呗。”
不过是顺路的事，洛熙也不好扭捏拒绝，大方答应。
陈知衍和洛熙坐一辆车。宋子昂和Mimi坐后面的车。
A市的这个季节雨水多，接二连三，阴雨绵延。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等他们上车，忽地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水砸落下来。
洛熙身处隔音较好的安静车内，看着车窗外暴雨滂沱，有一份隐隐的安全感。
如果旁边没有存在感极强，让人无法忽视的男人就更好了。
“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陈知衍说。
他端坐于豪华车内，雍容儒雅，温柔形象完美无懈可击。
但他眼底的情绪，证明是不容拒绝的命令语气。
被强迫的感觉，一下就挑动洛熙的敏感神经。她望着车窗外风雨压垮树木的枝干，难得生出逆反心理。
“我拉出来，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这是谈条件了。
就不是心甘情愿了。
如果宋子昂在，他一定会为洛熙的勇气惊掉下巴，他知晓，陈知衍内心非常自负狂傲，是绝对无法忍受他人掣肘于他的。
“什么事？”
陈知衍忍住心里的不快，依然温和地问。
洛熙迎上他冷峻的眉眼，无比坚定地说：“你以后，可以不把工作安排给沈如珍吗？”
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工作。
陈知衍自知自己的忍耐已是极限，他目不转睛地审视面前的女孩，一双锐利眼睛，似乎要望到她心里，看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倏地升起丝丝麻麻的恼怒。
五指毫不留情地攥紧她的下巴，指腹间感受女子皮肉弹软柔嫩，似乎只要他微微用力，就能把她捏的粉碎。
陈知衍目光居高临下投落，把她下巴抬高，迫使她与他对视，温和的语调万般柔情：“你是以什么身份给我谈条件的呢？”
洛熙望着他的眼睛，星目半阖，仅露出的半边眸光里冰冷逼人，好似没半分感情。
“标准答案”呼之欲出。
洛熙知道他想听什么样的回答，但她不愿、也不想说出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长时间仰视，她的脖子僵硬而发酸。
洛熙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喉咙出一点一滴的挤出来：“如果陈总不嫌弃，以朋友的身份，可以吗？”
陈知衍地目光瞬间黯淡下去，转而更冷酷的寒锋。
他松开洛熙，说了一句：“停车。”
没有达到目的地，而且外面下着暴雨，司机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通过后视镜看到自家老板一脸不善，还是把车靠边停下。
“下去。”
车外狂风暴雨，陈知衍的声音冰冷彻骨。
说来说去，她与陈知衍相处时间并不久，更算不上有任何羁绊，两人关系何至于如此微妙。
竟然到不敢直视他眼睛的程度。
“谢谢您，我是过来值班的，就不打扰你们啦。你们玩得开心。”
旁边的Mimi不动声色的打量众人反应。显而易见，眼前这个人女孩就是那天清晨在电梯门口碰到的人——也就是，在宋子昂郑重其事警告她，陈知衍是如何不近女色冷情冷性至极的第二天。
那日，这个英俊逼人气度不凡、让她见一面就心动不已，还被特意提醒离远一些的男人，眼睛紧紧盯着这个女孩看。
漆黑深邃的瞳仁看似无波无澜，但Mimi从小就会察言观色，她知道，那一刻，男人平静眼眸背后是如何惊涛核浪。
而这，仅仅只是看到她和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说说笑笑并肩而走而已。
那时，更不用说一旁的宋子昂，在察觉到好友的反常后，是多大的的惊诧难以置信。
Mimi心里说不出的不是滋味。
羡慕、心折、向往、好奇……
Mimi嘴角弯成一抹弧度，嗲声问：“是不是不会玩，担心会出丑呀？”
洛熙撩起眼皮，瞧一眼这个身材娇娆，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敌意的女生，她点点头，随即笑道：“你说的没错，所以更不应该给你们添麻烦了。”
Mimi一怔，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回复。气氛沉寂，现场一片尴尬。
实际洛熙的话正中宋子昂下怀。
他往后退了一步，姿态张扬又肆意，无所顾忌地把箭柄随手一扔，大咧咧道：“这不正好嘛，让衍哥教你呗。”
说完，不等洛熙说什么，他已然看向从刚才就神色古怪的陈知衍，刻意哀求道：“你们不是老熟人了嘛，你就教教人家嘛。”
其实并不是很熟……
洛熙视线不自觉瞥向陈知衍，对方也正在看她，双方目光汇聚，他先挪开了眼。
看这样子，应该是在生她的气？
不知为什么，洛熙突然觉得有些失落，一颗心好似被人紧紧攥煮，狠狠往下拉。
宋子昂摸摸鼻子，说：“说好了，衍哥，你得教人家啊。我要去游会泳，你跟我过来。”后半句是对Mimi说的。
Mimi温柔说好。跟宋子昂离开前还不忘又瞥了一眼洛熙。
只剩下两个人。
没人说话。
陈知衍再次举起箭柄，他动作特别快，每一下拉扯都充满了力气，一下连发数箭。
一时之间，噼里啪啦的声音震耳欲聋，听得人心都很紧张。
