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寨的生活平静而充实,直到一支考古队的出现,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从前张明山不说,不代表窥探古楼秘密的人不存在,也不代表张元悠不知道。张家的行踪被外界发现了,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张起灵要组织集体搬迁。

    搬迁的同时,张明山破坏了张家楼的排水系统,只等一场不遇的大雨。

    湖泊的积蓄需要时间,在这个过程中,有外人闯入了这里。

    张元悠假装和阿夏闲聊,“那些都是什么人啊?进山来干什么?”阿夏一边奶孩子,一边做针线活,漫不经心道:“好像是个什么考古队,在这里进行什么考古活动,领头的好像姓。。。。张?叫什么张起灵。也不知道那些外人在这里做什么,他们的补给是真的多啊,上次我家那口子上山给他们送东西,都是见都没见过的外国货!”

    古楼被发现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张起灵。

    张元悠觉得应该告诉张起灵,她火急火燎回到家中,发现张明山也在这里,张起灵眉头紧蹙,应该是知道了这件事。

    当夜,他们三个人扮成送补给混了进去,张起灵发现,装备崭新,全是俄国进口货,这些人个个训练有素,全是精锐。

    张云悠借口上厕所,偷偷接近了最大的帐篷,帐篷里正在开会,所有人齐聚一堂,她的目光落在了正中的那个首领身上,这个男人不过三十出头,个子很高,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阴鸷的气息。

    男人伸出的手按在地图上,张云悠想看看他的手,是否有张家人的标志,但视线被挡住,她只能小心翼翼调整自己的位置。但那个男人很警觉,凌厉的目光直指张元悠的方向,“谁在外面偷听!”

    张元悠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扭头就跑,男人的速度很快,张元悠跑出去没几步就被他追上。他伸手抓住张元悠的肩膀,张元悠只能回身和他打起来,为了不暴露身份,刚过了两招,她就故意卖了个破绽。男人单手拧住张元悠的胳膊,背到身后。

    不等那男人开口盘问,张元悠就惊恐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他的张阿哥立即冲了上来,冷喝一声:“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我阿妹!”

    那男人阴鸷看了一眼张阿哥,“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讲话?”话音未落,他手上不断用力,张元悠听到自己骨头在咯咯作响,这点痛不算什么,但为了把戏演下去,她配合的流泪大叫,“阿哥!救我!”

    张阿哥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可张阿妹在这人手里,他无计可施,“我叫阿坤,是这山里的猎人,来为你们送补给。你把我阿妹放开,不然让你们走不出这座山!”张阿哥拿出了作为猎人首领的气魄,几个跟张阿哥关系好的猎人站在了他身后。

    那男人当然没把张阿哥和几个猎人看在眼里,他直接去看张元悠的手,张元悠猜测到他的意图,心里一凉。发丘指是张家无法隐藏的标志,就算是缩骨功也无法掩盖。见实在藏不住了,张元悠索性一用力,但听嘎嘣一声,她的整条胳膊脱臼。

    她转过身,抬脚照准那男人的两腿之间,就是狠狠一下,并同时大叫:“非礼!”

    那男人似乎没想到张元悠会有断臂逃生的勇气,为了避开她那狠命一脚,男人不得不松开了钳制她的手。一旁的张阿哥见状,迅速上前,将张阿妹护在自己身后。那男人手一挥,考古队里其他人纷纷上前,将张阿哥围在中间。

    张阿哥在苗人青年中很受尊重,张元悠一身苗族装束,送补给的苗人中也有家里阿妹认识张元悠的,加上张明山的煽风点火,见他们被这考古队围住,也呼啦啦都围了上来,将考古队团团围住。

    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苗人的数量远在考古队之上。

    见有冲突,考古队里负责跟苗人打交道的向导立刻出来和稀泥。

    “他非礼我!”张元悠恶人先告状。

    张阿哥怒目圆瞪,“你敢调戏我阿妹?!”张阿哥的土刀已经出鞘,旁边的向导眼疾手快,一把抱住盛怒的张阿哥,“阿坤!误会!都是误会!”

    “她偷听我们讲话!”那男人深深看了一眼张阿妹,还有她身后的张阿哥。

    那向导连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那青年叫阿坤,是我们这一把好手,那个是他的堂客,我们这里把堂客叫阿妹!”向导压走到那男人身边,压低了声音,“我刚才问了其他几个队员,这女的是进来上厕所的,应该是走错了。这些人很团结,而且如果这个女的一口咬定你调戏她的话,按这里的风俗,她的阿哥跟你只能活一个。”

    那男人看了看张阿哥,和他手里的土刀,沉思片刻,“误会!都是误会!”

