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你走后的每天，就像被上了锁的门。
能过目不忘的天赋，让痛苦也始终清晰。
——顾衍《脑海中的记忆法》
2012年6月18日
*
2018年
十二月的天气骤降，大面积积雪将这个城市在此刻显得万籁俱静。
车内的白杉杉看着街景一幕幕划过自己的视线，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停留片刻。
鳞次比邻的高楼间，户外大屏的直播报导着电影《星陨》的最新消息。
少年可期——新生代青年导演顾衍将角逐戛纳金棕榈奖，现象级电影《星陨》已荣获欧美各项奖项，作为一戏封神的新生代导演能否斩获短片奖备受期待。
白杉杉看着大屏内对着镜头频频点头的男子陷入了沉思。
她的心比这个更乱，心绪和回忆不断翻涌向前。
“白杉杉，我们约定我以后要拍一部电影给你看。”十七岁的他说着。
少年还是初遇时意气风发的模样，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梦想。
而现在的你依然耀眼。
大屏的三三两两的情侣在路灯下暖光灯下依偎着彼此，初雪天爱的人在身边。
手机一震传来闺蜜林初的微信。
林初：【杉杉，你是准备回国了？想好了？】
白杉杉：【嗯，在去机场的路上。】
林初：【你真的确定要回国参加那个恋综吗？】
白杉杉不知该回答，打了一串字又重新删掉。
白杉杉：【你能不能帮我租套靠近武康路附近的房子。】
林初：【多久到？】
白杉杉：【十二个小时。】
机场内来回穿梭络绎不绝的人群，骤降的冷空气使人措手不及。
白杉杉在抵达层门内，薄款驼色大衣配浅色牛仔裤，机场广播内不断播报当地气温，似乎抵御不了突如其来的冷空气。
她倚座在32寸行李箱上，顺着惯性一路滑向抵达层门外。
阵阵刺骨冷咧的寒风就飕飕地钻进了她裸露出的肌肤，寒意使她忍不住双手环抱于前捂住衣服。
左顾右盼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又将手机收回了口袋。
室外雨水夹杂着茶梅花瓣飘落在白杉杉的靴子上显得黑白分明。
还是回来了，魔都。
时隔六年，又重新踏上了这片土地。
轿车碾过地上的花瓣，一阵车鸣声打着双闪灯打散了白杉杉的思绪。
“请问，是白杉杉小姐吗？”
白杉杉弯下身轻点了下头，司机开门将白杉杉的行李抬至商务车后备箱。
“小姐，不好意思，还有一位客人，请您稍等下。”司机说着。
车上车窗半掩，放着毛阿敏的《相思》
或是触景伤情回想到最后次见面他也是唱着这首歌，也是这么一个雨后初霁下午，也是这么一个茶梅花盛开的季节离开的这片故土。
眼眶微红不禁回想往事种种。
"...
不屑一顾是相思
守着爱怕人笑
害怕人看清
…."
轿车换了个可以停靠的地方，白杉杉靠着车尾和闺蜜林初打着电话。
“嗯，到了魔都了，放心。”
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走出半步伸出手冰凉的雨水滴落在指尖，顺着指尖滑过滴落在水塘中，水塘倒映着灰蒙的天空像是厚重墨汁遇水那一刻，在洗砚台化成了一波涟漪，浓重又消散不了。
白杉杉看着水塘中的涟漪有些出神。
六年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却始终没有改变“困”局。
在西南高中三年，人人皆知有顾衍和白杉杉水火不相容相看两厌，一个恃才傲物，一个心比天高。
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下，谈了一场只属于彼此才知晓的“隐秘而伟大”的地下恋，直到她瞒着众人不告而别斩断一切，在无声无息下陡然离场。
分手后，白杉杉的小号玩脱了。
只要是顾衍上的节目她总截顾衍的丑图，不是翻白眼.jpg就是为电影上综艺宣传跑飞鞋的囧脸。
这个“黑粉”就像锦鲤开了光一样，点赞的、转发的、原创的只要她经手都会在话题里爆火。
每一段新闻都要附带几句金句评论，无意间成为了顾衍最有名的“黑粉”。
