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夜市十分热闹，此时正是7点多钟，很多晚饭过后的附近居民出来散步逛街。
这里的公寓住宅区完全不像军政处大楼那样充满高科技，就是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反而让亓清感到了些烟火气、人情味。
她牵着昱曈的手走在往来人群中，街道两边商铺中有熟识的老板娘跟她打招呼：“阿清，下班回家了啊~”
亓清微笑着点点头。
“哟，这是哪个帅小伙啊？”老板娘打趣，凑上前瞧见了昱曈眼睛上蒙着的黑布，立刻移开视线，继续对亓清笑脸相迎。
亓清顿了会儿，然后道：“我家里人。”转头看了下商铺里，“我带他来买几件衣裳。”
“没问题，进来慢慢挑。”
在店里逛了会儿，随便拣了几件毛衣、衬衫、外套，亓清准备付款走人。
老板娘翻了下衣服尺码：“哎哟，你这马虎眼，内衣就算了，衬衫外衣的还是得试下，我一眼就觉得你拿的这码肯定不合适。”
亓清尴尬地挠挠额角，她确实没带男人出来买衣服的经验。
老板娘又重新拿了几件衬衫外衣，亓清便领着昱曈进更衣间试衣服。
给昱曈脱裤子时，他拦了一下，道：“我可以自己来。”
莫名地，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在亓清心里泛起，她看着昱曈自己摸索着穿上衣服，觉得这一刻的昱曈一点也不像是什么没思维的工蜂，倒像是有复杂意识的人类。
亓清靠在更衣室墙上，道：“不好意思么？昨晚上不是已经给你脱过了。”
她清楚地看见昱曈喉头滚动了一下，然后转身背对着她继续穿衣服。
亓清又想起荣兆宇说的“现在的研究表明工蜂能够进化”，葛忠他们贩卖工蜂也是事前要训练工蜂一阵子，让他们学习基本的人类生活技能。
与昱曈相处越久，她越觉得蜂族有太多未解之谜，工蜂尚且如此，蜂王更加令人匪夷所思。人类凭一时的运气、抓住机会打败了蜂族，真的是就彻底征服了他们么？
今天研究所蜂王自杀引发的爆炸，死了那么多人，这件事肯定是压不下去了，不知道明天联邦高层会派谁过来军政处问责。
一想到这些，亓清就头痛。
她低头捏了捏眉心，再抬起头时，见昱曈已经全身上下换好了新衣服。
“挺好看的。”这句夸赞她说得发自内心，“走吧。”
亓清一手拎着装有剩下衣服的大包小包，另一手牵着昱曈往回走。
街上一堆嬉笑打闹的小孩吵嚷着横冲直撞，不一会儿就冲到了亓清身边，朝她撞了过来。
亓清皱起眉头，小心提起那些大包小包，不想被小孩撞掉地上。
然而，衣服是没掉，她抓着昱曈的手却被冲松开了。
亓清立马回过头，见昱曈被那堆小孩推搡着，身不由己向后退了好几步，再次站稳时，他已经迷失了方向，茫然无助地站立在人潮中，向前伸出手。
没有片刻迟疑，亓清用力推开左右人群，疾步快奔到昱曈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
刚刚还僵立失措的昱曈瞬间胸膛剧烈起伏，他感觉到了是亓清，惊魂未定中也紧紧反握住对方。
手掌的温度传递过来，亓清觉得一定还是自己手太凉了，所以才会觉得昱曈的手暖。
“走，我们回家。”她道。
回到家中时，时候已经不早，一想到明天恐怕要面对没完没了的问责，亓清就觉得很疲惫，
进到浴室中准备冲洗冲洗便睡了。
刚脱掉外衣，昱曈就拿着搓澡巾走了进来。
他不会以为自己每次洗澡他都得来服侍搓背吧……亓清心想。
算了，随便他吧。
然而等走到亓清身边时，昱曈却蓦地顿住了，久久没再靠近，虽然他眼睛上蒙着黑布，其它裸露在外的面孔却清晰透露出他的情绪波动。
看着他嘴角微微的抽搐，亓清闻了下自己穿在身上的里衣——不是很明显，不过还是有股无法掩盖的血腥气。
方才回家时，亓清已经更换过外衣，乍一闻应当闻不出什么异样。
但是现在，她脱掉了更换过的外衣，被工蜂血腥气沁染过的里衣毫无遮掩地漏了出来，在这一方小小的浴室中，气息无所遁形。
亓清眼神蓦地冷了下来，她脱光衣服坐在浴缸边缘，背对着昱曈命令道：“过来给我擦背。”
过了好一会儿，昱曈才走到她身后，拿起搓澡巾小心翼翼搓拭，边搓边用淋浴头冲洗。
很舒服。
亓清仰起脖子喟叹了声，她感觉到昱曈的手在颤抖，却没理会，兀自说着：“今天研究所出了事故，一个蜂王自杀，精神力能量场外泄导致被封冻的工蜂们苏醒过来。为了把他们控制住，我手下士兵伤亡不少。不过还好，后来那些工蜂都被杀光了。”
