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江的出现，令寒苒震撼许久，好几日心情都无法平复。
寒苒辞职后并没有立即找新工作，每日只是闲散地睡到自然醒，马马虎虎地吃饭，有时打扫房间卫生，更多的时间则是躺在阳台躺椅上晒着太阳发着呆，还有……一遍又一遍反复观看U盘里周慕江留给她的最后影像。
若不是齐颂主动上门来找她，寒苒可能会一直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门铃响起时，寒苒以为是刚点的外卖到了，没从猫眼里看清楚门外人，打开一条门缝朝门外伸出手，却被门外人拍了下掌心。寒苒顿时吃痛地收回手，把大门敞的大一些，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后她愣了愣。
“怎么是你啊？我以为是外卖到了。”
“打手机你总是关机，发微信你也不回，我只好主动找上门来了。”齐颂手里提着两袋热乎乎的早午餐，进了门熟门熟路地从鞋架上取了双拖鞋，大步走进客厅把餐点放在餐桌上。他回过头，寒苒穿着睡衣，披着长发，依旧站在玄关边，“以后开门前小心一些。你问都不问一声就开门，万一门外的是坏人呢？”
“你瞧我这副模样，就算是坏人，恐怕也得吓跑。”
“坏人可不分你穿着如何。唉，算了，明天我带可视门铃过来给你安上，我放心一些。”
齐颂无奈地叹了口气，边解开带来的餐点把鱼丸粗粉倒出来，又抽了几张纸巾垫在油条下面吸油，这才招手喊寒苒过来吃早饭。
“我还没刷牙洗脸呢。”寒苒摊摊手，老实坦白。
齐颂朝浴室方向使了个眼色：“快去洗脸，我等你一起吃。”
一会儿后寒苒洗漱完边从浴室走出来边随口问：“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你们公司周一不是有开晨间例会的习惯，缺了你主持会议，底下的员工该怎么办？”
“今天是周三，而且现在快十点了，我从公司那边过来的。”齐颂站起身走到寒苒那侧，拉开餐桌前的椅子。
寒苒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顺从地落座，她这些天过得浑浑噩噩，总是不记得也不特意去记日期和时间。
齐颂把温热的甜豆浆倒进马克杯里放到她面前：“你喜欢喝的那家豆浆，我让他们多加了两勺糖，还热着，你喝几口暖暖身子。”
“那家豆浆店很远，跟我家方向一南一北的不顺路，你开车过去也得大半个小时。”
“是挺远的，可你喜欢有什么办法。”
寒苒看了他一眼，不知该如何接话。
齐颂总是很贴心，他做的很多事情都令她感动。可感动不是爱情，寒苒无法欺骗齐颂，因为他对自己的体贴入微而去接受他，这样对他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见她安静下来，一口一口喝着豆浆，齐颂心下了然，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前些日子你去医院看过卢司瑶了？”
“你怎么知道？”寒苒拿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咽下去，又道，“一定是季闫瑞告诉你的吧。”
“这回你猜错了，是你的闺蜜卢司瑶打电话给我，要我一定来看看你。”齐颂抬眸看她，“你看起来这么憔悴不快乐，是因为他吗？”
“司瑶这个大嘴巴，她是不是把我跟她说的秘密全都告诉你了？”
“你别怪她，她实在担心你的情况，可身子不便没办法亲自到你家里来，所以才主动联系我一定让我上门来看看你。她担心你，我也一样。”
寒苒停下掰油条的动作，目光落在杯中奶白色的豆浆上，神情停滞很久才缓缓开口：“月初时周辰川的继母来找过我，她给了一个地址和一张机票，航班起飞时间是昨天，我不敢去，我害怕是空欢喜一场。”
齐颂望着她，眼神里浮动着藏不住的忧伤，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如果你想去找他，我可以随时帮你订机票，只要你不再折磨自己，不要再让我知道你窝在家里一个人悄悄落泪，我会心疼的。寒苒，我能放开你，我希望你也能放过你自己。”齐颂紧紧地注视她，“我认识的寒苒是一个认准目标便一往无前，既然你已经等了他七年，为什么如今走到这一步，却要胆怯止步不前？”
“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我是真的害怕了。”
齐颂稍稍低眉，语气像是开玩笑：“你不敢去找周辰川，是不是还想留给我追你的机会？如果是，我一定会用尽全力争取你，我说到做到。”
寒苒终于把目光从那杯逐渐冷却的豆浆上挪开，抬眸望向齐颂，这一瞬她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齐颂真的不再是当初认识时那个个性飞扬跋扈的小男生，他是真正的男人，懂得忍耐和自控的成熟男人。
“齐颂，你会不会怪我？我这样对你，是不是很坏？”
