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的毅哥，大名安毅，荔阳总台体育频道的前线记者，偶尔串频兼任一下主持人。
安毅上个月向台里请了假，理由是老婆生孩子，他得去医院陪产。
女人生完孩子还得伺候着坐月子，宝宝又太小了他放心不下，一堆乱七八糟的家庭琐事，他一请就是一个月。
包括付霜木在内的同事都认为，他最少也得两三个月才回来。
没想到才一个月就返岗了。
安毅点了根烟，一大老爷们仰天叹气：“现在这年头，请假就是失业，不回来没饭吃啊，光靠那点最低工资哪付得起奶粉钱？”
安毅他老婆付霜木见过，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和毅哥这种年轻力壮的青年才俊挺配。
当初他们未婚先孕，连婚礼都没办就匆匆领了证。
付霜木进台里后经常受到毅哥这些前辈的照顾，一直遗憾没能吃上他们的婚宴酒席。
心里念着曹操，曹操果然就来了。
安毅从兜里摸出张大红的喜帖，塞到付霜木手上，笑呵呵地邀请：“下周六我和老婆补办婚礼，海口大饭店二楼，到时候务必来赏个光。”
下周六？
付霜木算了下日子，恰好是她和姜轻舟的七日之约到期时间。
时间好像有点紧，她想。
算了，大不了白天去参加婚礼，晚上再约姜轻舟。
付霜木捏着喜帖，喜笑颜开：“毅哥，你这到底是想补办婚礼还是借机想收份子钱啊？”
“都想，都想。”安毅脸上依然挂着直爽热络的笑，“记得下周六一定要来啊，等着你们来吃席呢。”
付霜木：“放心好了，都是同事，何况你还是我前辈，说什么也不能不给这份面子。”
除了她，台里其他平时和安毅处得好的，也都收到了宴请喜帖。
同事们无不是祝贺恭喜，一个个都在围着他讨喜糖。
祝他新婚快乐，也祝他喜得贵子喜当爹，妻儿平安。
付霜木看到被围簇在人群中央的安毅，觉得他应该是无比幸福快乐的。
哪怕家里因为多出一个成员而经济窘迫了些，也没能挡住他浑身洋溢着的好心情和满面红光的笑容。
那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
原来组建一段良好的婚姻和新家庭，真的能让一个人的幸福感成倍上升。
她很羡慕安毅，与此同时也更加期待自己以后的婚姻生活。
都说结婚是爱情的坟墓。
可付霜木一直觉得这句话是错的。
结婚不会让人不舒服，不好的结婚对象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归根究底，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将就，不想随便找个垃圾桶里的男人就嫁了。但如果她遇上的这个男人，是个好人，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好，那她为什么不能及时抓紧这份机遇呢？
想到这，她更加确切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不想放弃姜轻舟。
不是因为父母催婚，也不是因为到了年纪就得嫁人生子。
而是因为，她确信自己对姜轻舟有非常强烈的好感。
可能还谈不上多么深刻的喜欢，但她会想要去期待和他慢慢培养感情，期待未来能够和他一起生活的日子。
这已然足够。
虽然她并不了解他的家庭和家人，但那些附加条件已经无关紧要。
她看上的只是姜轻舟这个人，又不是他的家人。
更何况能培养出姜轻舟，家风和家庭氛围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人生那么长，她为何不能纵容自己无所顾忌地撞一次南墙？
想清楚后，付霜木下班后回到好佳宾馆，翻出姜轻舟给她的名片，寻着上边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她现在就想要见他。
迫切无比地，想把自己所有的真实想法都告诉他。
这一回她没有喝醉，他应该会相信她说的话了。
如果还有其他困难，比如父母反对什么的，那他们可以一起面对，一起想办法解决。
至少，她得和他试一试再说。
付霜木号码还没拨出去，母亲高美玲的电话就进来了。
付霜木正准备摁下拨号键的手一僵，顿时皱紧了眉。
她完全不想接。
