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考试,沈星回到了南方小城。

    市里近两年注重开发娱乐项目和人文教育设施,间接让许多投资商都转变意识,开始把房产的注意力转移到民生当中,这个改变倒是让小吃店附近的商圈越渐繁闹,吃喝不缺,就连书店和游泳馆也有了。

    小吃店被周围的商圈带动,生意越来好,贺兰为此还招了个兼职工,平时忙的时候让他打打杂。

    不过临近过年,兼职工回家过年,沈星就和高中那会会帮贺兰守守店,不过大多时间还是再网上找兼职。

    她的专业找起兼职来还是不算太难,虽然法语还在学习中,二外日语也有点勉强,但是好歹也算会四国语言了,在网上找番剧的翻译兼职还是很容易。

    沈星为了翻译一部动漫熬到二点,正准备睡它个昏天暗地,结果高中那个老群里几个小伙伴说要聚会。

    是好久没聚了,上次暑假也没聚,因为凑不齐人。但是怎么偏偏排到今天,沈星顶着两个黑眼圈想:为什么她要熬夜。

    沈星试探的往群里发了一句:【我可以不去吗?】

    伊春也在群里冒泡:【我也不来。】

    周宇文洋洋洒洒发了一连串字,把聊天对话框盖得密密麻麻。

    【俩祖宗怎么了?老同学的聚会说不来就不来,不往我们心上扎刀子呢。】

    【你们俩是要我命吗,要不然见了面你们来取?班长贵人事忙,伊春你一个学渣好意思?】

    【班长你不来我就去你家小吃店堵你去,我打车半小时到时候请我吃饭。】

    来小吃店堵你这句话真直击她要害,按照周宇文闲了吧唧的人没准还真做得出来。

    沈星决定再鸵一会,万一群里也有人说没空,那就皆大欢喜了。

    伊春:【我去,周宇文你几岁啊,怎么还和以前这么烦人,不去就不去,哪有那么多狗屁为什么!】

    周宇文:【呦呵,火气这么大,你失恋了?】

    伊春:【恋你个头啊,反正我不来!】

    周宇文:【别呀姐姐们,虽然这个活动来的突然,但我行程安排的杠杠呢,我们先去覆枝山爬山,还能求签再吃个斋饭回去,多好啊。】

    周川崎:【我女朋友还挺喜欢这个活动,你们俩真不来?】

    丁川:【都这么久了,你们还没分?】

    周川崎:【……你妈的会说人话吗!】

    周宇文:【我靠,真长情啊。】

    周川崎:【费西原你装什么死,说话啊!】

    费西原:【没空!】

    周宇文:【哥哥哥,你别这么拆台,你不去我们还玩啥。】

    周川崎:【大家给我个面子帮帮忙啊,我女朋友也要去指望你们帮我当气氛组呢。】

    沈星去客厅喝了杯水,回来见周川崎人情都用上了,揉着眼睛哑然失笑。

    沈星:【为了你和小荷的幸福,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周川崎得到确认又手动艾特费西原:【兄弟怎么说,是男人就来。】

    费西原:【求我。】

    周川崎:【……妈蛋!】

    ——

    南方城市的冬天也冷,不过太阳和北方略有些不同,仿佛更暖一些,大概近乡情怯,处处觉得不同。

    不知道最后周川崎私下是怎么求费西原的,反正等她到的时候,周川崎正勾肩搭背拉着他说话,显然他们早到许多。

    不过,几个男的就背了包,除此之外两手空空,一点都没考虑今日是来干嘛。

    靠他们?呵呵,趁早回家睡觉吧。

    所以当她和伊春还有小荷大袋小袋像几只只笨重的企鹅出现时,果不其然被他们笑了。

    周宇文剃了个寸头,笑得怂不拉几,拉着丁川一起看,边笑边说:“我们今天出来玩,你们怎么搞得像逃难。”

    伊春拿矿泉水砸他的头:“就你有嘴,有本事别吃。”

    周川崎的手搭在费西原的肩膀上,两个人海拔一致年轻气盛,格外引人注目,费西原双手环着,穿着很衬他风格的灰色外套,干净清爽慵懒随意,身上被微光镀上一层晃眼的光晕,若说风月无边都不为过。

    他的视线毫不避讳地看过来,眼里的情绪就像参假的和颜悦色,看不出他真的心情。

    沈星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被动,更准确的说,像无形中的一种压力,想到这她自己都惊了一下,难道费西原的气场已经这么强大了?

    这世上有一种气场是不可模仿的,就是锋芒外露的自信。他已经有了?

    “山上没东西吃我们买了些零食,待会大家一起分一下。”

    她说这句话主要还是想有人帮忙分担下东西,袋子里有几瓶水,还有一些面包和零食,塑料袋一路拎得她指缝疼。

    男性的情感倾泻表达很简单,就比如费西原现在这一句:“有我的吗。”

    沈星想说都给你都没关系,不过脱口而出的话只有很普通的两个字:“有呀。”

    他拿走了一瓶水,顺便把袋子里的水都分了。

    水一解决,塑料袋就轻了,只有几袋轻飘飘的面包和膨化食品。

    人没见增多,沈星不禁疑问:“人齐了吗,我们班其他女生都没来?”