“对啊，我怎么就喜欢上你？你说奇不奇怪。围在我身边比你好看的女孩儿多了去了，你说我怎么就着了魔一样喜欢你？”齐颂哑然失笑，“直到今天我都特别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情景。那天你扎着马尾，头发大概这么长。”他抬手在肩膀处比了比长短，“穿了一身白色连衣裙，背着一个帆布包，还特意戴着一副特别老气横秋的黑框眼镜，你给我第一感觉就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小女孩儿硬是要假装大人，一本正经光琢磨怎么给我来个下马威。真的太奇怪了，明明是好几年前的事情，我怎么能够记得这么清楚？清楚到你看我时的第一个眼神，你的眼睛又黑又亮，眼神怯生生的，明明心里没底面上还假装硬气。你胆子倒挺大的，进门指着我的脑门儿，趁我没反应过来就把我押到课桌前丢了一堆模拟卷说要进行一场摸底测验。唉，差点被你唬住了。”
齐颂笑着摇头，每当回忆起这些珍藏在脑海中的记忆，他都是打从心底欢喜的。
齐颂迎上寒苒的目光，眼底的笑意渐渐沉下来：“你猜季闫瑞是怎么说我的？”
寒苒摇摇头：“不知道，可他说的一定损。”
齐颂笑了笑：“他说我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宠上天的，第一回遇见你这样不怕死敢往枪口上撞的女生，这才一不留神着了道，从此死心塌地再没想过跑。”
“季闫瑞这人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这么说意思不就是你找虐才一直护着我。”
齐颂叹息着摇头：“就算是我这个当年的安市理科状元，也没办法解开爱情这道题，爱上一个人怎么可能有公式、推导和解答呢？爱上了就只能遵循本能和直觉。”齐颂深深凝视着寒苒，“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心意无法转圜，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放你走。”
齐颂眼底的委屈、隐忍与不舍，寒苒全能看懂。可她无法给他回应。到底需要多少的勇气，才能做到为了成全深爱的人，忍痛放开他的手？寒苒扪心自问她一定是无法像齐颂这般说到做到的。
“齐颂，你也许比我这个老师更勇敢。”
齐颂收回目光，浅浅一笑：“你说的对，小寒老师。”
第一次，从认识的第一秒起直至今日，齐颂第一次用老师这个称谓称呼寒苒。
两人同时红了眼眶，唯恐看见对方眼中闪烁的泪光，都匆匆挪开视线。
“勇敢一次，好不好？我把我的勇气全部借给你。只有看到你幸福，我才觉得自己做出的退让是值得的。”齐颂转回头继续看向寒苒，太浓重的不舍情绪让他喉头哽咽。
寒苒微仰着头，眼泪不断在眼眶中打转，她深深地吸气，不想让齐颂再次看见自己流泪的模样。就算要分别，也要留下最好的那一面。
她嗓音微颤地回答：“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承载太多的过往太多的感情。齐颂闭上眼睛，心头酝酿着一潭不忍割舍的悲伤。
寒苒辞职后并没有立即找新工作，每日只是闲散地睡到自然醒，马马虎虎地吃饭，有时打扫房间卫生，更多的时间则是躺在阳台躺椅上晒着太阳发着呆，还有……一遍又一遍反复观看U盘里周慕江留给她的最后影像。
若不是齐颂主动上门来找她，寒苒可能会一直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门铃响起时，寒苒以为是刚点的外卖到了，没从猫眼里看清楚门外人，打开一条门缝朝门外伸出手，却被门外人拍了下掌心。寒苒顿时吃痛地收回手，把大门敞的大一些，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后她愣了愣。
“怎么是你啊？我以为是外卖到了。”
“打手机你总是关机，发微信你也不回，我只好主动找上门来了。”齐颂手里提着两袋热乎乎的早午餐，进了门熟门熟路地从鞋架上取了双拖鞋，大步走进客厅把餐点放在餐桌上。他回过头，寒苒穿着睡衣，披着长发，依旧站在玄关边，“以后开门前小心一些。你问都不问一声就开门，万一门外的是坏人呢？”
“你瞧我这副模样，就算是坏人，恐怕也得吓跑。”
“坏人可不分你穿着如何。唉，算了，明天我带可视门铃过来给你安上，我放心一些。”
齐颂无奈地叹了口气，边解开带来的餐点把鱼丸粗粉倒出来，又抽了几张纸巾垫在油条下面吸油，这才招手喊寒苒过来吃早饭。
“我还没刷牙洗脸呢。”寒苒摊摊手，老实坦白。
齐颂朝浴室方向使了个眼色：“快去洗脸，我等你一起吃。”
一会儿后寒苒洗漱完边从浴室走出来边随口问：“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你们公司周一不是有开晨间例会的习惯，缺了你主持会议，底下的员工该怎么办？”
“今天是周三，而且现在快十点了，我从公司那边过来的。”齐颂站起身走到寒苒那侧，拉开餐桌前的椅子。
寒苒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顺从地落座，她这些天过得浑浑噩噩，总是不记得也不特意去记日期和时间。
齐颂把温热的甜豆浆倒进马克杯里放到她面前：“你喜欢喝的那家豆浆，我让他们多加了两勺糖，还热着，你喝几口暖暖身子。”
“那家豆浆店很远，跟我家方向一南一北的不顺路，你开车过去也得大半个小时。”
“是挺远的，可你喜欢有什么办法。”
寒苒看了他一眼，不知该如何接话。
齐颂总是很贴心，他做的很多事情都令她感动。可感动不是爱情，寒苒无法欺骗齐颂，因为他对自己的体贴入微而去接受他，这样对他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见她安静下来，一口一口喝着豆浆，齐颂心下了然，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前些日子你去医院看过卢司瑶了？”