她和家人冷战了这么多天，犟着一股气，不想这么快就和他们说话。
然而电话响了足足三分钟，大有她不接就绝不挂断的趋势。
付霜木烦躁地绕着房间走了两圈，一通纠结后按下接听键。
“喂，妈，有什么事吗？”
虽然依然在叫她妈，却听不出任何亲昵的母女情，客套得仿佛在问候一个陌生人。
连这声“妈”，都好像只不过是她们淡漠感情的最后一层遮挡布。
付霜木想象中尖利刺耳的训骂声并没有传来，电话那头寂静两秒，响起几道剧烈的咳嗽声。
一声接一声，光是听着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付霜木拧眉，担忧下意识从口出：“妈，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你妈感染了肺炎，现在正在医院打吊瓶。”电话被付荣德接过来，“你要不要来看看你妈？”
付荣德发脾气的时候说话就会带刺：“你不是我付荣德的女儿也是她高美玲的女儿，怎么，连你十月怀胎的亲妈都不认了是吗？”
“……”
付霜木沉默了一会儿，血脉里抹不去的关心最终还是战胜了一时的赌气。
她问：“在哪家医院？”
付荣德：“新孝医院，市中心最大的那家医院，七楼呼吸内科输液室。”
付霜木拿上外套和钱包：“好，我马上来。”
等她赶到新孝医院对应输液室的时候，高美玲吊瓶已经打得差不多了，正在护士的帮助下拔掉针头。
她被肺炎病毒折磨得很是虚弱，整个人大变样，一贯眉飞色舞的脸上气色全无，连鬓边的白头发都长了出来。
像是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疲惫又苍老。
付荣德披着件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泛黄中山外套，在一旁拎着饭盒陪她。
除了付荣德，付霜木看见高美玲身边还站了一个人。
她大舅的女儿，她的表姐，高欢欢。
高欢欢比她大一岁，早早地便嫁做人妇，怀里还抱着刚满周岁的孩子，看见她来，露出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哟，这不是表妹嘛，来这么早？”
语气里的嫌弃和指责遮都不遮一下。
付霜木没心情和她斗嘴，走到高美玲身边：“身体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高美玲脸色不佳，她用棉签抵住手背上的针口，态度冷漠，并不搭理她。
付霜木：……
打电话叫她过来，又对她摆谱摆脸色。
她就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妈。
付霜木在高美玲面前蹲下来，好言好语又问了一遍：“妈，你身体到底什么情况，我很关心你。”
高美玲依旧冷眼相待，连眼神都不给她一个。
一旁抱着孩子的高欢欢冷嗤，旁若无人地嘀咕了句：“装什么，迟来的关心比草贱。”
她嘀咕地很大声，生怕付霜木耳聋。
付霜木忍了又忍，回嘴道：“我说表姐，我们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回家给你老公婆婆洗脚洗袜子，在这凑什么热闹？”
高欢欢打小就和她姨妈高美玲很亲，比付霜木这个亲女儿亲密多了。
但她和高美玲亲近，和付霜木却一点都不亲，自打付霜木上初中被父母抱回身边后，就一直有意无意地和付霜木对着干。
可能是同性相斥，也可能她们上辈子本来就是冤家。
付霜木总是觉得，高欢欢是在埋怨她抢走了她姨妈，也就是高美玲的关心和爱，以至于从小到大她都对自己这么的不待见。
“你……”高欢欢怒瞪着她，“她是我姨妈，怎么和我没关系，我一个侄女都知道姨妈生病了要来陪她，你一个不孝女好意思说我吗？”
天打雷劈，付霜木是真不想在医院和她吵嘴。
但她是真烦高欢欢。
高欢欢一直在高美玲身边殷勤地上下问候，衬得被冷落的付霜木越发无所事事。
像个误入医院的闲人，白跑一趟还无聊透顶。
高美玲坐在长椅上，握住高欢欢手腕，声音是病弱的沙哑：“这个金镯子是你老公买给你的吗？”
高欢欢手腕骨节处，戴着串24K纯实心的昂贵金手镯，珠宝店里没有个几大万买不到的那种。
加上高欢欢本就有故意炫耀的成分，走哪儿都能亮瞎人的眼。
