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玉藻一心出来散心,丝毫不提关于案件的事。

    而戴玉珏是天子,当然不可能和孟卿卿随便聊起这些。

    感觉到他们的抗拒,孟卿卿便歇了打听的心思。

    她也不想参与到危险的话题中。

    故意把戴玉藻拉到船尾,“走,船尾去瞧瞧。浪花好大,哗啦啦的,白浪翻涌,听着就凉快。”

    戴玉藻哪有不依,两人兴高采烈往后去,哪知,戴玉珏紧紧跟上,也轻快说道,“船后看水流分开,应该不错。”

    孟卿卿疑惑:皇上怕自己弟弟乱说话,还是真的想看浪花?

    见那兄弟俩,边说边笑。

    她也放下疑问,专心看风景。

    兄弟俩在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说的都是随意的家常事。

    孟卿卿不是他家人,提到的人名和事情,她压根都不敢兴趣。

    可也不能置身之外,只是偶尔点了头,又来笑一笑,算是回应。

    那条船,始终稳稳的和他们并行,孟卿卿无聊,随意往那艘船上瞧,红男绿女,有老又少,看的出来,大部分是大家庭出来游玩。

    有些则不然,三两好友,单人独享,都是有的。

    一晃神,见到大昌带人正在到处查,有侍卫到了船舱下。

    孟卿卿的眼神,卒然微顿,戴玉藻扒她袖子,“怎地,有熟人在?”

    只见过一回,还没有正眼去看,孟卿卿怕看错,迟疑摇头,“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戴玉藻把糕点盘子塞她手上,别瞧那些人,“多吃点,这是宫里做的,外头可没有,你是太累了。”

    孟卿卿随手捏了个尝,确实不错,清甜不腻,还有淡淡的绿茶香。

    转过身子,又拿了个,刚要塞嘴里,忽地又放下,“周家,周家两个庶子。叫什么来着?”

    正巧,搜完仓底下的侍卫,正在向大昌汇报。

    游客们,脸上全是不耐,可又不敢随便发作,只得隐隐憋住,等大昌一伙搜查结束。

    侍卫们又派了人来,孟卿卿他们的船,已经驶离好远。

    孟卿卿知道,那船底装的,绝对不是一般货。

    船主,身份存疑不说,这次可要脱他一层皮。

    戴玉珏心思敏锐,听她说有周家庶子在船上,他便明了。

    周严正想要独揽大权,也不是现在才起的心思。

    从政二十五年,最初六年,他和孟天祥在西北当小小的千户开始,他便在伺机谋求机会。

    边境一场大战,两人表现突出,便被当时的上司一起带回京城,周严正派往京畿兵马指挥司衙门,虽只是小小的北城司副指挥,好歹也是京官。

    而孟天祥还是在兵部,当了中军一个小小的副指挥使,一直干到现在。

    周严正却像走了官运,连连升职,三年前,便到了京畿最高统领,成为京畿指挥正使。

    再加上家中嫡女被太后看中,成为皇后之后,周严正的胃口是越来越大。

    戴玉珏也不是好惹的人,他早有防备,明的暗的,同时发力,近一年来,周严正已经有所收敛。

    可还是没达到戴玉珏想要的程度。

    暗中勾结西戎国,在宫中安排暗桩,甚至怂恿女儿,对国事来吹枕头风。

    戴玉珏明着不说什么,只是慢慢和皇后保持距离。

    ······

    “卿卿,你这眼睛怎么长的?” 戴玉珏故意亲昵地把她眼皮上掀了掀,“晶亮、睿智,咱们京城贵女们要是都像你这样,我这皇位可就不稳咯。”

    这话是在外面,又是便服,在大家一起玩闹时说的,自然只是玩笑话。

    可要在宫里,那便是另外一番风云雷动。

    孟卿卿懂得这个尺度,她当即也笑道,“圣上是仁人君子,心怀开阔,哪会在意我这点小聪明?”

    见戴玉藻去前舱拿东西,戴玉珏抓住机会,长叹一声后,和她离得近了些,几乎衣袖擦衣袖。

    孟卿卿有些胆寒,想要稍微挪动一些,哪知对方并没看她,只是突然道,“坐近些,我好说话,不想被别人听见。”

    孟卿卿哂笑,有些忐忑,故意把耳边的头发,捋了捋。

    “戴家的丑事,你也知道一些,这些日子,过的真是焦头乱额,那堂叔,比你家堂叔更可恨,不仅要财还要权,甚至还用暗害这招,一点人伦情理都没有,再不杀他,天下都要乱了。

    祖宅的事,应该是另外的人做的,就是想把水搅浑摸鱼。我岂能忍?过几日,卿卿你且看吧,我总要来个敲山震虎才行。

    宫里也不太平,死的死,病的病,还有一个幽禁的皇后,这日子,没一天顺心。”

