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蔓让令子染就坐在了马车里，她不时的瞧一眼她。
令子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疲惫，抑郁的气息，她没有闭眼休息，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空洞洞的盯着一处，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却让人觉得，她在痛，痛的极致，所以才没有任何情绪表露，这样的感觉让杨雪蔓难受极了。
一路上无语，到了军营，杨雪蔓下了马车，便兴奋的朝杨郝跑了过去：“阿弟，我回来了！有没有想阿姐啊？”
杨郝未语，看似冷冰冰的面容，嘴角却轻轻上扬，然后皱了皱眉头，阿姐，真是不知分寸。
此时，天青下了马车，而与她同下马车的，还有令子琝，岚娩。
天青一身妖娆的紫衣，将身体勾勒的极致美丽，诱惑，面纱下的脸庞瞧不清，眼睛却是冷漠的，像寒凉的刀刃。
杨雪蔓瞧了一眼被牵走的马车，跟着众人，进到了霍无忧的营帐。
令子染在车里等着传唤，过了一个时辰，终于有人，在马车外喊：“属下奉将军之命 ，来请姑娘。”
令子染空洞的眼睛忽的一闪，理了理衣裙，便走下马车。
刚刚掀开营帐的帘子，走了一步，令子染便怔住了步子，她眼眶微红，久久未动，只是看着里面，也诧异，惊喜同样看着她的令子琝，还有岚娩。
那叫天青的女子，目色也是一惊，然后又回归平静。
杨雪蔓站出身来，向站在众人中央，那个高耸挺拔的身影汇报道：“霍将军，这个就是折念姑娘，与岚娩一样，曾经是，谢霄的心腹，她说她有京中的消息要与你说，不知道是不是与令大人所说的一致，还是另有他事。”
身影，转过身来，面目冷静，眉眼凌列，眼神却又慈悲，穿着黑色的衣袍，显的不近人情 ，却又满满的道性。
令子琝想要上前，去看看自己的妹妹，令子染却避开了，眼光，收尽了眼底的悲伤，装做不认识的略过他，走到霍无忧跟前。
“民女，见过霍将军。”
霍无忧看了她片刻，道：“如果你要说的，是谢霄入主朝廷，登基为帝之事，那便不必多言了。”
令子染眸子一惊，抬眼望他：“谢霄已经登帝了？”
霍无忧眉头轻皱：“京中传来的消息，你竟然不知？那你所要告知之事，为何事？”
令子染一时没回过神，她一瞬间觉得自己被击垮了，永远也爬不起来。
她来，本就是要告诉霍无忧，谢霄谋权篡位阴谋的，可……她连忙道：“谢霄不堪为天下之主，他为人性格暴戾，手段残忍，这些年，扬州浮尸案，器官移植案，人口失踪案，朝中数位官员惨死，皆是他的手笔，这样的人不配为君，他若为君，于天下，于百姓是不幸！还请将军领兵回朝，将这谋逆之徒，绳之以法！”
霍无忧眼眸冷酷，面色似乎有丝叹息：“你错了，他没有谋权篡位，是先帝禅让，众臣附议，才得以登基。“
令子染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几步，令子琝忙上前扶住她：“妹妹。”
霍无忧又继续道：“他刚登基，便大赦天下，放出国粮，让西北干旱之地，得以喘息，温饱，还派官员，南下，修缮工程建设，防洪防焊，颇得百姓赞扬，民怨消熄，你让我班师回京，这无疑是，要掀起腥风血雨。”
霍无忧其实早已经在一月前，令子琝和岚娩的到来，知道了谢霄的所作所为，而且京中他也安插了人手，只是他是将军，守的是一方安宁，对他来说，谢霄品性如何，他不管，他只管天下太平，没有战事，没有硝烟。
“在本将军眼里，君王无论是谁，本将军守的也不是他。”
令子染忽的明白了什么，只是沉默，时不时的扯起嘴角笑，还有摇头。
令子琝一脸担忧的看着怀中的令子染，见她落了好些泪，心疼的喊：“妹妹，哥哥在，哥哥在。”
令子染朝令子琝笑了笑，擦了擦脸上的泪，推开令子琝的手：“我没事，哥哥。”
她看向霍无忧，从容道：
“将军说的，民女明白，民女这一路走来，见过了太多生死离别，见过了太多人间疾苦，他们不得已换子相食，路上狗食人肉，遍地荒尸野坟，人们哭天喊地，却无人应，孩童哭到昏厥，大人饿到麻木发疯，然后死去，我也是其中一人，侥幸活到现在……如今饥荒好不容易控制，百姓好不容易得以温存，民女确实不该主动掀起波澜，民女知道该如何做了，多谢将军点醒。”
