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的漏网之鱼
说是要陪她赌，可霍殷会的着实不多，最后两人只得玩了近两个时辰的樗蒲。
虽说按人间的算法来说，霍殷已经年过百岁了，可他仍是下界众鬼中最年幼的那个，平日里都被宠着护着，心思单纯，哪里玩的过姜苡这只在人间摸爬滚打了九十八年的老狐狸。输的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最后只得找了个借口逃了。
他心里藏着事，步履匆匆的回到将军府后，他回到自己房中锁上门，然后躺在了床上。
小阎罗霍殷的灵魂离开凡人霍殷的身体的一瞬间，那具身体便面色煞白，呼吸骤停，若有人不小心闯进来瞧见了，就该惊叹霍小阎王怎么成了具刚死不久的新鲜尸体。
霍殷本可以伪装一番，施个障眼法就能让凡人看后以为他是陷入了沉睡，不过霍殷此刻一门心思要回下界，哪管得了那么多，草草锁了门就回了阎王殿。
阎王殿位于下界最中心的位置，被七层地狱围绕，同奈河相连，而在奈河的尽头便是轮回之地，凡被阎王批准离开下界投入轮回道的灵魂都会从那里回到凡间。
所谓七层地狱，也被唤作刑狱，则是分别对应着凡人所犯的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七宗罪孽的七大行刑处。人死后，若没有什么意外，灵魂就会进入下界，然后首先会被带到阎王殿评定生前所行之善恶，由阎王判断是否需要扣押在地狱受刑，抑或是投入生死轮回道。
换句话说，人死后的命运由两部分组成，其一是生前所行之事，其二是阎王所下的判决，虽说阎王的存在便是为了转达天道的旨意，可天道也并非时时刻刻在线，但凡稍有差池便会影响凡人的生生世世。
而这，也就是阴阳戒律存在的原因，大多时候世代阎王们只需跟随戒律下判决，确保阴阳平衡不受破坏即可。可戒律是死的人是活的，戒律并不能涵盖世间所有可能的罪恶，而凡人更不会按规矩做坏事，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因此，如何拿捏分寸，什么样的人永世不得超生，什么样的人受刑后投入什么道，什么样的人可以直接转去轮回，都是阎王需要谨慎斟酌的，也是每一任继任阎罗上位前需要去凡间历练的原因。
霍殷穿过刑狱走到阎王殿，顿足，远远就看见殿前排着长长的队，数十只湿漉漉的灵魂一脸迷茫的立在那儿。
殿前的小鬼看见了霍殷，飞奔下来跑到他面前，“小殿下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有些事要找父亲商议。”霍殷指向前方长长的队伍，继续道：“这是？”
“噢，阎罗大人今日有些忙，估计没法儿见您，凡间有一处今日发了洪灾，淹死了好些人，您看都在这儿等着大人裁决呢。若是急事，我便进去帮您通报一声”
“不急，我过几日再来就好。”
霍殷挥挥手示意无妨，转身准备离开，余光扫见不远处奈何桥上一众背影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脚步一滞，随即转向奈何桥的方向走去。
桥边入口处支着一口玄色大锅，锅口足有两人双臂环抱那么宽，锅旁坐着一个的女人，看模样三十出头，容貌姣好，一根树枝盘头。正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儿，时不时抬手指挥着桥上排队的亡灵端着碗从面前的大锅里捞一碗汤喝下。
“孟姨。”霍殷在女人身旁坐下。
孟婆扭头看他，红唇扯出一抹笑意对他打趣儿，“哟，这不是小殿下嘛，怎么？在人间待不下去了？我就说嘛，那凡间无趣的紧，一个个心眼儿比西瓜籽儿还多，尽是些吃人的妖怪。”
霍殷双手托着腮摇摇头，手肘搭在膝盖上，想起短短三日遇到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还有那个捉摸不透的姜姑娘，只觉得深有同感，千言万语到头来汇成一声叹息：“哎。”
然后伸手指向方才余光捕捉到的熟悉身影，那身影脖颈处残缺不全，几乎只有一条肉连着脑袋，正是刘轩。此时他已经喝完了孟婆汤，快走到了桥中央。
“那人可是没去阎王殿？为何未被判刑？”
以他在杜子英口中听到的刘轩所行之事，虽说其中可能真假参半，毕竟是杜子英一人之词，可刘轩是个赌徒，必然要先在地狱服刑后才能去投胎。而他被姜苡送走不过半日，怎可能已经洗清前尘罪孽踏上奈何桥？
孟婆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二郎腿，伸手将手中抓着的瓜子分给他一半，“认识？”
“倒也算不上。”
“回来。碗在那儿，自己舀。”一只鬼正要抬脚踏上桥被喊住，孟婆指指一旁摞着的一碟碗，提醒他喝孟婆汤。然后垂眸看着手心中的瓜子，慢慢悠悠的回答霍殷。
“他是被直接送到轮回道的，跨过了中间的程序。”
