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燕！将我的砚还我！”
林云杉本端坐在书房里练习书法，不知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偷偷溜了进来。林云杉转眼写字的功夫，手边的砚台便被她盗了去。小丫头听见林云杉唤她，更是兴奋，咯咯咯地笑着。
“云三，云三。”
江燕方才三岁，口齿仍不清晰，只将云杉唤作云三。云杉原本还是气鼓鼓的，这会也笑出了声。他的脸上露出罕见的温柔神情，“是云杉。”
“云三！”
他见小丫头不愿纠正，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你不过三岁，我又与你较劲做什么。”他站起身便要伸手将砚拿回来，谁料江燕扭头便跑开了。
他倒不是舍不得这一方砚台，只是急于完成当下之事，若是未按时交予父亲查验，又是免不了一顿训诫。
林云杉前进一步，江燕便后退一步，两人僵持不下之时，江燕已然退到了门边，方才她溜进来之时门便虚掩着。云杉只顾着哄她，并未注意。
下一刻，小丫头便靠着门，一屁股向后倒了下去。她手中抱着砚台，这一仰便将砚中的墨尽数泼在了自己身上，将她原本白皙的脸染的乌黑，身穿的枣红色袄子也铺满了墨点。即便如此，她仍紧紧抓着砚台，没让它磕坏了一角。
林云杉心下一慌，连忙将她拎了起来。揪起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擦她小脸上的墨汁。不过也就是将墨汁抹得更匀了些，并没有派上用场。
“给你！没坏！”
江燕咧嘴一笑，只看见两排锃亮的牙齿。林云杉接过砚台便随手放到一边，只顾着擦她的小脸。
“不过是一方砚台，把自己摔坏了如何是好？”
“没坏，伯伯，不打！”
林云杉擦拭的动作一顿。江燕口中的伯伯，便是指他的父亲。
他也不过才八岁，父亲却对他极其严厉，平日里，若只是训斥，便还好受些，若是戒尺抽打手心，手心的肉必要烂上几日才能结痂。
不知这小丫头是几时偷看到自己受训的，林云杉想着。
父亲虽然严厉，却从不在外人面前训诫他，必要待到客人都离去，遣开身边的小厮丫鬟，再行训诫，任何人不得求情。
“伯伯不打云杉。”林云杉牵起江燕的小手，学着一副大人的样子，“江燕乖，云杉帮你擦脸。”
林云杉随即唤来一个丫鬟，“春儿，去打一盆温水来。”
那丫鬟本在门外打瞌睡，方才江燕跌出门外时，她便醒了。春桃虽然平日里笨拙，却极有眼色，见状便已经端来了一盆温水放在门外候着。听见少爷吩咐，应了一声，便走出门去端来准备好的水。
另一边，江父和林父在林府正堂内商议着朝堂之事。江母只是坐在一旁，虽年近三十，却仍是肤若凝脂，柳叶般的眉毛更衬得她温柔可人。只是这些年少了林母与她作伴，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哀情。
江父与林父本就是同窗，江父又早就与江母订下婚约，一经及第，二人便行了婚礼。林母和江母本是一同长大，便也借此机会结识了林父。自此两家便一直交好。
只是两年前，林母不知怎的，突然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就卧床不起。江母多次来探望，也总是被林家以“疾病缠身”搪塞。再见林母，已是阴阳相隔。自此，江母便总是郁郁寡欢。
“鹤儿今日怎的没来。”二人聊完了正事，闲聊之际，林父突然话锋一转，看向一旁的安静的江母，他口中的鹤儿，便是江燕的哥哥，江鹤。
“鹤儿前几日染了风寒，在家中休养，这些日子也不便出门了。”
“鹤儿得了风寒？那确实需要休养。”林父一脸关切，“难怪近日都未见云杉出门。”
“所幸今日将燕儿带来了，也能给云杉解解闷。”江父笑道。
“不要扰了云杉便好了。”说到江燕那孩子，江母脸上才稍见喜色，“燕儿那孩子，过分调皮了些。”江母嘴上虽是责怪，语气中却满是宠溺。
“我倒很喜欢燕儿这性子，若是她愿意，日日来我府上闹腾，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林兄说笑了。”江父手中的一盏茶已经见了底，顺手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鹤儿在家病着，你们早些回家去也是应当的，我便不强留了。”林父说罢起身，“燕儿许是在云杉书房中玩闹，我与你们一同去寻她，也好送送你们。”
