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时善说完又摇头否定自己：「不应该，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
他们看完了梓清嘉的一生，必须找到她的执念，以防进真正入梦时毫无头绪。
必须找到真正的执念。
一旦任务失败，他会消散，她会被困住。
赌不起。
双方陷入沉思。
过了一刻后，莫若才缓缓抬起头，「她的一生。」
「什么？」时善没听清。
「她求的，不是陆行也不是孩子，或许对陈俊年有愧，但站在她的立场上来看，是对清嘉郡主来说，一个公平的一生。」她继续说：「我也不确定，可眼下也只想得到这个了。」
时善点头，显然也没想到其他的。
二人同一时间，都觉得不如先进入梦中更好。
不知过了多久，莫若缓缓睁开双眼，自己仿佛饿了很久，浑身没有力气，仅能静静地躺在床上。
「郡主醒了。」一旁的婢女道，顺带招呼著另一位婢女。
霎时间有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她发现这应该是属于“梓清嘉”的记忆。
只是现在，记忆的主人变成是莫若。
原来她来到正主儿身上了，还算好运气。
时机正好是她要替嫁龟兹的前两个月，她又无缘无故的被恭王罚到祠堂里跪个三日，三日过完，她被自己的婢女接回来，一回来就是休息，顾不上吃饭。
也就是说，她此刻很饿。
先让婢女传菜，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饿了，此刻是真切的想吃东西来填饱肚子。至少莫若曾经被软禁楚宫时，楚怀也不可能故意饿著她，她不禁想著恭王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不然为什么总是要饿著他的长女？
过了不久，绿梧带回个食盒到房里，端出一盘咸菜、一盘梅花糕、三颗包子。
她有些抱歉的看著莫若，跟主子如实交代：「郡主...对不起，厨房那边的人说就只剩这些了，其他的...还要留给二小姐。」
二小姐就是梓芊芊，但她没有封号，所以王府里称之二小姐。
就一个郡主身份的人来说，莫若要传膳，但厨房只拿出这些膳食给她，还要她忍让梓芊芊，无疑表明恭王府里有很大的问题。
更证明了她在王府中毫无地位。
看著画面时不觉得苦，但莫若如今亲身体会，真能感受到梓清嘉对于恭王府到底有多无望。
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恭王的不在意和无端惩罚，是让清嘉在恭王府过的差的元凶。
如果清嘉的执念真是她猜测的那样，就必须先想个办法脱离这困境。
至于时善，她并不担心他。夏国的巫祝有很多保命的方法，也很聪明，想必等之后时善应该会来寻找自己。
实在饿的不行，莫若并没嫌弃菜色简陋，而是直接拿起包子，夹著咸菜配合吃下，梅花糕当然也没有放过。
她问绿梧吃过没有，怕绿梧身为她的婢女处境比她更不好。
绿梧回说已经吃过了。
等她吃饱后，对绿梧说：「明天我要出去王府。」
「是，奴婢去向王妃娘娘报备。」绿梧福身，正欲转身去找恭王妃，就被她叫停。
「不是正大光明的出。」她根据了脑海里的记忆判断，那位继王妃，也就是梓芊芊的母亲，是不会轻易放她出恭王府的，她不想被刁难，就必须另辟蹊径。
「你应该知道恭王府里有没有狗洞是可以通往外面的吧？或是翻墙也行。」她问绿梧。
「......。」绿梧没想到有天会从郡主口中听到这种话，无言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就回答：「有的，我们后院就有一个，平日里也有猫狗会从那出入，一次钻出一个人来也没问题。」
「好！就是那里了！你收拾一下，明日我们一起去钻狗洞。」她表示很愉快，而且没想到狗洞的地处这么方便。
绿梧：「......。」
自家郡主......好像从祠堂回来后就怪怪的？
不过...倒也不会不好。
绿梧收拾完食盒就要再去干其他的活，背过身去走出门外，身影逐渐消失，替换上来的伺候丫鬟是红梢。
莫若淡淡地看著绿梧的身影，回忆著绿梧。
绿梧本是苏姑姑的养女。苏姑姑乃先王妃曾氏的贴身丫鬟，在未进府前也跟著曾氏上阵杀敌过，曾氏仙逝以后负责照顾梓清嘉，过了几年也生病去了。
