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春雨过后,蔓草丛生。此刻淡月长空,微风吹着高挂的香笼,微微摇晃着,风露微凉。

    我裹紧了斗篷,踏着漫地碎影碎步往月桂宫去。走到门前,竟然一个守卫都没有。

    推开查士丁尼的房间门。床头点着灯,正在看书,房间里无声无息的。我悄悄地进去,将斗篷脱了挂在衣架上,钻进被窝里。

    查士丁尼闻及动静,转身,略看了看我,不作声,又转回去,背对着我:“是你啊,那么晚,你来做什么?”一面说,一面翻了几页书。

    男人就是嘴硬。

    我就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柔声问:“你还在生我的气?”

    他没推开我,只淡淡说:“没有。只是莫名睡不着,看点书而已。”

    他还在嘴硬!

    “最近几天的事是我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你这种难看的脸色。你就····不要怪我好不好?”我摸了摸他的腰,又用脸像小猫一样蹭他的脖子,“对不起嘛!我错了。下次有事一定跟你仔细商量,再不这样了。”

    我能感觉到,他那根紧绷的弦忽然绷开了。他放心书,拿住我的手腕,转过身来,和我面对面。

    “ 其实我没生气,我是在怪我自······”不等他说完,我就堵上了他的嘴,耳鬓厮磨,开始循序渐进,啮咬他的下唇。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明显上升的温度。

    我更得意了,舌头微微试探,不安分地朝他的口腔里进发,我的手在他的脖子间游移。他渐渐地被引入我为他精心设计的温柔乡中,身体赤热,无可自拔,但就在此时,我猛地放开了他。

    他错愕地看着我,像是根本没回过神来一样。

    我低眉,故作娇羞状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查士丁尼轻舔下唇,似是在回味适才的吻,我偷偷瞧他,忍不住偷笑。查士丁尼也回转过来,宠溺地看着我,轻捏了捏我的鼻子,道:“狄奥多拉,你真是坏透了。”

    “陛下恕罪。”

    他的胸膛热地不行,即将爆发了。他把我按在床上,开始疯狂亲我地脸,我的脖颈,我一面笑,一面半推半就。这让他的心火烧得更旺,把被子都撂到了床下。

    我这才惊奇地发现,他也没穿衣服!

    ——

    这一觉睡得出奇的好。早上是纳尔西斯破门而入,我们才醒的。查士丁尼和我都顶着鸡窝头,揉着眼睛,睡眼惺忪。

    查士丁尼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瞅了一眼窗外的阳光,意甚不满:“做什么做什么?一大早的······”

    纳尔西斯拱手道:“陛下,我们在门口等了您许久,您都没有起身。您昨日还约了财务大臣,要计算重修君堡教堂的费用,您都忘了?”他的目光渐渐转到了我身上,带着疑惑的意思,好像不相信我能出现在这边。

    查士丁尼注意到了纳尔西斯的眼神,十分不悦,把我的按进被窝里头,故意咳嗽了几声:“咳······我怎么可能忘。你还有什么大事要禀报么?”

    我在被窝里嘻笑得不能自已,故意掐了查士丁尼的腰,他人打了个激灵,略低下头瞥了我一眼,耳朵又红了。

    外头纳尔西斯道:“再无别的事了。”

    “赶紧退下吧。我一会就出去。”

    待纳尔西斯带上了门,查士丁尼把被子掀开,嗔怒似的看着我。我睁大眼睛,作无辜状。

    他最后扑哧一声笑出来。到衣柜拣衣服穿。我因没穿睡衣过来,就从他的衣柜里找了件男士衣袍蔽体。

    他的体型比我大多了,袍袖穿在我身上,还是松松垮垮的,颇有二流子的风范。我拉着腰带调整松紧,忽然感觉查士丁尼在看着我。我方才醒悟到我心口部春光乍泄了。我迅速地转过身去,给他打水,拿妆盒。他梳理完毕,我就横跨着坐在他的大腿上。

    “你还生我的气吗?”

    “你又胡说了。我没生气。我从来不会对爱的建议生气。我的小女孩聪明、智慧、美丽,及时出谋划策助我度过难关,我怎么可能会生气?”

    “真的?”我反问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果不其然,他有点心虚,又脸红了。

    他不擅长说谎。

    ————

    话说和查士丁尼虽然和好了。但我那日钻狗洞,皮肤还没好,红点没有消退,仍需要定时上药。我躺在躺椅上,因达罗来看我,正给我上药。

    因达罗念念叨叨:“你啊,至于这么为查士丁尼么?你看看这脸,我该说你什么好?到时候脸上留了疤,查士丁尼准嫌你了。”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嫌我?”