书房里，林云杉擦了两遍，才将江燕的小脸擦干净，盆里的水都黑了。只剩袄子上的墨点，实在扎眼，小丫头却毫不在意。
“摔成那样，你怎得都不哭一声。”
“哭？”小丫头一脸疑惑，“有何用？”
“哭了就有人来哄你了。”
“不哭。”她摇了摇头，“也哄。”
“燕儿。”江母一行人刚走到书房前院子里，便唤起了江燕。
江燕听见母亲的声音，循声望去，反倒一溜烟躲到了林云杉身后。待到三人走到跟前，她更是紧紧抓住了林云杉的衣摆。
林云杉也是不解，但也没有阻止江燕，只是任由她躲在身后。
江母见江燕躲了起来，很是疑惑，便又走近了一些，“燕儿，爹爹和阿娘要回家了。”
小丫头探出个头，看看母亲，转头又看见一旁的林父，把头又缩了回去。
“燕儿可是舍不得云杉哥哥？”江母莞尔一笑，“若是舍不得，明日让云杉哥哥再去我们府上做客便是。”
江母一番软磨硬泡，小丫头仍是不肯出来。也不知是怎么了，他们一来，小丫头便怯生生的。
林云杉见此状，心里也大概猜到，江燕是怕自己的父亲。江燕或是怕林父看到自己满身的墨点，必定要责怪林云杉待客不周，少不了人后的训诫。
林云杉想到这里，不免心下一暖。
只可惜，躲得了一时，她总归是要跟着父母回家的。
江母把她从林云杉身后抱出来时，对她身上的墨点倒是见怪不怪。林父见江父江母并未责怪，也只是说了两句，没有过多苛责。
只有林云杉知道，今晚是免不了戒尺的抽打了。
用晚膳时，即使父亲的表情并未见一丝波澜，林云杉的心里也总是忐忑不安。
“云杉。”林父突然开口，林云杉瞬时紧张起来，“今日的课业若是没有完成，也就罢了。”
林云杉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父亲……”
“今日江燕那孩子必是耽误了你不少时辰，没学完的，你吃完晚膳也不必补了。”
林云杉听完这话终于能够安心吃饭，“儿子知道了。”
“你今日早些休息吧，”林父放下碗筷，“明日也去江府看望看望江鹤。等他风寒痊愈，你二人便要一同去学塾了。”
林父又嘱咐了几句，无非是让林云杉勤勉读书的话。说完便独自离席，留林云杉一人。
林云杉看着父亲离开的方向便猜到父亲又是要去祠堂了。自从母亲过世后，父亲便总是去祠堂里，即便不是整夜在里面，也要到午夜才从里面出来。
林云杉看父亲走远，便也放下了碗筷，小跑到门口，呆呆地看着祠堂的方向。
“少爷，可是想念夫人了？”林云杉身边服侍的小厮看着自家小少爷呆愣愣的样子，开口询问道。
林云杉回过神来，转脸看向他，“木白，你整日跟在我身边，可有机会见到你母亲？”
“少爷，您糊涂啦，我的母亲也在府里当差。”木白跟林云杉一般大，打小便在府里长大，脾性又好，自然被指给了林云杉当书童。
“我倒当真羡慕你。”林云杉垂下眼帘，将整张脸藏进夜色里。
“少爷若是想夫人了，何不像老爷那般，在祠堂里和夫人说说话？也可稍缓思念之情了。”
“可父亲在祠堂里时不允他人打扰。”
“可您是少爷啊，若是您也去祠堂悼念夫人，老爷又如何会责骂您呢？”
“真的吗？”林云杉听了这话，又来了精神。
木白挠了挠脑袋，“木白也是猜测，”他说完这话，随即看着自家主子又阴沉下去的脸，又开口道，“若是少爷想去，放心去便是。若是被老爷责怪，只管说是小的的错，我皮糙肉厚，不怕！”
“木白……”林云杉只是看着眼前之人，“你都有如此勇气，我却整日里害怕被父亲责备。”
“少爷，您只管去罢。”木白摊开手心，伸到林云杉眼前，“你看，我的手上都是茧子，戒尺抽打两下，不过是蜻蜓点水。”
林云杉望着木白，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木白，你也去陪陪你娘吧。今晚就先不用跟着我了。”
遣开木白之后，林云杉其实并没有去祠堂，只是径自回了书房呆坐在桌前，本想背些诗词，却怎么也记不下。他不愿木白为自己挨打。
“偷偷去瞧一眼，应该不会被发现吧。”林云杉小声嘟囔着。
深秋的落叶铺满了院子，一轮凸月映照着满地的萧条。林云杉踩着一路的树叶，在深夜里发出嘎吱的脆响，显得有些诡异。
祠堂里烛光摇曳，林云杉只站在门外。
犹豫半晌，他只是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一个极小的缝隙，凑上前去，从缝隙里窥看父亲的背影。
林父站在林母的牌位前，佝偻着身躯，不知何故地发着抖。
只见林父艰难地褪去了上半身衣衫。
林云杉的眼睛突然瞪得滚圆，瞳孔因为恐惧而瞬间放大。
林父褪去的衣衫下，不是人类的皮肤，竟是一张巨大的蛇皮！
