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琛好像思索了一瞬，而后脸上又漾开了酒窝：“枉费臣下和您相识多年，竟不知娘娘有如此大志！将来娘娘成了大家，可不能忘了小人这第一批刻印大作的功劳呐！”
两人相处没有多时，但就碰面的这点时间，面前这人好像大多时间都带着笑意，偏偏这笑宛若落尽池塘的石子，能把周围的平直水痕都动起一圈涟漪，何菀曳感到周围气氛都被谢文琛带活了一个度，嘴角不自觉往上弯了弯，紫蝶耳坠正对上一抹发红的夕阳光束，划过转眼即逝的一道细闪：“什么大家，这还八竿子打不着呢。”
“您就不要妄自菲薄了，这画道笔触颖异，皴法布局也罕人见闻，臣下现在就赶回印书局，吩咐小官们即可动手刻印，明早即可完工！”
何菀曳：“那就麻烦谢公子了，这么多年了，你办事还是这么雷厉风行的，事情交给你，我也放心。”她根据书中对谢文琛少有的秉性描述客气道，又加述，“如果可以，不要让徐王知道这件事。”
她本以为谢文琛会追问避讳徐王的缘由，没想到对方只是点头应了是，而后转身就要照办正事，临了他还提醒了一句——
“哦对了，今晚聚英阁安排了烟火，娘娘没事可以去散散心。”
这倒真提醒了何菀曳，她本来就是借着今晚烟火会的托词应付彩云，好出来给系统觅食，如今系统觅食不愁，不妨去烟火会看看。
游逛在必经之路的街巷，她问“小甜甜”：“你说，你的漫画能卖出钱吗？”她沿着聚英阁的方向缓步而行。今日“小甜甜”伙食已经安排，也没有要紧的事，不必匆匆忙忙。
“你没听刚刚那个人的评价吗？而且你是新世纪的人，应该也懂我笔法中的那份细腻与高超！不过，你是我所有宿主里第一个，想到拿我画卖钱的人，确实有头脑！”系统满腔自鸣得意，“我就一句话，我的画，你放心！事实会证明一切！包你盆满钵满！但我的每顿饭希望你也能按时出餐。”
系统说得慷慨激昂，何菀曳听得也有些心痒痒了，她方才是瞬间福至心灵，想着漫画在古代是前所未见的东西，正好系统所产也是黑白漫，也不至太突兀；人都喜欢新鲜玩意，要是漫画在这里能卖点钱——现在趁着她王妃的身份傍身暗地走后门印书也方便——也能早一步助她攒钱之路，早日和徐王和离。
＊
赶到聚英阁，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今晚夜色尚好，抬头满眼点点繁星，月盘如满月童婴的脸颊，将清泠盈光散向九重外的地面，平铺聚英阁楼台和门前，又被阵阵七彩的烟火光掩盖泯灭，再重现、泯灭、重现……
聚英阁因为一季才有的烟火会专门在楼前摆了三尺的高台，七八个烟火馆站在台上，三个守在落地烟火盒前，其余的则手执火棒，不断在半空抡出各色花样，供台下行人欣赏。
何菀曳和彩云聚在乌泱泱围在高台下的一群百姓中间，她得不断抬起脚尖，目光才能穿过黑压压的人头抵达高台之上。
“好香好香！来加餐喽！”
“小甜甜”再次复苏：“右边右边！”
何菀曳朝右侧看去，这一看吓了一跳。
自己右侧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跻身进来一对儿年轻情侣，此刻女方正骑在男人的脖子上看烟火呢！
女方生得娇俏伶俐，声音也俏皮可爱：“你不会累吗？”
“我强壮着呢！别小瞧我！”男方憨声憨气。
有一瞬间，何菀曳竟与两人齐齐对视，她赶忙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这才作罢。
“漫画生成！”系统声音蹦出。