苏姑姑在逝世前最是挂念她们俩，并请绿梧照顾她。
绿梧也确实照顾她一直到和亲龟兹为止。
龟兹路遥，梓清嘉不愿绿梧一同受苦，于是还了对方身契，再赐一座庄子，就孤身去和亲了。
待龟兹覆灭，她回到大梓，躲于公主府中避世，才与绿梧再度相见，恢复成主仆身份。
绿梧后来嫁了一个真心待她的波斯将军，波斯与大梓两军交战之时，并未被清嘉带上。
这样一看，梓清嘉这一生，其实很孤独，她不愿身边人跟著受苦，却偏偏苦难都要降临在她身上，但凡她自私点，亦不至于让梓芊芊跟陆行欺负到无望的地步。
但莫若清楚自己没有资格去评论什么，从小到大，夏国捧她如珠似玉，别说刁难，更别说被陷害，楚怀的求娶，也是她自己愿意才应承下来的。
跟梓清嘉只能退让的经历不同。
甚至可以说，她也不知道如果遭遇那些，自己还能不能有心力去复仇。
复仇？
莫若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线索一般。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即便入梦也无法和梓清嘉本人交谈，他们所有看到的一切都是回忆、局外人角度，真的要知道梓清嘉到底在结束一切后还留有什么执念，就只能靠自己的猜测，慢慢推理。
她跟时善不能失败，梓清嘉也必须消除执念才能出去十万梦中再入轮回。
思及此处，赶忙打住。想再多也无用，一切得等明日出恭王府以后再说。
最首要，要先摆脱替嫁和亲的宿命。
那狗洞确实跟绿梧说的一样，不大不小，一次够一个人通过，还要是像她们这样身形窈窕的女子才行，太壮太胖都会卡在中间。
莫若毫无犹豫的往外钻，看呆绿梧。
绿梧也跟著她钻出来。
出来是一条小巷，静谧无人，只除旁边有两三只流浪猫，小巷通往另一条巷子，巷口尽头转弯出去就是热闹的街市。
街市上热闹非凡，为了方便，她们都是穿著普通女子的服饰，二人打扮的也很素雅，除了彼此的容貌、气质都更出众外，并没有什么会让人觉得特别不同。
绿捂问：「郡...小姐，我们出来是为了什么？」
其实她直到现在，都不大懂得她们要出来的原因。
不如说不懂郡主到底怎么跟平时不同了？
「去茶楼。」莫若没有多说，只是牵著绿梧在街上走寻大一点的茶楼，她们都不是常出府的，只好这样边走边找。
大梓的国风也算开放，女子在街上走不是稀奇事，
在莫若看到的回忆里，陆行跟梓芊芊时常会在一个茶楼相见，梓芊芊未出嫁前时常会在恭王府里炫耀这件事，说冷面的陆大人只愿近乎她。
但莫若从回忆里早就知道了，陆行亲近梓芊芊的原因绝对跟梓清嘉当年救下落水的他脱不了干系。
对于陆行此人，莫若的注解是庸昧。
平庸、愚昧，被隐瞒真相而不自知，不谨慎、无防备心，除了在带兵打仗上有天赋，情感上的聪慧基本全无。
梓芊芊顶替的手法也粗糙，他却能真心相信梓芊芊，无论这之中其实也有很多让他起疑心的机会，他却还只一昧站在梓芊芊那里。
还帮恭王跟梓芊芊暗中促成著清嘉的替嫁。
若不是最后梓芊芊不愿意装，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不过陆行出身世家，少年意气风发，面如冠玉、不茍言笑，还不近女色，光这几项也可以使京城中许多贵女为他倾心。
正因如此，他对梓芊芊的特别，其实也偶尔会让梓清嘉侧目几分。
十分羡慕。
她不知道他就是小时候自己救下的那个小公子，只是偶尔会被他冷淡的气质吸引，出现在恭王府中好几次遇到，好几次他都会用一种似曾相识的目光看著自己。
但对她，他往往更多的是厌恶。
他也跟恭王一样，觉得她是仗著身份欺负梓芊芊的坏女人，尽管她其实没有做什么，对他们来说真相仿佛不重要，梓芊芊好才是真的。
莫若若有所思，人性是很复杂的东西，就像恭王可以对梓芊芊溺爱去牺牲另一个女儿，也能为了生存下去而讨好领兵的梓清嘉；陆行能为了讨好心爱之人而不断伤害别人，哪怕清嘉其实没招惹过他。
梓芊芊并没有做什么，但又好似什么都有做。
因为她只有动口跟暗示，就有人帮她做。
梓清嘉的悲剧，从最初就注定了。
想著想著，她也找到了陆行最常去的那家茶馆。
「无拘茶馆」
一个茶字的旗帜大大地被挂在门口，装修古朴，低调中不失奢华。
因其私密性高，茶是采自江南，每日都要直送最新鲜的，故而成了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们很爱来的茶馆。