    周宇文也不大理解,是啊,她们班女生有这么社恐?

    他转身去问伊春:“怎么你那老相好也没来。”

    伊春白了他一眼:“承蒙关照,姐单身。”

    ……

    叙旧完,一行人开始爬山。

    覆枝山论起山来,在黄山,峨眉山里简直排不上号,不过,山上有很多真和尚,过来烧香拜佛吃斋饭的人特别多。

    因为是放假,登山途中还能看见穿着黄色僧衣的和尚下山去,脸上被佛浸染地一丝戾气都无,慈眉善目一点不假。

    可能是武侠剧看多了,总觉得穿这种衣服的人都有种他们会武功的错觉,随时能比划两下。

    沈星和伊春的体力勉强够用,基本能跟上他们几个男的步伐,小荷就不行了,爬了一会就面色苍白,气喘吁吁了。

    爬山不能一蹴而就,得劳逸结合。

    沈星和伊春一左一右扶着小荷,指着不远处的亭子说:“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

    众人同意,以亭子为落脚点暂时休息片刻。

    沈星坐在亭子里,倚靠围栏安静地吹着山中的风,往下看,费西原正在小溪流里洗脸。

    那小溪透着金银光,林中又有雾气,把人照得朦朦胧胧的。

    松鼠从树上跳过,枝桠晃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费西原抹了下脸往上看,正好看到她凭栏倚坐的背影,垂下来的手被树间的太阳嵌了一圈毛绒细光,很像刚才看见的小松鼠。

    丁川不知道在哪捡了几颗长满毛刺的植物果实,用石头砸了两下,挖出来了一堆板栗。

    周宇文剥了一颗尝尝,甜津津不难吃,拿着板栗推销:“生板栗吃不吃?”

    野生板栗很小,比大拇指盖大不了多少,颜色棕黑,像小狗的眼睛。

    周宇文又剥了一颗见没人吃,索性把板栗当石头,开始和丁川比谁投得远。

    费西原系完鞋带,刚刚有一颗板栗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左腿微曲右腿用力,一脚将板栗踢了出去。

    飞出去的板栗划过一道弧线正好被亭子的石柱挡了回来,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弹过来的板栗在亭子里一闪而过,攸地向人砸过来。

    “啊。”

    一记闷响,沈星冷不丁被砸得后退,捂住脸叫了一声。

    费西原:?

    ……

    ——

    休息过,大部队整装出发。

    越到山中,台阶越陡峭,汗水淌过被砸的地方仍旧隐隐作痛。

    沈星徐途眯起眼不轻不重摸着脸揉,要不是板栗是丁川找的,真怀疑他是故意的!

    板栗好端端在地上,让它飞了起来……

    沈星转头看后面的始作俑者,却发现他旁若无人地轻睨着她,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了,她的脚步滞了下,蹭蹭蹭的往前走。

    费西原坦荡的和她对视几秒,看她溜得飞快,抚在颈边的手顿了顿,有些意兴阑珊。

    沈星好不容易从最后赶超到第一,热得满脸通红,热汗津津,山中的小风都不足以解热。

    她停下脚步坐在台阶上偷懒,僵硬的屁股一坐下来整个酸痛酸痛的,两条腿也不听使唤的地抖起来。

    按照路上指示牌上的线路,他们已经爬了大半,比预计估算的时间要快。

    沈星敲着酸痛的大腿肌,同众人说:“我觉得需要再休息一下。”

    伊春头发乱糟糟地翘着,恨不得手脚并爬,吭哧吭哧地总算走到沈星身边,一屁股做下来,手有气无力地招呼人:“都坐……坐一会,真的爬不动了。”

    为了照顾她们,几个男的原地休息顺便在做拉伸运动,体力消耗最大的周川崎满足的啃了两块面包。

    费西原立在台阶上,居于众人高处,他拧开瓶盖微仰着头,喉结微动,冰冷的水吞进滚烫干涸的嘴里,抚平了他喉间的干涩。

    沈星听着头顶上方咕咚咕咚地喝水声,情不自禁地拿起水喝了两口。

    太阳升的更高时,山顶终于近在眼前。

    众人爬上最后一节台阶,兴奋的心情几乎要满溢而出,也顾不上最后几步路了,一口气来到山顶最佳观赏点。

    此刻登高望远,磅礴的风景尽数收纳于眼前,薄下雾,远方的建筑物像一个个微型物体,看上去渺小灰霾,如海市蜃楼那般遥远不真实。

    目光贪婪接受广阔的风景,心中的热情喷薄欲出。

    这座山一向是信佛者烧香拜佛圣地,麒麟样式的香炉里都插满了香,烟气缭绕下还有人在念经。

    一边神圣,一边年轻气盛,尖叫声此起彼伏,大家都跟西瓜地里的猹一样,兴奋的上窜下跳。

    周宇文特意去找了个热心肠的来帮忙拍照,几个人站成两排,正儿八经的拍了好几张合照。

    看完风景,大伙一道去寺里求签。

    求签先要在众佛面前点烛上香,行三拜九叩礼仪后这才好去拿签筒,寺内佛者众多,他们面前跪跪的蒲团加起来都有二十来个,一个求完换下一个井然有序。

    沈星刚从寺内里的同心锁上抬头,就看见周宇文跪在蒲团上,双手捧着签筒大力的摇晃恨不得把竹筒里的签都摇出来。

    怎么说呢,沈星费劲力气也斟酌不出一句话来,实在是周宇文的脑回路惊人的出色,他拜送子观音干嘛?