有了“小甜甜”方才那一通漫画“赚得盆满钵满”的画饼，何菀曳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这次新生成的漫画了。她带着彩云冲破重重骈肩，来到一处角落，打开钱袋一看，果然里面多了张纸条。
漫画第一幕，小个子女子和憨厚男子手挽手走在人群繁华的街巷，男子突然说今晚有烟火会，两人一番情侣耍嘴后，终于到了烟火高台。
女子望着那些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人们，蹦蹦跳跳，可怎么也看不到烟火，男子扬言要变个戏法便让女子闭眼，女子再睁眼，已经坐在了男人脖颈上。
“大变活驴！”男人一句话把女孩逗乐了。
系统不仅画了面前景象，还添砖加瓦把前戏也脑补画出来了，画风依旧精良，只是……
画中两个主人公却和之前那张不一样了。
“人怎么不一样了？”何菀曳问“小甜甜”。
“因为人不一样了啊！”
何菀曳：……
系统：“当事人都不一样了，漫画怎么能一样！”
可直觉告诉何菀曳，几乎没有读者喜欢看一章一换男女主的故事。
如果漫画中尽是些情侣间日常小事，那至少男女主不能一直变换。
“能不能画成今天下午的男女主？”
“人不一样，怎么画一样？我这个是自动生成的，改不了，看到啥画啥，外加本甜甜超尘绝伦的想象力，把故事拼凑完整。”
“小甜甜”这边不松口，何菀曳也没有办法：“意思是，我要是想要同部漫画，每次都要去找赵楚宋霁？”
“真聪明！”系统痛快夸赞。
何菀曳：……
起初这个结论是相当令她崩溃的，要知道每天接触赵楚，无异于每天接触一个定时炸弹，指不定多会儿就爆炸了。
但转念一想，其实这也不失为眼下最稳妥的一种方案。今天是赶上烟火会，她才能意外在街上看到情侣，要当平常，照古代这避讳流俗，她就算在街上转悠一天，也不一定能见到一对儿相好的。
到时候给系统当天出不了餐，又要重现今日马场悲剧……
赵楚就赵楚吧，起码是个固定饭票，只要每天都打探一下他和宋霁行踪。书中这两位可谓如胶似漆、胜似夫妻，几乎每天都要一见，不见也要互传书信——要是真拿他们当饭票，也不怕哪日突然断了粮。
“姑娘，您这画，卖不卖？”一道声音从身侧传来。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的身旁立了一个髭须半白的男人，这一声一下打断了何菀曳思绪。
何菀曳回神，打眼扫了一下这人，看这男人衣着得体，衣料裁制不算上乘，却也中规中矩，她假以辞色，找个了借口推辞：“这画是我一个朋友的，我就是个过手人。”
“我出五十两。”那人只管叫价，笑对，“还请姑娘帮我问问你哪位朋友卖不卖。”
“这画有这么值钱？”这下轮到何菀曳不惑了，她也是想叫谢文琛印画试个水，效果怎样还未得知，但一幅画被人叫价五十两，着实让人瞠目结舌。
“别的东西不敢说，但看画，在下自诩有所见道。”那人有些信誓旦旦地说。
“那到时我帮你问问。”何菀曳随口应答，并不想和这人多做纠缠。此刻烟火已过三巡，正要到最精彩处，她借着看烟火的借口和彩云移步到一隅石阶刚空出一个位置，这处地势略高，也不用她踮着脚尖看烟火了。
台上正中的烟火倌鞠了一个大大的半身躬：“大伙，接下来是咱们今晚的拿手好戏——‘百花屏’！”
话音刚落，他身旁几个跟班瞬间站成一排，各人面前摆着一个落地烟火盒，手上又各拿两个粗筒。刹那间，几人面前绽放出数朵冲天的红色大花，各花交汇流贯，再迅速变大升入空中，扩散膨胀，最后化为点点颗粒消散空中。
台下又是一阵雷动掌声，不少人拊掌叫好。