几个月前，《我们恋爱吧，就现在！》节目组恋综嘉宾不断溜粉，连顾衍都在名单上。
照片上眉眼淡漠，不动声色的时候就是禁欲本欲，堪比娱乐圈的颜值偏要用才华成为佼佼者。
一句玩笑话，“就他？浪漫过敏体质还上恋综？”
甚嚣尘上，经过《星陨》获奖后，日益壮大的粉丝多了不少颜值和才华粉，直接微博透过种种扒到了白杉杉大号——一个混迹于国外留学童星出道的“现役”无名演员。
直在半个月前，顾衍直接在恋综官博上转发@白杉杉，“想和黑粉谈恋爱，试试？”。直球而大胆。
一时间直接冲上热搜榜，新生代实力派导演x黑粉恋综，为期两个月的相处究竟是谁能转变谁？
须臾间，轿车的鸣笛声倦鸟扬起羽翼飞向天空，只是几秒一切又恢复了如初的平静。
白杉杉拉回了思绪，回想起半小时前的手机通话。
“白小姐，关于合作细节我们负责人您下飞机后会有专人接，希望今天恋综的合同就能谈妥。”
顺着声音和印入眼帘司机挥手的动作，白杉杉回头看了眼。
绵绵细雨中，只见一身黑色大衣西装的男人缓缓朝这个方向走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撑着伞柄，黑伞大面积遮住了他的容颜。
雨滴顺着黑伞滑落至伞沿与地上的积水融为一体，趟过他黑色皮鞋的鞋尖，积水从鞋边处边缘绽开。
她抿了抿唇，目光直视前来的男子。
他的步伐很沉，似乎是因为刚才积水的原因走的极慢。
直至他在白杉杉的面前停下。
思绪已完全被打破，听不清电话里闺蜜的言语。
她缓缓放手手中的电话。
在雨中依稀还闻得到他身上存留的一丝冷冽松木质香调——是他？是以前的味道。
白杉杉屏住呼吸紧紧抠着手心，心就像是烟雨中水墨画般被水渍点了重重一笔，化水的那一刻心绪无限放大又肆意蔓延。
两人一高一低在台阶的上下，身高的错位此时的视线正好平视对方。
他缓缓抬高了黑色伞柄，原本遮住的容颜这才显了形，一双桃花眼对上了她浅瞳。
两人四目相对，时间和空间好似静止了一般，将空气都烧的稀薄令人喘不过气。
那个眼神熟悉又疏离，时间在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褪去了青涩。
即使现在一袭西装相衬亦或者头发梳的干练成熟，但眉眼和神态依然是曾经那个的少年，没敛住他的轻狂和矜贵。
顾衍漫不经心的迈开步子上了层台阶，嘴角勾着淡笑，“幸会，白小姐。”
他顺带收起伞放置墙边，雨滴顺着收伞的动作沿着骨架滴落在地上。
白杉杉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机中的通话还未挂断，看着他的眼眸过了好久才憋出一句，“好久…，您好，顾先生。”
两人的沉默连细碎的雨滴声都变得焦躁刺耳起来。
漫长的等待，仿佛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他双手插袋目视着眼前，突然轻笑了声。
任谁都想不到，六年后再次重逢会是在此时、此刻、此景、此心境。
一路间两人相对无言，她不敢直视只能用余光瞟向他，少年已褪去青涩的容颜，只是将原本的优势的脸部轮廓更为凸显，锋利的五官线条连着下颚再至喉结，侧面看像是道绵延不绝的山峰。
白杉杉的心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班机早到的缘故，白杉杉和顾衍在办公楼旁的老厂房衍生咖啡店里等待。
以老厂房改造的咖啡店，偌大的回廊都能传出室外雨滴声和阵阵脚步的回声。
白杉杉坐在了窗边，打开上下折叠户外玻璃窗。
天空就像是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顷刻间又大雨倾盆而下。
突然传来一道男孩子的惊呼声，“小笨蛋，快跑...下雨了。“
白杉杉下意识的朝音源处瞥了一眼，男生撑起校服外套高举过头，将女孩遮挡在校服下，两人并肩奔跑了一段路在咖啡店门口的屋檐下躲雨。
男孩的里衣已打湿了一大半，雨水顺着额前的刘海滴下了，垂眼时连睫毛都带着一丝水气。
白杉杉看着他们的校服是深色蓝白相间的，外套上别着校徽——西南高中。