霍殷皱眉，“为何？”
“凡间有些术士修习的法术，可以越过阎王殿将灵魂送去轮回，不足为奇。”
“这种事常常发生吗？”霍殷拧眉，这么多年来，自己竟不知道还有这种情况存在。
“不多，也不少。不过但凡顺利走过桥的，便是天道所容忍默许的。”嗑完了手里的瓜子，孟婆拍拍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倚在椅子里。
霍殷歪头看着逐渐远去的刘轩的背影，有些不解，既然天道创造了戒律和掌管守护阴阳生死的阎王殿，同时赋予了一众鬼神存在的意义和使命，为何又要默许漏网之鱼的存在？
霍殷好像发现了之前从未触及的灰色地带，也摸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脉络，他隐隐有种感觉这就是为何要去人间历练的原因，也是他成为好阎王之路上必须厘清的问题。不过眼下最迫切的却不是这个……
“孟姨，你可曾听说过将怨心封印在活人身体中的法术？”他侧头看向一旁的孟婆。
只见她表情一愣，继而挑眉与他对视，“怎么忽然问这个？”
霍殷收回视线，直视前方继续道：“去凡间前，我爹交给了我一个任务，说是凡间有个被逆天改命的孩子，要我将她的魂吊回来。本以为此事并不复杂，谁知准备下手时才发现她身上有一颗异常强大的怨心。上面还有从未见过的封印，本想着回来问问我爹可有解决的法子，没想到刚好撞上洪灾鬼们来报道。”
孟婆闻言嗤笑一声，“你爹不愧是出了名的老滑头，居然把这种棘手的问题丢给你一个孩子解决。”
“怨心确实可以被封印在活人身体中，可保人不死，这事知道的人不少，可真正敢做的，千百年来也没有一个。不仅是因为怨心本就极难修炼而成，能拥有怨心的都是非常危险的大鬼，更遑论要将它从怨鬼身体中剥离。其实，最重要的是，想完成这个封印，就意味着要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不死的怪物，半人半鬼，此法藐视了天地轮回，公然挑衅天道。
因此，封印的条件自然也极为苛刻，须得有一修炼出半仙之躯的天资极高之人以鲜血生祭，才有可能完成封印，若非此人对生祭完全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但凡是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被怨心反噬，灰飞烟灭。”
霍殷拧眉忽得回头看她，好像之前的所有疑虑都突然得到了答案，“您是说，这个封印并非本人完成的？那是不是意味着被封印的人可能并不想被封印？”
孟婆一愣，沉吟片刻后微微点头，“倒也不是没可能，不过，哪有凡人不想长生不老呢。”
二人正说着，一个满头花白，弓腰驼背的老人从她们背后走过，嘴里喃喃自语着：““我儿子被人欺负了……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孟婆听见背后的声响，扭头冲那老妪道：“别念了，既然都有人帮你免去了受惩罚的可能，你不如还是快些喝了我的汤，前尘往事如青烟散去，然后投胎去吧。”
霍殷回头看去，有些诧异，竟然是杜子英的母亲，她不是两日前就被姜苡送走了吗，怎么会徘徊在此？
“她这是？”
“同方才你问的那人一样，都是被人使了法术直接送到这儿来的，不过这人一直不肯喝完孟婆汤去转生，还一直念叨这个儿子什么的，哎，又一个被前尘困住的人。说来倒也可笑，我在这儿熬了这么多年的汤，遇见的总是被苦难牵挂的，却甚少见到有人因挂念喜事不肯离去。”
见杜母仍是丢了魂儿似的重复着嘴里的话，孟婆摇摇头转回身去，不再费力气劝她。这种陷入生前回忆不愿离开的鬼魂她见的太多了，除非出现奇迹，否则他们是不可能想通的，更听不进去旁人的劝告。
霍殷看着她蹒跚地挪着脚步，突然起身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她的手。杜母措不及防被他拉住，疑惑地回头，撞上霍殷亮晶晶的一双眼里。
“杜子英没有被抓，人也不是他杀的，他虽然做过错事但是现在一切都好，他的孩子也快出生了，他们将来会过得更好。所以您不用自责，更不需要为他担惊受怕，是时候去开始新的人生了。”
“子英……你认识子英？”
“是，他现在很好，您可以相信我。”霍殷一边说着，一边托着她的胳膊将她带到孟婆汤前，然后伸手盛了一碗放进杜母手中。
“很……好……”杜母喃喃重复着他的话，看着面前的汤，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忽然豁然一笑，抬头将汤一饮而尽，然后坚定的走上了桥。
看着她的背影，霍殷咧嘴笑笑，坐回了孟婆身边。
孟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去了趟人间果然不一样啊，若是往常的你，怕是早就将她们带回阎王殿一板一眼的审判了。”
