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衔清年少聪颖，十七岁时正式入朝为官，如今已经当了三年的大理寺卿。
三年间，全偃都闻名的冷面大理寺卿破案时向来无往不利，根本没有哪个人敢在陆衔清面前撒野。
没想到有朝一日被个布衣给算计了，他还不得不上套。
他正心堵得慌，萧璟之还十分没有眼头见识地凑上来问：“你真要他去修那幅画啊？你觉得他能有几成把握？”
陆衔清闻言脸色又是一沉，冷声道：“八，九成。”
“这么高？”萧璟之结结实实地惊讶了，“为何如此笃定？”
陆衔清冷笑了一声：“某人的毛遂自荐都快变成强买强卖了，本王当然要相信他。”
其实从林霁那个略显生硬的“堂屋一叙”开始，陆衔清便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毕竟没有哪位失窃者可以如此镇定，甚至云淡风轻的分析盗贼。
但对方刚提供完线索，又暗中吊人胃口，还贴心的找好理由，他即使怀疑对方别有用心，也不好拒绝。
看到画堂里陈列的画后，陆衔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一切都是林霁为了推荐自己设好的局。
他从对话的蛛丝马迹里分析出他们需要什么，然后十分对症下药的摆出了自己的利用价值。
如此冷静的处事风格，林霁看着温吞柔软，恐怕实际上是个一张嘴便要生咬对方一块肉的主。
“你回去以后尽快去查查这个林老板的履历。”他皱了皱眉郑重地嘱咐萧璟之，“这人怕是来头不小。”
“是！”萧璟之“啪”地合上折扇，一改往常万事不走心的姿态干脆地行了一礼，“属下即刻就去办！”
只看刚才的表现，这位林老板就不是个简单人物。
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直觉，但他不允许京城有一个来路不明，声名大噪，且可能存在危险的人。
马车在大理寺门口停下后萧璟之便带了两个人利索地走了，陆衔清则领着林徽月直接进了大理寺的内庭。
陆衔清办案的屋子内置十分简洁，正对门设了一方八仙桌，旁边摆了一只木柜，除此之外便没什么东西了。
他把摊在桌上的一幅残画递给林徽月叹了口气道：“我们一直想要尽可能的画出画上人的真实样貌，但奈何当晚在场的小厮被吓破了胆，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人的长相，有劳林老板来复刻此人的样貌了。”
“不敢当不敢当。”林徽月温吞地答应着，却并不立刻伸手接画，“略尽绵薄之力，若难堪重任，还请殿下见谅。”
“林老板不必多心。”陆衔清了然，大方承诺道，“尽力即可，结果不强求。”
他命人搬来一把椅子，把林徽月安排在他下手后便自顾自地批日常的公文。
林徽月把画像铺平，指尖一点一点描摹着人像的轮廓，闭着眼在脑海中复刻他的骨相。
她幼年时上山采药遇险，因祸得福被当时隐居的瞿溪先生所救，还成了他唯一的弟子，有幸习得了他闻名天下的绘画绝技。
她按照瞿溪所教，一寸一寸的摸过去，摸清眉眼时当即心神剧震。
方才没有细瞧，如今摸完才发现，这副眉眼与十多年前差点一剑取她性命的刺客如出一辙。
那时他们全族流放，大将军府为斩草除根安排了这场刺杀。
那夜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亲人和仅剩的侍卫在他们妇孺三人面前一一倒下，母亲护着她和表哥猜着满地流淌的血水仓皇逃亡。
身后的追兵甩出暗器砸在母亲的背上，飞溅的鲜血在夜色里划出残忍的弧线，母亲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迎面而来的刺客长剑直指母亲胸膛，她不知哪里来的胆量挡在母亲身前。
长剑向着她的眉心刺去，突然的一道闪电把刺客的上半张脸照亮，恐惧让她深刻地记住了这副眉眼。
