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我慌忙扑进母亲的怀里,母亲的怀抱让我充满依恋,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怎么了?”母亲安抚的摸着我的头。

    “我在岸上碰见人族了,他要把我卖掉了。”小鲛人说话说的语无伦次,但不难总结出孩子私自一个人跑到了岸上。

    将孩子松开,捏了个决发现孩子没有受到伤害后,兰时松了一口气,一股后怕涌上心头。

    “你这孩子,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一个人去看上,都是你爹把你带坏了。你就和你那爹一样,总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让你学习族里的术法,你总是不上心。让你去听族学,你老是逃课,和你爹一模一样!你,你,我让你去海上,让你去······”兰时幻出一条细鞭。

    “可是惠然他们也逃课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忍住眼泪看着阿娘。

    明明其他人都可以自由的在外面玩,为什么我就要去学那些我看不懂的术法,我一点都不喜欢学习术法。

    我抬头试图让海水把眼泪冲走,泪水只会变成细小的珍珠顺着海洋的轨迹四散开来。

    “你还敢顶嘴,惠然,惠然她爹在族长的护卫队里,你爹在哪里,你爹还不知道在哪片海胡来呢,你这个小白眼狼。”兰时越想越气,一时间没控制住力道,鞭子在淼淼的身上留下了淡淡的血痕,淡蓝色的血液四散开来,鱼儿闻到气味上前吮吸。

    我看着母亲被头发遮挡的脸,再也忍不住泪意,一大颗珍珠掉落下来。

    “我最讨厌母亲了。”我转身朝族地的另一个方向游去。

    “我·······”兰时伸手看着淼淼远去的背影,静默无言,她将眼角细碎的珍珠收拢在手里,又捡起刚刚淼淼掉落的那颗大珍珠。

    她还没来得及问孩子怕不怕,她只是一时急火攻心。

    “阿娘,总是这样。阿爹对她那么不好为什么不离开阿爹,还老是怪我,又不是我让她不要离开阿爹。”小鲛人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海草丛中将掌中的海草一缕缕撕开,莹润的珍珠不住的顺着脸庞滑下,不一会就垒起了一个小珍珠堆。

    “淼淼,你怎么在这啊,你哭了?是不是偷跑出去又被伯母发现了啊?”

    “······”我不想搭理惠然,继续拨弄手中的海草,哭了这么久我已经没有那么想哭了

    只是单纯的不想说话。

    “肯定是这样,每次你被兰时伯母骂的时候,你都会一个人到这里来,我都摸透了。”惠然游到了我旁边坐下,自顾自的说些别的有的没的。

    “淼淼,你想不想去外面?”惠然还在讲她和她阿爹阿母出去游玩的事情,突然之间问了我这么一句。

    “外面?我去过了,一点都不好玩。”我以为惠然会说些别的新鲜事,她阿爹负责族里去外界的采买,经常会带来许多新鲜玩意儿。

    “你这是什么眼神,才不是海里,我说的是海面上,你知道吗?就是人族的地方。”惠然继续说道。

    海面上?海面上不是只有礁石还有极光吗?我这么觉得就这么问了。

    “才不是呢,你这个呆瓜。”惠然见我这么久都摸不清重点,手指屈起敲了敲我的额头。

    “我才不笨,我阿娘说我可聪明了。”我反驳道。

    “切~”惠然没在意我说了什么,她总是这样,每次我和她说话的时候她都不认真听。

    “淼淼,你知道海的另一边是什么吗?”惠然神神秘秘附在我的耳边。

    “当然是海啊,海的另外一边肯定是海啊。”我看了一眼惠然,觉得今天的她问我的问题越来越傻了。

    “你真是个——超级大呆瓜。”惠然白了一眼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淼淼,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过族学老师讲的课啊?海的另一边是陆地啊,就是人族居住的地方。这都是好几年前教的了。就算你从来都没有上过心,但是总不至于这也记不住吧,我记得你每次族学的成绩都还考的不错的。”惠然插着腰,看着还在拨弄海草的我,一把薅走了我手里的海草。

    “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惠然有些生气,我只是觉得她说的有些无聊,我并不是特别想听了,但是惠然讲的很激动,我也不忍心打断她,只好坐在那里听她一讲。

    “对不起,惠然姐姐,我待会一定认真听。”我眨了眨眼试图蒙混过关。

    “那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你说海的那边是海。”这个我可老熟悉了,我阿爹没少带着我四处乱晃。

    “是陆地,是陆地啊,你这个白痴!”惠然再也忍受不了我的走神,对着我的脸就是一阵揉搓。

    “那陆地是哪里啊?我们可以去吗?它好看吗?有极光好看吗?那里也有礁石吗?”

