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对世事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想到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存在着，我就愿意忍受一切。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很重要。” ——《美国往事》
“这是什么味道？”
她靠在贴了蓝绿色壁纸的墙边，仿佛要溺毙在这种摄人的味道之中。
“麝香。”任思怡朝着她的方向走近，“好闻吗？”
更浓烈的迷离香，带着粗粝的荷尔蒙和矇昧的冲动，一层层缠绕着她。她侧过脸，面颊紧紧地贴着海浪图案的墙纸，胸口起伏，却是不敢喘一口气。那一刻，在她的耳畔，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
任思怡笑的直不起腰，“瞧你这样儿。”
说着，转身打开了窗。
窗帘依旧拉拢着，但临街的车马喧嚣终于让她有了一种归到实处的安心，她低下头，“好闻的。”
“你，睡过吗？”任思怡又突然问道，说话的时候，嘴唇擦过她的耳廓。
她彻底愣住了，半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扶着墙的手指开始发烫。她想，她该沉默着，就当她听错了。
任思怡清了清嗓子，声音是一贯的轻灵，“和男人，睡过吗？”
“没有。”她回答，羞红了脸。
任思怡哈哈大笑，似乎是点了什么按钮，黑洞洞的电视剧突然闪烁起蓝光，是比后面的墙纸要更明亮一些的蓝。任思怡拉着她坐下，“喝奶茶嘛？”
说着就拨开门帘走了出去，还关上了房门。
门帘簌簌作响，像是一种暧昧的符号，她看着它们互相击打、碰撞、弹跳、最终垂坠——
垂坠，垂坠，垂坠……
“……18日，星期三，天气多云，最低气温22摄氏度……”
谢考音睁开眼，抬手关了闹钟，半晌没有起身，只是默默感受着后脑勺针扎一般的刺痛，和逐渐平稳的心跳。多梦往往不是一个好征兆，她这样想。
谢考音洗漱完，走出房间，看到解坤背对着她，似乎是在摆盘。她原以为解坤说要做饭是一时兴起，可这三天下来，她当真被他的手艺惊艳到了。
“早上好。”解坤转身，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温暖的几乎能把人融化。
“早上好。”谢考音把包放在一旁空置的椅子上，色香俱全的美食映入眼帘——
腾着热气的小笼包和煎饺，撒了红糖的糯米糍，剥好壳的水煮蛋，还有皮蛋瘦肉粥和热牛奶。
谢考音看得瞠目结舌：“这么丰盛。解坤，你几点起的？”
“也还好吧，六点半。”解坤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没用多久，粥是昨晚上预约的，糯米糍和包子都是现成直接加热的，就煎饺费了点时间，鸡蛋牛奶就热一下……”
“厉害！”谢考音夹起一个包子，含糊道，“很好吃！”
解坤坐在一旁，兴奋地傻笑，“那你多吃点，中午我也可以给你送饭。”
这怎么好意思呢……
“那就麻烦我们家解坤啦。”谢考音喝了一口牛奶，原本梦魇的烦躁顿时烟消云散。
*
邬城大学离家不远，若不是今天包里带着平板，谢考音更习惯跑步去学校。她一整天的运动量都靠这两公里多的路程了。
“考音，这儿！”孟采凝摇下车窗，烈焰红唇配上三角墨镜，谢考音莫名有一种傍上富婆的错觉。
“早九的课？”孟采凝问道，手指了指安全带示意谢考音系上。
“不算吧，我这学期做中微的助教，上礼拜教授让我今天有时间去听一听。”谢考音从包里拿了两个橘子，“给你尝尝，家里小朋友特地挑的。”
“什么呀？”孟采凝瞧了眼，笑着说，“这橘子上火嘛？”
“再挑三拣四我自己吃了。”
孟采凝求饶：“没有啦，我这几天爆痘，烦死了。”
“那我去拿给林斐。”
“才不要，不是解坤给我挑的嘛，给那家伙算什么。”孟采凝趁着红灯就要拿了剥皮。
谢考音也不拦：“少自作多情，是解坤特地挑给我的。”