虽说按人间的算法来说，霍殷已经年过百岁了，可他仍是下界众鬼中最年幼的那个，平日里都被宠着护着，心思单纯，哪里玩的过姜苡这只在人间摸爬滚打了九十八年的老狐狸。输的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最后只得找了个借口逃了。
他心里藏着事，步履匆匆的回到将军府后，他回到自己房中锁上门，然后躺在了床上。
小阎罗霍殷的灵魂离开凡人霍殷的身体的一瞬间，那具身体便面色煞白，呼吸骤停，若有人不小心闯进来瞧见了，就该惊叹霍小阎王怎么成了具刚死不久的新鲜尸体。
霍殷本可以伪装一番，施个障眼法就能让凡人看后以为他是陷入了沉睡，不过霍殷此刻一门心思要回下界，哪管得了那么多，草草锁了门就回了阎王殿。
阎王殿位于下界最中心的位置，被七层地狱围绕，同奈河相连，而在奈河的尽头便是轮回之地，凡被阎王批准离开下界投入轮回道的灵魂都会从那里回到凡间。
所谓七层地狱，也被唤作刑狱，则是分别对应着凡人所犯的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七宗罪孽的七大行刑处。人死后，若没有什么意外，灵魂就会进入下界，然后首先会被带到阎王殿评定生前所行之善恶，由阎王判断是否需要扣押在地狱受刑，抑或是投入生死轮回道。
换句话说，人死后的命运由两部分组成，其一是生前所行之事，其二是阎王所下的判决，虽说阎王的存在便是为了转达天道的旨意，可天道也并非时时刻刻在线，但凡稍有差池便会影响凡人的生生世世。
而这，也就是阴阳戒律存在的原因，大多时候世代阎王们只需跟随戒律下判决，确保阴阳平衡不受破坏即可。可戒律是死的人是活的，戒律并不能涵盖世间所有可能的罪恶，而凡人更不会按规矩做坏事，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因此，如何拿捏分寸，什么样的人永世不得超生，什么样的人受刑后投入什么道，什么样的人可以直接转去轮回，都是阎王需要谨慎斟酌的，也是每一任继任阎罗上位前需要去凡间历练的原因。
霍殷穿过刑狱走到阎王殿，顿足，远远就看见殿前排着长长的队，数十只湿漉漉的灵魂一脸迷茫的立在那儿。
殿前的小鬼看见了霍殷，飞奔下来跑到他面前，“小殿下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有些事要找父亲商议。”霍殷指向前方长长的队伍，继续道：“这是？”
“噢，阎罗大人今日有些忙，估计没法儿见您，凡间有一处今日发了洪灾，淹死了好些人，您看都在这儿等着大人裁决呢。若是急事，我便进去帮您通报一声”
“不急，我过几日再来就好。”
霍殷挥挥手示意无妨，转身准备离开，余光扫见不远处奈何桥上一众背影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脚步一滞，随即转向奈何桥的方向走去。
桥边入口处支着一口玄色大锅，锅口足有两人双臂环抱那么宽，锅旁坐着一个的女人，看模样三十出头，容貌姣好，一根树枝盘头。正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儿，时不时抬手指挥着桥上排队的亡灵端着碗从面前的大锅里捞一碗汤喝下。
“孟姨。”霍殷在女人身旁坐下。
孟婆扭头看他，红唇扯出一抹笑意对他打趣儿，“哟，这不是小殿下嘛，怎么？在人间待不下去了？我就说嘛，那凡间无趣的紧，一个个心眼儿比西瓜籽儿还多，尽是些吃人的妖怪。”
霍殷双手托着腮摇摇头，手肘搭在膝盖上，想起短短三日遇到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还有那个捉摸不透的姜姑娘，只觉得深有同感，千言万语到头来汇成一声叹息：“哎。”
然后伸手指向方才余光捕捉到的熟悉身影，那身影脖颈处残缺不全，几乎只有一条肉连着脑袋，正是刘轩。此时他已经喝完了孟婆汤，快走到了桥中央。
“那人可是没去阎王殿？为何未被判刑？”
以他在杜子英口中听到的刘轩所行之事，虽说其中可能真假参半，毕竟是杜子英一人之词，可刘轩是个赌徒，必然要先在地狱服刑后才能去投胎。而他被姜苡送走不过半日，怎可能已经洗清前尘罪孽踏上奈何桥？
孟婆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二郎腿，伸手将手中抓着的瓜子分给他一半，“认识？”
“倒也算不上。”
“回来。碗在那儿，自己舀。”一只鬼正要抬脚踏上桥被喊住，孟婆指指一旁摞着的一碟碗，提醒他喝孟婆汤。然后垂眸看着手心中的瓜子，慢慢悠悠的回答霍殷。
“他是被直接送到轮回道的，跨过了中间的程序。”
霍殷皱眉，“为何？”
“凡间有些术士修习的法术，可以越过阎王殿将灵魂送去轮回，不足为奇。”
