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五年,子染云游不知何方,李齐辅佐笙姝登基,一统天下,阿特安达的商号子安成为崇朝最大的皇商,天青从钓鱼岛回到中原,与罗冶恪守凉州。

    一日,天青到附近村庄视察,战事过后,很多村庄得到了重建,一片安好,她在一个村民的领路下,听着他介绍村里目前发展的农业。

    途经一座孤坟,天青顿住了步子,朝那望去,那座孤坟,没有墓碑,外面简单的用石头堆砌了一个一个石堆,没有刻字,不知道墓主是谁。

    那村民,看天青停着不走,而是一直看着那座荒坟,他叹息了一声,给天青说起了这个墓主人的故事。

    “将军,您有所不知,这个墓主人惨哦……死在屋里,半个多月了,要不是那味道传了出来,还没人发现他死了……”

    天青皱了皱眉,战乱过后,这样不知姓名的孤坟,数不胜数,她本不想多作停留可……这孤坟对她有着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她没打断村民而是朝那孤坟走过去。

    那村民一边走,一边道:

    “我记得不差的话,这墓主是一年前的秋天,来到这的,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像个乞丐,头发油成了一块一块的,腿脚也不利索,杵着个烂拐杖,鞋都走烂了,脚上啧啧啧啧,那叫一个血肉模糊……”

    天青眉头更是紧锁,看了那村民一眼,那村民叹了一口气接着道:

    “你说吧,他像个乞丐,却又有钱,买了村头刘绣娘家闲置的屋子,当时奇怪的很,他来村里后,也不跟村里人说话,一年到头,过节也没有个亲朋好友来拜访,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啥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不过,人也挺好,村里人,要是有啥事,他都会出来帮忙,可还是不接人话茬,我们当时都以为他是个哑巴,但刘绣娘说他不是……后来我们就都习惯了……”

    “前些年,不是一直在打仗嘛,我们就都以为他是退下战场无亲无故的士兵,渐渐的也就不打探别人隐私了,想来也是段不好的事,所以啊,我们村里人,还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就都叫他铁脚,从南海一路到这,不是铁脚是什么……”

    说到这,村民笑了笑,又叹了叹,接着比划道:“他个头高头,比将军要高上一个头的样子,力气也大,擦干净脸啊,也是个俏郎君,他平常也不怎么出门,但是一出门就是大半天,每天太阳一冒尖,就去了东坡,也不知道干嘛……天黑了,才回来,平常呢,就是在院里种点小菜,或是给隔壁小童一点跑路费,帮他带点肉酒啥的。”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有一阵子,一直不见他出门,院里种的菜也很久没有打理了,还经常有股臭味冒出来,我跟刘绣娘就进他屋子里一看,这一看……差点魂都给我吓没了,人死了大半月了,尸体都臭了,啧啧啧啧啧,那身上啊,都是各种各样的伤,那叫一个惨,我们大家伙,就筹钱给他买了一个棺材,将人埋了,因为不知道他叫啥,来自哪,就没给立碑,唉,也是可怜人……”

    “喔,对了,当时在他衣服上有一块玉佩来着,看上去,值不少钱,本来说卖了筹棺材钱,但刘绣娘说,万一以后他有家人朋友找来,那玉佩还能证实这男子的身份,就给留下了。”

    天青神色恍惚了片刻,忙问道:“那玉佩在哪儿?”

    村民见天青神色微微泛白,眼眶泛红支支吾吾道:“在……在刘绣娘那儿……我……我带给你拿来。”

    村民不敢耽误的忙跑回了村,去找刘绣娘取玉佩。

    天青扫视了那孤坟,抿了抿嘴,要哭改为笑道:“不是你,对不对?不是,对不对?”

    玉佩很快送了过来,村民双手递了过去,可天青侧着身,余光闪过,始终是不肯接,也不敢接。

    她浑身颤抖着,痛苦的哭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这情绪,心脏紧紧收缩,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已经死了……

    犹豫了许久,她背着身,一把拿过了那玉佩,在手心中磨蹭着那熟悉的花纹“平安顺遂”。

    村民不知道天青怎么了,只是呆呆的,又手足无措的站在她身后,她一直跪在那孤坟前,他也不敢问一句话,一个字,过了良久,他又叹息了一声。

    天青低着头,只听她缓缓道:

    “他叫霍无忧……他是一位将军,他有名字的,他叫霍无忧……他是一位为百姓牺牲自己所有的将军,他曾经守护了凉州所有的百姓,他守了凉州十几年,一生无妻无子,欲念和所求,都是天下安定,百姓安康……他叫霍无忧,他叫霍无忧,他是凉州的将军,是我的……是我的夫君……是我一生不可求的爱人……他有名字的,他有名字,他叫霍无忧,他是一位为国为百姓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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