何菀曳左手动弹不便不能鼓掌，却也由衷感慨，没想到古时的烟火把戏都这么有趣了，她在现代都没见过这花样；再一想，也可能是现代一直都有这样的烟火，只是同存太多纸醉金迷和心神俱疲，让她早都忽视了这些最朴真的东西。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闪过两道熟悉的身影，何菀曳眼神一闪。
那不是赵楚和宋霁吗？
此刻两人都已经换去了清晨马场的那套桧皮色衣裳，皆着一身缥青，衣着依旧素朴，但因设色的清淡，倒把赵楚衣主本为骁勇的身段倒衬得多了份平和，而宋霁，清雅长相依旧出挑人群。
两道人影转而进了高台后的聚英阁，何菀曳赶忙穿过人群跟了过去。
正巧，既然碰着了，就吸取点恋爱气息，刚才还说漫画换了主人公，这下原来的主人公就到了。
赵楚跟聚英阁店内小二说了什么，接着两人径直上了台阶，转而消失视野。
何菀曳也赶入聚英阁，拦住方才招呼赵楚的那个店内小二：“你知道刚才那两个穿着青色衣服的人去哪了吗？我是他们朋友，有事一叙。”
小二见何菀曳衣着富贵，也不敢怠慢，笑了笑：“这个小的不方便说啊！”
何菀曳直接下狠心把今天戒环红钻换来的那一锭碎银交给对方，小二这才神色松了松，陪笑：“顶楼天台。”
何菀曳拉着彩云就要往台阶方向疾走过去，小二还不忘拉住招呼一句：“别让掌柜的知道！”
彩云则以为主子又要借机滋事，一路劝阻何菀曳，但最终拗不过主子的执拗，只能跟着上去。
赶上天台，走上最后一步台阶，头顶瞬间刮过一阵凉风，秋风和缓，倒正抚平了上了数层台阶的燥热。
不亏是京城排的上名号的酒楼，天台也建得寥阔，天台露天，头顶就是近月的乌色，此刻烟火仿佛亮在触手可及的近前，脚下漆板蔓地，整个天台有一处远亭，亭下站着两人，正是赵楚和宋霁。
此刻赵楚手里正拿着个木椟盒子，就要交给宋霁。
褐色盒上是雕花嵌银的装饰，何菀曳看着这装饰，总觉得在书中看过关于这种描写的木椟，而且貌似还是在一个很重要的情节，但正因为是外观描写，她一时半会也记不起它究竟从出哪一情节。
一直到赵楚又不放心地把木椟打开了半个口查看内里的东西，何菀曳一看盒内规则盛放的一套翠绿头面，瞬间醍醐灌顶！
书中原主毁了宋霁一支钗子，赵楚为了致歉，专门花大钱买了一套“举世无双”的翡翠头面。
说是举世无双，不过是打玉伙计和掌柜的闹了脾气，把一块儿上好的翡翠做成了姑娘家的头面。
世上有翡翠的耳坠，可哪有人把绿翡翠做成发冠戴的啊！绿色东西戴头上古往今来就有那一层含义。
掌柜的见头面卖不出，也不想扔了自认倒霉，遂编了个“拍卖场”的幌子，又叫来演员抬价拍卖，没成想真有人上当！
书中赵楚是个只知道打仗用兵的武将，是个妥妥的直男，古时也没有现代传播发达，绿色的另一层含义，他显然没接触过，只想着买套好首饰赔偿宋霁，不成想闹了大糗事。
因为这绿头面，宋霁还以为赵楚对自己有意见，两人闹了半个月冷战。
不过书中这一情节是在宋霁坠马伤好之后，如今宋霁没受伤，这情节自然而然就提前了。
提前无所谓，关键他们两人闹冷战，十来天没见，刚刚她还想着拿赵楚和宋霁当“小甜甜”恋爱气息的固定反票，十几天没饭吃，这怎么行？！
可头面已经送到了宋霁手上，两人闹冷战已是势不可挡。
何菀曳突然心生一计，拉着彩云下到天台下一层，而后向着天台方向放声：“那个愣木头，我那日说‘绿色清雅，姑娘家最爱清雅色戴头上，不宣扬却暗暗夺睛，可惜市面上这种青色的头饰一抢即空，连我们这种富贵都难抢到’这句话，没成想真有傻子信了，隔天就带回来一翡翠头面要给那宋姑娘，这下又有好戏看喽！”