但每一下，都射的非常准。
洛熙盯着他挺阔的背影，视线向下，是他宽阔浑厚的背脊。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很肯定，他心里有气。
“嗖”的一声，又是一击而中。洛熙又回想起了那晚，他的人，拿着qiang毫不留情地指着两个颤抖的男人，只等他令下，随时会开qiang。
识时务者为俊杰，看他发狠的射箭模样，洛熙又没出息的有些害怕了。
好像下一刻，充当靶心被射中的，就是她。
“听说您拔智齿了，现在好了吗？”
心跳如雷，她伪装试探。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箭射靶心的声音一下接一下。
很久之后，陈知衍停下：“好了，新牙都快长出来了。”
阴阳怪气。
洛熙大脑飞速运转，要如何说，才能圆过去，减轻他的愠怒值呢？
“那天我把你拉黑了，对不起。”她斟酌着说，“我实在不知道嗯为什么会三番两次对我好，你看上去……实在也不像乐善好施的大好人。”语毕，小心翼翼瞧他一眼后脑勺。
见人没有反应，继续说：“我……我很务实的，从不做没有把握的美梦。心里想着，陈总也可能只是一时的好奇，等新鲜感过去，很可能就不会和我有联系了。既然这样，微信好像也用不着……”
说到这里，背对她的男人转过身，直视她，冷冷逼问：“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一时新鲜？你怎么就知道以后不会联系？你还真聪明，比我都知道我自己。”
后一句，明显就是讽刺了。
“这，毕竟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也不是很了解你呢。”洛熙小声说。
“你给我让你了解我的机会了？”
说完，两人皆是一愣。
陈知衍这句话语气很不好，可以用冷硬来形容，但这句话的语义，霸道强势的同时，又是如此暧昧又直白。
就差把两人之间的窗户纸直接捅破。
陈知衍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烦躁恼怒。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耗费精力。
那日，他刚来A市，入驻圣亚，车子经过花园，看到她蹲在花坛后年，抱着胳膊哭泣。
纤弱的身体缩成一团，梨花带雨的样子，有直击人内心的破碎感觉。惊鸿一瞥，巴掌大挂满泪珠的小脸，让四周的花簇全部失色。
只那一眼，才知什么叫一眼万年，什么叫情有独钟。
刚好他手边有手帕，就全部扔给她，想让她擦擦眼泪。
那天之后，所有的一切接触，全部都是他一手谋划。
他的确心怀不轨，想把她占为己有。
但他的身世背景和成长经历，也注定了，哪怕他的谈吐看起来多么温润儒雅，实则内心都极度的高傲和狂妄。
他怎么会直接开口追求她呢？
当然是一步一步的经营，在不动声色中，让她主动来到他身边。
他可以接受这个过程慢一些，但是无法忍受，她三番五次拒人千里之外。
譬如，拉黑他。
气归气，恼归恼，但他还是拿她没有办法。
先动心的人，就已经输了。
陈知衍无声叹气。
看她现在并不回应他的质问，惊弓之鸟的样子，陈知衍还是忍不住想要安抚她。
把刚才的问题绕开，语气柔和了些，问：“想学么？”
指的就是射箭了。
洛熙看他态度缓和，不敢升级矛盾，只能乖顺点点头：“好的，那就麻烦陈总了。”
说话时，面部挂起笑容，这笑容是她工作时常用的又职业又礼貌的笑。陈知衍觉得刺眼。
洛熙本来以为，业余的射箭，不用需要人教。不就是瞄准方向，拉动箭弦就可以了。
真正摸到箭弩，才发现和她想象中不一样。
光是箭弦，就不是随便能拉开的。她废了好大力气，才拉开一二厘米的距离，也不知道陈知衍是怎么轻轻松松拉开的？
看来他手臂力量很大。洛熙想到，他胳膊上好像是有肌肉的，穿着衣服，能隐约看到他的身材线条，肌肉紧实、坚硬，又喷张……
“专心些。”旁边的人察觉到她分心，“射箭最考验的就是人的专注力。”
洛熙被看穿，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向头上冲，只是还没来得及脸热，身后先是一阵热浪袭来。
是陈知衍，他朝自己靠近。
射箭并不只是拉动箭弦那么简单，姿势、力度、方向中都有学问，细节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陈知衍站在他身后，他的胳膊从她肩膀上伸出来，手把手教她如何操作。
如此，她被他高大的身躯圈在怀里，四面八方全是他凛冽的气息。
两个人距离如此靠近，洛熙甚至能感受到她他强有力的心跳。
但实际上，两人始终保持安全范围，陈知衍的身体与肌肤，从不曾接触她分毫。
那次在商铺，他单膝跪地为她穿鞋，是把丝巾先包她脚上，他隔着丝巾握住她的赤足。
这次也是，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缠在锋利又大力的箭弦上，这样她再拉箭弦，摩擦力少很多，手指不会被勒得难受。
“看准了。”陈知衍的声音从耳朵后面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仿佛有魔力，洛熙好似觉得那之后耳有些酥麻。
她又分心了。
陈知衍有所警觉，抬手扶下箭柄，缓慢又笃定地说：“靶心就在哪里，跑不了，只要你想要，它就是你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借力给洛熙，帮她一起拉动箭弦。
