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杰卡船长端详了安德烈一会儿,“之前没仔细看,这个模样倒是很合我胃口。”他手指探入安德烈口中,想要搅弄一番,却被对方白森森的牙齿咬住,手指剧痛,原来是被咬断了。

    杰卡船长一拳过去:“小畜生!”他甩了甩手。

    安德烈被打得偏过头去,血丝从他小麦色的肌肤中渗出,鼻梁乌青。

    杰卡船长掐紧安德烈的脖子,后者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慕歆生怕杰卡船长一气之下把安德烈掐死,赶忙安抚杰卡船长:“船长,冷静,冷静。”

    杰卡船长睨了她一眼:“怎么,你想替他?”

    慕歆道:“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您想想金钱。反正都要卖,当然是处男更赚钱。”

    少年闻言,猛地转了过来,慕歆感觉自己像被一匹恶狼盯上了。

    她顶着这吃人的目光,硬着头皮往下说:“这家伙长得这么好看,愿意出钱买下他的人肯定不少。他性子这么烈,不用什么手段,就能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何必您出手?您觉得呢?”

    原以为安德烈被绳子绑着,被杰卡摁着,应该没了力气。岂不料他用尽全力冲到了慕歆面前。

    “背叛我我的人,都得死!”安德烈咬牙切齿道。

    “你要活着,才能复仇。”面前的女子不为所动。她的瞳仁倒映出他现在的样子,头发凌乱,脸颊渗血,鼻梁青肿,好不狼狈。

    可她的眼神没有愧疚,没有后悔,没有躲闪,好像她出卖他,是一件无比正常的事,她一点也没有做错,错的是相信她的他。

    细长白晰的颈项就在眼前,他只要伸出手去轻轻一拧,她就会人头落地。这两片樱色的嘴唇,再也吐不出那样恶毒的话语。

    只是一瞬,他又被其他水手摁了回去。

    虽然是做戏,但慕歆还是被突然靠近的少年吓了一跳。安德烈恶狠狠地瞪着她,如果不是被绑着,她怀疑他会直接扑上来,把她撕成碎片。

    慕歆心中苦笑:这下她可把对方得罪狠了。

    其他试图逃跑的人也被捉了回来,他们被更严密地看守起来。

    因为出卖了被拐的人,慕歆的口碑变得很差,没人愿意搭理她。

    “背叛者!”

    “呸!”

    ……

    慕歆待在角落什么也不做,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厌恶。怕守卫偷听,慕歆不方便向他们解释。

    她最近想和海盗打好关系,但一直都没机会。除非必要,海盗们一般不和这些被拐来的人说话。

    无聊的慕歆没有人说话,只能听海盗聊天。

    “干完这一票,终于能回家了。”

    “海上漂了几个月,也不知道女儿想我了没,上次回去她都认不出我了。”

    “唉,我是担心我母亲,她年纪大了,我却不能在家里孝顺她,只能给她寄些玩命钱作为补偿。”

    “没办法,我们挣的不就是玩命钱么。”

    “话说,近来政府又查得严了,得小心些。”

    ……

    这天仓库门忽然被踹开了,是杰卡船长,他脸色不怎么好。

    “你们谁在唱歌,想被丢下去喂鲨鱼?”

    人们面面相觑,不知谁起了个头,不少人都指向了慕歆。

    慕歆:“……”

    杰卡船长不耐烦道:“滚出来!”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等着慕歆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站了起来:“不是……”居然是安德烈!

    慕歆眼疾手快地摁下他。

    原来,这几天杰卡船长很烦躁,他总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歌声,好像远在深海,又仿佛就在耳畔。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谁他妈在唱歌,给老子闭嘴!”

    海盗及水手们七嘴八舌:

    “不是我。”

    “也不是我。”

    “船长,我五音不全啊!”

    “其实我也听见有人在唱歌,难道真的有海妖吗?”

    “嘘,别乱说!”

    ……

    于是就出现了仓库里的那一幕。

    慕歆跟着杰卡船长走到甲板上,她恳切地说:“船长,我想跟着你们一起当海盗。”

    杰卡船长望着海面,点了支烟:“安德烈那小子,倒是做海盗的料子,就是性子太烈,欠/干。”他没有看慕歆,但慕歆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意思,这是用安德烈威胁她?