付霜木看了一眼，除了费钱以及满足虚荣心之外，并不觉得这玩意儿戴在手上有什么美感。
高欢欢反握住高美玲的手，母慈女孝地说：“姨妈要是喜欢的话，赶明儿我让我老公再买一个给你带着玩就是了。”
高美玲笑：“那多不好意思，你丈夫又不是我女婿，我哪来的什么女婿啊。”
这话指向性太明显，付霜木鼓了鼓嘴，装作没听见。
高欢欢继续甜言蜜语地哄她开心：“没事儿姨妈，反正我老公有的是有钱，他既然爱我，他就得爱屋及乌地爱我的家人，我让他买什么他就得买什么。”
高美玲慈爱地摸了摸侄女的头：“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体谅你丈夫挣钱不容易呢，也就你找了个疼你的好老公，有本事让你安安心心带孩子，年纪轻轻就能在家里享福。”
站在外人的角度，高欢欢是典型的生得好不如嫁得好。
别人是软饭暗吃的凤凰男，她是软饭明吃的凤凰女。
她大学刚毕业就找了个富二代男友，男方家也给她面子，婚礼盛大风光无两，婚后不用她出去工作，每天游手好闲打扮逛街，吃穿不愁还能经常穿金戴银，过得是所有小姐妹们羡慕的阔太太生活。
但付霜木对此毫无感觉。
她总觉得，高欢欢是被包装出来的光鲜亮丽。
因为她的内在是干瘪空洞，毫无内涵的，一旦青春逝去，年老色衰，枯萎便只是时间问题。
高欢欢和高美玲相谈甚欢，高美玲还抱过高欢欢的孩子逗了好一阵。
话里话外都是她要是也有个外孙该多好，听得付霜木尴尬又别扭，像个电灯泡一样如坐针毡。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
要是高美玲愿意，她干脆把她这个女儿的职位让给高欢欢得了。
反正高欢欢也一直认为她鸠占鹊巢，看不惯她很久了。
要真能摆脱高美玲女儿这个身份，付霜木不知道能解脱多少。
期间高欢欢丈夫打电话来接她，付霜木待不下去，找了个借口也溜了。
有付荣德陪着高美玲，不需要她碍手碍脚地瞎操心什么。
高欢欢丈夫在新孝医院后门接她，付霜木图人少清净，也走医院后门那条路。
然而她还没走到后门口，就听见不远处一辆打着闪光灯的小轿车旁，砰的一声传出清脆的摔响。
像是什么金镯子被大力摔在地上的响声。
同时伴随着的，还有高欢欢怒不可遏的尖叫。
安毅上个月向台里请了假，理由是老婆生孩子，他得去医院陪产。
女人生完孩子还得伺候着坐月子，宝宝又太小了他放心不下，一堆乱七八糟的家庭琐事，他一请就是一个月。
包括付霜木在内的同事都认为，他最少也得两三个月才回来。
没想到才一个月就返岗了。
安毅点了根烟，一大老爷们仰天叹气：“现在这年头，请假就是失业，不回来没饭吃啊，光靠那点最低工资哪付得起奶粉钱？”
安毅他老婆付霜木见过，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和毅哥这种年轻力壮的青年才俊挺配。
当初他们未婚先孕，连婚礼都没办就匆匆领了证。
付霜木进台里后经常受到毅哥这些前辈的照顾，一直遗憾没能吃上他们的婚宴酒席。
心里念着曹操，曹操果然就来了。
安毅从兜里摸出张大红的喜帖，塞到付霜木手上，笑呵呵地邀请：“下周六我和老婆补办婚礼，海口大饭店二楼，到时候务必来赏个光。”
下周六？
付霜木算了下日子，恰好是她和姜轻舟的七日之约到期时间。
时间好像有点紧，她想。
算了，大不了白天去参加婚礼，晚上再约姜轻舟。
付霜木捏着喜帖，喜笑颜开：“毅哥，你这到底是想补办婚礼还是借机想收份子钱啊？”
“都想，都想。”安毅脸上依然挂着直爽热络的笑，“记得下周六一定要来啊，等着你们来吃席呢。”
付霜木：“放心好了，都是同事，何况你还是我前辈，说什么也不能不给这份面子。”
除了她，台里其他平时和安毅处得好的，也都收到了宴请喜帖。
同事们无不是祝贺恭喜，一个个都在围着他讨喜糖。
祝他新婚快乐，也祝他喜得贵子喜当爹，妻儿平安。
付霜木看到被围簇在人群中央的安毅，觉得他应该是无比幸福快乐的。
哪怕家里因为多出一个成员而经济窘迫了些，也没能挡住他浑身洋溢着的好心情和满面红光的笑容。
那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
原来组建一段良好的婚姻和新家庭，真的能让一个人的幸福感成倍上升。
她很羡慕安毅，与此同时也更加期待自己以后的婚姻生活。
都说结婚是爱情的坟墓。
