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凌晨5点不到,睡梦中的沈迟蔚接到了陌生手机号码打来的电话,他迷迷糊糊地接了起来,听到电话里的传来的消息后,猛地从床上惊醒,换了身衣服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来电话的是蓝浅的同事。

    蓝浅在市局技术科里工作,平日负责对现场采集回来的物证、指纹等检材进行分析和鉴定。

    上周市内四区陆续发生了几起中毒事件。

    起先是有市民反映在花坛、公园等地出现死状惨烈的小动物尸体,疑似中毒所致,在网上产生了不小的舆论引导。

    之前的动物中毒仿佛只是练手,没过几天各处就传来了有人中毒的消息。

    中毒的人不分年龄不分男女,看似没有任何关联。

    情况较轻者出现恶心、呕吐的症状,并同时伴有腹痛、腹泻等情况。严重些的出现了血压下降、便血或者昏迷等症状,第一例病患在入院后不久出现多器官系统衰竭,不治身亡。

    一时间人心惶惶,不知下一个中毒的人就是谁。

    由于案件性质恶劣,市局立马成立专案小组,将此案定义为恶性投毒事件,勒令限期破案。

    当天,外出的警员取回了不少搜集回来的毒物样本等着检验结果。

    蓝浅作为技术科里的实验员,专门负责这些毒物样本的化验和比对工作。

    凌晨四点,已经连续工作超过20个小时的蓝浅终于做完了最后一组的对照试验,正准备将比对结果拿去给楼下的刑警队。

    她给刑警队里打了通电话确认办公室里有人,就拿起整理好的化验报告往楼梯间走去。

    楼下的警员等了半天也不见蓝浅的人影,不放心地上楼看看,这一看不要紧,就见蓝浅面色苍白,摔倒在楼梯的扶手旁。

    万幸只是晕倒,没从楼梯上滚下来。

    考虑到还有其他伤处,同事们还是决定送蓝浅去医院再检查一下,这就有了先前给沈迟蔚打电话这一幕。

    夏至后的白昼悠长,凌晨5点便已是天光大亮。

    沈迟蔚驾驶着一辆墨黑色的SUV行驶在空旷的路面上,轰鸣的引擎声提前唤醒了沉睡的柏油路,高速运转的车轮惊飞了早起的鸟儿。

    他努力克制住内心的鼓噪,压着最高限速往医院方向奔去。

    医院里挤满了急诊的病患,喧嚣和啜泣声充斥着各个角落,沈迟蔚的脚步一刻不停,直奔二楼观察室而去。

    他嫌电梯太慢,三步并做两步地跨上了台阶,直到看见坐在病床上惨败着一张脸的蓝浅后才稍稍放心下来。

    “迟蔚哥,”蓝浅看见气喘吁吁的沈迟蔚,放下手里的水杯冲着他招了招手。

    沈迟蔚走到病床前,原本还坐在凳子上的蓝浅同事兼好友凌菱极有眼力见地站了起来。

    “内什么,沈老师来了,我就不在这碍事了啊。”说罢朝蓝浅挤眉弄眼,用口型示意她把握机会,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沈迟蔚比蓝浅大两岁,当年他们所在的小区刚建成时蓝浅16岁,刚刚考入育华高中,父母为了她上下学通勤方便,便把原先的房子卖了,搬到了这个距离学校不到两公里的小区。

    而沈家也是这个时候搬过来的,那时候沈迟蔚已经在育华高中读了两年,再开学已是高三了。

    蓝浅父母从事地质勘探工作,一出差就一个多月回不了家,在得知两家孩子都在同一所学校,就厚着脸皮拜托住在对门的沈家夫妇照看一二。

    沈迟蔚已经开始备战高考,对这个比他小两岁的小学妹关注不多,倒是父母比较喜欢她。早些年,沈迟蔚的母亲季晴还撺掇着想要再生个女儿,可后来忙着事业和照顾家里,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这下来了个蓝浅,乖巧伶俐的模样完全符合季晴对女儿的幻想,可把她稀罕坏了。只要蓝家没人,她就一定得把人往家里拐带。

    起初蓝浅还有些不自在,等到两家关系处的越来越融洽之后,便也就习惯了。

    早上上学时,季晴会让沈迟蔚等等蓝浅,两人一道骑自行车去学校。

    沈迟蔚所在的高三要比蓝浅晚放学一个小时,蓝浅就会自己先回家,顺便去沈家蹭一顿晚饭,偶尔能见到晚归的沈迟蔚,大多时候是见不到的。

    因为沈迟蔚忙着参加全国化学奥林匹克竞赛,课余时间都泡在学校实验室里研究那些蓝浅听都没听过的化学实验。

    后来沈迟蔚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国家集训队,再后来就听说他被保送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学,开始了他的深度研究之旅。