“我天，你好过分诶。”孟采凝三下五除二地把橘子往嘴里送，“真甜呐，赚到了赚到了。”
“绿灯！别吃了！”
……
中级微观经济是本科的课，授课教授是邬大经济系主任。老教授教这门课几十年了，原原本本的内容，谢考音当年都听过一遍。
昨晚上当真没睡好，稀奇古怪的梦一个接一个地做，她怀疑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离期末考就一个多月；本科期末考的早，到时候助教得抽时间去改卷；刘教授那边的助研任务也不轻松；还要准备之后的开题报告；解坤那边过几天会出成绩，然后要填志愿；她也要重新选课题导师……
谢考音胡乱地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倒是再没有心思去追究昨晚上的噩梦了。不过也是，都说梦过无痕，一时半会儿的，她还真记不清梦境内容了。
离下课还有半小时，最后三排的座位都空了，谢考音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显得很突兀。她看着一个个溜课的学生从她身边经过，有时候她真的很佩服台上的教授，完全不受观众的影响，全程讲的没有一个停顿，甚至下课时间都算的一清二楚，在下课铃响起的前一秒，精准地收住了话题。
“李教授，我是这门课助教谢考音。”谢考音觉得自己旁听了一上午的课，应该和教授打个招呼。
“诶诶，你好，你好。”李教授推了推眼镜，收拾好教案，“是这样，这周本来要布置一次随堂作业，啊，我想着，你本身这么优秀啊，也是邬大毕业的学生，这个，这个作业啊，你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想法，出个一两道大题的样子？不多，就一两道，诶，一两道。”
“也不着急，不着急啊，你回去想一想，这周五，诶周五之前给我就可以。”李教授笑起来特别和蔼，抿了一口手中的茶。
谢考音听完，嘴角一抽，造孽啊。半晌，才犹豫道：“那我回去想一想。”
“诶，对，可以的，可以的。”李教授很满意，“谢同学一会儿还有课吗？”
“有研究生那边，劳动经济的选修课。”
“哦，劳动经济，很好，很好。”
不，一点都不好，额外劳动是很不经济的。
“所以你现在已经能给学生出题啦？！”孟采凝一边喝奶茶一边惊呼。
“厉害的。”林斐跟着道，也吸了口奶茶，拧着眉道，“下次换一家吧，难喝。”
孟采凝翻了个白眼，“要换你就自己去买。”
谢考音不喜欢喝奶茶，说实话，这玩意的吸引力还不如一会儿解坤的爱心午餐大。
话说回来，多梦果然预示着多灾。
*
一直到面前两个警察出示证件，谢考音才反应过来，她好像遇上了点事儿。
“请问您认识任思怡女士吗？”
问话的是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女警，看着很威严，像是教导主任。
谢考音愣了愣，心底漏了半拍，好一会儿，才低下头道：“认识。”
一整天的课程和组会让她这时候有些迟钝，谢考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位警察，注意到男警察衣服上的汗渍。
这天气，也是真燥啊。
“您上一次见到任思怡是什么时候？”女警察继续问道。
谢考音突然想到了昨晚上的梦，每一个细节毫无理由地变得明晰，那个潮湿燥热的贴着蓝色墙纸的房间，床单是蓝紫相间的万花筒条纹，床头的灯坏了一盏，坏掉的电话线杂乱地暴露在接口外面。
“冻奶茶。不加糖。”
不知道什么时候，任思怡回来了。不规则海浪纹磨砂玻璃杯沁着水珠，奶黄色液体上浮着三块冰块。
或许里面还沉了两块。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心里想的是这个。
“尝尝。”任思怡的声音像是塞壬的呓语。
她抿了一小口，不得不承认，很好喝。
她记得任思怡说过，这个玻璃杯有名字，叫雨雾杯，但她更喜欢叫海浪杯，她太喜欢海了，无限延伸又无比纯粹，就好像这四四方方的墙纸，你可以一圈圈无休止地绕下去。