而后故意转身，佯作要离去，果不其然，下一秒，一道掷地有声带着怒气的声音一下子从头顶呵斥过来。
“上来！”
两人相处没有多时，但就碰面的这点时间，面前这人好像大多时间都带着笑意，偏偏这笑宛若落尽池塘的石子，能把周围的平直水痕都动起一圈涟漪，何菀曳感到周围气氛都被谢文琛带活了一个度，嘴角不自觉往上弯了弯，紫蝶耳坠正对上一抹发红的夕阳光束，划过转眼即逝的一道细闪：“什么大家，这还八竿子打不着呢。”
“您就不要妄自菲薄了，这画道笔触颖异，皴法布局也罕人见闻，臣下现在就赶回印书局，吩咐小官们即可动手刻印，明早即可完工！”
何菀曳：“那就麻烦谢公子了，这么多年了，你办事还是这么雷厉风行的，事情交给你，我也放心。”她根据书中对谢文琛少有的秉性描述客气道，又加述，“如果可以，不要让徐王知道这件事。”
她本以为谢文琛会追问避讳徐王的缘由，没想到对方只是点头应了是，而后转身就要照办正事，临了他还提醒了一句——
“哦对了，今晚聚英阁安排了烟火，娘娘没事可以去散散心。”
这倒真提醒了何菀曳，她本来就是借着今晚烟火会的托词应付彩云，好出来给系统觅食，如今系统觅食不愁，不妨去烟火会看看。
游逛在必经之路的街巷，她问“小甜甜”：“你说，你的漫画能卖出钱吗？”她沿着聚英阁的方向缓步而行。今日“小甜甜”伙食已经安排，也没有要紧的事，不必匆匆忙忙。
“你没听刚刚那个人的评价吗？而且你是新世纪的人，应该也懂我笔法中的那份细腻与高超！不过，你是我所有宿主里第一个，想到拿我画卖钱的人，确实有头脑！”系统满腔自鸣得意，“我就一句话，我的画，你放心！事实会证明一切！包你盆满钵满！但我的每顿饭希望你也能按时出餐。”
系统说得慷慨激昂，何菀曳听得也有些心痒痒了，她方才是瞬间福至心灵，想着漫画在古代是前所未见的东西，正好系统所产也是黑白漫，也不至太突兀；人都喜欢新鲜玩意，要是漫画在这里能卖点钱——现在趁着她王妃的身份傍身暗地走后门印书也方便——也能早一步助她攒钱之路，早日和徐王和离。
＊
赶到聚英阁，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今晚夜色尚好，抬头满眼点点繁星，月盘如满月童婴的脸颊，将清泠盈光散向九重外的地面，平铺聚英阁楼台和门前，又被阵阵七彩的烟火光掩盖泯灭，再重现、泯灭、重现……
聚英阁因为一季才有的烟火会专门在楼前摆了三尺的高台，七八个烟火馆站在台上，三个守在落地烟火盒前，其余的则手执火棒，不断在半空抡出各色花样，供台下行人欣赏。
何菀曳和彩云聚在乌泱泱围在高台下的一群百姓中间，她得不断抬起脚尖，目光才能穿过黑压压的人头抵达高台之上。
“好香好香！来加餐喽！”
“小甜甜”再次复苏：“右边右边！”
何菀曳朝右侧看去，这一看吓了一跳。
自己右侧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跻身进来一对儿年轻情侣，此刻女方正骑在男人的脖子上看烟火呢！
女方生得娇俏伶俐，声音也俏皮可爱：“你不会累吗？”
“我强壮着呢！别小瞧我！”男方憨声憨气。
有一瞬间，何菀曳竟与两人齐齐对视，她赶忙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这才作罢。
“漫画生成！”系统声音蹦出。
有了“小甜甜”方才那一通漫画“赚得盆满钵满”的画饼，何菀曳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这次新生成的漫画了。她带着彩云冲破重重骈肩，来到一处角落，打开钱袋一看，果然里面多了张纸条。