可付霜木一直觉得这句话是错的。
结婚不会让人不舒服，不好的结婚对象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归根究底，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将就，不想随便找个垃圾桶里的男人就嫁了。但如果她遇上的这个男人，是个好人，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好，那她为什么不能及时抓紧这份机遇呢？
想到这，她更加确切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不想放弃姜轻舟。
不是因为父母催婚，也不是因为到了年纪就得嫁人生子。
而是因为，她确信自己对姜轻舟有非常强烈的好感。
可能还谈不上多么深刻的喜欢，但她会想要去期待和他慢慢培养感情，期待未来能够和他一起生活的日子。
这已然足够。
虽然她并不了解他的家庭和家人，但那些附加条件已经无关紧要。
她看上的只是姜轻舟这个人，又不是他的家人。
更何况能培养出姜轻舟，家风和家庭氛围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人生那么长，她为何不能纵容自己无所顾忌地撞一次南墙？
想清楚后，付霜木下班后回到好佳宾馆，翻出姜轻舟给她的名片，寻着上边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她现在就想要见他。
迫切无比地，想把自己所有的真实想法都告诉他。
这一回她没有喝醉，他应该会相信她说的话了。
如果还有其他困难，比如父母反对什么的，那他们可以一起面对，一起想办法解决。
至少，她得和他试一试再说。
付霜木号码还没拨出去，母亲高美玲的电话就进来了。
付霜木正准备摁下拨号键的手一僵，顿时皱紧了眉。
她完全不想接。
她和家人冷战了这么多天，犟着一股气，不想这么快就和他们说话。
然而电话响了足足三分钟，大有她不接就绝不挂断的趋势。
付霜木烦躁地绕着房间走了两圈，一通纠结后按下接听键。
“喂，妈，有什么事吗？”
虽然依然在叫她妈，却听不出任何亲昵的母女情，客套得仿佛在问候一个陌生人。
连这声“妈”，都好像只不过是她们淡漠感情的最后一层遮挡布。
付霜木想象中尖利刺耳的训骂声并没有传来，电话那头寂静两秒，响起几道剧烈的咳嗽声。
一声接一声，光是听着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付霜木拧眉，担忧下意识从口出：“妈，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你妈感染了肺炎，现在正在医院打吊瓶。”电话被付荣德接过来，“你要不要来看看你妈？”
付荣德发脾气的时候说话就会带刺：“你不是我付荣德的女儿也是她高美玲的女儿，怎么，连你十月怀胎的亲妈都不认了是吗？”
“……”
付霜木沉默了一会儿，血脉里抹不去的关心最终还是战胜了一时的赌气。
她问：“在哪家医院？”
付荣德：“新孝医院，市中心最大的那家医院，七楼呼吸内科输液室。”
付霜木拿上外套和钱包：“好，我马上来。”
等她赶到新孝医院对应输液室的时候，高美玲吊瓶已经打得差不多了，正在护士的帮助下拔掉针头。
她被肺炎病毒折磨得很是虚弱，整个人大变样，一贯眉飞色舞的脸上气色全无，连鬓边的白头发都长了出来。
像是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疲惫又苍老。
付荣德披着件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泛黄中山外套，在一旁拎着饭盒陪她。
除了付荣德，付霜木看见高美玲身边还站了一个人。
她大舅的女儿，她的表姐，高欢欢。
高欢欢比她大一岁，早早地便嫁做人妇，怀里还抱着刚满周岁的孩子，看见她来，露出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哟，这不是表妹嘛，来这么早？”
语气里的嫌弃和指责遮都不遮一下。