昱曈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血腥气很重吧？都是工蜂的血。”亓清微微侧过头，目光瞟向身后。
昱曈似乎察觉到了对方视线，立刻控制住了手抖，继续顺从听话地服侍。
他有思维意识，而且绝不是简单的思维意思——亓清心里倏忽升起一股强烈直觉——他会因同类的死而感到悲痛，又懂得在人类面前掩饰情绪。
亓清猛地转过身，用力一把掐住昱曈脖子：“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
她凑近昱曈的脸，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你懂不懂‘恨’是什么意思？”
昱曈咬着牙摇头。
亓清的手再次伸向他眼睛上覆盖的黑布，有种强烈欲望想要取下来。
昱曈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对方的手，但浴室空间不大，他这一退就后背触到了墙上，退无可退了。
亓清于是向前挺近一步，紧紧贴着昱曈，原本掐着脖子的手松开，缓缓抚过其脸颊。
她手上动作很轻柔，双眸里神情却阴冷：“你学习能力很强。所以昨天我教你的都学会了么？”
说这些话时，她的手指在昱曈胸膛游走，一粒一粒解开他衬衫扣子。
刚刚在楼下店铺里买的衬衫，很合昱曈的身。
“你只是个宠物、玩具，不该有深度的思维意识，知不知道？”亓清的口气非常温柔，就好像在哄小孩子，“你要是变得太像人类了，我可就留不住你了。”
昱曈没有说话，浑身都在细细战栗。
亓清凝视着他，双眸透亮，仔细观察着他每一处细微表情。
过了不一会儿，昱曈慢慢停止住战栗，嘴角也不再抽动，仿佛一具雕塑似的面沉如水，没有一点波澜。
然而下一秒，他猛地一把托起亓清，将其牢牢抵在墙上。
水雾蔓延在两人周围，亓清忍不住喘出了声。
虽然在缭绕的雾气中，她看对方的脸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却明显感到了与昨晚不太一样的地方——昱曈有了触动，有了情绪，不管这情绪是恨，抑或是别的什么，他都仿佛有了真正的血肉，不再是一具空壳。
亓清低下头，吻住了昱曈。
如果你变得太像人类，我可就留不住你了。
她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这样说。可她冷了太久，这一点暖，她舍不得放手。
恍恍惚惚间，亓清头脑一片混沌，水雾的萦绕让她如至云端，但云是虚幻的、无所依着的，她感到了惶张、错乱，向前伸出手，用力攀住昱曈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身前拉得更近。
空气湿热，热度持续不断渗透进亓清体内，暖意让她迷失了，模糊了渴求与恨意的边界，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血液流淌，淌至她身体的每处角落，甚至侵入她的头脑。
有个声音在她脑海中说：“刽子手。”
她心中一悸，脚下突然踩空，一下子坠入无边黑暗中。
“刽子手。”那个声音在她身后又唤了一声。
“昱曈？”虽然那说话声较之平时昱曈的声音低沉森冷了很多，但亓清还是认出来了。
她缓缓转过身。
“咚”的一声，一把尖刀狠狠插进了她胸膛，尖刀的刀柄握在刚刚还在与她交缠的人的手上。
殷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流淌。
她低下头看了眼尖刀，随即狠狠用力拉住持刀的那只手。
“你想杀我？”她咬牙问，声音表面维持着镇定，细听却有些微微发颤。
对方没有回答，整张脸完全笼罩在阴影中，根本看不清五官。
亓清猛地用力一推，昱曈向后仰倒，连带着将尖刀拔出她胸膛。
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张嘴想要喊叫。
就在张嘴的一刹那，清冷的气流灌涌入她胸腔，沁入她脑海，让她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她倏地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早就不在浴室中，而是躺在卧室的床上。