    “男人嘛,不都这样的。色衰爱驰。”

    我瞥了他一眼,道:“查士丁尼他还需要我,就不可能嫌我的。”

    因达罗一笑:“查士丁尼真宠你阿,把你宠得这般自信。我看安东尼娜可说错了。”

    我顿时起了疑:“她说什么了?”

    “她之前不是怀孕么?我问她,她想要男的女的,她说一定要男的。男的能继承家业,而女的不行。”

    我略想了想。我在查士丁尼的书房里无意中翻到过成文法的相关资料,女性确实无权继承财产和地位,哪怕是独生女,她父辈的财产最后都会落到自己老公的手里。

    见我不吭声,因达罗继续说:“安东尼娜真是把贝利萨留算计地体无完肤。不过我看贝利萨留还是挺喜欢胡安娜这个女儿的。安东尼娜唉声叹气,最后找了个伊利里亚的小伙子,名叫狄奥多西,做养子。”

    我皱眉:“她怎么没告诉我?收养这么大的事。”

    因达罗朗声笑道:“这狄奥多西我见过。长得可比贝利萨留还要好看。关键是,年轻阿。谁不喜欢年轻的生命?”

    因达罗话里有话。我当即明白了,脸黑了。我不想用恶意去揣度安东尼娜,但她的个性确实会做出红杏出墙的事情来。

    药已经上完。她丢下了药盆,将椅子往我手前移了移,定定地盯着我道:“她要是有你一半心思都好了。她一直想着生下一个继承人。可看你,33岁了,自己肚子毫无动静,一点也不在乎。老公大你那么多,也不想着求后路。”

    “我有什么好在乎的。”

    “查士丁尼也不在乎?”

    我摇摇头:“不知道。他没跟我提起过。”

    因达罗哦了一声,望着我,目光深邃。

    ————

    查士丁尼早在尼卡暴动之前就成立了以特里波尼安为首的法典委员会,开始收集成文法的资料,打算编著一部集罗马法大全的典籍出来。他自己会熬夜给法典题序。尼卡暴动时短暂地罢免过特里波尼安一段时间。很快又复职了。法典照纂。

    我私下跟查士丁尼讨论过女性继承权的问题。查士丁尼居然很同意我在法典中对此作出改变。

    我满脸疑问:“你不反对?你不怕有人抢你的财产?你的财产可是皇位。 ”

    查士丁尼嘿然一笑:“维吉兰提娅她懒得很,给她谋权篡位的机会都不一定想要。跟你一样懒。”他一面笑,一面在序言中写道:“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尽可能地过贞洁的生活。”

    我和他妹妹经常一起做针织,除了必要的聚会,很少社交。七月份,在我软磨硬泡枕边风吹得风生水起的情况下,新法出台了。其中最新的地方是关于女性的条文。

    “禁止逼良为昌;禁止遗弃妇女,若有行为以遗弃罪论处;允许女性受教育;允许妇女通监······”

    我没想到的是,这部法律造成的后果,又是一场小的□□。

    来抗议者大多是男性。他们像个苍蝇似的聚在在公告栏前,他们又一路排山倒海地向皇宫里冲来。查士丁尼又替我背锅。抗议者聚在皇宫门口大骂查士丁尼:“狗皇帝!”“男人的叛徒!”尼卡暴动像是又要重演的样子。

    朝廷内有的素来温和的大臣,法律一出也坐不住,纷纷来查士丁尼面前抗议。不过他的态度倒没有很囧,握着笔的手问:“这触犯了您什么利益吗?”

    大臣义愤填膺:“允许女性通监,将来必将是一片混乱!妇女再不懂贞洁和忠诚,这对社会道德来说,是灭顶之灾!”

    查士丁尼冷冷地抬起眼:“男人不懂贞洁和忠诚,这就不是灭顶之灾了?”

    我忍不住偷笑。查士丁尼瞥了我一眼,左眉微挑,很是得意的样子。目光落在大臣身上,即刻又变得冷峻。

    “陛下,我希望您想清楚。这样的社会持续到今天,就是合理的、正当的。您这样贸然改制,只会惹得民怨沸腾。”

    “从来如此,就对么?”查士丁尼冷笑一声:“怨恨的人用嘴粉饰,心里却狡藏诡诈。这个时代不过这种人比较多而已。”

    大臣更恼怒了,他讥笑着说:“殿下,我也用上帝的一句话告诉您:‘挖陷坑的,自己必掉在其中。’您等着瞧吧。”他愤然撂下这么句话,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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