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府城外。

    赵二和李胡二人正坐在一辆牛车上往河南府前进。牛车上装着满满一车的稻草,二人躺在高高的草堆上,看着头顶上飘过的朵朵白云,两人各怀心事地将嘴角叼着的那根稻草嚼得没有滋味。

    赶牛车的是个老头,衣着朴素,面目清朗,观之可亲。老人不紧不慢地赶着牛车,嘴里哼着歌,细听之下却不知他唱的什么,只知道听着让人安心。

    老人抬头对二人说:“二位小哥,河南府快到了。你们是在哪里下车啊?”

    赵二一骨碌坐直了身子,说:“老人家,你不进城吗?我们一起吧!进了城,我们兄弟还要请你吃饭呢。”

    老人家呵呵一笑道:“我就不进城了。吃饭嘛,下次再说吧。”

    李胡侧过身子,看着老人家的后脑勺,问道:“老人家,我怎么觉得你那么眼熟啊?你和你的牛我怎么感觉见过?”

    赵二闻言,也努力地看着老人家的后脑勺,说:“咦,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的种该死的熟悉感呢!嗯,让我想想……”

    “望乡镇!”李胡猛地拍了下大腿,大声说,“我们刚出望乡镇,进秦州府那时,见过你和你的牛!”

    赵二疼得龇牙咧嘴,揉了揉大腿,偷眼看了看李胡,咧了咧嘴,到底不敢吱声。

    赶牛车的老头转过脸来看了二人一眼,笑了笑,点头道:“二位好记性,要不说咱们有缘呢。”

    李胡仿佛觉得老头的脸变了下,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但细瞧之下感觉又没有什么变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三人一牛渐渐靠近城门,一路上遇到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大多为邻近乡镇的农人,他们肩挑手提的多为一些农作物,但却鲜少有人出城。李胡早已发现了这一点,便坐在牛车上暗暗留心观察,直至到了城门口,竟只见到一人出城,还是个送夜香的。

    他轻轻地推了推赵二,悄声说道:“师哥,这城有古怪。”

    “怎么说?”

    “你有没有发现,除了刚刚过去的那个送夜香的,竟没有一个人出城!”

    “噢?这很怪吗?也许城里人都在忙吧。”

    “忙不忙我不知道。我现在知道袁方二位师父让我们先行探路的用意了,在这乱世,蹊跷事太多了,这城啊,必不太平!”李胡面色忧虑。

    他没有看见,背对着他们的赶牛车的老头轻轻的点了点头,面色同样忧虑。

    到了城门口,二人从牛车上下来,向赶牛车老头道了谢便进了城门。

    赶牛车的老头目送二人进了城门,看着城门头上斗大的“河南府”三个字,皱紧了眉头,喃喃说道:“不太平,太平不了啊~”转身赶着牛车走远,似又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脸道:“大意了,老用这张脸,差点让他兄弟俩认出来,该变一变了。”

    赵二和李胡进了城门,发现那守城的兵卒并未对进城之人有任何盘查,几人皆是目光涣散,慌慌张张如惊弓之鸟,有一个士兵还不停地念叨:“快点!快点!太阳快下山了。”

    赵二和李胡对视了一眼,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继续前行。

    河南府是个大城,因城外有一条巨大的河流名黄河穿流而过,河南府在河的南岸依河而建所得名。因是水路的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船只都要在此停留,便成了南北交通的枢纽处。城里的主官姓郑,年轻有为,是正经的两榜进士出身,一直在京里任职,这才放了外任,到了河南府到也勤政爱民,指导农桑,扶助官学,整顿市场,很是办了几件大事,因此官声很不错。郑大人与秦州府的王大人是同榜,二人往日里也有来往,近几年因天下情势有变,二人的交往也变少了。现下,王大人已另择明主,站到了张家阵营中去,此次,他便托二人带了手书于郑大人,共商大计。

    河南府外还有驻军,将军府也在这城中,将军姓胡,听闻是个老将,曾参与过与十年前与突厥的战争,颇有些来历。

    二人本欲直接去官衙,但进城一瞧,路上行人寥寥,且个个神色慌张,路边的商铺开门的也没有几家,相同的是家家门口都坐着个伙计看着日头,互相说:“日过三竿啦!”“日头偏西了没?”“这日头没劲道了,怕是天要黑了。”“好打烊了吧?”……

    师兄弟二人越看越奇,一会功夫就发觉街上除了他二人竟是一个行人也没有了。日头也有气无力地偏了西,风却一阵紧似一阵,吹得店铺挑出来的招牌布哗哗直响,吹得落叶打着转地围着他们二人转,吹得沙子迷了二人的眼。

    “呸呸呸!”赵二刚起说话,被风吹了一嘴的沙子,暗骂了声晦气,直吐唾沫。

    “师哥,这城怎么瘆得慌?”李胡朝赵二靠了靠。

    “怕啥?咱师兄弟什么没见过!”赵二给自己打了打气,硬声说道。

    二人努力地抬头挺胸往前走去,见前方有一个气派在酒楼,走到跟前才见得牌匾上写了三个字“味仙居”。

    二人都觉得这名字很是耳熟,似是在哪里听过。

    赵二皱着眉朝李胡看去,李胡揉了揉鼻子说:“别看我,我也觉得耳熟,但实在是想不起来。”

    “那不管了,我们得先把肚子填饱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二人正待敲门,却听有人从另一条街道深处走了出来,边走边嘻嘻笑道:“咬人啦!喝血啦!变鬼啦!快跑呀!嘻嘻嘻,咬人啦!喝血啦!变鬼啦!快跑呀!”那人边跑边唱来到二人身边。赵二和李胡同时眉头一皱,这人浑身酸臭不可闻,有汗味,有便溺味还有很浓很浓的血味,衣着怪异,最外是一件里衣,皱巴巴的似梅干菜,里面却穿着一身锦袍,虽已看不出颜色,但从偶尔露出来干净的地方可以推断出,必是一件华贵的衣裳。下衣光着两腿,鞋子一只是蓝色的靴子,一只是黑色的便鞋,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榔头,看着就十分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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