“姑娘，明白就好，恕我无能，唯有一力。”
不守国君，唯守家国。
令子琝还是想去扶她，令子染摆了摆手，道：“哥哥，小染无事，小染只是突然明白了很多道理，爹爹说的家国为先，国之事，兹体大，小染不该以一己之私，将百姓丢弃，为报一己之仇，牺牲别人，不然我都不配当他女儿。”
令子染摇了摇手，笑着走出了军营，不让他们在后面跟着，她一路轻快的走着，一路微微笑着，她突然觉得，全身都很轻松，林中的鸟声，悦耳动听，她很是开心，很是开心，终于在天黑之前，进了城。
湖中小亭，被轻轻盖上了一层雪，她站在亭中央，看着湖面，渺小的雪花一片一片的落进去，瞬间就消失不见，没有声音，没有痕迹，更没有挣扎。
令子琝和岚娩不放心，一路跟着，站在她身后，入亭的小桥上。
她背对着他们站着，眼底有说不清的情绪，都不知道该表达哪一种。
她只是静静站着，突然缓缓开了口，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我以前有一个朋友，她待我极好，我清晰的记得，我第一次杀人，是她扶起了快要崩溃的我，到现在，我也不明白，那把钝了的断剑，是怎么刺进那个人身体的，我只记得，我推着她，一路跌到了台下，然后我满手的血，她一点气都没了，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的那个朋友带我洗干净了手，教我怎么生存，传授我功法，三番五次从地狱将我拉回来，可是她却为了救我，死了，被鲨鱼啃食的连一片肌肤都没剩，我最好的朋友就这样死了，从那以后，我收起了自己的所有的懦弱，单蠢，成为了江湖上人人都害怕的女杀手，活成了杀人如麻的怪物……”
“哥哥，你知道吗？我还亲死杀了爹爹，我将他的尸体，烧的干干净净，看都没看一眼，真的，我看都没看一眼，烧的干干净净，我还为了斩草除根，杀了八岁的孩子，我为了不留祸患，杀了怀孕的女子，还有一对夫妻……”
令子染的心，纠在一起，不断的滴血，她眼睛里流着泪，声音却是一点也哭不出来，梗在喉咙的血液上升到了嘴里，她给我生生咽了回去。
令子琝和岚娩站在她后面，岚娩开口道：“令子染，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是谢霄拿你亲人的命威胁你，是谢霄补了刀，那些人都不是你亲手杀的，你根本没下死手，谢霄却让你以为他们都是你弄死的，这些都是他为了控制的你，下的圈套，不是你的错。”
令子染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了很久。
令子琝心底很疼很疼，父亲的死，也是他心里面的结，可他不想妹妹再疼了，从他在岚娩这知道了妹妹以前所发生的一切，他没有半刻，不想杀了谢霄，为父亲报仇，为妹妹讨回公道。
他说：“妹妹，母亲和小妹，哥哥已经接到了凉州，一会儿我们去看看他们好不好，母亲老是念叨你啊。”
令子染哭出的声音嘶哑，一口鲜血喷溅了出来，染红了栏上堆积的雪，只见她的头发，像白蛇蔓延一样，短短片刻，便成了一头的灰白。
令子琝和岚娩冲了上去，令子染却还是不让他们上前，举着手，背对着他们，崩溃的撑着栏杆。
她身体颤抖着，声音也颤抖嘶哑着。
“仇人，予我一生的黑暗和悲哀，杀我亲人好友，可他却高高在位，关系一国之运，不能杀！父亲教会我仁爱，让我知明理，辩善恶，懂是非，让我能体恤百姓之苦，所以仇人便更不能杀，可我亦是百姓，亦苦，可无人解我苦痛，无人知我折磨，痛不欲生，我救赎不了自己，哥哥，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
令子琝将崩溃在地上的令子染紧紧抱在怀里，眼里急出泪来：“哥哥在，哥哥在，以后哥哥护着你，都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离家，哥哥更不该带你去寺庙，都是哥哥的错，都是哥哥的错，小染，小染，我们的小染，哥哥再也不会弄丢你了，你信哥哥，哥哥给你报仇，哥哥无论如何，也会给你报仇……”
令子染在他怀里到吐了好几口黑血，她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仇人杀不了，自己救不了，只想着一死百了，去逃避一切，她的这一生，真是如履覆冰，悲哀至极。