漫画第一幕，小个子女子和憨厚男子手挽手走在人群繁华的街巷，男子突然说今晚有烟火会，两人一番情侣耍嘴后，终于到了烟火高台。
女子望着那些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人们，蹦蹦跳跳，可怎么也看不到烟火，男子扬言要变个戏法便让女子闭眼，女子再睁眼，已经坐在了男人脖颈上。
“大变活驴！”男人一句话把女孩逗乐了。
系统不仅画了面前景象，还添砖加瓦把前戏也脑补画出来了，画风依旧精良，只是……
画中两个主人公却和之前那张不一样了。
“人怎么不一样了？”何菀曳问“小甜甜”。
“因为人不一样了啊！”
何菀曳：……
系统：“当事人都不一样了，漫画怎么能一样！”
可直觉告诉何菀曳，几乎没有读者喜欢看一章一换男女主的故事。
如果漫画中尽是些情侣间日常小事，那至少男女主不能一直变换。
“能不能画成今天下午的男女主？”
“人不一样，怎么画一样？我这个是自动生成的，改不了，看到啥画啥，外加本甜甜超尘绝伦的想象力，把故事拼凑完整。”
“小甜甜”这边不松口，何菀曳也没有办法：“意思是，我要是想要同部漫画，每次都要去找赵楚宋霁？”
“真聪明！”系统痛快夸赞。
何菀曳：……
起初这个结论是相当令她崩溃的，要知道每天接触赵楚，无异于每天接触一个定时炸弹，指不定多会儿就爆炸了。
但转念一想，其实这也不失为眼下最稳妥的一种方案。今天是赶上烟火会，她才能意外在街上看到情侣，要当平常，照古代这避讳流俗，她就算在街上转悠一天，也不一定能见到一对儿相好的。
到时候给系统当天出不了餐，又要重现今日马场悲剧……
赵楚就赵楚吧，起码是个固定饭票，只要每天都打探一下他和宋霁行踪。书中这两位可谓如胶似漆、胜似夫妻，几乎每天都要一见，不见也要互传书信——要是真拿他们当饭票，也不怕哪日突然断了粮。
“姑娘，您这画，卖不卖？”一道声音从身侧传来。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的身旁立了一个髭须半白的男人，这一声一下打断了何菀曳思绪。
何菀曳回神，打眼扫了一下这人，看这男人衣着得体，衣料裁制不算上乘，却也中规中矩，她假以辞色，找个了借口推辞：“这画是我一个朋友的，我就是个过手人。”
“我出五十两。”那人只管叫价，笑对，“还请姑娘帮我问问你哪位朋友卖不卖。”
“这画有这么值钱？”这下轮到何菀曳不惑了，她也是想叫谢文琛印画试个水，效果怎样还未得知，但一幅画被人叫价五十两，着实让人瞠目结舌。
“别的东西不敢说，但看画，在下自诩有所见道。”那人有些信誓旦旦地说。
“那到时我帮你问问。”何菀曳随口应答，并不想和这人多做纠缠。此刻烟火已过三巡，正要到最精彩处，她借着看烟火的借口和彩云移步到一隅石阶刚空出一个位置，这处地势略高，也不用她踮着脚尖看烟火了。
台上正中的烟火倌鞠了一个大大的半身躬：“大伙，接下来是咱们今晚的拿手好戏——‘百花屏’！”
话音刚落，他身旁几个跟班瞬间站成一排，各人面前摆着一个落地烟火盒，手上又各拿两个粗筒。刹那间，几人面前绽放出数朵冲天的红色大花，各花交汇流贯，再迅速变大升入空中，扩散膨胀，最后化为点点颗粒消散空中。
台下又是一阵雷动掌声，不少人拊掌叫好。
何菀曳左手动弹不便不能鼓掌，却也由衷感慨，没想到古时的烟火把戏都这么有趣了，她在现代都没见过这花样；再一想，也可能是现代一直都有这样的烟火，只是同存太多纸醉金迷和心神俱疲，让她早都忽视了这些最朴真的东西。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闪过两道熟悉的身影，何菀曳眼神一闪。
