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十三岁那年,父亲与一众大臣集体上书请大皇子绪宏为太子。

    绪宏已年满十八,性格坚毅,饱读诗书,为人处事不卑不亢,且又是嫡长子,论长幼,论资历,论才智,他都理应是太子。

    可惜皇上最喜爱的儿子不是他,而是七皇子绪谦。

    绪谦便是与我六岁时争辩不过勉强甘拜下风的那位皇子,他的所作所为皆让我万分鄙夷,可皇上原话是这样说的:

    绪宏固然绝顶聪明,可武艺并不十分精通,且性格木讷,非太子之良材。反观绪谦,才勇双全,固诗书不及绪宏,但其聪慧朕尽收眼底,不可不谓大智若愚也。

    这便是极度的偏心了,大皇子为人处事脚踏实地,处变不惊,反倒被皇上说是木讷,而绪谦,据我爹含蓄地说,是个极为上等的武将,但也只是武将罢了。

    而我也听过坊间的闲言碎语,说七皇子有勇无谋,说话不过大脑,行事十分鲁莽。倒是与我印象中的他相差无几,这样的人也会被皇上极度偏爱,我便更加不喜绪谦,也更怜爱那从未见过面的皇长子。

    说来也巧,我入宫次数并不少,却从未见过绪宏,就连绪谦也只是小时候匆匆的一面,现在早已忘却他的容貌,也许是父亲带了私心描述,我更加欣赏绪宏。

    从我零碎的记忆中可以提取出绪谦的情绪极其不稳定,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那时绪谦大约已八九岁,从小在皇家耳濡目染也并未将他养成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现在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关于太子的争论坊间也是议论纷纷,不过无论太子是谁,我都是不容置喙的太子妃,所以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父亲叹着气走进家门,告诉我和母亲第二天准备进宫面圣。

    彼时我正捧着《女儿经》皱着眉头阅读,闻言惊得书都掉了。

    “皇上怎的如此着急?十三岁封妃为时过早了吧?”母亲也不乐意。

    父亲又叹了口气,“皇上的意思是,他已经拟好诏书了,明日一同册封太子和太子妃,但考虑到时雨年纪尚小,先不举行大婚仪式就是了。”

    “太子是谁?”母亲迟疑地问。

    父亲摇摇头,走进了内室,我在一旁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母亲虽从小教导我要好好侍奉太子,但也告诉了我如果受了委屈尽情可以告状,现在我即将要出嫁,但夫君姓甚名谁我却一概不知,这种被作为商品的感觉实在很差。

    我皱皱眉,脚步轻盈地跑出去,因家风开明,母亲并未给我缠足,母亲也没有缠足,我们的脚都很漂亮。

    我见过葛覃和卷耳的脚,小小的,畸形的,我看了头皮发麻,也不愿再看。

    母亲帮我准备好宫里送来的为我量身定制的礼服,杏黄色重重叠叠的长裙,一件又一件繁杂的头饰和首饰,我看着被遣来教我册封礼的嬷嬷,不由得也叹了口气。

    这扑面而来的泼天富贵,不知我是否把握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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