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吴棉做了一个梦。
梦里，天地之间只有一条直线作为分别两者之间的界限。
月夜和太阳的距离只有一指，吴棉站在月亮的那半边天，太阳那边站着她。
她的头发被萦绕一层光，眼角多了一丝微笑的皱纹，嘴微微张开，对吴棉说:“你叫什么名字。”
吴棉愣在了原地，被一段温热的感觉打断。
一眨眼，他的眼前是一片煞白的天花板。
温热的是血。
顺着他的鼻腔，钻进喉咙。吴棉猛地起身，呛的他一直在咳嗽。
血腥的味道在喉管绽放，吴棉的手紧紧捂住嘴，“咳咳，咳咳……”
“你醒了?”云灿从急诊室外的凳子上起来，走了进来。
“我有事要和你说，吴棉，你现在……”
“给我拿点纸，云灿。”
血顺着喉咙咳了出来，鼻血还在停不住的流。
吴棉坐在床上，用一只手捂着鼻子，头探着，让它不滴在床单上。
啪嗒，啪嗒。
吴棉低头，看着止不住的血，心情没有什么波澜。
云灿睇过手帕，吴棉拿他擦了擦手。
然后快走了两步进了隔壁卫生间，用冷水泼了泼。
云灿跟在后面，一言不发。跟在吴棉身后，看着镜子中倒映的两人，很显然，吴棉跟个没事人一样，云灿的眉头却皱的厉害。
“不是开药了么，你没吃。”
“我觉得吃和没吃没什么区别。”
“是么?”
“嗯。”
吴棉手撑着洗手台，慢慢抬起头来，水打湿他的黑发，他就一手捋到后面去，水珠顺着额头慢慢流下，落在他的睫毛上。
他们在镜子中对视，谁也没有躲避谁的眼神。
云灿抱着臂，倚靠在门框上，平静的看着吴棉。
吴棉和云灿是好兄弟。
好到云灿会为吴棉挡子弹的那种。
他和吴棉高中待在一个班一起过。每两个月月考一次，每一次月考就会分一次班，吴棉家中有事，错过了考试，进了全年级最差的15班。
云灿和老师顶撞，三科主科全部0分，也进了15班。
云灿热烈，单纯。吴棉沉默，但并不是个复杂的人。
他们勉强成为了朋友，也勉勉强强的，就这样保持联系，互相照拂。
毕业那天，吴棉喝了点酒，终于话多了点。
他从校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小盒子。
盒子分成四个小格子，一个格子的盖子上贴着一个用记号笔标记的贴纸。
云灿抢过来把玩，酒劲上头，闹唤着今晚要把吴棉的营养药丸都吃进嘴里，大补特补一番。
“吴棉，壮阳啊，吃这么多?”云灿打开小盒，倒出几粒儿把玩，装作要倒进嘴里。
吴棉急了，脸泛着红，那双狭长的眼眸多了一丝怒意。他用力一打，把云灿手里的药丸拍到了地上，显然没觉得云灿是开玩笑，着急了。
云灿愣住了。
是酒劲上头了么，还是真的害怕云灿误食，吴棉把小药盒抢了过来护进了怀里，黑色的细碎刘海遮住了眼，脖颈紧紧的绷紧。
两人坐在烧烤摊边的小凳子上，刚刚愉悦的气氛一下清空了，只听吴棉嘴里小声地念叨着:“云灿，你不能吃，这药只能我吃，你吃了会坏事……”
吴棉肯定是喝多了。
云灿凑了过去，吴棉身上平日的洗衣液味都盖不住酒气，云灿问:“你在说什么啊?”
“我有病，云灿。”
“我有病。”
“我活不了几年。”
“遗传精神病，后期可能造成很多种严重的后果。”
“我们的治疗手段只能是保守治疗，药是必须吃的。吴先生最近三个月没来医院继续做心理辅导，药都是云灿先生在帮忙取……”
“其实云灿先生，你比我们更清楚，什么病最重要的都是配合治疗。”
这是云灿在离开医院之前，医生对他说的话。
其实毕业那天，吴棉趁着酒劲说的话云灿现在还记忆犹新。
吴棉垂着头，怀里护着药盒。当年，云灿以为吴棉护着药盒是怕他维持精神状态的药被云灿抢去，现在他才明白，吴棉不在乎吃不吃药，就连他自己的生命和人生，好像也一直都是被别人推来推去，往前赶。
吴棉是怕云灿真吃了药丸会出了什么事，而不是担心他自己。
两个人走出医院，吴棉头也不回的走了云灿的反方向，云灿塞给他几盒新开的药，吴棉揣进口袋没说什么，但云灿知道，吴棉自己主动吃药的可能性太小了。
其实他也不明白，就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在毕业那一次吴棉才多说了几句话，让云灿知晓了吴棉的病。其他的，不论是父母还是工作上面的事，云灿也只是知道一点浮毛，还都是他自己主动打探到的。
云灿停留在与吴棉走的相反的那条道上，蹲靠在墙上点了一根烟。烟雾慢慢的弥漫在眼前，就像是软纱，缠住了云灿的喉咙。
他侧过头，看向已经没了吴棉踪影的小道，天已经黑的什么都看不到了，吴棉迟早一天也会真正的消失在人群之中，像一团烟一样飘到不知什么地方去。
云灿对吴棉，是真的兄弟情。他早就把吴棉当亲兄弟了，是可怜他?不是，是真心觉得吴棉这样的人可惜。
他是善良的，一团纸包住的烈火。
云灿羡慕他。
羡慕，或参杂着嫉妒。
一根烟完，云灿站起身拍了拍无形的灰，月光没有按时出现照在他的脸上，只有无尽的黑暗，在道路上随处可见。
“可惜啊，可惜。”
梦里，天地之间只有一条直线作为分别两者之间的界限。
月夜和太阳的距离只有一指，吴棉站在月亮的那半边天，太阳那边站着她。
她的头发被萦绕一层光，眼角多了一丝微笑的皱纹，嘴微微张开，对吴棉说:“你叫什么名字。”
吴棉愣在了原地，被一段温热的感觉打断。
一眨眼，他的眼前是一片煞白的天花板。
温热的是血。
顺着他的鼻腔，钻进喉咙。吴棉猛地起身，呛的他一直在咳嗽。
血腥的味道在喉管绽放，吴棉的手紧紧捂住嘴，“咳咳，咳咳……”
“你醒了?”云灿从急诊室外的凳子上起来，走了进来。
“我有事要和你说，吴棉，你现在……”
“给我拿点纸，云灿。”
血顺着喉咙咳了出来，鼻血还在停不住的流。
吴棉坐在床上，用一只手捂着鼻子，头探着，让它不滴在床单上。
啪嗒，啪嗒。
吴棉低头，看着止不住的血，心情没有什么波澜。
云灿睇过手帕，吴棉拿他擦了擦手。
然后快走了两步进了隔壁卫生间，用冷水泼了泼。
云灿跟在后面，一言不发。跟在吴棉身后，看着镜子中倒映的两人，很显然，吴棉跟个没事人一样，云灿的眉头却皱的厉害。
“不是开药了么，你没吃。”
“我觉得吃和没吃没什么区别。”
“是么?”