女孩与男孩合力拧着外套，已经被雨水浸湿的外套顺着螺旋状扭曲的外力，水滴像大珠小珠落玉盘瞬时滴落在地下，滴落的瞬间白杉杉的心底也被撬动了一下。
看着眼前这一幕，尘封的记忆被撕开，下意识地想到了顾衍。
也是一个雨后，也是同样的情景，似乎就像是错位时空在对镜映照。
那些年少时的光阴岁月，少年永远鲜活。
雨淅淅沥沥下着，男生卷起袖管给女孩擦了擦额头的雨水。
白杉杉垂眸从包里掏出了一包纸巾，敲了敲玻璃递给了两人。
淡淡的笑着，“擦擦吧，学弟学妹们。”
男孩女孩看着白杉杉双手接过纸巾，“ 谢谢学姐？“口气中带着半分试探。
顾衍插兜走到了白杉杉身边，眉眼淡漠，“焦糖玛奇朵换燕麦奶，微热。”
白杉杉接过咖啡，完全是自己的喜好，低声道，“谢谢。”
“他们到了，进去吗？”
白杉杉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跟随在顾衍身后。
——“学姐”
白杉杉和顾衍顺着声音回头。
白杉杉：“嗯？”
只见女孩子眉眼弯弯朝着白杉杉挥着手，“谢谢学姐的纸巾，学姐再见，还有————学姐，你的男朋友好帅哦。”
白杉杉刚想摆手“不——“还未说出口。
顾衍侧眸嘴角勾着不易察觉的浅笑看着两人。
“谢谢。” 视线又转向了男孩子，“学弟，你选女朋友很有眼光。“
等白杉杉反应过来，顾衍的背影早已弯进了咖啡店和办公楼的另一出口处。
白杉杉只能对着两人轻轻点了点头就跟了进去。
偌大的办公室是以之前老码头仓库改造而成所以格局高挑，一楼空无一人的展厅内，除了刚来的前台只有她们两个人显得极为寂寥。
顾衍顺着台阶走向二楼，白杉杉也跟随在后。
只能听见偌大的展馆内伴着参差不齐的脚步声，声声入耳。
“还不进来？”声音响彻了原本寂静的整个楼层。
顺着声音望去，顾衍的背影早已消失在白杉杉的视线中。
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弯转进了休息室。
顾衍已站在玻璃前俯瞰另一片江景，天穹黑如墨尽洒天际，雨水顺着玻璃滑下又周而复始。
白杉杉的思绪和视线无法聚焦看得有些出神，直至负责人的出现，两人相对而坐。
“两位，不好意思久等了，我们和顾衍已经很熟悉了，那和白小姐介绍下，我是《春昼迟逢》节目组的制片人，我姓颜。”
制片人递给了白杉杉一个牛皮袋手，白杉杉接过制片人手中的牛皮袋小心翼翼地拆着。
顾衍转着椅身站了起来目视着窗外，“和白小姐确认下，这个综艺是恋综节目，白小姐现在是单身是吗？”
白杉杉抬眸看了眼顾衍背影，“嗯。”
他的背影在室内深度的灰色与窗外灰蒙的景色里像是一条寂寥落寞的孤帆。
“白小姐最好好好看下合同，签了字就不要轻易毁约。”他说着。
白杉杉继续翻着合同页，“为了能展现顾先生更不为人知的一面，节目组真是煞费苦心了。”
基本没有问题于是扭开签字笔盖。
在乙方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抬眼看了眼顾衍，“好了，该你了。”
另一份合同滑向至顾衍。
白杉杉可能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和顾衍会从学校百名榜的第一位和末尾变成了合同上的并列名。
他转身那刹，不笑时还是保持一贯的矜冷。
顾衍在《我们恋爱吧，就现在！》恋爱综艺乙方2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正如年少时的字迹一样轻狂。
他拿起合同末页看了很久，放下合同时白杉杉对上了他的眼神。
一双眼眸像是隐藏着无垠大海里的平波泛起了微光，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笑。
众目睽睽下，顾衍走到白杉杉身边，近在咫尺的距离仿佛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淡淡松木质香调的味道。
他扯着淡笑，面对白杉杉微妙的眼神也不准备多解释，拖长了尾音。
“那我，重新介绍下我自己。”
“以后我就是你——
“阴魂不散的——“