“你怎么知道？”寒苒拿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咽下去，又道，“一定是季闫瑞告诉你的吧。”
“这回你猜错了，是你的闺蜜卢司瑶打电话给我，要我一定来看看你。”齐颂抬眸看她，“你看起来这么憔悴不快乐，是因为他吗？”
“司瑶这个大嘴巴，她是不是把我跟她说的秘密全都告诉你了？”
“你别怪她，她实在担心你的情况，可身子不便没办法亲自到你家里来，所以才主动联系我一定让我上门来看看你。她担心你，我也一样。”
寒苒停下掰油条的动作，目光落在杯中奶白色的豆浆上，神情停滞很久才缓缓开口：“月初时周辰川的继母来找过我，她给了一个地址和一张机票，航班起飞时间是昨天，我不敢去，我害怕是空欢喜一场。”
齐颂望着她，眼神里浮动着藏不住的忧伤，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如果你想去找他，我可以随时帮你订机票，只要你不再折磨自己，不要再让我知道你窝在家里一个人悄悄落泪，我会心疼的。寒苒，我能放开你，我希望你也能放过你自己。”齐颂紧紧地注视她，“我认识的寒苒是一个认准目标便一往无前，既然你已经等了他七年，为什么如今走到这一步，却要胆怯止步不前？”
“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我是真的害怕了。”
齐颂稍稍低眉，语气像是开玩笑：“你不敢去找周辰川，是不是还想留给我追你的机会？如果是，我一定会用尽全力争取你，我说到做到。”
寒苒终于把目光从那杯逐渐冷却的豆浆上挪开，抬眸望向齐颂，这一瞬她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齐颂真的不再是当初认识时那个个性飞扬跋扈的小男生，他是真正的男人，懂得忍耐和自控的成熟男人。
“齐颂，你会不会怪我？我这样对你，是不是很坏？”
“对啊，我怎么就喜欢上你？你说奇不奇怪。围在我身边比你好看的女孩儿多了去了，你说我怎么就着了魔一样喜欢你？”齐颂哑然失笑，“直到今天我都特别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情景。那天你扎着马尾，头发大概这么长。”他抬手在肩膀处比了比长短，“穿了一身白色连衣裙，背着一个帆布包，还特意戴着一副特别老气横秋的黑框眼镜，你给我第一感觉就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小女孩儿硬是要假装大人，一本正经光琢磨怎么给我来个下马威。真的太奇怪了，明明是好几年前的事情，我怎么能够记得这么清楚？清楚到你看我时的第一个眼神，你的眼睛又黑又亮，眼神怯生生的，明明心里没底面上还假装硬气。你胆子倒挺大的，进门指着我的脑门儿，趁我没反应过来就把我押到课桌前丢了一堆模拟卷说要进行一场摸底测验。唉，差点被你唬住了。”
齐颂笑着摇头，每当回忆起这些珍藏在脑海中的记忆，他都是打从心底欢喜的。
齐颂迎上寒苒的目光，眼底的笑意渐渐沉下来：“你猜季闫瑞是怎么说我的？”
寒苒摇摇头：“不知道，可他说的一定损。”
齐颂笑了笑：“他说我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宠上天的，第一回遇见你这样不怕死敢往枪口上撞的女生，这才一不留神着了道，从此死心塌地再没想过跑。”
“季闫瑞这人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这么说意思不就是你找虐才一直护着我。”
齐颂叹息着摇头：“就算是我这个当年的安市理科状元，也没办法解开爱情这道题，爱上一个人怎么可能有公式、推导和解答呢？爱上了就只能遵循本能和直觉。”齐颂深深凝视着寒苒，“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心意无法转圜，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放你走。”
齐颂眼底的委屈、隐忍与不舍，寒苒全能看懂。可她无法给他回应。到底需要多少的勇气，才能做到为了成全深爱的人，忍痛放开他的手？寒苒扪心自问她一定是无法像齐颂这般说到做到的。
“齐颂，你也许比我这个老师更勇敢。”
齐颂收回目光，浅浅一笑：“你说的对，小寒老师。”
第一次，从认识的第一秒起直至今日，齐颂第一次用老师这个称谓称呼寒苒。
两人同时红了眼眶，唯恐看见对方眼中闪烁的泪光，都匆匆挪开视线。
“勇敢一次，好不好？我把我的勇气全部借给你。只有看到你幸福，我才觉得自己做出的退让是值得的。”齐颂转回头继续看向寒苒，太浓重的不舍情绪让他喉头哽咽。
寒苒微仰着头，眼泪不断在眼眶中打转，她深深地吸气，不想让齐颂再次看见自己流泪的模样。就算要分别，也要留下最好的那一面。
她嗓音微颤地回答：“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承载太多的过往太多的感情。齐颂闭上眼睛，心头酝酿着一潭不忍割舍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