    “我阿妹都这样了,还误会?”张阿哥怒不可遏。

    “我这里有医生!医生!”向导赶紧出来打圆场,队医将张阿妹带进帐篷,没过多久,张阿妹揉着肩膀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事情就这么算了,三个人回到吊脚楼,张元悠坐在凳子上,张起灵站在她身边,伸手为她揉搓肩膀缓解肌肉拉伤。他们交流了一下自己得到的消息。

    “这支考古队是上面派下来的,而且高度重视。”张明山一直负责对外打交道。

    “我看他们像土夫子。”张起灵和几个队员交流了下,发现他们的文化水平都不高。

    “那个人叫张起灵,不是巧合。我看到他的手指,和我们一样,而且,他还想看我的手。”张元悠不敢肯定,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他会不会,也是张家人?”

    张起灵陷入了思考,他决定和张明山开始轮流监视考古队。

    考古队的确是冲着张家楼来的,在搬迁后大概半个月,一场倾盆暴雨连下了两个月,山洪引发泥石流,冲垮了进山的路。这支考古队硬生生翻过几座山,找到了半陷入淤泥中的张家楼,开始考察。

    很快,张起灵和张元悠就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支看起来对张家有一定了解的队伍其实对张家古楼一无所知,那个男人带着他们踏进了死路,整支考古队生者寥寥无几。

    之后几年,再没有人来过,一场场的暴雨接踵而至,整个张家楼和瑶寨都淹没在几十米深的羊角湖泊下。张元悠站在湖边,望着深不见底的湖泊,山风吹过湖面带来惬意的凉爽,她却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冰凉。

    她隐约感觉到,湖底的古楼带着张家人悠长寿命的同时,也为他们带来了未知的灾难。

    十年,是一个有规律的数字,围绕着张起灵身上一个个十年的循环,之前他离开十年,在瑶寨待了十年,张元悠不知道十年对于张家而言代表什么,总之,张起灵又要离开了。但这次,他选择带上张元悠。

    留在巴乃也不会比外面多安全,外面已经有人盯上了张家楼。

    长沙城大雾弥漫,阴霾与迷雾交织,死一般的寂静。张府值夜班的门房敌不过潮水般袭来的睡意,合眸小憩,直到来人敲了敲窗,他才猛地惊醒。青年还保持着敲窗的姿势,伸出的手,食指与中指奇长。

    看到这只手,门房瞬间瞳孔暴大,凳子一仰整个人摔到了地上。他战战兢兢从地上摸索以来,一面死死盯着眼前的青年,一面伸手去摸门房的电话。青年淡淡收回手,由他传递消息,黑色的电话里传来慵懒的声音:

    “喂!歪!怎们了?怎么不说话?”

    门房惊恐望着窗外,窗外,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子不过二十出头,一身黑色中山装,五官整齐,一双眼睛淡漠如水。女子十八九岁,湖水蓝的旗袍宁静典雅,她挽着青年的胳膊,上下打量着自己。

    觉察有异的副官张日山亲自出来查看,当他穿过迷雾,看清张起灵的脸,整个人也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与恐惧中。他下意识摸向后腰,沉甸甸的配。枪在手也并不能为张日山带来多少安全感,他小心翼翼问道:“阁下所来为何?”

    “你们不是在找我吗?我是来找张启山的。”张起灵淡淡道,他看了一眼张日山:“二十年前在雪山里搜捕我的,是你吧。”

    年过六旬的张启山第二次见到自己这位本家的族长,他还是和三十年前一样年轻,那个时候他也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张起灵为另一支张家人来寻求他的帮助,作为回报,张起灵也帮助他解决了长沙古墓的一些问题。

    张起灵开门见山,“你们找的那个是假的,他们根本连张家楼的边都没摸到,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

    张启山的目光却投向张起灵身边的张元悠,“这位是夫人吧?”

    张起灵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看向张元悠,“你妹妹也在这里,去见见她吧。”张元悠眉头一皱,不解问道:“海宁怎么会在这里?”张日山已经走了上来,对张元悠做了个请的手势,“请!”知道二人有意支开自己,张元悠点点头,跟着张日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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