回忆到这里，她仿佛又闻到了那股血腥味，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喉头阵阵恶心。
为什么那个小厮会指认这个人？他当初是被师父一剑封侯的啊。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盗贼偷到她的画堂，是那老匹夫发现她的身份了吗？
不对，他们会下死手，那盗贼和小厮，还有那死了十多年的刺客是什么关系？
无数思绪涌上心头，脑袋里的各种疑问搅得她更加难受。
“林老板，林老板！”陆衔清的呼唤把她拉回现实，林徽月猛然睁眼。
“可是身体不适？”陆衔清递给他一杯茶关切地问，“可要本王唤太医来？”
“不麻烦了。”林徽月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方才在想画，一时呆住了。”
心系政务的大理寺卿立刻被带走了注意力，赶忙问：“林老板可有什么见地？”
林徽月忍着恶心问：“殿下，那小厮可有改过供词？”
“多次改过，眉眼处。”陆衔清简略地答完又道，“本王当初只发觉画像大约是有问题，但奈何看不出什么，林老板可有见地？”
刚受到冲击的林徽月此时思绪滞塞，什么都不想说。她看着陆衔清，心底升起一股烦躁。
“殿下当初接手这桩案子时，也是到场便直接询问小厮，一点不安顿时间都不给的吗？”她定定地看着陆衔清轻声问。
“自然是要先安抚人心，否则问不出什么。”陆衔清有些莫名，“怎么了？”
“因为草民和小厮一样，心神不定时都做不到言辞妥帖。”林徽月柔声细气道。
陆衔清：“... ...”
当初只看见这人冷静算计，怎么没发现他那张假柔弱的脸下面还有这么牙尖嘴利的一面！
“是本王心急了。”陆衔清深吸了一口气，皇室良好的教养让他包容了这两句冒犯，“这案子积压过久，我身为大理寺卿难免着急些，请林老板见谅。”
“愿为殿下效劳。”林徽月站起身行了一礼，“只是殿下，容草民多嘴一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工出细活。”
陆衔清：“... ... ”
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既规矩又放肆的？！
他是真不把皇族放在眼里啊！
陆衔清笑起来，眼神却是冰冷的：“本王可是哪里得罪了林老板？”
林徽月也知道自己方才多有无礼，低声道：“自然没有。”
“是吗？”陆衔清的笑容渐渐淡去，语调中喜怒不显但神色不善，“林老板言辞这般犀利，本王还以为是本王脾气不好怠慢不周了。”
堂堂皇子被人算计还要装不知道地请人办事，到头来还被人接二连三的下面子，陆衔清都觉得自己太温和了。
皇室的威严与高傲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强大的气场让林徽月默默缩了缩脖子。
“殿下息怒。”她当即跪地请罪，“是草民口无遮拦冒犯殿下，草民罪该万死，但请殿下网开一面。”
自己心神不宁，陆衔清主动关心，她不仅不领情还出言不逊，迁怒于人，也怨不得他生气。
“既认罪便好好看画，若真查出什么来，也算是你功过相消了。”陆衔清仍然冷着脸，但声音里的怒意已经淡了一大半。
林徽月松了口气，又盯着那人像的眉眼处看了一会儿后问：“殿下可有把那位小厮带回大理寺？”
“并未，毕竟是别家的家仆，不好扣押。”陆衔清摇摇头，又转而道，“不过林老板若需要，我可差人去请。”
“不！”林徽月眼底划过一抹亮光，“烦请殿下差人与我一同前往事发地，我要在现场亲自问他。”
她必须弄明白刺客和盗贼，还有小厮之间的关系。
如果真是那些人有所察觉，她不介意借大理寺的手送他们一份大礼。
“我同你去吧。”陆衔清一口答应下来，当即便叫人去备车马。
这桩入室盗窃的悬案是大理寺半月前收到的，至今日，盗贼已经连续偷了好几家富贵人家的奇珍异宝，作案手段看着拙劣，但实际留下的线索或自相矛盾或毫无作用。
