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的电话
吴棉走的很慢。
这条小路就像是走不完的水，绵延的连接着山川。吴棉低头掏了掏口袋，看着手中那几盒药，多了几个自己没见过的名字。
他垂着眼，转过了头，已经看不见医院了，也看不见身后的云灿。
前面有个超市，走进去买了瓶水，坐在了马路牙子上，拿出一盒名字熟悉的药，掰出来几颗。
'吃不吃?'
吴棉没了主意。
抬起头来，望着红砖垒的高墙，就像是其中的泥土味也飘了过来，吴棉想伸手抓，可味道怎么能抓住呢。
“吴棉，你开心吗。”
“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
“我也不知道。”
女孩出现在他眼前，笑得开心，眯着眼，露出洁白的牙，她的牙齿不齐，虎牙上还粘上了红色的痕迹。
“你的牙上占了东西……”吴棉指了指她的齿。
“啊?哪里。”
透过路灯的照射，玻璃上倒映出吴棉伸出手来，轻轻的用指头擦过女孩笑着露出的牙齿，红色的口红留在了他的指尖。
两人对视很久，女孩纤长的睫毛下精细雕琢的那双吊梢眼带着平静。吴棉又再次低下头来看了眼另一只手里攥着的药丸，半晌，他用拙略的演技装作不小心从虎口漏出来了，啪嗒啪嗒的全都落在了地上。
“不小心掉了。”吴棉说。
女孩坐在了他旁边的马路牙子上，随口应了一句:“嗯，不吃也好。”
是冷冬。风不算太大，但是钻进袖口还是会忍不住一哆嗦，没有月亮的夜晚也失去了情调，吴棉看着漆黑一片的黑，沉默了一会，倒是心里静了不少。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问。
他回答道:“吴棉。”
“无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啊，你从小都睡眠不好么。”
吴棉回答道:“吴棉，他们想让我像棉花一样，无处不在。”
“棉花?棉花为什么无处不在。”
“被子，衣服。”
“现在流行的是羽绒咯。”
“……”
“你叫什么名字?”
“我?”
“你不认识我吗。”
女孩的脸凑近了些。
“认识?”吴棉顿了顿。
她的脸上，那么吊梢挂在枝头，一抹春水似的温情看着吴棉，似笑非笑的描绘着属于她的画卷。
但吴棉的嘴张张合合，没了动静。她的脸像是春水融合了冷冻的冰，变成了软绵绵的泡沫，模糊的唇一张一合，吴棉想看清她的面庞时，就越琢磨不透她清晰的脸。
那是一张，既熟悉又模糊的脸蛋。
吴棉的指头慢慢的接近女孩的脸，但即将触碰的那一刻，一切都消失在了眼前。
蒲公英，一碰就散了。一触既融，飘散开来失去了主体，女孩的声音还回荡在吴棉的耳边，但已经看不到她的人了。
他的手停在原处没有动弹，手指颤动了几下，蝴蝶要飞到美人的脸颊，但美人却飞走了，姿势僵硬就这样过了半分钟。泥土味和潮湿的味道钻进鼻腔，慢慢的，天空中落下的雨花最先滴落在吴棉的指尖，湿润的感觉让他有种被现实抽离的感觉。
唯一的光源，灯光也随着雨滴落的速度，忽闪忽闪的。吴棉猛地站起了身，抬头去撞到了便利店外面放着却没通电的挂灯，他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只是叹了口气摸了摸凌乱的头发。
吴棉望向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脸颊，白皙的皮肤上每一颗痣都清晰可见，眼下泛着淡淡红色显得有些疲惫，消瘦的脸颊和他那宽的肩膀看起来有点不搭调。
别人总是夸他长得像欧洲人，更准确的来说是上半张立体的眉骨和下半张幼态的薄唇有这冲击视觉□□的力量。
他穿着暖和的棕黑色风衣，和黑夜融为了一体，扣进了扣子，吴棉转过身，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留下的只有没被雨打湿的一个马路边边，和一瓶水，散落的几颗药丸。
以及吴棉迷茫的心。
七点半。
