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一阵吆喝声,船随水而动,宋宁意挑了个好位置,恰好能看见外面的风景。

    冯英问:“不知在下可否问一问各位准备去哪里,若是同路,我们也可以同行。”

    “同路,当然同路。”宋宁意想都没想,就顺着他的话道。

    “我还没说我要去哪。”

    “前辈不必说,我有读心术,能猜到您要往何处走。”

    宋宁意一本正经。

    “哦?那你说我要去哪?”

    宋宁意问他:“我要是说对了,可有什么奖励?”

    冯英轻嘶一声,然后拿出自己的酒囊,放在宋宁意的面前:“猜对了,这酒便给你。”

    宋宁意挑眉,也不问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酒,只斩钉截铁道:“您先走平阳城,再去若安城,接着一路向北而行。”

    冯英愣了愣。

    从霜江岛出去,不往北走往哪走。

    旁边的人听到他们的对话,暗道宋宁意无耻。

    然而冯英回过神,只是笑着点头:“是,我是要往北方去。”

    他将酒囊向前推了推,宋宁意毫不客气地接过,打开盖子的瞬间,酒香四溢。

    她惊道:“这是千枝醉!”

    冯英笑而不语,徐灵风此刻也凑上前:“真的是千枝醉!前辈原来也藏着这好东西!不过千枝醉这般少见,前辈您这样随便送人,是不是太亏了一些?”

    尤其是被人用无赖的法子赢过去,简直是亏大了。

    宋宁意暗暗盯了一眼徐灵风,之后将酒囊还给冯英。

    她刚要开口说话,手被却突然搭上把玉骨折扇,冯英阻着她的动作,道:“好人配好酒,放眼看去,这边也只有江姑娘配享用这酒了。”

    “前辈有眼光!”

    宋宁意灿然一笑,也不再推辞。

    她将酒收下,终于收拾收拾神情,难得认真的问冯英:“所以前辈要去何处,若我们真的同路,可以一同前去。”

    冯英收回扇子,故作高深,道:“在下要去——断墨崖下,明水河畔,万剑之中。”

    “断墨崖下,明水河畔,万剑之中……”宋宁意琢磨一阵,笑道,“前辈要去弄剑山庄?”

    “是也。”

    冯英半着眯眼颇为自得地倚在栏杆之上,“弄剑山庄少主成亲在即,我受邀前去。一路游山玩水,等到那里,大约已是三月,到时便正好能赶上她的亲事。”

    宋宁意道:“如此巧得很,我们也要去弄剑山庄。”

    “啊?”

    徐灵风没有想到宋宁意会这么说,立刻惊疑出声。

    他们此行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碎月城外南星谷旧址。

    怎么突然又改主意要去弄剑山庄了。

    宋宁意给了他一个眼神,而后道:“反正要路过弄剑山庄,不如去瞧一瞧。”

    “路过弄剑山庄?”

    徐灵风怔住。

    弄剑山庄和碎月城中间隔着一座山一堵崖,哪来的“路过”之说。

    不过要是细说起来,南星谷未灭时,弄剑山庄与其关系最好,这两地之间也确实是有一条近道可以走的。

    宋宁意闭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向来了得,这次没打草稿,面对徐灵风疑问,她想了想,立刻拉叶见云出来挡刀:“他想去旧处看看。”

    叶见云欲言又止,最后在宋宁意的目光下点头:“是,许久未去,如今也该去看看了。”

    冯英顿悟一般点头,接着故作羡慕地长叹一口气,调侃:“忘了眼前这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新圣’叶见云了,当年在弄剑山庄一剑成名,如今是想要故地重游,回顾一番当年风范?”

    “只是与弄剑山庄少主相识,听闻消息想再去看看。”

    叶见云草草解释了一句,便追问道:“前辈说,弄剑山庄少主今年要成亲了?为何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叶公子长居岛上,没有听说过很正常。”冯英似笑非笑。

    宋宁意此刻又道:“我也没听说过。”

    “江姑娘之前在天洗门,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冯英咬着“也”字,重复一遍,之后神色古怪地将宋宁意和叶见云上上下下扫视一遍,“两位身份特殊,这一路走去,不藏着一些,恐怕要遇上不少的麻烦……”

    宋宁意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拨弄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道:“我倒是没什么,只怕有见过他的人将他认出,到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胡乱打杀起来,要浪费我们不少力气。”

    她说完起身慢慢靠近叶见云,在离他的脸只有三寸远的地方停下,又突然明媚笑道:“不过换张脸就行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换脸?”