    慕歆继续说:“我可以去海里,保准您再也听不到它令人厌恶的歌声。另外,听说西海宝藏丰富,我愿为您下海寻宝,寻来宝藏归您一人所有。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他这才回过头打量了一下慕歆,吐出一串烟圈:“别卖关子。”

    慕歆郑重其事道:“安德烈和其他人能否等我回来再卖?我有办法用翻倍的价格高价卖出。”

    杰卡船长道:“当然。如果你不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的话。”他看起来像是信了,之前慕歆出卖安德烈,以及和海盗们打关系的行为,和慕歆想成为海盗的说辞是一致的。

    于是慕歆与杰卡船长约定明晚下海,对外称慕歆惹怒了船长,被踹下海。

    下海前,慕歆决定去会一会安德烈,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老被他这么误会,也不是个办法,何况她还要与对方合作呢。

    从甲板上回来,慕歆却没有在仓库中看见安德烈的身影。她得知安德烈因为再次惹事,被关押到了另一个房间。正好,她要说的话也不适合让别人知道。

    安德烈见是她,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慕歆看了一眼外面的守卫,丢给他一个药瓶:“药膏,给你的。”

    安德烈打飞她的药瓶:“不要你假惺惺!”

    这药是她专门炼制的,废了她不少草药,见安德烈这么不珍惜,慕歆脾气也上来了:“你想多了,我不是关心你,我是希望你卖个好价钱。”

    安德烈脸都气青了。

    “你来这里,就是专门为了嘲讽我?”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剧烈起伏的胸口令他的情绪暴露无遗。

    “当然不是,我来是为了正事。”慕歆道。

    “正事?”安德烈觉得对方又要使什么幺蛾子。

    却见慕歆骤然凑近他,安德烈当即警惕地后退,被慕歆揪住了领子,拉近自己:“别躲,你想要守卫听到吗?”

    安德烈这才停止挣扎。可一旦停止动作,女子的体香幽幽钻入鼻尖,让人心慌。他僵住了,像一块傻不愣登的木板。

    慕歆看他镇定下来,才往下说:“到了里曼城,我绊住那些人,你把他们都疏散开去。”

    “你要做什么?”安德烈惊疑不定。

    “我想把他们都救出去,他们不该被困在这里,他们本该有更广阔的天地。”慕歆道。

    安德烈感到困惑:“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慕歆神色坦荡。“从你带那些人出逃的勇气和智谋,再到面对替仇人辩白那份阔达的胸襟,我就知道你会是最合适的人选。”

    安德烈神情复杂,看得出他的内心正在经历一番斗争。饶是如此,他嘴上还是很硬:“别以为说几句好话就可以弥补你之前的过错。”

    慕歆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实话实说。她小声道:“对不起,之前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如果不那样,你和其他人就会被以杰卡船长为首的海盗们射杀。我出卖你们,是我不对。我会用我的方式给你道歉,但不是现在。”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我没那么蠢,被你骗第二次。”安德烈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

    “你会的。”慕歆笃定道。

    “你说什么?!”安德烈分外恼怒,他觉得自己被对方耍了。接触到慕歆的表情却是一愣。她不是开玩笑,也没有讽刺他,她收起了面对时海盗那种阿谀奉承的态度,眼神郑重又平和。

    她把救人的事与自己的后背托付给他。

    “你不怕我背叛你——就像你对我做的那样?”此时安德烈的气已经消了大半。

    慕歆望着他:“你不会这么做的,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们,为了你自己。”

    安德烈不再像之前那么大火气,只是冷冷地扭过头。比起愤怒,更多的好像是一种再也不想看到她的失望。

    慕歆的声音落到守卫耳朵里,像是终于失去了耐心:“好啊,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不想和你废话!”

    她离开后,安德烈泄愤似的举起药膏,想要把它摔碎,最终他还是放下了手。

    慕歆回过头的时候,看到安德烈握着药瓶,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一切按计划进行,除了慕歆被杰卡船长踹下“征服者号”时,被一个人拉住了衣袖。

    看着安德烈,慕歆的脑海中冒出一个疑问:他到底是怎么从被关押的房间里逃出来的,不会又迷晕了守卫吧?杰卡船长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阻拦,难道是对她和安德烈产生了怀疑?这可不行。

    “你不要命了?”安德烈抓住慕歆,语气急躁。

    “你松手。”安德烈要救她,那昨天那场戏不就白做了吗?慕歆想拂开他的手,但安德烈不知道哪个筋搭错了,紧抓着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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