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蹙了蹙眉,这马厮还没问上两句就不耐烦起来了,惯不是做生意人的性子,便忍了忍,还是客客气气道:“我们二人深夜却是叨扰对不住了,只是那马是我们祖父曾在军中担任要职时一同下放的,现下还落着官印呢,您就算收了过去也是不成事的。”

    胡老三听了这话,眼睛转了转却是没说话,背过手去,叫来了个伙夫,二人小声说着什么。

    李醒便看向林晚,眼神里充满不可置信,想着她怎的张嘴就能瞎掰扯呢。

    但明显这招却是奏效的,因那胡老三谈话回来之后,态度明显变了些。

    “姑且晾在你们两个小毛孩年纪轻轻的缘故上,告知你们罢,那马我确实见过,也的确看道了你们说那官家印,却也就是这点,再机灵的我胡老三也不敢收啊,便只感叹了番,就将那男人赶走了,现下那马去了哪儿我却也是不知。”

    李醒见他说话有鼻子有眼的,态度也诚恳了些,却还是不信,小声对林晚道:“我还想想搜搜他这马厩。”

    这话显然被那胡老三听到了,眼睛一瞪正要说什么,被林晚打断了。

    “那既如此,谢谢您的告知,他日寻了马回来,必定来答谢您一番。”

    便一拱手,拉着不甚情缘的李醒便走。

    “你怎的不去搜搜那马厩,来都来了。”李醒甚是不解。

    林晚转头看了,见那胡老三还派了个人在后面跟着目送他两出船,便也没说话,只让李醒和自己一块儿走了。

    这些船舫颇多,便是绕着一圈,后面那人就不再跟了。

    二人这时到了一处甲板,人不甚多,里面的船舱熄着灯,没旁的人在,林晚便停了,张望了周围一遍,拉了处空地,学远处船舫那流民的样子般就地坐了起来。

    “方才那人说谎了,我们再和他争执下去恐怕不妥。”

    “那刚才就应该当场拆穿了他,去将阿奇寻回来才是。”李醒有些不解。

    林晚便看了看他,心中却是叹气着,这李醒,竟让她觉着有些像聂聪起来,但李醒虽莽,却还是有些勇在里面,也算是二者中和,相互抵消,是人格魅力所在了。

    却也因着是岁数不大,总有些思虑周全的地方,大概也是前十几载生活太过顺遂,所以现下总还是带着些孩子气罢,在这个时代,他这个年纪,再过一两年便要成家立业的,林晚看着他有些纯净的眼眸,又想起小他三四岁的单狄,那眸子虽也明亮的很,却总是擅于察言观色,少了那份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

    “方才你且见着那船舱里的马匹了,皆是下了蒙汗药的.....我们冒然去闹,那群人若是狗急跳墙,将阿奇从这河里扔下去....”

    “就算我们找着阿奇了,这船舫船船相连,只留着前面那一条大道,听他刚才所述,这船老大也是个不怕事的,真要闹起来,双拳难敌四手。”

    “且刚上船那会儿,我便听着了,这船一时半会儿是开不走的....”

    李醒听了这些,便有些悟了,支支吾吾道:“你是有主意的,是我急了些.....想着阿奇那伤也没痊愈....还不知那群人怎样将它弄上船来的...”

    林晚蹙了蹙眉:“我也担心....阿奇没让除了我们以外的生人碰过.....我们且在这里等着,玉隐镇都被我们搜遍了,除了这处也只剩最近的丹霞镇了。我方才看了,此处能见着那马舱,离出道口也近的,晚些时候待他们放松些警惕我再去,确认阿奇在后,我再另想办法。”

    李醒听了这话,便安静了下来。

    二人便蹲坐在甲板上,时不时会有些衣冠凌乱的流民从这里三五成群过去。

    远远听到那群流民嚷了句:“说好晚间便启程的,怎的说话不算话!”

    一人嚷了,群众便也跟着闹起来。

    有个看上去有些话语权的管事见压不住了,便和另外一个交头接耳了两句,没一会儿回来了,吩咐人将那挑事了压了下去,恶狠狠对其余人道:“我们老大说了,跑你们这趟本就不挣钱的,水上的事你们懂个屁,要想安安心心到地方,就要把嘴给我管住咯,再发现像这等闹事的,就直接给抬水里去!”

    李醒和林晚对视一眼,皆有些默契的没做声。

    没过半会儿。流民船舱的也不闹腾了,林晚见着大路口的人打着哈欠眯着眼睛,知是时候到了,便朝李醒打了个手势,让他在此等候,自己便作无事样,朝刚才那马厩去。

    李醒左等右等,有些慌了,时是度日如年了些,想着顾念念那功夫,自己要是能学一半多好。

    这般想着,却见林晚已然回来了,只是脸色不甚好看,李醒忙起身去问,林晚将他拉到一旁,站在船岸扶手边作正常聊天样道:“阿奇确实在里面,不过此下却没法走动的,我现下只能做两手打算,你去将府衙那衙役请过来,就说有人偷了官家带印的良马,现下在此处,我则和那胡三周旋,且等你过来。”

    林晚便和他交待了几句,李醒知了,便往府衙赶去。

    林晚望向他远去的背影,想起什么,脸色愈发暗沉了些。

    胡老三梦中睡的正香,冷不丁便觉得有双眼睛正看着自己,他惊觉一下醒来,正对上站在床边看着自己的那女子,一双眼睛漆黑如玉,脸上看不出表情。

    正要张嘴喊人之际,那女子速度极快上来一个背刀,将一块抹布塞进了嘴里。

    胡老三瞪大了眼睛,似是不相信这女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行凶,且还当着自己的眼露了面,就是晚间来问马的那二位之一。

    想着自己这舱也轻易进来不来,外面便有几位蹲守着的,现下外面静悄悄的,想是都没了......瞬间差点吓尿裤子,含着抹布支支吾吾的眼泪鼻涕便要流下来。

    林晚便只是封了他的嘴,却没捆他,冷冷问道:“你不是说,并未收那马吗?怎的我方才便在你舱里寻着了。”

    胡老三听了这话,只一个劲的摇头,然后又点头。

    林晚看了,知他有话,便道:“我进来之前,就让人将船泊远了些,你若张嘴乱喊,人来之前我就能先了结了你。”

    实际上那几人早被打晕,压根也没人去泊船,只现下这舱内黑乎乎一盏油灯也见着外面景色,见那胡老三被吓的哆嗦,多半也是信的,便解开他嘴里的抹布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我就是一个本本分分做生意的,哪敢招惹您这等神仙啊.....”

    林晚见他油嘴滑舌却不说到正道上,便有些不耐了,手指放在茶案上敲了敲,那胡老三立刻心领神会道:“您方才要是告知我这马如此重要,我可不就老实跟您说了吗,实在是那管家印太招眼了,我又喜欢那马喜欢的紧....”

    林晚想到看见阿奇时的场景,暗了暗眸子,上前一个箭步,将胡老三膀子卸了,偏又在他惨叫前又将那抹布塞回嘴中。

    “这一下,是替阿奇还的,现下,你若肯听我的,便让你少受些罪,饶你一命,若你....”

    那胡老三被卸了膀子,痛的眼泪横流,只听了前半句,便拼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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