林云杉本端坐在书房里练习书法，不知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偷偷溜了进来。林云杉转眼写字的功夫，手边的砚台便被她盗了去。小丫头听见林云杉唤她，更是兴奋，咯咯咯地笑着。
“云三，云三。”
江燕方才三岁，口齿仍不清晰，只将云杉唤作云三。云杉原本还是气鼓鼓的，这会也笑出了声。他的脸上露出罕见的温柔神情，“是云杉。”
“云三！”
他见小丫头不愿纠正，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你不过三岁，我又与你较劲做什么。”他站起身便要伸手将砚拿回来，谁料江燕扭头便跑开了。
他倒不是舍不得这一方砚台，只是急于完成当下之事，若是未按时交予父亲查验，又是免不了一顿训诫。
林云杉前进一步，江燕便后退一步，两人僵持不下之时，江燕已然退到了门边，方才她溜进来之时门便虚掩着。云杉只顾着哄她，并未注意。
下一刻，小丫头便靠着门，一屁股向后倒了下去。她手中抱着砚台，这一仰便将砚中的墨尽数泼在了自己身上，将她原本白皙的脸染的乌黑，身穿的枣红色袄子也铺满了墨点。即便如此，她仍紧紧抓着砚台，没让它磕坏了一角。
林云杉心下一慌，连忙将她拎了起来。揪起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擦她小脸上的墨汁。不过也就是将墨汁抹得更匀了些，并没有派上用场。
“给你！没坏！”
江燕咧嘴一笑，只看见两排锃亮的牙齿。林云杉接过砚台便随手放到一边，只顾着擦她的小脸。
“不过是一方砚台，把自己摔坏了如何是好？”
“没坏，伯伯，不打！”
林云杉擦拭的动作一顿。江燕口中的伯伯，便是指他的父亲。
他也不过才八岁，父亲却对他极其严厉，平日里，若只是训斥，便还好受些，若是戒尺抽打手心，手心的肉必要烂上几日才能结痂。
不知这小丫头是几时偷看到自己受训的，林云杉想着。
父亲虽然严厉，却从不在外人面前训诫他，必要待到客人都离去，遣开身边的小厮丫鬟，再行训诫，任何人不得求情。
“伯伯不打云杉。”林云杉牵起江燕的小手，学着一副大人的样子，“江燕乖，云杉帮你擦脸。”
林云杉随即唤来一个丫鬟，“春儿，去打一盆温水来。”
那丫鬟本在门外打瞌睡，方才江燕跌出门外时，她便醒了。春桃虽然平日里笨拙，却极有眼色，见状便已经端来了一盆温水放在门外候着。听见少爷吩咐，应了一声，便走出门去端来准备好的水。
另一边，江父和林父在林府正堂内商议着朝堂之事。江母只是坐在一旁，虽年近三十，却仍是肤若凝脂，柳叶般的眉毛更衬得她温柔可人。只是这些年少了林母与她作伴，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哀情。
江父与林父本就是同窗，江父又早就与江母订下婚约，一经及第，二人便行了婚礼。林母和江母本是一同长大，便也借此机会结识了林父。自此两家便一直交好。
只是两年前，林母不知怎的，突然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就卧床不起。江母多次来探望，也总是被林家以“疾病缠身”搪塞。再见林母，已是阴阳相隔。自此，江母便总是郁郁寡欢。
“鹤儿今日怎的没来。”二人聊完了正事，闲聊之际，林父突然话锋一转，看向一旁的安静的江母，他口中的鹤儿，便是江燕的哥哥，江鹤。
“鹤儿前几日染了风寒，在家中休养，这些日子也不便出门了。”
“鹤儿得了风寒？那确实需要休养。”林父一脸关切，“难怪近日都未见云杉出门。”
“所幸今日将燕儿带来了，也能给云杉解解闷。”江父笑道。
“不要扰了云杉便好了。”说到江燕那孩子，江母脸上才稍见喜色，“燕儿那孩子，过分调皮了些。”江母嘴上虽是责怪，语气中却满是宠溺。
“我倒很喜欢燕儿这性子，若是她愿意，日日来我府上闹腾，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林兄说笑了。”江父手中的一盏茶已经见了底，顺手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鹤儿在家病着，你们早些回家去也是应当的，我便不强留了。”林父说罢起身，“燕儿许是在云杉书房中玩闹，我与你们一同去寻她，也好送送你们。”
书房里，林云杉擦了两遍，才将江燕的小脸擦干净，盆里的水都黑了。只剩袄子上的墨点，实在扎眼，小丫头却毫不在意。