    “那是人族居住的地方,那里有好多的人。还有好多和我们长的不一样的房子,他们也不睡在贝壳里,他们都躺在四四方方的木头块上。唔——就像这样。”怕我理解不了,惠然用灵力勾勒出陆地稀薄的模样。

    “好小啊,还是海里好。”

    “那是当然,我也觉得没有比北落海更好的地方了,我父亲说了和人族做交易那是下等的鲛人才会去做的事情。”惠然模仿着父亲的口吻摇头晃脑的说着。

    可是我的父亲就是惠然嘴里的那个下等鲛人,父亲很喜欢去外面,喜欢用眼泪和人族换取财富,然后就会去遥远的海外之地赌好久才会回来,每次回来都会向母亲要钱,但是母亲给不出来。父亲就会埋怨,为什么母亲不愿意用眼泪去换取人族的钱财。

    这时候母亲总是沉默的。

    族里的规矩让她时刻挺直脊骨,生活的重担压垮了她的双肩。

    我不止一次看见母亲深夜里独自哭泣,每次哭完后都会把珍珠用术法化成齑粉。每一个鲛人落下的鲛珠都是特殊的,这种特殊性说不清也道不明,只有鲛人自己可以分辨,鲛人可以通过鲛珠知晓是谁落下了这颗鲛珠。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绪低落,惠然将我搂进了怀里,下巴压在我的发顶上。

    “我没事。”这不过是族里都知道的事情罢了,大家都看不起我的阿爹,连我自己也是,我不想成为阿爹,也不想成为阿娘,更不想成为像族里鲛人那样的鲛人。

    “惠然姐姐,再和讲讲吧,我想听。”我轻轻的环住惠然的腰,把头埋进她的肩膀。

    “其实外面和人族做生意的鲛人也很多,我还看见有许多人族和鲛族相恋的话本,你知道什么是话本子吗?”

    我摇了摇头,虽然阿爹很喜欢出去,但是对于我阿爹至多把我带到海面上,从来都没有带我去过别的鲛人的族地。传送阵的费用很高,阿娘不舍得多花一笔传送费,每次去做交易的时候,阿娘大多数时候都是托付给同族的其他人,或者是自己一个人去。

    “就是有很多好看的故事的小册子,阿爹给我买了一本,到时候我们两个可以一起看。”惠然热情的邀请我,虽然我心里也很想去,但是还是拒绝了她。我过去的话,阿娘会不高兴的,阿娘总是不高兴我接触人族的东西,阿娘总是说人族的人都不是好人。

    就像是我今天碰上的那个人一样,穿着一身黑衣服脸都看不清,那么丑,一定是坏人,坏人都是这么穿的。还想骗我,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被他骗到。

    “那好吧!我还以为你会很感兴趣呢。”惠然有些失落,族里已经很久没有新的小孩出生了,我和惠然族里为数不多的未成年的鲛。我们这一批一共有15个,里面只有三位女鲛,剩下的都是男鲛。

    云皎姐姐今年满三百岁离开族地去别处求学去了,族里的小女鲛只剩下我和惠然姐姐了。

    “······”没有人说话,气氛逐渐沉闷起来。我们仰躺在白沙上,头顶是来回嬉戏的鱼儿。

    “我今天看见人族了。”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什么——”惠然对于我突然发言感到惊诧,从未想过我这样沉闷无趣的小鲛会碰见人族。

    “是真的,我今天自己偷偷上岸的时候碰见的,他踩在一柄很大的剑上,穿了一身黑衣服。所以今天我阿娘才打我的。”

    “小六水,实在看不出来,你有这个胆子,一个人去岸上,小心给抓走被关起来。那他有发现你吗?”

    “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把我差点就被人族抓走这件事情告诉你啊。

    “那就是有喽,我们淼淼真是一点都不会撒谎。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你有没有和他打起来,你们两个谁赢了,你有没有受伤啊?”惠然变成连珠炮,问题层出不穷让我有些难以招架。

    “没有打起来。”

    “后来我叫了我阿娘,阿娘带我走的。”

    “我没有受伤。就是感觉浑身都疼,不过我长高了一点。”

    惠然伸手对着我的头顶一阵比划“你不说,我还没有发现你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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