吴棉已经起床洗漱完毕。每天早上吴棉最喜欢的就是洗脸和刷牙，冰凉的水猛地拍打他不清醒的心，有种莫名的愤慨。刺激的薄荷放上牙刷在牙齿中来回穿梭，再用绿茶薄荷味的漱口水漱口，每天早上的吴棉都觉得这一天肯定可以美好的度过。
可惜的是，每每到晚上回家，吴棉都会再次否定早上自己这样的想法。早上的他有多激进，晚上的他就有多颓。
他套上灰色的卫衣，穿上了条牛仔裤和运动鞋。把工作服塞到了背包里，转过头去望向床上扔着的药，顿了顿，还是穿着鞋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瓶水，拿着几粒药丸，吞了进去。
伴随着那种心理上及其反胃的恶心，吴棉压抑住想要吐出来的欲望。在心里无数遍告诉自己不能因为自己的病失去这份工作之后，药终于咽了下去。
吴棉不知何时已经半跪在卧室的床边手扶墙壁喘着粗气，脖子上的青筋隆起，脸颊上多了一丝红色，他的视线逐渐从模糊转为清晰，终于恢复了正常。
手机这个时候从裤子口袋里响起，吴棉撑着半身坐在了床上，擦了擦唇边的水渍，碎发落过眼眸穿过耳边，定睛一看手机屏幕，是云灿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吴棉接听了电话。
“没事，就问问你吃没吃药，今天是工作日，想起来了就提醒你一下。”
“……”
吴棉低头看了一眼“激烈后的战场”，陷入了沉默。
吞几粒药丸，这样看似平凡的事对于吴棉来说已经是极其困难的了。
那抹好似封住他干涩喉咙的苦像是毒药。让吴棉在心理的抗拒转化为生理上的恐惧，硬生生吞下好几次被吐出来都是有可能的。
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很难逆转。
吴棉害怕，但不只怕从哪来，所以吴棉逃避，想逃到天涯海角。
床头柜上本整齐罗列在一起的两三本书被吴棉无意中推到了地上，地上还有不小心撒出来的水，和扔在地上的药盒。
电话的那头见沉默这么久，语气变得不如刚刚愉快，沉闷了些，说的话就像是肯定的疑问句，“你没吃么，吴棉。”
吴棉愣住了神，随后像是释怀了一样摇了摇头。
他说:“嗯，没有。”
电话被云灿挂断。
这条小路就像是走不完的水，绵延的连接着山川。吴棉低头掏了掏口袋，看着手中那几盒药，多了几个自己没见过的名字。
他垂着眼，转过了头，已经看不见医院了，也看不见身后的云灿。
前面有个超市，走进去买了瓶水，坐在了马路牙子上，拿出一盒名字熟悉的药，掰出来几颗。
'吃不吃?'
吴棉没了主意。
抬起头来，望着红砖垒的高墙，就像是其中的泥土味也飘了过来，吴棉想伸手抓，可味道怎么能抓住呢。
“吴棉，你开心吗。”
“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
“我也不知道。”
女孩出现在他眼前，笑得开心，眯着眼，露出洁白的牙，她的牙齿不齐，虎牙上还粘上了红色的痕迹。
“你的牙上占了东西……”吴棉指了指她的齿。
“啊?哪里。”
透过路灯的照射，玻璃上倒映出吴棉伸出手来，轻轻的用指头擦过女孩笑着露出的牙齿，红色的口红留在了他的指尖。
两人对视很久，女孩纤长的睫毛下精细雕琢的那双吊梢眼带着平静。吴棉又再次低下头来看了眼另一只手里攥着的药丸，半晌，他用拙略的演技装作不小心从虎口漏出来了，啪嗒啪嗒的全都落在了地上。
“不小心掉了。”吴棉说。
女孩坐在了他旁边的马路牙子上，随口应了一句:“嗯，不吃也好。”
是冷冬。风不算太大，但是钻进袖口还是会忍不住一哆嗦，没有月亮的夜晚也失去了情调，吴棉看着漆黑一片的黑，沉默了一会，倒是心里静了不少。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问。
他回答道:“吴棉。”
“无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啊，你从小都睡眠不好么。”
吴棉回答道:“吴棉，他们想让我像棉花一样，无处不在。”
“棉花?棉花为什么无处不在。”
“被子，衣服。”
“现在流行的是羽绒咯。”
“……”
“你叫什么名字?”
“我?”