而那唯一见过盗贼相貌的小厮被吓破了胆，怎么都记不清他的确切面貌。
大理寺的画像师根据他的最终描述画了一幅，却没有在偃都抓到人。
陆衔清掌管大理寺后手下还没有出过破不了的案子，整整一个月都栽在里面也没什么成果，如今得到一点线索自然激动。
两人一路以最快的脚程来到了尚书府。
被偷了传家宝的张尚书听闻齐王殿下带着大理寺的人亲自上门，当即恭敬敬地把人迎进来，热切地问：“殿下亲临，下官有失远迎，可是那案子有什么进展了？”
陆衔清条件反射地去看站在旁边的林徽月。
张尚书也跟着疑惑地转过头。
两方的主心骨都看过去了，其他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都集中到她身上，林徽月感觉自己像是大街上被人围观的猴。
她咳嗽了一声，大大方方地接下四面八方的注目毫不见外道：“带我们去一趟事发地，顺便把目击的人叫来。”
张尚书见一向亲力亲为的陆衔清主动让位，心下暗暗称奇，一边点头哈腰地答应着，一边在心里盘算下次去请林老板可要注意些，别得罪了齐王殿下身边的红人。
事发地是张尚书与夫人的卧房。
那晚夫妻俩正在母亲的院子里叙闲话，小厮张丰点了盏灯进去做做扫洒，没想到一进屋子就看到架子前有一道人影。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人拿刀夹着脖子低声威胁：“别出声，否则要你的命！”
张丰吓的灯直接掉在了地上，趁着那贼不注意立刻撤下他的面罩大喊：“抓贼啊！”
那贼见势不妙，拿着东西便翻窗跑了。
张丰一说完陆衔清便迫不及待地问林徽月：“林老板，可有什么发现？”
林徽月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劫匪站在你哪一侧？灯当时落在哪一侧？你与盗贼的身形高度可有差异？”
“他在我左手边灯就落在我右脚边。”张丰仔细回忆了一下，“我头顶大约与他眉边持平。”
林徽月不带停顿的继续问：“他在窗边劫持你时，月光亮吗？”
“大约是... ...”张丰吞了口口水，“亮的吧。”
“那天月色不错，窗口正对月亮的话，大约是能看清人的。”陆衔清进一步解释了一句后突然愣住了，“等等... ...”
“灯和盗贼只见隔了个你，你的身高又刚好堵住了照在他脸上的灯光，你如何说你是靠着落在脚边的灯看到他的脸的？”林徽月接过他未完的话，不紧不慢地问。
卧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张丰的脸色霎时白了。
三年间，全偃都闻名的冷面大理寺卿破案时向来无往不利，根本没有哪个人敢在陆衔清面前撒野。
没想到有朝一日被个布衣给算计了，他还不得不上套。
他正心堵得慌，萧璟之还十分没有眼头见识地凑上来问：“你真要他去修那幅画啊？你觉得他能有几成把握？”
陆衔清闻言脸色又是一沉，冷声道：“八，九成。”
“这么高？”萧璟之结结实实地惊讶了，“为何如此笃定？”
陆衔清冷笑了一声：“某人的毛遂自荐都快变成强买强卖了，本王当然要相信他。”
其实从林霁那个略显生硬的“堂屋一叙”开始，陆衔清便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毕竟没有哪位失窃者可以如此镇定，甚至云淡风轻的分析盗贼。
但对方刚提供完线索，又暗中吊人胃口，还贴心的找好理由，他即使怀疑对方别有用心，也不好拒绝。
看到画堂里陈列的画后，陆衔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一切都是林霁为了推荐自己设好的局。
他从对话的蛛丝马迹里分析出他们需要什么，然后十分对症下药的摆出了自己的利用价值。
如此冷静的处事风格，林霁看着温吞柔软，恐怕实际上是个一张嘴便要生咬对方一块肉的主。
“你回去以后尽快去查查这个林老板的履历。”他皱了皱眉郑重地嘱咐萧璟之，“这人怕是来头不小。”