“摔成那样，你怎得都不哭一声。”
“哭？”小丫头一脸疑惑，“有何用？”
“哭了就有人来哄你了。”
“不哭。”她摇了摇头，“也哄。”
“燕儿。”江母一行人刚走到书房前院子里，便唤起了江燕。
江燕听见母亲的声音，循声望去，反倒一溜烟躲到了林云杉身后。待到三人走到跟前，她更是紧紧抓住了林云杉的衣摆。
林云杉也是不解，但也没有阻止江燕，只是任由她躲在身后。
江母见江燕躲了起来，很是疑惑，便又走近了一些，“燕儿，爹爹和阿娘要回家了。”
小丫头探出个头，看看母亲，转头又看见一旁的林父，把头又缩了回去。
“燕儿可是舍不得云杉哥哥？”江母莞尔一笑，“若是舍不得，明日让云杉哥哥再去我们府上做客便是。”
江母一番软磨硬泡，小丫头仍是不肯出来。也不知是怎么了，他们一来，小丫头便怯生生的。
林云杉见此状，心里也大概猜到，江燕是怕自己的父亲。江燕或是怕林父看到自己满身的墨点，必定要责怪林云杉待客不周，少不了人后的训诫。
林云杉想到这里，不免心下一暖。
只可惜，躲得了一时，她总归是要跟着父母回家的。
江母把她从林云杉身后抱出来时，对她身上的墨点倒是见怪不怪。林父见江父江母并未责怪，也只是说了两句，没有过多苛责。
只有林云杉知道，今晚是免不了戒尺的抽打了。
用晚膳时，即使父亲的表情并未见一丝波澜，林云杉的心里也总是忐忑不安。
“云杉。”林父突然开口，林云杉瞬时紧张起来，“今日的课业若是没有完成，也就罢了。”
林云杉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父亲……”
“今日江燕那孩子必是耽误了你不少时辰，没学完的，你吃完晚膳也不必补了。”
林云杉听完这话终于能够安心吃饭，“儿子知道了。”
“你今日早些休息吧，”林父放下碗筷，“明日也去江府看望看望江鹤。等他风寒痊愈，你二人便要一同去学塾了。”
林父又嘱咐了几句，无非是让林云杉勤勉读书的话。说完便独自离席，留林云杉一人。
林云杉看着父亲离开的方向便猜到父亲又是要去祠堂了。自从母亲过世后，父亲便总是去祠堂里，即便不是整夜在里面，也要到午夜才从里面出来。
林云杉看父亲走远，便也放下了碗筷，小跑到门口，呆呆地看着祠堂的方向。
“少爷，可是想念夫人了？”林云杉身边服侍的小厮看着自家小少爷呆愣愣的样子，开口询问道。
林云杉回过神来，转脸看向他，“木白，你整日跟在我身边，可有机会见到你母亲？”
“少爷，您糊涂啦，我的母亲也在府里当差。”木白跟林云杉一般大，打小便在府里长大，脾性又好，自然被指给了林云杉当书童。
“我倒当真羡慕你。”林云杉垂下眼帘，将整张脸藏进夜色里。
“少爷若是想夫人了，何不像老爷那般，在祠堂里和夫人说说话？也可稍缓思念之情了。”
“可父亲在祠堂里时不允他人打扰。”
“可您是少爷啊，若是您也去祠堂悼念夫人，老爷又如何会责骂您呢？”
“真的吗？”林云杉听了这话，又来了精神。
木白挠了挠脑袋，“木白也是猜测，”他说完这话，随即看着自家主子又阴沉下去的脸，又开口道，“若是少爷想去，放心去便是。若是被老爷责怪，只管说是小的的错，我皮糙肉厚，不怕！”
“木白……”林云杉只是看着眼前之人，“你都有如此勇气，我却整日里害怕被父亲责备。”
“少爷，您只管去罢。”木白摊开手心，伸到林云杉眼前，“你看，我的手上都是茧子，戒尺抽打两下，不过是蜻蜓点水。”
林云杉望着木白，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木白，你也去陪陪你娘吧。今晚就先不用跟着我了。”
遣开木白之后，林云杉其实并没有去祠堂，只是径自回了书房呆坐在桌前，本想背些诗词，却怎么也记不下。他不愿木白为自己挨打。
“偷偷去瞧一眼，应该不会被发现吧。”林云杉小声嘟囔着。
深秋的落叶铺满了院子，一轮凸月映照着满地的萧条。林云杉踩着一路的树叶，在深夜里发出嘎吱的脆响，显得有些诡异。
祠堂里烛光摇曳，林云杉只站在门外。
犹豫半晌，他只是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一个极小的缝隙，凑上前去，从缝隙里窥看父亲的背影。
林父站在林母的牌位前，佝偻着身躯，不知何故地发着抖。
只见林父艰难地褪去了上半身衣衫。
林云杉的眼睛突然瞪得滚圆，瞳孔因为恐惧而瞬间放大。
林父褪去的衣衫下，不是人类的皮肤，竟是一张巨大的蛇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