“男朋友。”
能过目不忘的天赋，让痛苦也始终清晰。
——顾衍《脑海中的记忆法》
2012年6月18日
*
2018年
十二月的天气骤降，大面积积雪将这个城市在此刻显得万籁俱静。
车内的白杉杉看着街景一幕幕划过自己的视线，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停留片刻。
鳞次比邻的高楼间，户外大屏的直播报导着电影《星陨》的最新消息。
少年可期——新生代青年导演顾衍将角逐戛纳金棕榈奖，现象级电影《星陨》已荣获欧美各项奖项，作为一戏封神的新生代导演能否斩获短片奖备受期待。
白杉杉看着大屏内对着镜头频频点头的男子陷入了沉思。
她的心比这个更乱，心绪和回忆不断翻涌向前。
“白杉杉，我们约定我以后要拍一部电影给你看。”十七岁的他说着。
少年还是初遇时意气风发的模样，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梦想。
而现在的你依然耀眼。
大屏的三三两两的情侣在路灯下暖光灯下依偎着彼此，初雪天爱的人在身边。
手机一震传来闺蜜林初的微信。
林初：【杉杉，你是准备回国了？想好了？】
白杉杉：【嗯，在去机场的路上。】
林初：【你真的确定要回国参加那个恋综吗？】
白杉杉不知该回答，打了一串字又重新删掉。
白杉杉：【你能不能帮我租套靠近武康路附近的房子。】
林初：【多久到？】
白杉杉：【十二个小时。】
机场内来回穿梭络绎不绝的人群，骤降的冷空气使人措手不及。
白杉杉在抵达层门内，薄款驼色大衣配浅色牛仔裤，机场广播内不断播报当地气温，似乎抵御不了突如其来的冷空气。
她倚座在32寸行李箱上，顺着惯性一路滑向抵达层门外。
阵阵刺骨冷咧的寒风就飕飕地钻进了她裸露出的肌肤，寒意使她忍不住双手环抱于前捂住衣服。
左顾右盼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又将手机收回了口袋。
室外雨水夹杂着茶梅花瓣飘落在白杉杉的靴子上显得黑白分明。
还是回来了，魔都。
时隔六年，又重新踏上了这片土地。
轿车碾过地上的花瓣，一阵车鸣声打着双闪灯打散了白杉杉的思绪。
“请问，是白杉杉小姐吗？”
白杉杉弯下身轻点了下头，司机开门将白杉杉的行李抬至商务车后备箱。
“小姐，不好意思，还有一位客人，请您稍等下。”司机说着。
车上车窗半掩，放着毛阿敏的《相思》
或是触景伤情回想到最后次见面他也是唱着这首歌，也是这么一个雨后初霁下午，也是这么一个茶梅花盛开的季节离开的这片故土。
眼眶微红不禁回想往事种种。
"...
不屑一顾是相思
守着爱怕人笑
害怕人看清
…."
轿车换了个可以停靠的地方，白杉杉靠着车尾和闺蜜林初打着电话。
“嗯，到了魔都了，放心。”
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走出半步伸出手冰凉的雨水滴落在指尖，顺着指尖滑过滴落在水塘中，水塘倒映着灰蒙的天空像是厚重墨汁遇水那一刻，在洗砚台化成了一波涟漪，浓重又消散不了。
白杉杉看着水塘中的涟漪有些出神。
六年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却始终没有改变“困”局。
在西南高中三年，人人皆知有顾衍和白杉杉水火不相容相看两厌，一个恃才傲物，一个心比天高。
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下，谈了一场只属于彼此才知晓的“隐秘而伟大”的地下恋，直到她瞒着众人不告而别斩断一切，在无声无息下陡然离场。
分手后，白杉杉的小号玩脱了。
只要是顾衍上的节目她总截顾衍的丑图，不是翻白眼.jpg就是为电影上综艺宣传跑飞鞋的囧脸。
这个“黑粉”就像锦鲤开了光一样，点赞的、转发的、原创的只要她经手都会在话题里爆火。
每一段新闻都要附带几句金句评论，无意间成为了顾衍最有名的“黑粉”。
几个月前，《我们恋爱吧，就现在！》节目组恋综嘉宾不断溜粉，连顾衍都在名单上。