令子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疲惫，抑郁的气息，她没有闭眼休息，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空洞洞的盯着一处，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却让人觉得，她在痛，痛的极致，所以才没有任何情绪表露，这样的感觉让杨雪蔓难受极了。
一路上无语，到了军营，杨雪蔓下了马车，便兴奋的朝杨郝跑了过去：“阿弟，我回来了！有没有想阿姐啊？”
杨郝未语，看似冷冰冰的面容，嘴角却轻轻上扬，然后皱了皱眉头，阿姐，真是不知分寸。
此时，天青下了马车，而与她同下马车的，还有令子琝，岚娩。
天青一身妖娆的紫衣，将身体勾勒的极致美丽，诱惑，面纱下的脸庞瞧不清，眼睛却是冷漠的，像寒凉的刀刃。
杨雪蔓瞧了一眼被牵走的马车，跟着众人，进到了霍无忧的营帐。
令子染在车里等着传唤，过了一个时辰，终于有人，在马车外喊：“属下奉将军之命 ，来请姑娘。”
令子染空洞的眼睛忽的一闪，理了理衣裙，便走下马车。
刚刚掀开营帐的帘子，走了一步，令子染便怔住了步子，她眼眶微红，久久未动，只是看着里面，也诧异，惊喜同样看着她的令子琝，还有岚娩。
那叫天青的女子，目色也是一惊，然后又回归平静。
杨雪蔓站出身来，向站在众人中央，那个高耸挺拔的身影汇报道：“霍将军，这个就是折念姑娘，与岚娩一样，曾经是，谢霄的心腹，她说她有京中的消息要与你说，不知道是不是与令大人所说的一致，还是另有他事。”
身影，转过身来，面目冷静，眉眼凌列，眼神却又慈悲，穿着黑色的衣袍，显的不近人情 ，却又满满的道性。
令子琝想要上前，去看看自己的妹妹，令子染却避开了，眼光，收尽了眼底的悲伤，装做不认识的略过他，走到霍无忧跟前。
“民女，见过霍将军。”
霍无忧看了她片刻，道：“如果你要说的，是谢霄入主朝廷，登基为帝之事，那便不必多言了。”
令子染眸子一惊，抬眼望他：“谢霄已经登帝了？”
霍无忧眉头轻皱：“京中传来的消息，你竟然不知？那你所要告知之事，为何事？”
令子染一时没回过神，她一瞬间觉得自己被击垮了，永远也爬不起来。
她来，本就是要告诉霍无忧，谢霄谋权篡位阴谋的，可……她连忙道：“谢霄不堪为天下之主，他为人性格暴戾，手段残忍，这些年，扬州浮尸案，器官移植案，人口失踪案，朝中数位官员惨死，皆是他的手笔，这样的人不配为君，他若为君，于天下，于百姓是不幸！还请将军领兵回朝，将这谋逆之徒，绳之以法！”
霍无忧眼眸冷酷，面色似乎有丝叹息：“你错了，他没有谋权篡位，是先帝禅让，众臣附议，才得以登基。“
令子染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几步，令子琝忙上前扶住她：“妹妹。”
霍无忧又继续道：“他刚登基，便大赦天下，放出国粮，让西北干旱之地，得以喘息，温饱，还派官员，南下，修缮工程建设，防洪防焊，颇得百姓赞扬，民怨消熄，你让我班师回京，这无疑是，要掀起腥风血雨。”
霍无忧其实早已经在一月前，令子琝和岚娩的到来，知道了谢霄的所作所为，而且京中他也安插了人手，只是他是将军，守的是一方安宁，对他来说，谢霄品性如何，他不管，他只管天下太平，没有战事，没有硝烟。
“在本将军眼里，君王无论是谁，本将军守的也不是他。”
令子染忽的明白了什么，只是沉默，时不时的扯起嘴角笑，还有摇头。
令子琝一脸担忧的看着怀中的令子染，见她落了好些泪，心疼的喊：“妹妹，哥哥在，哥哥在。”
令子染朝令子琝笑了笑，擦了擦脸上的泪，推开令子琝的手：“我没事，哥哥。”
她看向霍无忧，从容道：
“将军说的，民女明白，民女这一路走来，见过了太多生死离别，见过了太多人间疾苦，他们不得已换子相食，路上狗食人肉，遍地荒尸野坟，人们哭天喊地，却无人应，孩童哭到昏厥，大人饿到麻木发疯，然后死去，我也是其中一人，侥幸活到现在……如今饥荒好不容易控制，百姓好不容易得以温存，民女确实不该主动掀起波澜，民女知道该如何做了，多谢将军点醒。”
“姑娘，明白就好，恕我无能，唯有一力。”
不守国君，唯守家国。