“是！”萧璟之“啪”地合上折扇，一改往常万事不走心的姿态干脆地行了一礼，“属下即刻就去办！”
只看刚才的表现，这位林老板就不是个简单人物。
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直觉，但他不允许京城有一个来路不明，声名大噪，且可能存在危险的人。
马车在大理寺门口停下后萧璟之便带了两个人利索地走了，陆衔清则领着林徽月直接进了大理寺的内庭。
陆衔清办案的屋子内置十分简洁，正对门设了一方八仙桌，旁边摆了一只木柜，除此之外便没什么东西了。
他把摊在桌上的一幅残画递给林徽月叹了口气道：“我们一直想要尽可能的画出画上人的真实样貌，但奈何当晚在场的小厮被吓破了胆，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人的长相，有劳林老板来复刻此人的样貌了。”
“不敢当不敢当。”林徽月温吞地答应着，却并不立刻伸手接画，“略尽绵薄之力，若难堪重任，还请殿下见谅。”
“林老板不必多心。”陆衔清了然，大方承诺道，“尽力即可，结果不强求。”
他命人搬来一把椅子，把林徽月安排在他下手后便自顾自地批日常的公文。
林徽月把画像铺平，指尖一点一点描摹着人像的轮廓，闭着眼在脑海中复刻他的骨相。
她幼年时上山采药遇险，因祸得福被当时隐居的瞿溪先生所救，还成了他唯一的弟子，有幸习得了他闻名天下的绘画绝技。
她按照瞿溪所教，一寸一寸的摸过去，摸清眉眼时当即心神剧震。
方才没有细瞧，如今摸完才发现，这副眉眼与十多年前差点一剑取她性命的刺客如出一辙。
那时他们全族流放，大将军府为斩草除根安排了这场刺杀。
那夜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亲人和仅剩的侍卫在他们妇孺三人面前一一倒下，母亲护着她和表哥猜着满地流淌的血水仓皇逃亡。
身后的追兵甩出暗器砸在母亲的背上，飞溅的鲜血在夜色里划出残忍的弧线，母亲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迎面而来的刺客长剑直指母亲胸膛，她不知哪里来的胆量挡在母亲身前。
长剑向着她的眉心刺去，突然的一道闪电把刺客的上半张脸照亮，恐惧让她深刻地记住了这副眉眼。
回忆到这里，她仿佛又闻到了那股血腥味，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喉头阵阵恶心。
为什么那个小厮会指认这个人？他当初是被师父一剑封侯的啊。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盗贼偷到她的画堂，是那老匹夫发现她的身份了吗？
不对，他们会下死手，那盗贼和小厮，还有那死了十多年的刺客是什么关系？
无数思绪涌上心头，脑袋里的各种疑问搅得她更加难受。
“林老板，林老板！”陆衔清的呼唤把她拉回现实，林徽月猛然睁眼。
“可是身体不适？”陆衔清递给他一杯茶关切地问，“可要本王唤太医来？”
“不麻烦了。”林徽月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方才在想画，一时呆住了。”
心系政务的大理寺卿立刻被带走了注意力，赶忙问：“林老板可有什么见地？”
林徽月忍着恶心问：“殿下，那小厮可有改过供词？”
“多次改过，眉眼处。”陆衔清简略地答完又道，“本王当初只发觉画像大约是有问题，但奈何看不出什么，林老板可有见地？”
刚受到冲击的林徽月此时思绪滞塞，什么都不想说。她看着陆衔清，心底升起一股烦躁。
“殿下当初接手这桩案子时，也是到场便直接询问小厮，一点不安顿时间都不给的吗？”她定定地看着陆衔清轻声问。
“自然是要先安抚人心，否则问不出什么。”陆衔清有些莫名，“怎么了？”
“因为草民和小厮一样，心神不定时都做不到言辞妥帖。”林徽月柔声细气道。
陆衔清：“... ...”