很多人在里面谈事、讲经、论道，或交换情报。
他们看完了梓清嘉的一生，必须找到她的执念，以防进真正入梦时毫无头绪。
必须找到真正的执念。
一旦任务失败，他会消散，她会被困住。
赌不起。
双方陷入沉思。
过了一刻后，莫若才缓缓抬起头，「她的一生。」
「什么？」时善没听清。
「她求的，不是陆行也不是孩子，或许对陈俊年有愧，但站在她的立场上来看，是对清嘉郡主来说，一个公平的一生。」她继续说：「我也不确定，可眼下也只想得到这个了。」
时善点头，显然也没想到其他的。
二人同一时间，都觉得不如先进入梦中更好。
不知过了多久，莫若缓缓睁开双眼，自己仿佛饿了很久，浑身没有力气，仅能静静地躺在床上。
「郡主醒了。」一旁的婢女道，顺带招呼著另一位婢女。
霎时间有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她发现这应该是属于“梓清嘉”的记忆。
只是现在，记忆的主人变成是莫若。
原来她来到正主儿身上了，还算好运气。
时机正好是她要替嫁龟兹的前两个月，她又无缘无故的被恭王罚到祠堂里跪个三日，三日过完，她被自己的婢女接回来，一回来就是休息，顾不上吃饭。
也就是说，她此刻很饿。
先让婢女传菜，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饿了，此刻是真切的想吃东西来填饱肚子。至少莫若曾经被软禁楚宫时，楚怀也不可能故意饿著她，她不禁想著恭王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不然为什么总是要饿著他的长女？
过了不久，绿梧带回个食盒到房里，端出一盘咸菜、一盘梅花糕、三颗包子。
她有些抱歉的看著莫若，跟主子如实交代：「郡主...对不起，厨房那边的人说就只剩这些了，其他的...还要留给二小姐。」
二小姐就是梓芊芊，但她没有封号，所以王府里称之二小姐。
就一个郡主身份的人来说，莫若要传膳，但厨房只拿出这些膳食给她，还要她忍让梓芊芊，无疑表明恭王府里有很大的问题。
更证明了她在王府中毫无地位。
看著画面时不觉得苦，但莫若如今亲身体会，真能感受到梓清嘉对于恭王府到底有多无望。
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恭王的不在意和无端惩罚，是让清嘉在恭王府过的差的元凶。
如果清嘉的执念真是她猜测的那样，就必须先想个办法脱离这困境。
至于时善，她并不担心他。夏国的巫祝有很多保命的方法，也很聪明，想必等之后时善应该会来寻找自己。
实在饿的不行，莫若并没嫌弃菜色简陋，而是直接拿起包子，夹著咸菜配合吃下，梅花糕当然也没有放过。
她问绿梧吃过没有，怕绿梧身为她的婢女处境比她更不好。
绿梧回说已经吃过了。
等她吃饱后，对绿梧说：「明天我要出去王府。」
「是，奴婢去向王妃娘娘报备。」绿梧福身，正欲转身去找恭王妃，就被她叫停。
「不是正大光明的出。」她根据了脑海里的记忆判断，那位继王妃，也就是梓芊芊的母亲，是不会轻易放她出恭王府的，她不想被刁难，就必须另辟蹊径。
「你应该知道恭王府里有没有狗洞是可以通往外面的吧？或是翻墙也行。」她问绿梧。
「......。」绿梧没想到有天会从郡主口中听到这种话，无言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就回答：「有的，我们后院就有一个，平日里也有猫狗会从那出入，一次钻出一个人来也没问题。」
「好！就是那里了！你收拾一下，明日我们一起去钻狗洞。」她表示很愉快，而且没想到狗洞的地处这么方便。
绿梧：「......。」
自家郡主......好像从祠堂回来后就怪怪的？
不过...倒也不会不好。
绿梧收拾完食盒就要再去干其他的活，背过身去走出门外，身影逐渐消失，替换上来的伺候丫鬟是红梢。
莫若淡淡地看著绿梧的身影，回忆著绿梧。
绿梧本是苏姑姑的养女。苏姑姑乃先王妃曾氏的贴身丫鬟，在未进府前也跟著曾氏上阵杀敌过，曾氏仙逝以后负责照顾梓清嘉，过了几年也生病去了。
苏姑姑在逝世前最是挂念她们俩，并请绿梧照顾她。
绿梧也确实照顾她一直到和亲龟兹为止。
龟兹路遥，梓清嘉不愿绿梧一同受苦，于是还了对方身契，再赐一座庄子，就孤身去和亲了。