付霜木没心情和她斗嘴，走到高美玲身边：“身体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高美玲脸色不佳，她用棉签抵住手背上的针口，态度冷漠，并不搭理她。
付霜木：……
打电话叫她过来，又对她摆谱摆脸色。
她就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妈。
付霜木在高美玲面前蹲下来，好言好语又问了一遍：“妈，你身体到底什么情况，我很关心你。”
高美玲依旧冷眼相待，连眼神都不给她一个。
一旁抱着孩子的高欢欢冷嗤，旁若无人地嘀咕了句：“装什么，迟来的关心比草贱。”
她嘀咕地很大声，生怕付霜木耳聋。
付霜木忍了又忍，回嘴道：“我说表姐，我们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回家给你老公婆婆洗脚洗袜子，在这凑什么热闹？”
高欢欢打小就和她姨妈高美玲很亲，比付霜木这个亲女儿亲密多了。
但她和高美玲亲近，和付霜木却一点都不亲，自打付霜木上初中被父母抱回身边后，就一直有意无意地和付霜木对着干。
可能是同性相斥，也可能她们上辈子本来就是冤家。
付霜木总是觉得，高欢欢是在埋怨她抢走了她姨妈，也就是高美玲的关心和爱，以至于从小到大她都对自己这么的不待见。
“你……”高欢欢怒瞪着她，“她是我姨妈，怎么和我没关系，我一个侄女都知道姨妈生病了要来陪她，你一个不孝女好意思说我吗？”
天打雷劈，付霜木是真不想在医院和她吵嘴。
但她是真烦高欢欢。
高欢欢一直在高美玲身边殷勤地上下问候，衬得被冷落的付霜木越发无所事事。
像个误入医院的闲人，白跑一趟还无聊透顶。
高美玲坐在长椅上，握住高欢欢手腕，声音是病弱的沙哑：“这个金镯子是你老公买给你的吗？”
高欢欢手腕骨节处，戴着串24K纯实心的昂贵金手镯，珠宝店里没有个几大万买不到的那种。
加上高欢欢本就有故意炫耀的成分，走哪儿都能亮瞎人的眼。
付霜木看了一眼，除了费钱以及满足虚荣心之外，并不觉得这玩意儿戴在手上有什么美感。
高欢欢反握住高美玲的手，母慈女孝地说：“姨妈要是喜欢的话，赶明儿我让我老公再买一个给你带着玩就是了。”
高美玲笑：“那多不好意思，你丈夫又不是我女婿，我哪来的什么女婿啊。”
这话指向性太明显，付霜木鼓了鼓嘴，装作没听见。
高欢欢继续甜言蜜语地哄她开心：“没事儿姨妈，反正我老公有的是有钱，他既然爱我，他就得爱屋及乌地爱我的家人，我让他买什么他就得买什么。”
高美玲慈爱地摸了摸侄女的头：“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体谅你丈夫挣钱不容易呢，也就你找了个疼你的好老公，有本事让你安安心心带孩子，年纪轻轻就能在家里享福。”
站在外人的角度，高欢欢是典型的生得好不如嫁得好。
别人是软饭暗吃的凤凰男，她是软饭明吃的凤凰女。
她大学刚毕业就找了个富二代男友，男方家也给她面子，婚礼盛大风光无两，婚后不用她出去工作，每天游手好闲打扮逛街，吃穿不愁还能经常穿金戴银，过得是所有小姐妹们羡慕的阔太太生活。
但付霜木对此毫无感觉。
她总觉得，高欢欢是被包装出来的光鲜亮丽。
因为她的内在是干瘪空洞，毫无内涵的，一旦青春逝去，年老色衰，枯萎便只是时间问题。
高欢欢和高美玲相谈甚欢，高美玲还抱过高欢欢的孩子逗了好一阵。
话里话外都是她要是也有个外孙该多好，听得付霜木尴尬又别扭，像个电灯泡一样如坐针毡。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
要是高美玲愿意，她干脆把她这个女儿的职位让给高欢欢得了。
反正高欢欢也一直认为她鸠占鹊巢，看不惯她很久了。
要真能摆脱高美玲女儿这个身份，付霜木不知道能解脱多少。
期间高欢欢丈夫打电话来接她，付霜木待不下去，找了个借口也溜了。
有付荣德陪着高美玲，不需要她碍手碍脚地瞎操心什么。
高欢欢丈夫在新孝医院后门接她，付霜木图人少清净，也走医院后门那条路。
然而她还没走到后门口，就听见不远处一辆打着闪光灯的小轿车旁，砰的一声传出清脆的摔响。
像是什么金镯子被大力摔在地上的响声。
同时伴随着的，还有高欢欢怒不可遏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