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周辰川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

    寒苒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寒苒的脸颊肿了大一片,江与英下了狠手,连带她眼角末端都青了一块。

    她眼角余光划过周辰川的侧脸,不清楚刚才那番诋毁她的话,周辰川听见多少?更不清楚他此时亲自开车送她回家的行为究竟是因为什么?

    可怜她,同情她,又或者是想安慰她?

    正是城市中的晚高峰,前方有些堵车,车子一直挪动着前行。路口亮起红灯,周辰川微微叹了口气,终于转眸看向寒苒。他心情憋闷,是生气也是心疼。

    “我送你去医院。”见她低着脖颈,眼里噙着泪,只是不哭。

    寒苒是倔强的,周辰川从刚开始认识她起就知道。她的要强并不是自愿,而是无所依靠,人没有靠山,只能咬紧牙根独自承受一切疾风骤雨。

    寒苒扯了扯嘴角:“不用去医院。没这么严重,这点痛我还能忍耐。”

    她习惯性强忍的模样让周辰川心如刀绞,他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有一瞬间很想不顾一切地带她走,可是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更给不了她长久的未来。

    周辰川深深地看了眼寒苒,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只能竭力隐忍,所有呼之欲出的强烈情感都如火苗般慢慢在眼底熄灭。

    “好,不去医院。你肚子饿吗?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我只想回家。周辰川,我想回家。”寒苒低着头,声音哽咽,满腹委屈。

    “我送你回家。一会儿路过餐馆,我去打包几个菜,我们带回家吃。”他握住方向盘的手隐隐用力,忍耐着翻涌的情绪。

    回家。

    简单的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意义变得不同。

    寒苒眼眶泛红,心中某块情绪像是塌方,刚才竭力忍住的眼泪,此时再也无法自控。她低着头泪珠子往下坠,落在手背上,又很快浸透到衣服布料中。

    前面拥堵的车辆开始缓慢挪动起来,周辰川正跟着前行,却听见身旁低泣的动静。

    “苒苒?”周辰川分心一只手握住寒苒捂着脸的手。

    担心发生意外,周辰川打着双闪将车停在路边。

    “怎么哭了?”他松开安全带,干脆整个人转过身面对寒苒,伸手轻抚上她红肿起来的半边脸颊,“很痛是不是?不要忍了,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不要,我不去医院。”寒苒双手捂着脸哭着摇头,泪水越发汹涌。

    “不哭,苒苒不哭。”周辰川索性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拍抚她的背安慰,“我在你身边。”

    周辰川并不擅长安慰人,每回看到寒苒落泪,都会让他胸口钝痛。饶是他这样冷静自持的人,在寒苒的眼泪面前,也只能兵荒马乱,措手不及。

    寒苒哭了一会而,积压在胸口的情绪纾解了一些。她从包里摸出纸巾擦掉眼泪抬起脸,哭得太凶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哽咽:“我哭……不是因为……我受委屈。那个女人,她骂我什么,我都没有哭……只觉得她是不相干的人。她打我,我忍受。可是……你不行,你周辰川不能这样欺负我。”

    “我欺负你?”周辰川一愣,立刻在脑海中回忆自己是什么地方让寒苒感到受伤?

    他拥着寒苒沉默回忆的同时,寒苒却边哭边继续控诉他。

    “你从刚才起就一直绷着脸,我知道你肯定不高兴了。所以你不说话,也不问我事情发生的原因。你每次生气都这样,总是沉默不言不语。”

    周辰川顿时恍然大悟:“我的确是不高兴了,我心疼你被打。”

    “才不是这样!”寒苒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直视他,“我们从内比都回来后,你就一直是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陌生人姿态!要不是今天看见我被人打,你可能还会一直对我保持不冷不淡的态度。”

    周辰川无法辩驳,自从出差回来后,他的确刻意地与寒苒保持距离,违心地疏远她。面对寒苒的指责,他只有把她哭得颤抖的身体更用力拥进怀里。

    这股委屈在寒苒心中憋了一个多星期,此刻爆发出来便是毫无理性可言。她把眼泪全留在他昂贵的西服上,扯过他的领带理直气壮地擦眼泪,抽抽嗒嗒地抬起脸:“我要你问我今天事情的原委!我要清清楚楚地告诉你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不要我们之间继续存在隔阂,你也不许再继续冷着脸对待我!”

    周辰川低下头,空出一只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哄道:“好,你要我问什么我就问。”

    “你问我,今天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要打我?”

    “好,我问你。今天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要打你?”他重复她的话语,分毫不差。黑眸如夜,隐藏着心疼与无奈。

    他还想问寒苒,除此之外……她不还手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女人是那日在机场接她的男人的母亲吗?

    寒苒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格外认真地看着他:“回答这三个问题前,我要向你说清楚一件事。”

    “好,你说,我听。”

    “之前在机场你看见的那个男人他叫齐颂,他是我大学兼职做家教时的学生。我跟他是朋友,他在我最困难的几年中,时常帮助我。”

    她顿了顿,仿佛理清头绪,眼神清明起来:“现在我回答那三个问题。今天的事情是一场误会,那个打我的女人她是齐颂的母亲,她打我是因为她觉得我勾引她儿子,让她家中不安宁。”寒苒紧紧凝视着周辰川的黑眸,不肯松懈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她很怕他误会,“现在我说清楚了。至于齐颂,我之前没有特意在你面前提起过他,是因为觉得说得多你反而会误会。”

    周辰川轻声叹息,心中的负累却没有放下。原本以为离开她,不去打扰她的人生,会是放她自由。而他离开的这几年,他的寒苒究竟遭受了什么?

    周辰川拢了拢她的长发,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哭了这么久,饿不饿?”

    看见他逐渐松懈地眉头与脸上趋于平静的神情,寒苒终于如释重负。

    她嘟了嘟嘴,道:“早饿了,很饿。”

    “我们找地方去吃饭?”

    寒苒脸上还挂着泪,手里缠着周辰川领带的末端:“我不想吃餐馆打包的饭菜。周辰川,我们去超市买食材,回家你做给我吃。”她眼角含泪,面容娇憨,难得地向他撒娇。

    望着她放下戒备,对他全心依赖的神情。周辰川曾经狠下的心又开始摇摆不定,他心中的沉郁比车窗外的夜色更加浓重。往事历历在目,他无法彻底释怀,却也无法再一次狠下心用力推开她。一切的罪责归咎于他,却要让他的小姑娘跟着他一起痛苦煎熬。

    周辰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心中第一次生出想要把埋藏了七年的真相,对她开诚布公的冲动。

    “周辰川?”寒苒发觉他注视着她出神,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周辰川恍然回过神,刹那见分神的思绪立刻被他的理智收敛起来,面上的神色又恢复到一贯的波澜不惊:“好,我做给你吃。”

    车窗外车流不息,月亮在楼宇间高升。

    寒苒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望着窗外的月牙,心情如拨云见月般明朗。

    你是此生最美景,我愿长醉不复醒。

    周辰川,我一直确信自己的心,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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