照片上眉眼淡漠，不动声色的时候就是禁欲本欲，堪比娱乐圈的颜值偏要用才华成为佼佼者。
一句玩笑话，“就他？浪漫过敏体质还上恋综？”
甚嚣尘上，经过《星陨》获奖后，日益壮大的粉丝多了不少颜值和才华粉，直接微博透过种种扒到了白杉杉大号——一个混迹于国外留学童星出道的“现役”无名演员。
直在半个月前，顾衍直接在恋综官博上转发@白杉杉，“想和黑粉谈恋爱，试试？”。直球而大胆。
一时间直接冲上热搜榜，新生代实力派导演x黑粉恋综，为期两个月的相处究竟是谁能转变谁？
须臾间，轿车的鸣笛声倦鸟扬起羽翼飞向天空，只是几秒一切又恢复了如初的平静。
白杉杉拉回了思绪，回想起半小时前的手机通话。
“白小姐，关于合作细节我们负责人您下飞机后会有专人接，希望今天恋综的合同就能谈妥。”
顺着声音和印入眼帘司机挥手的动作，白杉杉回头看了眼。
绵绵细雨中，只见一身黑色大衣西装的男人缓缓朝这个方向走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撑着伞柄，黑伞大面积遮住了他的容颜。
雨滴顺着黑伞滑落至伞沿与地上的积水融为一体，趟过他黑色皮鞋的鞋尖，积水从鞋边处边缘绽开。
她抿了抿唇，目光直视前来的男子。
他的步伐很沉，似乎是因为刚才积水的原因走的极慢。
直至他在白杉杉的面前停下。
思绪已完全被打破，听不清电话里闺蜜的言语。
她缓缓放手手中的电话。
在雨中依稀还闻得到他身上存留的一丝冷冽松木质香调——是他？是以前的味道。
白杉杉屏住呼吸紧紧抠着手心，心就像是烟雨中水墨画般被水渍点了重重一笔，化水的那一刻心绪无限放大又肆意蔓延。
两人一高一低在台阶的上下，身高的错位此时的视线正好平视对方。
他缓缓抬高了黑色伞柄，原本遮住的容颜这才显了形，一双桃花眼对上了她浅瞳。
两人四目相对，时间和空间好似静止了一般，将空气都烧的稀薄令人喘不过气。
那个眼神熟悉又疏离，时间在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褪去了青涩。
即使现在一袭西装相衬亦或者头发梳的干练成熟，但眉眼和神态依然是曾经那个的少年，没敛住他的轻狂和矜贵。
顾衍漫不经心的迈开步子上了层台阶，嘴角勾着淡笑，“幸会，白小姐。”
他顺带收起伞放置墙边，雨滴顺着收伞的动作沿着骨架滴落在地上。
白杉杉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机中的通话还未挂断，看着他的眼眸过了好久才憋出一句，“好久…，您好，顾先生。”
两人的沉默连细碎的雨滴声都变得焦躁刺耳起来。
漫长的等待，仿佛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他双手插袋目视着眼前，突然轻笑了声。
任谁都想不到，六年后再次重逢会是在此时、此刻、此景、此心境。
一路间两人相对无言，她不敢直视只能用余光瞟向他，少年已褪去青涩的容颜，只是将原本的优势的脸部轮廓更为凸显，锋利的五官线条连着下颚再至喉结，侧面看像是道绵延不绝的山峰。
白杉杉的心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班机早到的缘故，白杉杉和顾衍在办公楼旁的老厂房衍生咖啡店里等待。
以老厂房改造的咖啡店，偌大的回廊都能传出室外雨滴声和阵阵脚步的回声。
白杉杉坐在了窗边，打开上下折叠户外玻璃窗。
天空就像是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顷刻间又大雨倾盆而下。
突然传来一道男孩子的惊呼声，“小笨蛋，快跑...下雨了。“
白杉杉下意识的朝音源处瞥了一眼，男生撑起校服外套高举过头，将女孩遮挡在校服下，两人并肩奔跑了一段路在咖啡店门口的屋檐下躲雨。
男孩的里衣已打湿了一大半，雨水顺着额前的刘海滴下了，垂眼时连睫毛都带着一丝水气。
白杉杉看着他们的校服是深色蓝白相间的，外套上别着校徽——西南高中。
女孩与男孩合力拧着外套，已经被雨水浸湿的外套顺着螺旋状扭曲的外力，水滴像大珠小珠落玉盘瞬时滴落在地下，滴落的瞬间白杉杉的心底也被撬动了一下。