任思怡在她旁边坐下，万花筒的中央压出了一道褶皱。她说：“我以为你会喜欢。”
“我只是不大渴。”她答道，而后又赶忙加了一句，“不过真的很好喝。”
她莫名感觉，眼前的任思怡和一周前学校里的任思怡不大一样。她们仍然是亲近的，这毋庸置疑。察觉到这一点，令她很安心。
“谢女士？”
男警察的声音响起，谢考音回过神，没有太多思考，她沉声道：“五年前。”
事实如此，五年前的暑假，在那个蓝色调的房间门口，她们拥抱，然后告别，没有说一句话。临走的时候，她把手里早就化成一滩水的冻奶茶一饮而尽。
“您确定吗？”
“确定。”
“可是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高中的时候是。”
“为什么大学就不是了呢？”
没有为什么。谢考音想。她只是，找不到她了。或许只是因为这样。
这个房间原本不该空置的，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海边体育场。谢考音都能看到绿草地上穿着蓝白条纹足球队服的男孩女孩。这么好的地理位置，按道理是不该被空置的。
“不知道。”
“谢女士——”
“任思怡怎么了？”谢考音问道。
“很抱歉，案件细节不方便公开。”
谢考音有些累了，“女孩子的关系本来就多变，我们五年没见过了，就算五年前，我也不算完全了解她。如果需要，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她的联系方式，除此之外，很抱歉。”
男警察又开始出汗了，他和她印象中的警察形象很不一样，不高大威武，也不正气凛然，方才的证件一晃而过，她也没有看清楚他的警号。
“我可以离开了吗？”
谢考音决定慢跑回家，她脑子里一半是杀千刀的希腊字母和推导公式，另一半是方才莫名其妙的问话。
他们可能根本不是警察，任思怡又能出什么事，原琦不是说她准备自考了吗，她们还打算约时间见面的，她昨晚上还梦到她了……
“阿姐？”解坤出门倒垃圾，就看到蹲在连廊边的谢考音，“你哭了？”
谢考音下意识摸了摸脸，她什么时候哭的，“没事儿，晚饭好了吗？”
解坤顿了顿，“好了。我去倒个垃圾，可以等我回来一起吃。”
“好，”谢考音笑了，“快去快回。”
“这是什么味道？”
她靠在贴了蓝绿色壁纸的墙边，仿佛要溺毙在这种摄人的味道之中。
“麝香。”任思怡朝着她的方向走近，“好闻吗？”
更浓烈的迷离香，带着粗粝的荷尔蒙和矇昧的冲动，一层层缠绕着她。她侧过脸，面颊紧紧地贴着海浪图案的墙纸，胸口起伏，却是不敢喘一口气。那一刻，在她的耳畔，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
任思怡笑的直不起腰，“瞧你这样儿。”
说着，转身打开了窗。
窗帘依旧拉拢着，但临街的车马喧嚣终于让她有了一种归到实处的安心，她低下头，“好闻的。”
“你，睡过吗？”任思怡又突然问道，说话的时候，嘴唇擦过她的耳廓。
她彻底愣住了，半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扶着墙的手指开始发烫。她想，她该沉默着，就当她听错了。
任思怡清了清嗓子，声音是一贯的轻灵，“和男人，睡过吗？”
“没有。”她回答，羞红了脸。
任思怡哈哈大笑，似乎是点了什么按钮，黑洞洞的电视剧突然闪烁起蓝光，是比后面的墙纸要更明亮一些的蓝。任思怡拉着她坐下，“喝奶茶嘛？”
说着就拨开门帘走了出去，还关上了房门。
门帘簌簌作响，像是一种暧昧的符号，她看着它们互相击打、碰撞、弹跳、最终垂坠——
垂坠，垂坠，垂坠……
“……18日，星期三，天气多云，最低气温22摄氏度……”
谢考音睁开眼，抬手关了闹钟，半晌没有起身，只是默默感受着后脑勺针扎一般的刺痛，和逐渐平稳的心跳。多梦往往不是一个好征兆，她这样想。
谢考音洗漱完，走出房间，看到解坤背对着她，似乎是在摆盘。她原以为解坤说要做饭是一时兴起，可这三天下来，她当真被他的手艺惊艳到了。