    冯英和徐灵风同时出声。

    宋宁意道:“弄张人·皮面具盖上就好。”

    “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怪不得之前没有被人认出来过。”徐灵风感慨,之后又问冯英,“前辈同我们一起,会不会受牵连?”

    “我与何人结交,是我的自由。”

    这么说,他就是愿意和宋宁意同行了。

    叶见云丝毫不关心冯英的决定,而是将话题重新拉到弄剑山庄上,问:“弄剑山庄少主要和何人成亲?”

    “是个姓虞的剑客。”冯英道,“听说是五年前年因缘巧合之下救过许应溪一命,之后便一直留在弄剑山庄,两三年的时间,他和许应溪暗生情愫,又得到弄剑山庄上下的支持,这桩婚事也就如此水到渠成了。”

    “我记得许应溪性子烈,不是容易为感情折腰的人。”

    叶见云语气有些不解,他说完看向宋宁意,“我从前在在南星谷的时候,她便和南星谷少主交好,两人的性格相近,志趣也相投,都言往后要一同学书练剑,闯荡江湖。虽然我们太久没有见过面,但是人的性格难变,她现在突然间愿意成亲嫁人,未免太突然了一些。”

    在叶见云的记忆里,许应溪性子比宋宁意还要骄狂一些,她比宋宁意年长几岁,做什么事情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再加上从前她一直看自己不惯,觉得自己不配同宋宁意走在一起,时间久了,简直要牵连全天下的男儿和他一起背“无能无用”的骂名,现在又怎么会心甘情愿抛弃志向,嫁作人妇。

    宋宁意闻言心里“咯噔”一声。

    她全然不记得这个人了。

    这些年在天洗门,她只是偶尔听说弄剑山庄的事情,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要去弄剑山庄,也是因为银锁给的那东西上面提及弄剑山庄,她想顺便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弄剑山庄和碎月城虽然不同路,但是距离其实并不远,如果不走大路,从山间走的话,要不了半日就会到达。

    她和叶见云对视一眼,冯英道:“具体我便不知了,只是听闻后来她身子不好,才安生了很多,还有一点传闻我不知道可信不可信,许庄主急着要她成婚,事实上是因为她已经病入膏肓,已经药石无救,弄剑山庄这一代只有她一人,现在她和那个姓虞的成亲,若是能生育个一儿半女,弄剑山庄也就算后继有人,若是不能,好歹还有那个姓虞的在,弄剑山庄这一代也不算就此凋零。”

    “身子不好……”叶见云诧异万分,不过六年未见,她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

    宋宁意冷笑一声,忍不住嘲讽:“身子骨既已经不好了,他们还要她成亲生子,就算不是亲生的爹娘,也不会这么狠心,我以为弄剑山庄的那几位,平日里实在是闲的没事干,才来掺和天洗门的事,结果自家的事情都没解决,火烧到了屁股还强作镇定,若是真被我遇见,看我不给他们再加一把火,好送他们上天。”

    “我想也是,要不是我还欠许乔一个人情,如今也不会走这一遭。”冯英自言自语地附和。

    船身推开江水激起一层层浪花,眼看着即将靠岸,周边的人都纷纷起身,声音渐渐嘈杂,冯英随手将玉骨折扇塞进腰带之中,而后对宋宁意道:“我对你那易容的法子感兴趣,等我们到了安顿休息的地方,你也替我弄张人·皮面具来戴戴,如何?”

    宋宁意将身上带着的东西都交给了叶见云,之后轻“啧”一声,“我不轻易帮人易容的,除非——”

    她话没有说完,冯英就猜到她要说什么,便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包袱:“你若是替我做了,我这边还有些好酒好物,可当做交换。”

    宋宁意闻言眼睛发光,立刻改了口风,殷勤奉承道:“能为前辈做事,自是荣幸至极,万分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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