看着眼前这一幕，尘封的记忆被撕开，下意识地想到了顾衍。
也是一个雨后，也是同样的情景，似乎就像是错位时空在对镜映照。
那些年少时的光阴岁月，少年永远鲜活。
雨淅淅沥沥下着，男生卷起袖管给女孩擦了擦额头的雨水。
白杉杉垂眸从包里掏出了一包纸巾，敲了敲玻璃递给了两人。
淡淡的笑着，“擦擦吧，学弟学妹们。”
男孩女孩看着白杉杉双手接过纸巾，“ 谢谢学姐？“口气中带着半分试探。
顾衍插兜走到了白杉杉身边，眉眼淡漠，“焦糖玛奇朵换燕麦奶，微热。”
白杉杉接过咖啡，完全是自己的喜好，低声道，“谢谢。”
“他们到了，进去吗？”
白杉杉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跟随在顾衍身后。
——“学姐”
白杉杉和顾衍顺着声音回头。
白杉杉：“嗯？”
只见女孩子眉眼弯弯朝着白杉杉挥着手，“谢谢学姐的纸巾，学姐再见，还有————学姐，你的男朋友好帅哦。”
白杉杉刚想摆手“不——“还未说出口。
顾衍侧眸嘴角勾着不易察觉的浅笑看着两人。
“谢谢。” 视线又转向了男孩子，“学弟，你选女朋友很有眼光。“
等白杉杉反应过来，顾衍的背影早已弯进了咖啡店和办公楼的另一出口处。
白杉杉只能对着两人轻轻点了点头就跟了进去。
偌大的办公室是以之前老码头仓库改造而成所以格局高挑，一楼空无一人的展厅内，除了刚来的前台只有她们两个人显得极为寂寥。
顾衍顺着台阶走向二楼，白杉杉也跟随在后。
只能听见偌大的展馆内伴着参差不齐的脚步声，声声入耳。
“还不进来？”声音响彻了原本寂静的整个楼层。
顺着声音望去，顾衍的背影早已消失在白杉杉的视线中。
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弯转进了休息室。
顾衍已站在玻璃前俯瞰另一片江景，天穹黑如墨尽洒天际，雨水顺着玻璃滑下又周而复始。
白杉杉的思绪和视线无法聚焦看得有些出神，直至负责人的出现，两人相对而坐。
“两位，不好意思久等了，我们和顾衍已经很熟悉了，那和白小姐介绍下，我是《春昼迟逢》节目组的制片人，我姓颜。”
制片人递给了白杉杉一个牛皮袋手，白杉杉接过制片人手中的牛皮袋小心翼翼地拆着。
顾衍转着椅身站了起来目视着窗外，“和白小姐确认下，这个综艺是恋综节目，白小姐现在是单身是吗？”
白杉杉抬眸看了眼顾衍背影，“嗯。”
他的背影在室内深度的灰色与窗外灰蒙的景色里像是一条寂寥落寞的孤帆。
“白小姐最好好好看下合同，签了字就不要轻易毁约。”他说着。
白杉杉继续翻着合同页，“为了能展现顾先生更不为人知的一面，节目组真是煞费苦心了。”
基本没有问题于是扭开签字笔盖。
在乙方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抬眼看了眼顾衍，“好了，该你了。”
另一份合同滑向至顾衍。
白杉杉可能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和顾衍会从学校百名榜的第一位和末尾变成了合同上的并列名。
他转身那刹，不笑时还是保持一贯的矜冷。
顾衍在《我们恋爱吧，就现在！》恋爱综艺乙方2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正如年少时的字迹一样轻狂。
他拿起合同末页看了很久，放下合同时白杉杉对上了他的眼神。
一双眼眸像是隐藏着无垠大海里的平波泛起了微光，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笑。
众目睽睽下，顾衍走到白杉杉身边，近在咫尺的距离仿佛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淡淡松木质香调的味道。
他扯着淡笑，面对白杉杉微妙的眼神也不准备多解释，拖长了尾音。
“那我，重新介绍下我自己。”
“以后我就是你——
“阴魂不散的——“
“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