空调的暖风阵阵吹来，被子也盖得好好的，甚至被角都被掖得严严实实。
这里的公寓住宅区完全不像军政处大楼那样充满高科技，就是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反而让亓清感到了些烟火气、人情味。
她牵着昱曈的手走在往来人群中，街道两边商铺中有熟识的老板娘跟她打招呼：“阿清，下班回家了啊~”
亓清微笑着点点头。
“哟，这是哪个帅小伙啊？”老板娘打趣，凑上前瞧见了昱曈眼睛上蒙着的黑布，立刻移开视线，继续对亓清笑脸相迎。
亓清顿了会儿，然后道：“我家里人。”转头看了下商铺里，“我带他来买几件衣裳。”
“没问题，进来慢慢挑。”
在店里逛了会儿，随便拣了几件毛衣、衬衫、外套，亓清准备付款走人。
老板娘翻了下衣服尺码：“哎哟，你这马虎眼，内衣就算了，衬衫外衣的还是得试下，我一眼就觉得你拿的这码肯定不合适。”
亓清尴尬地挠挠额角，她确实没带男人出来买衣服的经验。
老板娘又重新拿了几件衬衫外衣，亓清便领着昱曈进更衣间试衣服。
给昱曈脱裤子时，他拦了一下，道：“我可以自己来。”
莫名地，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在亓清心里泛起，她看着昱曈自己摸索着穿上衣服，觉得这一刻的昱曈一点也不像是什么没思维的工蜂，倒像是有复杂意识的人类。
亓清靠在更衣室墙上，道：“不好意思么？昨晚上不是已经给你脱过了。”
她清楚地看见昱曈喉头滚动了一下，然后转身背对着她继续穿衣服。
亓清又想起荣兆宇说的“现在的研究表明工蜂能够进化”，葛忠他们贩卖工蜂也是事前要训练工蜂一阵子，让他们学习基本的人类生活技能。
与昱曈相处越久，她越觉得蜂族有太多未解之谜，工蜂尚且如此，蜂王更加令人匪夷所思。人类凭一时的运气、抓住机会打败了蜂族，真的是就彻底征服了他们么？
今天研究所蜂王自杀引发的爆炸，死了那么多人，这件事肯定是压不下去了，不知道明天联邦高层会派谁过来军政处问责。
一想到这些，亓清就头痛。
她低头捏了捏眉心，再抬起头时，见昱曈已经全身上下换好了新衣服。
“挺好看的。”这句夸赞她说得发自内心，“走吧。”
亓清一手拎着装有剩下衣服的大包小包，另一手牵着昱曈往回走。
街上一堆嬉笑打闹的小孩吵嚷着横冲直撞，不一会儿就冲到了亓清身边，朝她撞了过来。
亓清皱起眉头，小心提起那些大包小包，不想被小孩撞掉地上。
然而，衣服是没掉，她抓着昱曈的手却被冲松开了。
亓清立马回过头，见昱曈被那堆小孩推搡着，身不由己向后退了好几步，再次站稳时，他已经迷失了方向，茫然无助地站立在人潮中，向前伸出手。
没有片刻迟疑，亓清用力推开左右人群，疾步快奔到昱曈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
刚刚还僵立失措的昱曈瞬间胸膛剧烈起伏，他感觉到了是亓清，惊魂未定中也紧紧反握住对方。
手掌的温度传递过来，亓清觉得一定还是自己手太凉了，所以才会觉得昱曈的手暖。
“走，我们回家。”她道。
回到家中时，时候已经不早，一想到明天恐怕要面对没完没了的问责，亓清就觉得很疲惫，
进到浴室中准备冲洗冲洗便睡了。
刚脱掉外衣，昱曈就拿着搓澡巾走了进来。
他不会以为自己每次洗澡他都得来服侍搓背吧……亓清心想。
算了，随便他吧。
然而等走到亓清身边时，昱曈却蓦地顿住了，久久没再靠近，虽然他眼睛上蒙着黑布，其它裸露在外的面孔却清晰透露出他的情绪波动。
看着他嘴角微微的抽搐，亓清闻了下自己穿在身上的里衣——不是很明显，不过还是有股无法掩盖的血腥气。
方才回家时，亓清已经更换过外衣，乍一闻应当闻不出什么异样。
但是现在，她脱掉了更换过的外衣，被工蜂血腥气沁染过的里衣毫无遮掩地漏了出来，在这一方小小的浴室中，气息无所遁形。
亓清眼神蓦地冷了下来，她脱光衣服坐在浴缸边缘，背对着昱曈命令道：“过来给我擦背。”
过了好一会儿，昱曈才走到她身后，拿起搓澡巾小心翼翼搓拭，边搓边用淋浴头冲洗。
很舒服。
亓清仰起脖子喟叹了声，她感觉到昱曈的手在颤抖，却没理会，兀自说着：“今天研究所出了事故，一个蜂王自杀，精神力能量场外泄导致被封冻的工蜂们苏醒过来。为了把他们控制住，我手下士兵伤亡不少。不过还好，后来那些工蜂都被杀光了。”
昱曈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血腥气很重吧？都是工蜂的血。”亓清微微侧过头，目光瞟向身后。