    孟卿卿静静的听,肩腰背僵直,她都不敢随意动,唯恐倾吐的人觉得自己听的不认真。

    直到戴玉藻兴冲冲的又拿来一些水果和糕点。

    她才觉得听圣上说话,也是一件苦差事。

    知道太多的人,死得快。

    她还不太想死,只能把那些话,当成一阵风,吹过就散。

    她相信,圣上也是这么想,只是想要找个人发泄一番而已。

    等到心静,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戴玉藻想要的道场,还是在三日后开了。

    请了道士同和尚,你方唱罢我登场,连轴转了三天。

    百姓是没有资格瞧的,侍卫们早就守的严严实实。只是有些香烟和纸钱飘起的烟,他们能够感受到戴家祖宅的荣耀。

    在一番低吟浅唱,装神弄鬼后,有道士告诉他:祖宅东南向,为乾金位,宅屋前面是六煞,宅屋后面为绝命。

    是两个最大凶位,所以才会被埋尸。

    戴玉藻气的让刚刚休养回来上值的林野去找他皇兄。

    气色养的红润一片的林野,知道自己更加被重用,心情一阵阵悸动不已。

    潜龙岂肯长困于浅滩,他相信自己能走到更高。

    孟卿卿便是在皇宫东门遇到他的。

    见他矫健下马,孟卿卿真心为他高兴,“你真的好了?本想去瞧你和高铁,可你们在卫营养伤,我不方便去。等会你出来时,还到这里来,我准备了一些东西给你俩。”

    林野高兴,也不推辞,只说进去传了话再来。

    孟卿卿早就让她娘亲准备了两份礼,一直放在衙房,等她拿了东西出来,正好遇到林野下马。

    她知道他是替戴玉藻去传话,她不便听到,林野也不能告诉,两人默契的,林野接了东西回去复命,孟卿卿继续去衙房发呆。

    有案子,不是她能管的。她再次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读书中去。

    哪知,悠闲半日,城西一家制酒作坊,发生中毒事件,一家五个男人,一夜之间全都暴毙。

    孟卿卿想说的第一句便是:总算有不和皇家勾扯的案子了。

    心情一阵轻松,即便是上马,都是笑盈盈的。

    城西是经商大户们住的,即便只是一家酒坊,规模也是不小。

    在路上,孟卿卿大概了解到:死的人中,有三个陈家兄弟,两个侄儿。

    陈家酒坊,在京城数一数二,即便是别地的分店,在酒坊中,都是响当当的做第一。

    这样的人家,仇家不少,兄弟阋墙,也不是不可能。

    再加上妻妾成群,嫡庶成排,勾心斗角在所难免。

    这种看似平静的锦绣之家,随便出一件事,便是滔天巨浪,有可能让家族分崩离析,难复以往荣光。

    果然,孟卿卿还没到陈家宅院,便听到传来喧闹声。

    她立刻下马车,带着仵作和文书官,还有十名衙役就要往陈家去。

    吵架时最能暴露问题,她且先当听众,看看能发现多少。

    哪知没防备,一柄大竹扫帚,直接在她头顶劈下。

    还没弄清怎么回事,衙役们已经一拥而上,将正在吵闹的两人死死困住。

    高的是陈家最小嫡子,今年只有十四岁,因近段时间生病,一直在有大夫的外家休养,因不在家,而逃过此劫。

    今日找大总管要账本和地契,哪知,大总管说那些东西他早已上交给大爷,他手上只有大爷打的收条而已。

    而那些东西,翻遍整个陈家,都没见到。

    这下,陈家小少爷急了,忍不住,打起来。

    孟卿卿便是这样,无意中挨了一把。

    好在,现在跟着她的差役,全是程平亲自调选,个个都有两把刷子,等到把陈家所有人看管起来后,孟卿卿便随仵作前去现场勘查。

    五进的院子,种满奇花异草,即便是简单的荷花,在水榭里都有好几个品种。

    孟卿卿没心情看花草,她一门心思的问脸上被挠出几道血痕的大总管,“昨夜谁上值?怎么发现的?叫他过来。”

    大总管长得矮胖,不停的用帕子擦额头,汗珠子仍然源源不断往外冒。

    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坏事暴露,

    孟卿卿只当没瞧见,直接让仵作先验勘最先发现的那具尸体。

    死者很年轻,年轻到脸上的稚嫩,还未完全消退。

    大概只有十五六岁,是刚才那位的二哥。

    只不过,是庶子,跟在大爷身后当小厮学本事。

    四肢僵直,皮肤呈黑紫色,做出的最后动作是从床下试图往外爬。

    显然是想叫人来。

    嘴角有浮沫,小且密,久而不散。瞳孔张大,几乎爆出,指两手指甲因为抓挠,把整个脖颈划出蜘蛛网状的血痕。

    张大的嘴,口中微微有酒香,酒香中,还杂糅一点淡淡的苦杏仁味。

    仵作和孟卿卿都在看,陈家所有人的脑袋,下意识往里够。

    哪知衙役大刀一亮,众人瞬间缩肩驼背。

    仵作和孟卿卿叫唤眼神,“这计量下的也太大了些,真真是歹毒心肠。”

    听仵作这般讲,孟卿卿淡笑不语。

    第二具,躺在另一处园子里的床上,因为难受,挂起的幔帐,被扯到身上,喉管处,已经用指甲化成蜂窝状。

    模样和第一具,几乎一样。

    仵作也是身经百战的,孟卿卿先示意他不要说。

    她要亲自在这家里的人中,找凶手。

    谁得益最多,便有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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