待龟兹覆灭，她回到大梓，躲于公主府中避世，才与绿梧再度相见，恢复成主仆身份。
绿梧后来嫁了一个真心待她的波斯将军，波斯与大梓两军交战之时，并未被清嘉带上。
这样一看，梓清嘉这一生，其实很孤独，她不愿身边人跟著受苦，却偏偏苦难都要降临在她身上，但凡她自私点，亦不至于让梓芊芊跟陆行欺负到无望的地步。
但莫若清楚自己没有资格去评论什么，从小到大，夏国捧她如珠似玉，别说刁难，更别说被陷害，楚怀的求娶，也是她自己愿意才应承下来的。
跟梓清嘉只能退让的经历不同。
甚至可以说，她也不知道如果遭遇那些，自己还能不能有心力去复仇。
复仇？
莫若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线索一般。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即便入梦也无法和梓清嘉本人交谈，他们所有看到的一切都是回忆、局外人角度，真的要知道梓清嘉到底在结束一切后还留有什么执念，就只能靠自己的猜测，慢慢推理。
她跟时善不能失败，梓清嘉也必须消除执念才能出去十万梦中再入轮回。
思及此处，赶忙打住。想再多也无用，一切得等明日出恭王府以后再说。
最首要，要先摆脱替嫁和亲的宿命。
那狗洞确实跟绿梧说的一样，不大不小，一次够一个人通过，还要是像她们这样身形窈窕的女子才行，太壮太胖都会卡在中间。
莫若毫无犹豫的往外钻，看呆绿梧。
绿梧也跟著她钻出来。
出来是一条小巷，静谧无人，只除旁边有两三只流浪猫，小巷通往另一条巷子，巷口尽头转弯出去就是热闹的街市。
街市上热闹非凡，为了方便，她们都是穿著普通女子的服饰，二人打扮的也很素雅，除了彼此的容貌、气质都更出众外，并没有什么会让人觉得特别不同。
绿捂问：「郡...小姐，我们出来是为了什么？」
其实她直到现在，都不大懂得她们要出来的原因。
不如说不懂郡主到底怎么跟平时不同了？
「去茶楼。」莫若没有多说，只是牵著绿梧在街上走寻大一点的茶楼，她们都不是常出府的，只好这样边走边找。
大梓的国风也算开放，女子在街上走不是稀奇事，
在莫若看到的回忆里，陆行跟梓芊芊时常会在一个茶楼相见，梓芊芊未出嫁前时常会在恭王府里炫耀这件事，说冷面的陆大人只愿近乎她。
但莫若从回忆里早就知道了，陆行亲近梓芊芊的原因绝对跟梓清嘉当年救下落水的他脱不了干系。
对于陆行此人，莫若的注解是庸昧。
平庸、愚昧，被隐瞒真相而不自知，不谨慎、无防备心，除了在带兵打仗上有天赋，情感上的聪慧基本全无。
梓芊芊顶替的手法也粗糙，他却能真心相信梓芊芊，无论这之中其实也有很多让他起疑心的机会，他却还只一昧站在梓芊芊那里。
还帮恭王跟梓芊芊暗中促成著清嘉的替嫁。
若不是最后梓芊芊不愿意装，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不过陆行出身世家，少年意气风发，面如冠玉、不茍言笑，还不近女色，光这几项也可以使京城中许多贵女为他倾心。
正因如此，他对梓芊芊的特别，其实也偶尔会让梓清嘉侧目几分。
十分羡慕。
她不知道他就是小时候自己救下的那个小公子，只是偶尔会被他冷淡的气质吸引，出现在恭王府中好几次遇到，好几次他都会用一种似曾相识的目光看著自己。
但对她，他往往更多的是厌恶。
他也跟恭王一样，觉得她是仗著身份欺负梓芊芊的坏女人，尽管她其实没有做什么，对他们来说真相仿佛不重要，梓芊芊好才是真的。
莫若若有所思，人性是很复杂的东西，就像恭王可以对梓芊芊溺爱去牺牲另一个女儿，也能为了生存下去而讨好领兵的梓清嘉；陆行能为了讨好心爱之人而不断伤害别人，哪怕清嘉其实没招惹过他。
梓芊芊并没有做什么，但又好似什么都有做。
因为她只有动口跟暗示，就有人帮她做。
梓清嘉的悲剧，从最初就注定了。
想著想著，她也找到了陆行最常去的那家茶馆。
「无拘茶馆」
一个茶字的旗帜大大地被挂在门口，装修古朴，低调中不失奢华。
因其私密性高，茶是采自江南，每日都要直送最新鲜的，故而成了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们很爱来的茶馆。
很多人在里面谈事、讲经、论道，或交换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