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直有滴滴答答的警报声,在我昏迷醒来后,一直能听到微弱的警报声,很熟悉,又想不起来。

    去看了医生,医生也只能判断为脑震荡引起的幻听,做了很多检查和治疗都没有效果。

    待免疫了那种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做了一个很沉很沉的梦,梦里我和谁争执,我跑了出去,好像落水里了,后面怎么样都没办法梦起来。

    困扰我的不止是噪音还有那看不清的人,还有我的男朋友阿言,我觉得他好像瞒着我什么。

    我噩梦反复做的也频繁,被汗水浸湿的床单和泡过水一样,惊醒起来,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阿言最近也不去上班了,一直陪着我,还有给我买我喜欢的果冻,里面有个小爱心做的果冻粒,我喜欢果冻,他喜欢里面的水果粒,一个果冻两个人吃,也倒是合适。

    今天是圣诞节,阿言带了两个果冻,阿言说和我在一起之后就没有吃过一个完整的果冻,这次他想吃一个。水果粒很甜,为了保存会加入很多的糖去腌渍,那是一种不一样的甜,我不太喜欢,看着我吃了一个就偷偷挑出来的小粒粒,笑着和我交换了果冻,他那杯还留有那颗心形果冻粒,我开心地吃下,也一脸好奇地问“你咋喜欢吃这甜齁的小粒粒?”

    “我也忘了,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的呢?”他摸着头好像在认真思考。

    我望向阿言吃的干干净净的果冻杯,我好像在梦里见过,瞬间好像有针扎向我浑浊的脑内,好像在探寻着什么。我痛苦的捂住脑袋,阿言放下杯子,捂住了我的耳朵“慢慢来,不要勉强自己。”我抓住他的衣角,他果然知道什么,我到底怎么回事。

    他没有像以前那样依我,他也知道我在想什么,放开了捂住耳朵的手,拍了拍我的头“你要自己想起来,我不会告诉你的。”

    “阿言,我梦到的就是我失去的记忆吗?为什么会觉得那么难受?”

    “你觉得痛苦,是因为你觉得这段记忆是不好的,所以你在逃避它。对我来说,它不是不好的,它也不会被我遗忘。”

    “那你希望我想起它吗?”头很痛,此时我就像是渴死在陆地的鱼,透不过气来。

    他沉默了,他也和我一样挣扎着。

    “我想你想起来,我会陪着你的。”他说谎了,他是匹诺曹的话,现在鼻子的长度肯定能穿过我俩的距离,戳到我的心里。

    他不想,肯定有他的理由,那我就不想了。

    可心里想的永远比做的难。

    梦里还是会惊醒,到后面越来越难入睡,也吃不下东西,就算是果冻,也难以入口。我越发的憔悴,消瘦,像是大病一场的人。

    除夕夜,阿言做了一桌子的菜,我很久没见过那么丰富的菜式了,我吃不下东西,但也挑了几样吃了些。

    “很久没出去走走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真的很久没出去看过了呢,走吧。”

    外面比我想象中要冷清得多,没什么人,挂着红灯笼,大概都在吃团圆饭吧。

    “你闭上眼,我带你去个地方!”阿言神秘兮兮的和我说。

    我闭上了眼睛,他的手很温暖,一直都是。

    我知道他要带我去哪。

    他要我都想起来,他又要推开我了。

    “睁开眼吧!”我们停留在泥土地里,脚下的鞋子能踩到的湿润。

    我睁开了眼睛,毫无悬念的地方。我不像是之前那样刺激得难受,心中更是泛不起涟漪。

    “果然啊,我的小朋友最聪明了。”他摸了摸脑袋。“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你说谎那天。”我看着他,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鼻子。“不是想起来的,能让我这样波动的主人公,也只有你了。”我看着他的眼睛说着。“那你呢,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路灯的光落在他的脸上,我能感觉到他身上好像带着些寒意,是我十多年来未曾见过的模样。

    他朝我转过身,用力的抱住了我,好像想把我俩融合在一起。

    忽而一段片段闪过,我意料之外的记忆闪现在脑海中。

    在圣诞夜闹脾气的我,和阿言吵了一架,自顾自的去到那个湖边,那是我们开始的地方,也是默认的老地方,那时我为了帮别人抢回背包,被小贼推进湖里,还被水下的草类缠住脚踝,无法挣脱。那时阿言来找我,模糊中他丢下手中的东西,朝我奔来。我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中,我飘上了天花板,人怎么会飘上天花板呢?我只是七魂六魄里的一缕魂,有什么吸引着我,理智被偷走,就要随着那吸引飘去。是他拉住了我的手,他把我困在了这里。

    “小朋友,睡了很久了,要起床了。”

    他松开了我,我早已满脸泪痕“不要哭,我一直都在。”

    “你是骗子,你一直都在骗我!”我锤向他的胸口,手透过了他的身体。

    “对不起,我曾想过把你困在我身边,那样这就过去了,但你的身体不允许,你还要更好的未来。”他想帮我擦去眼泪,已经触碰不到了。

    他苦笑着“你是最坚强的,没有了我,你也会好好的生活,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除了这些,再答应我一件事吧 ”他没有听我的回答,自顾自地说着,“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伤害自己。”他盯着我的眼睛,他知道我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你要去哪里,不是说好了会一直在我身边,你这个骗子。”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看着我,身体变得轻盈,他就这样看着我离开。

    “病人好像有意识了!快叫医生!”耳边传来急匆匆的声音。

    “那边心跳停了!快!”仪器的碰撞声,还有心电的嘀嗒嘀嗒声。

    “抱歉,我们尽力了。”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我拼命想挣脱开眼皮的阻挠,但以我失败告终。

    阿言喜欢海,他说要是他比我先离开,就把他带到海边,他不要在那一层层的小盒子里被囚禁住。那是他的愿望。

    他的父母很固执,执意是我害死他的,不让我见,我也顽固,在他父母家跪了一天,以我支撑不住倒下,还是没能撼动他们的心为结局。

    你骗我,我也骗你,更何况我没有答应。

    我开始抽烟酗酒,始终孑然一身。在某个深夜去超市里,看到了那个果冻,记忆回到很久很久以前,他说过他其实不喜欢水果罐头,他又怎么会喜欢那些水果粒呢?

    像是发酒疯一样笑着,今晚我没有醉。

    我走出超市,又走到了开始的湖边,点了一支烟,烟雾中好像看到了他的身影,你终于舍得来接我了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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