“不去试，怎么知道美梦是否成真，嗯？”
清冷低沉的嗓音，循循善诱，像是鱼塘底潜伏的钩。
耳边温热的气息，好像有上千只蚂蚁在撕咬，全身感官被放大无限倍，洛熙那只手的力气已经是强弩之末，她松开，嗖的一声，细长的箭身飞向靶心。
“射中了！”
陈知衍不觉莞尔，垂眼看她，声音似乎欢快很多：“你看，并不难。”
“真的射中了！”
虽然差不多因为有陈知衍帮忙，她才能射中，但还是很开心。
“陈总，谢谢你。”
“哦，怎么谢。”
语调玩世不恭。
男人目光沉沉，无所顾忌地直视她。
洛熙被目光烫到，又开始装糊涂，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陈总，您再射给我看一次吧。”
只是，这话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洛熙赶紧闭嘴了。
同时，洛熙看到陈知衍漆黑的瞳孔蓦地变得幽深，就像是纪录片里，凶恶到极致的雄性狼，眼中冒着绿油油的光。
他一字一顿：“射给你……看？”
洛熙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转过身，喃喃道：“不愿意就算了，我还不想看了呢！”
陈知衍心中一紧，拿箭的手险些不稳，仔细看，就会发现眉尾斜飞嘴角上扬。
“不要撒娇，我射给你看就是了。”
她哪有撒娇？洛熙不服，争论：“我没有撒娇。”
“好，你没有，可以了吗？”男人黑眸充满神采，似无奈似宠溺。
洛熙这才转回身，脸红得像一个大苹果：“可以了，射吧。”
这句刚好被有心人听到，宋子昂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从游泳池爬出来，离两人还挺远，只听见射来射去的。
“衍哥真牛，现在还没射完，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衍哥会射吧，怎么样怎么样，我没的说错吧。”
洛熙脸还红着，见宋子昂还拿这个有歧义的字眼开玩笑，她瞥一眼手机，发现顶班时间也结束了，就说要走了。
“这不巧了嘛，我和衍哥正好玩出去谈个工作，捎你回宿舍呗。”
不过是顺路的事，洛熙也不好扭捏拒绝，大方答应。
陈知衍和洛熙坐一辆车。宋子昂和Mimi坐后面的车。
A市的这个季节雨水多，接二连三，阴雨绵延。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等他们上车，忽地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水砸落下来。
洛熙身处隔音较好的安静车内，看着车窗外暴雨滂沱，有一份隐隐的安全感。
如果旁边没有存在感极强，让人无法忽视的男人就更好了。
“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陈知衍说。
他端坐于豪华车内，雍容儒雅，温柔形象完美无懈可击。
但他眼底的情绪，证明是不容拒绝的命令语气。
被强迫的感觉，一下就挑动洛熙的敏感神经。她望着车窗外风雨压垮树木的枝干，难得生出逆反心理。
“我拉出来，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这是谈条件了。
就不是心甘情愿了。
如果宋子昂在，他一定会为洛熙的勇气惊掉下巴，他知晓，陈知衍内心非常自负狂傲，是绝对无法忍受他人掣肘于他的。
“什么事？”
陈知衍忍住心里的不快，依然温和地问。
洛熙迎上他冷峻的眉眼，无比坚定地说：“你以后，可以不把工作安排给沈如珍吗？”
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工作。
陈知衍自知自己的忍耐已是极限，他目不转睛地审视面前的女孩，一双锐利眼睛，似乎要望到她心里，看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倏地升起丝丝麻麻的恼怒。
五指毫不留情地攥紧她的下巴，指腹间感受女子皮肉弹软柔嫩，似乎只要他微微用力，就能把她捏的粉碎。
陈知衍目光居高临下投落，把她下巴抬高，迫使她与他对视，温和的语调万般柔情：“你是以什么身份给我谈条件的呢？”
洛熙望着他的眼睛，星目半阖，仅露出的半边眸光里冰冷逼人，好似没半分感情。
“标准答案”呼之欲出。
洛熙知道他想听什么样的回答，但她不愿、也不想说出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长时间仰视，她的脖子僵硬而发酸。
洛熙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喉咙出一点一滴的挤出来：“如果陈总不嫌弃，以朋友的身份，可以吗？”
陈知衍地目光瞬间黯淡下去，转而更冷酷的寒锋。
他松开洛熙，说了一句：“停车。”
没有达到目的地，而且外面下着暴雨，司机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通过后视镜看到自家老板一脸不善，还是把车靠边停下。
“下去。”
车外狂风暴雨，陈知衍的声音冰冷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