昱曈似乎察觉到了对方视线，立刻控制住了手抖，继续顺从听话地服侍。
他有思维意识，而且绝不是简单的思维意思——亓清心里倏忽升起一股强烈直觉——他会因同类的死而感到悲痛，又懂得在人类面前掩饰情绪。
亓清猛地转过身，用力一把掐住昱曈脖子：“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
她凑近昱曈的脸，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你懂不懂‘恨’是什么意思？”
昱曈咬着牙摇头。
亓清的手再次伸向他眼睛上覆盖的黑布，有种强烈欲望想要取下来。
昱曈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对方的手，但浴室空间不大，他这一退就后背触到了墙上，退无可退了。
亓清于是向前挺近一步，紧紧贴着昱曈，原本掐着脖子的手松开，缓缓抚过其脸颊。
她手上动作很轻柔，双眸里神情却阴冷：“你学习能力很强。所以昨天我教你的都学会了么？”
说这些话时，她的手指在昱曈胸膛游走，一粒一粒解开他衬衫扣子。
刚刚在楼下店铺里买的衬衫，很合昱曈的身。
“你只是个宠物、玩具，不该有深度的思维意识，知不知道？”亓清的口气非常温柔，就好像在哄小孩子，“你要是变得太像人类了，我可就留不住你了。”
昱曈没有说话，浑身都在细细战栗。
亓清凝视着他，双眸透亮，仔细观察着他每一处细微表情。
过了不一会儿，昱曈慢慢停止住战栗，嘴角也不再抽动，仿佛一具雕塑似的面沉如水，没有一点波澜。
然而下一秒，他猛地一把托起亓清，将其牢牢抵在墙上。
水雾蔓延在两人周围，亓清忍不住喘出了声。
虽然在缭绕的雾气中，她看对方的脸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却明显感到了与昨晚不太一样的地方——昱曈有了触动，有了情绪，不管这情绪是恨，抑或是别的什么，他都仿佛有了真正的血肉，不再是一具空壳。
亓清低下头，吻住了昱曈。
如果你变得太像人类，我可就留不住你了。
她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这样说。可她冷了太久，这一点暖，她舍不得放手。
恍恍惚惚间，亓清头脑一片混沌，水雾的萦绕让她如至云端，但云是虚幻的、无所依着的，她感到了惶张、错乱，向前伸出手，用力攀住昱曈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身前拉得更近。
空气湿热，热度持续不断渗透进亓清体内，暖意让她迷失了，模糊了渴求与恨意的边界，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血液流淌，淌至她身体的每处角落，甚至侵入她的头脑。
有个声音在她脑海中说：“刽子手。”
她心中一悸，脚下突然踩空，一下子坠入无边黑暗中。
“刽子手。”那个声音在她身后又唤了一声。
“昱曈？”虽然那说话声较之平时昱曈的声音低沉森冷了很多，但亓清还是认出来了。
她缓缓转过身。
“咚”的一声，一把尖刀狠狠插进了她胸膛，尖刀的刀柄握在刚刚还在与她交缠的人的手上。
殷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流淌。
她低下头看了眼尖刀，随即狠狠用力拉住持刀的那只手。
“你想杀我？”她咬牙问，声音表面维持着镇定，细听却有些微微发颤。
对方没有回答，整张脸完全笼罩在阴影中，根本看不清五官。
亓清猛地用力一推，昱曈向后仰倒，连带着将尖刀拔出她胸膛。
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张嘴想要喊叫。
就在张嘴的一刹那，清冷的气流灌涌入她胸腔，沁入她脑海，让她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她倏地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早就不在浴室中，而是躺在卧室的床上。
空调的暖风阵阵吹来，被子也盖得好好的，甚至被角都被掖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