“你不认识我吗。”
女孩的脸凑近了些。
“认识?”吴棉顿了顿。
她的脸上，那么吊梢挂在枝头，一抹春水似的温情看着吴棉，似笑非笑的描绘着属于她的画卷。
但吴棉的嘴张张合合，没了动静。她的脸像是春水融合了冷冻的冰，变成了软绵绵的泡沫，模糊的唇一张一合，吴棉想看清她的面庞时，就越琢磨不透她清晰的脸。
那是一张，既熟悉又模糊的脸蛋。
吴棉的指头慢慢的接近女孩的脸，但即将触碰的那一刻，一切都消失在了眼前。
蒲公英，一碰就散了。一触既融，飘散开来失去了主体，女孩的声音还回荡在吴棉的耳边，但已经看不到她的人了。
他的手停在原处没有动弹，手指颤动了几下，蝴蝶要飞到美人的脸颊，但美人却飞走了，姿势僵硬就这样过了半分钟。泥土味和潮湿的味道钻进鼻腔，慢慢的，天空中落下的雨花最先滴落在吴棉的指尖，湿润的感觉让他有种被现实抽离的感觉。
唯一的光源，灯光也随着雨滴落的速度，忽闪忽闪的。吴棉猛地站起了身，抬头去撞到了便利店外面放着却没通电的挂灯，他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只是叹了口气摸了摸凌乱的头发。
吴棉望向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脸颊，白皙的皮肤上每一颗痣都清晰可见，眼下泛着淡淡红色显得有些疲惫，消瘦的脸颊和他那宽的肩膀看起来有点不搭调。
别人总是夸他长得像欧洲人，更准确的来说是上半张立体的眉骨和下半张幼态的薄唇有这冲击视觉□□的力量。
他穿着暖和的棕黑色风衣，和黑夜融为了一体，扣进了扣子，吴棉转过身，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留下的只有没被雨打湿的一个马路边边，和一瓶水，散落的几颗药丸。
以及吴棉迷茫的心。
七点半。
吴棉已经起床洗漱完毕。每天早上吴棉最喜欢的就是洗脸和刷牙，冰凉的水猛地拍打他不清醒的心，有种莫名的愤慨。刺激的薄荷放上牙刷在牙齿中来回穿梭，再用绿茶薄荷味的漱口水漱口，每天早上的吴棉都觉得这一天肯定可以美好的度过。
可惜的是，每每到晚上回家，吴棉都会再次否定早上自己这样的想法。早上的他有多激进，晚上的他就有多颓。
他套上灰色的卫衣，穿上了条牛仔裤和运动鞋。把工作服塞到了背包里，转过头去望向床上扔着的药，顿了顿，还是穿着鞋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瓶水，拿着几粒药丸，吞了进去。
伴随着那种心理上及其反胃的恶心，吴棉压抑住想要吐出来的欲望。在心里无数遍告诉自己不能因为自己的病失去这份工作之后，药终于咽了下去。
吴棉不知何时已经半跪在卧室的床边手扶墙壁喘着粗气，脖子上的青筋隆起，脸颊上多了一丝红色，他的视线逐渐从模糊转为清晰，终于恢复了正常。
手机这个时候从裤子口袋里响起，吴棉撑着半身坐在了床上，擦了擦唇边的水渍，碎发落过眼眸穿过耳边，定睛一看手机屏幕，是云灿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吴棉接听了电话。
“没事，就问问你吃没吃药，今天是工作日，想起来了就提醒你一下。”
“……”
吴棉低头看了一眼“激烈后的战场”，陷入了沉默。
吞几粒药丸，这样看似平凡的事对于吴棉来说已经是极其困难的了。
那抹好似封住他干涩喉咙的苦像是毒药。让吴棉在心理的抗拒转化为生理上的恐惧，硬生生吞下好几次被吐出来都是有可能的。
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很难逆转。
吴棉害怕，但不只怕从哪来，所以吴棉逃避，想逃到天涯海角。
床头柜上本整齐罗列在一起的两三本书被吴棉无意中推到了地上，地上还有不小心撒出来的水，和扔在地上的药盒。
电话的那头见沉默这么久，语气变得不如刚刚愉快，沉闷了些，说的话就像是肯定的疑问句，“你没吃么，吴棉。”
吴棉愣住了神，随后像是释怀了一样摇了摇头。
他说:“嗯，没有。”
电话被云灿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