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醒睡在客厅隔壁,这茅屋虽小,但也五脏俱全,中间是个不大的客厅,摆着一桌四椅,林晚回来后好好抹洗过一番,但是桌角年久老化,也不敢坐人,就那么摆着,想着抽空再找人打一副。

    左右各有一房间,都只堪堪放得张牙床,只林晚上睡的左边这张,原是阿爹阿娘的居所,多了张存放衣物的大柜子,但也腐朽不能用了。

    李醒的那间房原是她还是小阿犁时所住,巴掌大刚够睡个人罢了,便也只是简单打扫一番,换了新的褥子,将就着用了。

    今天又是不出意外的砍竹劳动,林晚怕这少年正在长着身体,不宜太过吃力,便让他在家帮着劈竹子,她去拖竹子。

    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在大中午的时候才想起来,屋子后面的地窖甚些年没开过了,便趁着休息喝水的功夫将地窖打开来散气。

    这十几年未开的木门都快朽的和泥土融为一体了。一打开来一股霉味传来,林晚赶紧捂住口鼻撤到一旁。

    一天的时间过的真快,但是今日收获也颇丰,这竹子堆起来有小山高,做围墙马厩那定是绰绰有余了。

    更加令人惊喜的是,那日在院外红薯藤地随意放置的陷阱,今日竟有了收获,两只灰毛兔已死去多时。

    林晚便吩咐李醒去处理下这兔子,她在院子里把前天从集市买回来的蒜苗,姜苗之类的,趁着傍晚太阳不大,赶紧种下。

    两人忙活了一整天,一顿肉食吃的酣畅淋漓。

    林晚早早便睡去。

    只那少年又如昨夜般坐在青石盘上继续研究那局残棋,盯着盯着,倒看出好像哪里和昨天不太一样?

    第二日一早,林晚就煮了清粥,炒了个野菜,两人草草吃过。

    原只是买了两套换洗粗麻衣,现下给了一套李醒,她便又穿回原先那套轻纱。

    取了根束带将头发高高扎起。

    刚出门的李醒还楞了楞,一问才知道她今日便要出门,连忙说道:“那驿差送信来回少则也要五六日,不会这么快就到的。”

    林晚转头答道:“我今日只是去山下那小村拿前日的行头罢了。”

    李醒小声“哦”了句。

    带着阿奇都走了甚远,林晚又放心不下那少年一人在家,虽说自己在这深山已然爬摸滚打熟了,但每每又想起那老汉曾说的大虫,虽然这么多天也没见着,但说不定呢...

    越想越不安,便又折返回去,将那少年带上。

    偏那阿奇不让他上马,僵持着怎么哄都不行,待走了一段崎岖路段后,地势逐渐平缓,趁着阿奇吃草的空档,林晚一跃而上,朝旁边的少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将那少年一拉,拉上马背,坐在前面。

    阿奇陡然见身上重量增加,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甩着马头打着响鼻四处乱蹿不止。

    李醒手握缰绳也是冷汗直冒,偏偏背后隔着两团柔软,让他的脸都红到耳后根去了。

    林晚当是没什么多余心思,两人身量差不多高,那马绳被他握着,情急之下也管不了什么,生怕这阿奇一发脾气将二人甩将出去。

    便也握上了少年握着缰绳的手,驭的勒马,又狠狠拍打了一下马屁。

    阿奇这才万般不情愿的跑动起来,只是这一跑倒有些撒气的情绪,风一般蹿向远处的田间乡下。

    四周的景致如走马观花般后退着,身后的女子轻纱随着激风四处纷飞,飘到他的脸上,像无数触手样挠动了他的心脏。

    今日恰逢早间,也是阿奇速度太快,赶到村子时恰逢一群小孩外出私塾。

    远远便瞧着这头高头大马疾步驰来,前面坐着一目似朗星,风姿卓越的少年,偏偏脸上挂一抹飞霞。

    再看那后座的女子,一身白衣如雪,气质清雅。端是一副好风景。

    远远的林晚就拉紧了缰绳,阿奇这倔脾气说来就来,硬是不听使唤,虽没撞着这群孩童,倒是往田边那棵歪脖子树撞去。

    眼见这倔马真要撞上去了,林晚眼疾手快,将那少年一抱,脚上一用力,蹬在那歪脖子树上平安着陆。

    李醒这才发现林晚的身手居然比自己还好,刚刚情急之下本也想了这出,但碍于男女有别便并没动手。

    也对,那女子本就不同别人,每天身轻如燕般背那么重的竹子....