    两人原本的交集就止步于此了,直到蓝浅高三上半学期的寒假,已经是大二的沈迟蔚回来过年。

    距离高考只剩下半年,蓝浅有些迷茫不知该选择什么方向。

    父母希望她从事历史相关,或者将来就业比较稳定的专业。蓝家只有她一个孩子,父母投资有道也攒下了不少,不指望她能挣多少钱,过得舒心就行。

    可蓝浅不想这样,她过着平淡的日子早就厌烦了,她想为了兴趣而学,将来从事着有趣的工作。

    那日沈家父母为沈迟蔚接风洗尘,邀请了蓝浅一家来家里做客。

    饭桌上沈夫询问了下儿子在大学里的近况。

    大学两年,沈迟蔚参加了大大小小的比赛无数,学校的公告栏里贴着他获奖的照片,研究生导师破格邀请他加入研究团队。他参与研究的光解水催化剂作为当年的新兴前沿课题,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是能源改革的一大突破。

    蓝浅看着这个平日里交情不多的邻居哥哥,原本不苟言笑的脸上在谈论到感兴趣的话题时是那般闪耀和自信,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晚饭后,蓝浅破天荒地敲开了沈迟蔚的书房,在那里她看到了书架上满满当当的各类书籍,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奖杯奖状,还有那张和学校光荣榜上一样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笑得是那样灿烂,让她有些挪不开眼睛。

    那个寒假,蓝浅每天抱着一摞书准时去沈家报道,她霸占着沈迟蔚的书桌刷题,沈迟蔚就捧着一本书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遇到不理解的题,只要蓝浅开口,沈迟蔚就会起身站在她的身旁替她讲解,再从习题册里找出一到类似的题目给她做。

    一个月的相处,蓝浅从沈迟蔚的口中听到了不少关于他学习化学时的趣事,研究失败时的沮丧和实验成功后的喜悦。

    沈迟蔚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眉眼也是淡淡的,声音很平稳,丝毫没有炫耀的意味在里面。

    蓝浅原本艳羡的眼神渐渐地变成了欣赏,又从欣赏变成了喜欢。

    那样一个平和冷淡却又光彩夺目的人,很难叫人不喜欢吧。

    于是在高考之前,蓝浅把悬而未决的志愿填上了关于沈迟蔚的影子。

    即便她不如他那般热爱,宛如天上的星不停地想要照亮月球,但她却如被太阳吸引的地球,不断地围着他公转,只希望有一天能被他看到。

    如此,她便不用在沈迟蔚说出最近正在研究的项目时,只会毫无新意地说:“哇好厉害。”

    -

    沈迟蔚没有看到凌菱的小动作,他抬腿坐到她床边的凳子上,拿起床头柜上已经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顿时觉得庆幸。

    还好沈迟蔚当初有先见之明在蓝浅的手机壳背面留过他的手机号,也万幸摔下去的只有手机。

    沈迟蔚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打着点滴的手。

    那只白皙的手上青蓝色的血管微微凸起,细尖的针头埋进皮肤,被医用胶布遮得严严实实,可这也不妨沈迟蔚觉得心疼。

    蓝浅的父母早些年就旅居到了国外,沈迟蔚作为蓝家的邻居,又是看着她长大的哥哥,自然地承担起了照顾的义务。

    前些年沈家二老也搬去了更适合养老的南方城市,于是这里只剩下住着对门的蓝浅和沈迟蔚。

    “干嘛这么拼命,这次只是晕倒,要是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怎么办?”沈迟蔚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他去过蓝浅办公的那栋大楼,也知道那楼层之间连接着的楼梯有多长,真要是摔了下来,骨折都是轻的。

    “知道了,”蓝浅弯起眼睛装乖,“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她略微低头观察沈迟蔚的表情,见对方已经不似刚才那般冷着脸,又说:“不生气了好不好,迟蔚哥?”

    这声迟蔚哥叫得沈迟蔚什么气都没了,只是原本是叫迟蔚哥哥的,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声只对他喊的哥哥就没有了。

    沈迟蔚认命似的轻笑一声,拿起柜子上的脑CT问道:“医生看了吗?”

    见沈迟蔚已经恢复情绪,蓝浅也就不再如先前那般紧张,她想了下道:“凌菱刚才去问过医生了,说是没什么问题。”

    沈迟蔚点点头,又看了眼时间,估摸着罗子涧这个点也该来医院了,他起身对蓝浅说道:“我去找罗子涧让他看看片子 ,你别乱动,有事就按护士铃。”

    蓝浅嘴角含笑看着沈迟蔚将病房门缓缓关上,直到咔哒一声落上锁的声音响起,原本还弯着的眼睛就恢复了平静。

    从十八岁那年喜欢上沈迟蔚,如今已经是第八个年头了。

    原本蓝浅从来没想过暗恋这件事能在她身上坚持这么就,毕竟作为双子座是没有什么长性的。

    蓝浅坚持最久的两件事,一件是坚持念了法医系,如今从事化学分析相关的工作;另一件就是喜欢沈迟蔚了。

    可第一件说到底也是为了沈迟蔚。

    蓝浅垂下眼眸苦笑一声,即便有了共同话题又如何,也只是把她当做妹妹而已。

    碍于两家长辈的交情不得已照顾她,也得亏他现在单身,如果有女朋友了,她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妹妹就该避嫌了。

章节目录

我穿了,你随意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蛋堡的蛋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蛋堡的蛋并收藏我穿了,你随意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