    费西原刚进寺内,就看到沈星扭曲皱眉的看着周宇文,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纠结。

    他的目光往上抬了抬,和周宇文一样没发现哪个地方不对。直到身边走过一老一少,听到她们嘴里说到送子娘娘和求子很灵,他的脑子立马死机了!

    伊春也在不远处咚咚咚磕头,沈星心想着来都来了求一个再走,于是也抱着竹筒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摇了快一分钟才等到一根签掷爻在地上。

    捡起签条,沈星把竹筒交给后面的人,这才拿签条去换签文。

    当然要先交钱,二十块钱解一个签。

    沈星求了三十一号的中签,签文是〈清闲无忧静处坐,饱后喝茶时坐卧;放下身心不用忙,必定不招冤与祸〉

    大师给她翻译是:莫庸自扰,莫受诱惑。待守则吉,持戒则安。时机未到,当行待候。火候不足,当行精练。还说让她安闲度日准没错。

    做一行学一行,沈星抱着虔诚的心领悟,特意把莫庸人自扰记在心头。

    听老一辈说,当天的签不能对别人大肆宣扬,还要在枕头下面压一晚,坏的能破签和好的能压签。

    说起来挺玄乎的,特别是站在佛光普照的地方,让人不得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求好签,大家捐完钱去吃斋饭。寺庙的斋饭很朴素,菜是红酱豆腐,清拌菠菜,素豆丝,主食是米饭素饺素面。

    爬了半天山早就饥肠辘辘,头晕眼花,即是是斋饭也能吃出满满的幸福感,特别是素饺里面还有豆腐和玉米,比平时买的速冻饺子毫不逊色。

    伊春拿筷子夹着素面,唉声叹气,那碗素面就像情绪发泄器,装满了她叹出来的口水。

    “我怎么求了个上签?我为什么会是上签!”

    “诶?”沈星被搞糊涂了:“上签你还难过。”

    伊春说的煞有其事:“我今年这么倒霉竟然是上签,那换个角度,我要是求了下签那该要有多倒霉啊啊啊啊!”

    “这……”

    到了自由活动时间,沈星想去荡秋千,刚走下台阶就看见费西原打完电话正准备回去。

    始料未及的碰面,她连说什么话题都没思考过。

    “你刚打完电话吗。”沈星指着不远处的秋千道:“我来荡秋千。”

    “哦。”费西原淡淡应了声,收起手机,微凉的身躯靠近,与她路过。

    沈星回头望了眼,心平静下来朝着秋千走去。

    离开的人又回来,踩得地上的枯叶窸窣作响,随脚步声一起来的还有平稳有力的呼吸声。

    费西原一声不吭地直直走到沈星面前站定,盯着她的脸看了很长时间,看得沈星都有些浑身发毛起来。

    “怎怎么啦?”沈星皱眉。

    费西原的表情有点烦躁,听到她的声音,轻轻牵了下嘴角:“我没想怎么样。”

    说完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气氛一下沉默了。

    他的缄默纠结,心情杂乱的样子像带刺的根茎扎进了她心底深处。

    就这样吧,说出来大家都好过!何必庸人自扰,大师的话让她茅塞顿开。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沈星慢慢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我告诉你吧!”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在梦里你发生了很严重的车祸,大慨梦真的能预知过来,我想救你,高中那会,去你家就是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说起来反而好受多了,沈星笑了一下:“这很匪夷所思我知道,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是它就是真实存在。”

    费西原不说话,眉头蹙得老高。

    不管他有没有信,沈星依旧按自己的思路说:“后来我发现这件事给我带来了一种怪病,一多想就容易做噩梦,有时候急起来还会流鼻血。”

    沈星说完,发现费西原若无其事地看着她,而他的表情给她感觉像是认真听进去了又像什么都没听进去让她本来不焦躁的情绪快速焦虑起来。

    费西原把她说的一字一句重新回忆一遍,眼皮眨了一下,然后无言望着天空。

    “你那是什么眼神……”沈星炸毛了,好不容易把事实真相说出来,他怎么这副表情!

    费西原一点点收起理智,恶劣地问道:“这是新的鬼故事?”

    “去他妈的鬼故事。”沈星气得暴了粗口。

    费西原抄着腰,他学的是物理,又不是神话,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根本不在他认定范围,如果有人告诉说能梦到他的未来,他一定开着玩笑说:是吗,说一个给哥听听。

    可现在,操,他在做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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