“这种事常常发生吗？”霍殷拧眉，这么多年来，自己竟不知道还有这种情况存在。
“不多，也不少。不过但凡顺利走过桥的，便是天道所容忍默许的。”嗑完了手里的瓜子，孟婆拍拍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倚在椅子里。
霍殷歪头看着逐渐远去的刘轩的背影，有些不解，既然天道创造了戒律和掌管守护阴阳生死的阎王殿，同时赋予了一众鬼神存在的意义和使命，为何又要默许漏网之鱼的存在？
霍殷好像发现了之前从未触及的灰色地带，也摸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脉络，他隐隐有种感觉这就是为何要去人间历练的原因，也是他成为好阎王之路上必须厘清的问题。不过眼下最迫切的却不是这个……
“孟姨，你可曾听说过将怨心封印在活人身体中的法术？”他侧头看向一旁的孟婆。
只见她表情一愣，继而挑眉与他对视，“怎么忽然问这个？”
霍殷收回视线，直视前方继续道：“去凡间前，我爹交给了我一个任务，说是凡间有个被逆天改命的孩子，要我将她的魂吊回来。本以为此事并不复杂，谁知准备下手时才发现她身上有一颗异常强大的怨心。上面还有从未见过的封印，本想着回来问问我爹可有解决的法子，没想到刚好撞上洪灾鬼们来报道。”
孟婆闻言嗤笑一声，“你爹不愧是出了名的老滑头，居然把这种棘手的问题丢给你一个孩子解决。”
“怨心确实可以被封印在活人身体中，可保人不死，这事知道的人不少，可真正敢做的，千百年来也没有一个。不仅是因为怨心本就极难修炼而成，能拥有怨心的都是非常危险的大鬼，更遑论要将它从怨鬼身体中剥离。其实，最重要的是，想完成这个封印，就意味着要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不死的怪物，半人半鬼，此法藐视了天地轮回，公然挑衅天道。
因此，封印的条件自然也极为苛刻，须得有一修炼出半仙之躯的天资极高之人以鲜血生祭，才有可能完成封印，若非此人对生祭完全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但凡是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被怨心反噬，灰飞烟灭。”
霍殷拧眉忽得回头看她，好像之前的所有疑虑都突然得到了答案，“您是说，这个封印并非本人完成的？那是不是意味着被封印的人可能并不想被封印？”
孟婆一愣，沉吟片刻后微微点头，“倒也不是没可能，不过，哪有凡人不想长生不老呢。”
二人正说着，一个满头花白，弓腰驼背的老人从她们背后走过，嘴里喃喃自语着：““我儿子被人欺负了……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孟婆听见背后的声响，扭头冲那老妪道：“别念了，既然都有人帮你免去了受惩罚的可能，你不如还是快些喝了我的汤，前尘往事如青烟散去，然后投胎去吧。”
霍殷回头看去，有些诧异，竟然是杜子英的母亲，她不是两日前就被姜苡送走了吗，怎么会徘徊在此？
“她这是？”
“同方才你问的那人一样，都是被人使了法术直接送到这儿来的，不过这人一直不肯喝完孟婆汤去转生，还一直念叨这个儿子什么的，哎，又一个被前尘困住的人。说来倒也可笑，我在这儿熬了这么多年的汤，遇见的总是被苦难牵挂的，却甚少见到有人因挂念喜事不肯离去。”
见杜母仍是丢了魂儿似的重复着嘴里的话，孟婆摇摇头转回身去，不再费力气劝她。这种陷入生前回忆不愿离开的鬼魂她见的太多了，除非出现奇迹，否则他们是不可能想通的，更听不进去旁人的劝告。
霍殷看着她蹒跚地挪着脚步，突然起身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她的手。杜母措不及防被他拉住，疑惑地回头，撞上霍殷亮晶晶的一双眼里。
“杜子英没有被抓，人也不是他杀的，他虽然做过错事但是现在一切都好，他的孩子也快出生了，他们将来会过得更好。所以您不用自责，更不需要为他担惊受怕，是时候去开始新的人生了。”
“子英……你认识子英？”
“是，他现在很好，您可以相信我。”霍殷一边说着，一边托着她的胳膊将她带到孟婆汤前，然后伸手盛了一碗放进杜母手中。
“很……好……”杜母喃喃重复着他的话，看着面前的汤，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忽然豁然一笑，抬头将汤一饮而尽，然后坚定的走上了桥。
看着她的背影，霍殷咧嘴笑笑，坐回了孟婆身边。
孟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去了趟人间果然不一样啊，若是往常的你，怕是早就将她们带回阎王殿一板一眼的审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