“早上好。”解坤转身，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温暖的几乎能把人融化。
“早上好。”谢考音把包放在一旁空置的椅子上，色香俱全的美食映入眼帘——
腾着热气的小笼包和煎饺，撒了红糖的糯米糍，剥好壳的水煮蛋，还有皮蛋瘦肉粥和热牛奶。
谢考音看得瞠目结舌：“这么丰盛。解坤，你几点起的？”
“也还好吧，六点半。”解坤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没用多久，粥是昨晚上预约的，糯米糍和包子都是现成直接加热的，就煎饺费了点时间，鸡蛋牛奶就热一下……”
“厉害！”谢考音夹起一个包子，含糊道，“很好吃！”
解坤坐在一旁，兴奋地傻笑，“那你多吃点，中午我也可以给你送饭。”
这怎么好意思呢……
“那就麻烦我们家解坤啦。”谢考音喝了一口牛奶，原本梦魇的烦躁顿时烟消云散。
*
邬城大学离家不远，若不是今天包里带着平板，谢考音更习惯跑步去学校。她一整天的运动量都靠这两公里多的路程了。
“考音，这儿！”孟采凝摇下车窗，烈焰红唇配上三角墨镜，谢考音莫名有一种傍上富婆的错觉。
“早九的课？”孟采凝问道，手指了指安全带示意谢考音系上。
“不算吧，我这学期做中微的助教，上礼拜教授让我今天有时间去听一听。”谢考音从包里拿了两个橘子，“给你尝尝，家里小朋友特地挑的。”
“什么呀？”孟采凝瞧了眼，笑着说，“这橘子上火嘛？”
“再挑三拣四我自己吃了。”
孟采凝求饶：“没有啦，我这几天爆痘，烦死了。”
“那我去拿给林斐。”
“才不要，不是解坤给我挑的嘛，给那家伙算什么。”孟采凝趁着红灯就要拿了剥皮。
谢考音也不拦：“少自作多情，是解坤特地挑给我的。”
“我天，你好过分诶。”孟采凝三下五除二地把橘子往嘴里送，“真甜呐，赚到了赚到了。”
“绿灯！别吃了！”
……
中级微观经济是本科的课，授课教授是邬大经济系主任。老教授教这门课几十年了，原原本本的内容，谢考音当年都听过一遍。
昨晚上当真没睡好，稀奇古怪的梦一个接一个地做，她怀疑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离期末考就一个多月；本科期末考的早，到时候助教得抽时间去改卷；刘教授那边的助研任务也不轻松；还要准备之后的开题报告；解坤那边过几天会出成绩，然后要填志愿；她也要重新选课题导师……
谢考音胡乱地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倒是再没有心思去追究昨晚上的噩梦了。不过也是，都说梦过无痕，一时半会儿的，她还真记不清梦境内容了。
离下课还有半小时，最后三排的座位都空了，谢考音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显得很突兀。她看着一个个溜课的学生从她身边经过，有时候她真的很佩服台上的教授，完全不受观众的影响，全程讲的没有一个停顿，甚至下课时间都算的一清二楚，在下课铃响起的前一秒，精准地收住了话题。
“李教授，我是这门课助教谢考音。”谢考音觉得自己旁听了一上午的课，应该和教授打个招呼。
“诶诶，你好，你好。”李教授推了推眼镜，收拾好教案，“是这样，这周本来要布置一次随堂作业，啊，我想着，你本身这么优秀啊，也是邬大毕业的学生，这个，这个作业啊，你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想法，出个一两道大题的样子？不多，就一两道，诶，一两道。”
“也不着急，不着急啊，你回去想一想，这周五，诶周五之前给我就可以。”李教授笑起来特别和蔼，抿了一口手中的茶。
谢考音听完，嘴角一抽，造孽啊。半晌，才犹豫道：“那我回去想一想。”
“诶，对，可以的，可以的。”李教授很满意，“谢同学一会儿还有课吗？”
“有研究生那边，劳动经济的选修课。”
“哦，劳动经济，很好，很好。”
不，一点都不好，额外劳动是很不经济的。
“所以你现在已经能给学生出题啦？！”孟采凝一边喝奶茶一边惊呼。