令子琝还是想去扶她，令子染摆了摆手，道：“哥哥，小染无事，小染只是突然明白了很多道理，爹爹说的家国为先，国之事，兹体大，小染不该以一己之私，将百姓丢弃，为报一己之仇，牺牲别人，不然我都不配当他女儿。”
令子染摇了摇手，笑着走出了军营，不让他们在后面跟着，她一路轻快的走着，一路微微笑着，她突然觉得，全身都很轻松，林中的鸟声，悦耳动听，她很是开心，很是开心，终于在天黑之前，进了城。
湖中小亭，被轻轻盖上了一层雪，她站在亭中央，看着湖面，渺小的雪花一片一片的落进去，瞬间就消失不见，没有声音，没有痕迹，更没有挣扎。
令子琝和岚娩不放心，一路跟着，站在她身后，入亭的小桥上。
她背对着他们站着，眼底有说不清的情绪，都不知道该表达哪一种。
她只是静静站着，突然缓缓开了口，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我以前有一个朋友，她待我极好，我清晰的记得，我第一次杀人，是她扶起了快要崩溃的我，到现在，我也不明白，那把钝了的断剑，是怎么刺进那个人身体的，我只记得，我推着她，一路跌到了台下，然后我满手的血，她一点气都没了，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的那个朋友带我洗干净了手，教我怎么生存，传授我功法，三番五次从地狱将我拉回来，可是她却为了救我，死了，被鲨鱼啃食的连一片肌肤都没剩，我最好的朋友就这样死了，从那以后，我收起了自己的所有的懦弱，单蠢，成为了江湖上人人都害怕的女杀手，活成了杀人如麻的怪物……”
“哥哥，你知道吗？我还亲死杀了爹爹，我将他的尸体，烧的干干净净，看都没看一眼，真的，我看都没看一眼，烧的干干净净，我还为了斩草除根，杀了八岁的孩子，我为了不留祸患，杀了怀孕的女子，还有一对夫妻……”
令子染的心，纠在一起，不断的滴血，她眼睛里流着泪，声音却是一点也哭不出来，梗在喉咙的血液上升到了嘴里，她给我生生咽了回去。
令子琝和岚娩站在她后面，岚娩开口道：“令子染，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是谢霄拿你亲人的命威胁你，是谢霄补了刀，那些人都不是你亲手杀的，你根本没下死手，谢霄却让你以为他们都是你弄死的，这些都是他为了控制的你，下的圈套，不是你的错。”
令子染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了很久。
令子琝心底很疼很疼，父亲的死，也是他心里面的结，可他不想妹妹再疼了，从他在岚娩这知道了妹妹以前所发生的一切，他没有半刻，不想杀了谢霄，为父亲报仇，为妹妹讨回公道。
他说：“妹妹，母亲和小妹，哥哥已经接到了凉州，一会儿我们去看看他们好不好，母亲老是念叨你啊。”
令子染哭出的声音嘶哑，一口鲜血喷溅了出来，染红了栏上堆积的雪，只见她的头发，像白蛇蔓延一样，短短片刻，便成了一头的灰白。
令子琝和岚娩冲了上去，令子染却还是不让他们上前，举着手，背对着他们，崩溃的撑着栏杆。
她身体颤抖着，声音也颤抖嘶哑着。
“仇人，予我一生的黑暗和悲哀，杀我亲人好友，可他却高高在位，关系一国之运，不能杀！父亲教会我仁爱，让我知明理，辩善恶，懂是非，让我能体恤百姓之苦，所以仇人便更不能杀，可我亦是百姓，亦苦，可无人解我苦痛，无人知我折磨，痛不欲生，我救赎不了自己，哥哥，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
令子琝将崩溃在地上的令子染紧紧抱在怀里，眼里急出泪来：“哥哥在，哥哥在，以后哥哥护着你，都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离家，哥哥更不该带你去寺庙，都是哥哥的错，都是哥哥的错，小染，小染，我们的小染，哥哥再也不会弄丢你了，你信哥哥，哥哥给你报仇，哥哥无论如何，也会给你报仇……”
令子染在他怀里到吐了好几口黑血，她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仇人杀不了，自己救不了，只想着一死百了，去逃避一切，她的这一生，真是如履覆冰，悲哀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