“嗯。”
吴棉手撑着洗手台，慢慢抬起头来，水打湿他的黑发，他就一手捋到后面去，水珠顺着额头慢慢流下，落在他的睫毛上。
他们在镜子中对视，谁也没有躲避谁的眼神。
云灿抱着臂，倚靠在门框上，平静的看着吴棉。
吴棉和云灿是好兄弟。
好到云灿会为吴棉挡子弹的那种。
他和吴棉高中待在一个班一起过。每两个月月考一次，每一次月考就会分一次班，吴棉家中有事，错过了考试，进了全年级最差的15班。
云灿和老师顶撞，三科主科全部0分，也进了15班。
云灿热烈，单纯。吴棉沉默，但并不是个复杂的人。
他们勉强成为了朋友，也勉勉强强的，就这样保持联系，互相照拂。
毕业那天，吴棉喝了点酒，终于话多了点。
他从校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小盒子。
盒子分成四个小格子，一个格子的盖子上贴着一个用记号笔标记的贴纸。
云灿抢过来把玩，酒劲上头，闹唤着今晚要把吴棉的营养药丸都吃进嘴里，大补特补一番。
“吴棉，壮阳啊，吃这么多?”云灿打开小盒，倒出几粒儿把玩，装作要倒进嘴里。
吴棉急了，脸泛着红，那双狭长的眼眸多了一丝怒意。他用力一打，把云灿手里的药丸拍到了地上，显然没觉得云灿是开玩笑，着急了。
云灿愣住了。
是酒劲上头了么，还是真的害怕云灿误食，吴棉把小药盒抢了过来护进了怀里，黑色的细碎刘海遮住了眼，脖颈紧紧的绷紧。
两人坐在烧烤摊边的小凳子上，刚刚愉悦的气氛一下清空了，只听吴棉嘴里小声地念叨着:“云灿，你不能吃，这药只能我吃，你吃了会坏事……”
吴棉肯定是喝多了。
云灿凑了过去，吴棉身上平日的洗衣液味都盖不住酒气，云灿问:“你在说什么啊?”
“我有病，云灿。”
“我有病。”
“我活不了几年。”
“遗传精神病，后期可能造成很多种严重的后果。”
“我们的治疗手段只能是保守治疗，药是必须吃的。吴先生最近三个月没来医院继续做心理辅导，药都是云灿先生在帮忙取……”
“其实云灿先生，你比我们更清楚，什么病最重要的都是配合治疗。”
这是云灿在离开医院之前，医生对他说的话。
其实毕业那天，吴棉趁着酒劲说的话云灿现在还记忆犹新。
吴棉垂着头，怀里护着药盒。当年，云灿以为吴棉护着药盒是怕他维持精神状态的药被云灿抢去，现在他才明白，吴棉不在乎吃不吃药，就连他自己的生命和人生，好像也一直都是被别人推来推去，往前赶。
吴棉是怕云灿真吃了药丸会出了什么事，而不是担心他自己。
两个人走出医院，吴棉头也不回的走了云灿的反方向，云灿塞给他几盒新开的药，吴棉揣进口袋没说什么，但云灿知道，吴棉自己主动吃药的可能性太小了。
其实他也不明白，就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在毕业那一次吴棉才多说了几句话，让云灿知晓了吴棉的病。其他的，不论是父母还是工作上面的事，云灿也只是知道一点浮毛，还都是他自己主动打探到的。
云灿停留在与吴棉走的相反的那条道上，蹲靠在墙上点了一根烟。烟雾慢慢的弥漫在眼前，就像是软纱，缠住了云灿的喉咙。
他侧过头，看向已经没了吴棉踪影的小道，天已经黑的什么都看不到了，吴棉迟早一天也会真正的消失在人群之中，像一团烟一样飘到不知什么地方去。
云灿对吴棉，是真的兄弟情。他早就把吴棉当亲兄弟了，是可怜他?不是，是真心觉得吴棉这样的人可惜。
他是善良的，一团纸包住的烈火。
云灿羡慕他。
羡慕，或参杂着嫉妒。
一根烟完，云灿站起身拍了拍无形的灰，月光没有按时出现照在他的脸上，只有无尽的黑暗，在道路上随处可见。
“可惜啊，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