“厉害的。”林斐跟着道，也吸了口奶茶，拧着眉道，“下次换一家吧，难喝。”
孟采凝翻了个白眼，“要换你就自己去买。”
谢考音不喜欢喝奶茶，说实话，这玩意的吸引力还不如一会儿解坤的爱心午餐大。
话说回来，多梦果然预示着多灾。
*
一直到面前两个警察出示证件，谢考音才反应过来，她好像遇上了点事儿。
“请问您认识任思怡女士吗？”
问话的是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女警，看着很威严，像是教导主任。
谢考音愣了愣，心底漏了半拍，好一会儿，才低下头道：“认识。”
一整天的课程和组会让她这时候有些迟钝，谢考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位警察，注意到男警察衣服上的汗渍。
这天气，也是真燥啊。
“您上一次见到任思怡是什么时候？”女警察继续问道。
谢考音突然想到了昨晚上的梦，每一个细节毫无理由地变得明晰，那个潮湿燥热的贴着蓝色墙纸的房间，床单是蓝紫相间的万花筒条纹，床头的灯坏了一盏，坏掉的电话线杂乱地暴露在接口外面。
“冻奶茶。不加糖。”
不知道什么时候，任思怡回来了。不规则海浪纹磨砂玻璃杯沁着水珠，奶黄色液体上浮着三块冰块。
或许里面还沉了两块。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心里想的是这个。
“尝尝。”任思怡的声音像是塞壬的呓语。
她抿了一小口，不得不承认，很好喝。
她记得任思怡说过，这个玻璃杯有名字，叫雨雾杯，但她更喜欢叫海浪杯，她太喜欢海了，无限延伸又无比纯粹，就好像这四四方方的墙纸，你可以一圈圈无休止地绕下去。
任思怡在她旁边坐下，万花筒的中央压出了一道褶皱。她说：“我以为你会喜欢。”
“我只是不大渴。”她答道，而后又赶忙加了一句，“不过真的很好喝。”
她莫名感觉，眼前的任思怡和一周前学校里的任思怡不大一样。她们仍然是亲近的，这毋庸置疑。察觉到这一点，令她很安心。
“谢女士？”
男警察的声音响起，谢考音回过神，没有太多思考，她沉声道：“五年前。”
事实如此，五年前的暑假，在那个蓝色调的房间门口，她们拥抱，然后告别，没有说一句话。临走的时候，她把手里早就化成一滩水的冻奶茶一饮而尽。
“您确定吗？”
“确定。”
“可是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高中的时候是。”
“为什么大学就不是了呢？”
没有为什么。谢考音想。她只是，找不到她了。或许只是因为这样。
这个房间原本不该空置的，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海边体育场。谢考音都能看到绿草地上穿着蓝白条纹足球队服的男孩女孩。这么好的地理位置，按道理是不该被空置的。
“不知道。”
“谢女士——”
“任思怡怎么了？”谢考音问道。
“很抱歉，案件细节不方便公开。”
谢考音有些累了，“女孩子的关系本来就多变，我们五年没见过了，就算五年前，我也不算完全了解她。如果需要，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她的联系方式，除此之外，很抱歉。”
男警察又开始出汗了，他和她印象中的警察形象很不一样，不高大威武，也不正气凛然，方才的证件一晃而过，她也没有看清楚他的警号。
“我可以离开了吗？”
谢考音决定慢跑回家，她脑子里一半是杀千刀的希腊字母和推导公式，另一半是方才莫名其妙的问话。
他们可能根本不是警察，任思怡又能出什么事，原琦不是说她准备自考了吗，她们还打算约时间见面的，她昨晚上还梦到她了……
“阿姐？”解坤出门倒垃圾，就看到蹲在连廊边的谢考音，“你哭了？”
谢考音下意识摸了摸脸，她什么时候哭的，“没事儿，晚饭好了吗？”
解坤顿了顿，“好了。我去倒个垃圾，可以等我回来一起吃。”
“好，”谢考音笑了，“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