那不是赵楚和宋霁吗？
此刻两人都已经换去了清晨马场的那套桧皮色衣裳，皆着一身缥青，衣着依旧素朴，但因设色的清淡，倒把赵楚衣主本为骁勇的身段倒衬得多了份平和，而宋霁，清雅长相依旧出挑人群。
两道人影转而进了高台后的聚英阁，何菀曳赶忙穿过人群跟了过去。
正巧，既然碰着了，就吸取点恋爱气息，刚才还说漫画换了主人公，这下原来的主人公就到了。
赵楚跟聚英阁店内小二说了什么，接着两人径直上了台阶，转而消失视野。
何菀曳也赶入聚英阁，拦住方才招呼赵楚的那个店内小二：“你知道刚才那两个穿着青色衣服的人去哪了吗？我是他们朋友，有事一叙。”
小二见何菀曳衣着富贵，也不敢怠慢，笑了笑：“这个小的不方便说啊！”
何菀曳直接下狠心把今天戒环红钻换来的那一锭碎银交给对方，小二这才神色松了松，陪笑：“顶楼天台。”
何菀曳拉着彩云就要往台阶方向疾走过去，小二还不忘拉住招呼一句：“别让掌柜的知道！”
彩云则以为主子又要借机滋事，一路劝阻何菀曳，但最终拗不过主子的执拗，只能跟着上去。
赶上天台，走上最后一步台阶，头顶瞬间刮过一阵凉风，秋风和缓，倒正抚平了上了数层台阶的燥热。
不亏是京城排的上名号的酒楼，天台也建得寥阔，天台露天，头顶就是近月的乌色，此刻烟火仿佛亮在触手可及的近前，脚下漆板蔓地，整个天台有一处远亭，亭下站着两人，正是赵楚和宋霁。
此刻赵楚手里正拿着个木椟盒子，就要交给宋霁。
褐色盒上是雕花嵌银的装饰，何菀曳看着这装饰，总觉得在书中看过关于这种描写的木椟，而且貌似还是在一个很重要的情节，但正因为是外观描写，她一时半会也记不起它究竟从出哪一情节。
一直到赵楚又不放心地把木椟打开了半个口查看内里的东西，何菀曳一看盒内规则盛放的一套翠绿头面，瞬间醍醐灌顶！
书中原主毁了宋霁一支钗子，赵楚为了致歉，专门花大钱买了一套“举世无双”的翡翠头面。
说是举世无双，不过是打玉伙计和掌柜的闹了脾气，把一块儿上好的翡翠做成了姑娘家的头面。
世上有翡翠的耳坠，可哪有人把绿翡翠做成发冠戴的啊！绿色东西戴头上古往今来就有那一层含义。
掌柜的见头面卖不出，也不想扔了自认倒霉，遂编了个“拍卖场”的幌子，又叫来演员抬价拍卖，没成想真有人上当！
书中赵楚是个只知道打仗用兵的武将，是个妥妥的直男，古时也没有现代传播发达，绿色的另一层含义，他显然没接触过，只想着买套好首饰赔偿宋霁，不成想闹了大糗事。
因为这绿头面，宋霁还以为赵楚对自己有意见，两人闹了半个月冷战。
不过书中这一情节是在宋霁坠马伤好之后，如今宋霁没受伤，这情节自然而然就提前了。
提前无所谓，关键他们两人闹冷战，十来天没见，刚刚她还想着拿赵楚和宋霁当“小甜甜”恋爱气息的固定反票，十几天没饭吃，这怎么行？！
可头面已经送到了宋霁手上，两人闹冷战已是势不可挡。
何菀曳突然心生一计，拉着彩云下到天台下一层，而后向着天台方向放声：“那个愣木头，我那日说‘绿色清雅，姑娘家最爱清雅色戴头上，不宣扬却暗暗夺睛，可惜市面上这种青色的头饰一抢即空，连我们这种富贵都难抢到’这句话，没成想真有傻子信了，隔天就带回来一翡翠头面要给那宋姑娘，这下又有好戏看喽！”
而后故意转身，佯作要离去，果不其然，下一秒，一道掷地有声带着怒气的声音一下子从头顶呵斥过来。
“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