当初只看见这人冷静算计，怎么没发现他那张假柔弱的脸下面还有这么牙尖嘴利的一面！
“是本王心急了。”陆衔清深吸了一口气，皇室良好的教养让他包容了这两句冒犯，“这案子积压过久，我身为大理寺卿难免着急些，请林老板见谅。”
“愿为殿下效劳。”林徽月站起身行了一礼，“只是殿下，容草民多嘴一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工出细活。”
陆衔清：“... ... ”
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既规矩又放肆的？！
他是真不把皇族放在眼里啊！
陆衔清笑起来，眼神却是冰冷的：“本王可是哪里得罪了林老板？”
林徽月也知道自己方才多有无礼，低声道：“自然没有。”
“是吗？”陆衔清的笑容渐渐淡去，语调中喜怒不显但神色不善，“林老板言辞这般犀利，本王还以为是本王脾气不好怠慢不周了。”
堂堂皇子被人算计还要装不知道地请人办事，到头来还被人接二连三的下面子，陆衔清都觉得自己太温和了。
皇室的威严与高傲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强大的气场让林徽月默默缩了缩脖子。
“殿下息怒。”她当即跪地请罪，“是草民口无遮拦冒犯殿下，草民罪该万死，但请殿下网开一面。”
自己心神不宁，陆衔清主动关心，她不仅不领情还出言不逊，迁怒于人，也怨不得他生气。
“既认罪便好好看画，若真查出什么来，也算是你功过相消了。”陆衔清仍然冷着脸，但声音里的怒意已经淡了一大半。
林徽月松了口气，又盯着那人像的眉眼处看了一会儿后问：“殿下可有把那位小厮带回大理寺？”
“并未，毕竟是别家的家仆，不好扣押。”陆衔清摇摇头，又转而道，“不过林老板若需要，我可差人去请。”
“不！”林徽月眼底划过一抹亮光，“烦请殿下差人与我一同前往事发地，我要在现场亲自问他。”
她必须弄明白刺客和盗贼，还有小厮之间的关系。
如果真是那些人有所察觉，她不介意借大理寺的手送他们一份大礼。
“我同你去吧。”陆衔清一口答应下来，当即便叫人去备车马。
这桩入室盗窃的悬案是大理寺半月前收到的，至今日，盗贼已经连续偷了好几家富贵人家的奇珍异宝，作案手段看着拙劣，但实际留下的线索或自相矛盾或毫无作用。
而那唯一见过盗贼相貌的小厮被吓破了胆，怎么都记不清他的确切面貌。
大理寺的画像师根据他的最终描述画了一幅，却没有在偃都抓到人。
陆衔清掌管大理寺后手下还没有出过破不了的案子，整整一个月都栽在里面也没什么成果，如今得到一点线索自然激动。
两人一路以最快的脚程来到了尚书府。
被偷了传家宝的张尚书听闻齐王殿下带着大理寺的人亲自上门，当即恭敬敬地把人迎进来，热切地问：“殿下亲临，下官有失远迎，可是那案子有什么进展了？”
陆衔清条件反射地去看站在旁边的林徽月。
张尚书也跟着疑惑地转过头。
两方的主心骨都看过去了，其他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都集中到她身上，林徽月感觉自己像是大街上被人围观的猴。
她咳嗽了一声，大大方方地接下四面八方的注目毫不见外道：“带我们去一趟事发地，顺便把目击的人叫来。”
张尚书见一向亲力亲为的陆衔清主动让位，心下暗暗称奇，一边点头哈腰地答应着，一边在心里盘算下次去请林老板可要注意些，别得罪了齐王殿下身边的红人。
事发地是张尚书与夫人的卧房。
那晚夫妻俩正在母亲的院子里叙闲话，小厮张丰点了盏灯进去做做扫洒，没想到一进屋子就看到架子前有一道人影。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人拿刀夹着脖子低声威胁：“别出声，否则要你的命！”
张丰吓的灯直接掉在了地上，趁着那贼不注意立刻撤下他的面罩大喊：“抓贼啊！”
那贼见势不妙，拿着东西便翻窗跑了。
张丰一说完陆衔清便迫不及待地问林徽月：“林老板，可有什么发现？”
林徽月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劫匪站在你哪一侧？灯当时落在哪一侧？你与盗贼的身形高度可有差异？”
“他在我左手边灯就落在我右脚边。”张丰仔细回忆了一下，“我头顶大约与他眉边持平。”
林徽月不带停顿的继续问：“他在窗边劫持你时，月光亮吗？”
“大约是... ...”张丰吞了口口水，“亮的吧。”
“那天月色不错，窗口正对月亮的话，大约是能看清人的。”陆衔清进一步解释了一句后突然愣住了，“等等... ...”
“灯和盗贼只见隔了个你，你的身高又刚好堵住了照在他脸上的灯光，你如何说你是靠着落在脚边的灯看到他的脸的？”林徽月接过他未完的话，不紧不慢地问。
卧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张丰的脸色霎时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