    虽然及时悬崖勒马停在了田埂上,但是马蹄子还是踩在了水沟里。

    一脚飞泥,连泥带水全溅二人身上了。

    二人本从马上下来,躲避不及被溅了满身的泥污,林晚黑着脸看了眼阿奇,便对着李醒道:“走吧,让它自个儿在这儿待着。”

    李醒讪讪的看了眼阿奇,见它高昂着马头似乎也在生气。便也跟着林晚去了村子。

    这次林晚记着路,便直接去了大磊叔所在的村尾,阿土正坐在门口一个板凳上玩着手上的小玩意儿。

    见到两个泥人朝这边走来,连忙往里屋跑去。

    林晚的脸色更黑了,这该死的阿奇,最近确实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便自行进了院中,喊了几声大磊叔叔没有人应,就自行去院中取了水桶放进井里打水。

    那阿土低眉垂眼的从里屋出来,拿了块叠的整齐的帕子递给林晚,林晚连忙道谢,便就着提上来的水桶洗了把脸,收拾干净之后又将那帕子洗净拧干递给了李醒。

    阿土巴巴的看着,见李醒接过帕子,小声嘀咕道:“不香了不香了...”

    这边忙着,大磊叔就刚好回来了,扛了根半腰粗的树干,见着院中泥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待问清事由,便吩咐那阿土去喊那村长老汉去借两身衣服来。

    林晚忙道:“不用借不用借,方便的话我们确实缺两件衣裳,就按那外面成衣铺的价格来,能穿的就行,不用太新。”

    也不知那阿土歪着头听懂了没,就巴巴的朝着村头跑去。

    不一会儿那老汉就拿来了两套半新不旧的衣服,两人匆匆换后,终于谈起了正事。

    林晚是看见阿土家这篱笆筑的极好,昨天想了一夜,还是决定下山来寻他帮忙,并想按照长工的薪酬来计,没想到大磊叔连忙摆手道,那甚点活计并不算什么。

    那村长老头就圆话,这一老一少过着日子已是不易,让林晚按着一般短工的薪酬二十文钱来算。

    大磊叔踟蹰着还想说些什么,原道家里这篮筐生意也是时有时无不必在意,倒是阿土却是离不得人的。

    林晚便道,那却无妨,我们自行带上阿土就行,只是添双筷子罢了。

    一行敲定,林晚便让他们收拾下家里,想了想好不容易有了客人,便决定再跑趟集市去买点食材。

    便让李醒在阿土家先待着,自己快马加鞭去去就回,看那少年有点期盼的眼神,还以为他想去问那回信的事,便隔着马背远远朝他道:“我自会顺路去看你家人的回信。”

    一人一马飞快的奔驰着,出了大山这路就平坦多了,又因为下午的桎梏,所以林晚今天出奇的安静,阿奇倒也听话没再惹事,大概是那小子不在的缘故。

    可惜再快赶到集市也晚了许多,那些卖菜的小贩见日头毒辣了都纷纷收拾了摊子回家去。

    整条市井都有些凄凉。

    林晚看到一家正在卖酱菜的大婶,便过去称了二两,话赶话的说到了自己的来意。

    大婶连忙笑道:“大妹子哪有你大中午的赶集呢,现下咱这些摊贩可都收拾着回家去了,再晚点你可酱菜都买不到了呢,那日头毒的哟。”

    林晚连忙接着话,和这大婶在聊了起来。

    便问到了这酱菜如何制作的,怎如此好吃又便宜。

    那大婶被夸的五迷三道的,看这大妹子穿一身粗布麻衣,眉宇间却清秀的很,一张小嘴也甜,便告诉她去那东街头,有一条什么东西都卖的杂货街,找一个叫赵老四的,他那儿甚么都能买到。

    林晚心道,果不其然,这腌制的酱菜才十文一两,要知道官盐可都卖三十文一斤呢,都说商人无往不利,总不能做亏本买卖吧,这些小商小贩肯定是有什么本事弄到便利,她从虎营出来,大部分的俸禄都用于安顿各个部下的亲属,现在正是缺银子的很,哪能放过这等便宜呢。

    林晚连忙道谢,又称了二两酱菜,和那大婶就分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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